65

天子設宴,犒勞三軍。

将領高管在宮裏參加宮宴,宴會結束時已是日薄西山。

陸泠風帶着人去整理府中庫房,把庫房的東西都重新記錄一遍。

估摸着蘇寂閑也該回來了,他把手裏的冊子遞給旁邊的青蒿,“青蒿,我已經記完了,接下來交給你了。”

青蒿接過來,沉默着點點頭。

雖然說青蒿對蘇寂閑的小心思讓陸泠風有點在意,但即使心裏不舒坦,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府裏最可信的人,府裏的事情在他手裏都能妥當完成。

從內院走到大門外,陸泠風一擡眼便看到了巷子那頭走來一個黑衣黑馬的少年,黑馬小跑着,很快便到了門口停下。

陸泠風拉住缰繩,蘇寂閑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動作間披風翻飛如雲,散逸出淡淡的杏花酒的氣息。

侍衛上前接過缰繩把馬兒帶到馬廄,陸泠風半抱着蘇寂閑,拉下他的披風兜帽,露出一張面如桃花的精致臉龐,“喝了多少?”

“唔……不太記得,好像也沒多少。”蘇寂閑往他身上靠,有點懶洋洋的,“郭将軍給我擋了不少酒,我喝的……不多。”

陸泠風把他抱起來回卧室,衆人都知趣的不再湊上去,退到院子之外。

房門在身後關上,陸泠風把人抱到浴室內,放在藤椅上,剛解開披風,動作便忽然一頓。

蘇寂閑的手正放在他肚子上。

他穿的衣服是明教最新制式的服飾,明教服飾最大的特點就是性感,這一身衣服是将腹肌都露出來的,蘇寂閑的手便從他腹部,沿着裸露的右側腰身,摸進了後背,

“……寂閑,”陸泠風握着他的肩,把他微微推開一點,“不要鬧,洗了澡就去睡覺,嗯?”

蘇寂閑低低地笑,笑聲很輕,在泠泠水聲裏,攜着淡淡的酒香,莫名的讓人覺得臉紅耳熱,“嗯……洗澡睡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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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白皙的手指勾住陸泠風脖子上的暗金項圈,把他拉過來,“泠風……你不和我睡嗎?”

淡色的唇在臉頰上輕輕蹭着,落到唇角,蘇寂閑探出一點舌尖舔上陸泠風的唇,半閉的雙眸睫毛顫動,掃在面頰上微微發癢,癢到人心裏,骨裏,“泠風……”

“寂閑你醉了,”陸泠風還在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你今天剛結束行軍,你很累的……”

出太原之後蘇寂閑便先行離開大軍,帶着楊寧的骨灰趕到洛陽北邙山,将楊寧葬在北邙山上,又馬不停蹄趕回大部隊,這才沒耽誤進京,陸泠風很是心疼他這般奔波。

但半醉的蘇寂閑興致卻莫名的好,拽着他的火焰項圈不放,親昵地蹭他,“我不累,泠風……你要不要讓我累呢?”

陸泠風腦子有點暈,按住他亂摸的手,“寂閑不要鬧啊,乖……”

“我哪裏不乖了?”蘇寂閑眯起眼,眼角一抹飛紅,暈開旖旎的慵懶靡麗之色,清朗的少年聲線變得有些沙啞,仿佛在花蜜裏浸過,又甜又軟,“哼……你說我鬧,我現在就鬧給你看!”

說着他猛地勾住陸泠風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藤椅上,腿一伸直接在他肚子上跨坐下來,俯身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頸側冷不丁一麻,陸泠風整個人瞬間繃緊,腦子裏似乎有一根弦“噔”一聲崩斷。

守在院子外的護衛又唰唰的退出三丈遠。

兩個時辰後,房裏的動靜才停了下來。

此時已是夜裏,終于累了的蘇寂閑趴在床上沉沉睡去,陸泠風光着身子下床把一盞夜明珠燈的燈罩取下來,柔和的光芒傾瀉出來,驅散黑暗。

陸泠風回到床上,伸手握住蘇寂閑的手腕,指腹按在他脈門上,許久之後才收回手,低頭吻了吻他光滑的肩頭。

蘇寂閑睡得很沉,紅腫的唇微微張着,呼吸綿長緩慢,氣色看起來倒還不錯。

次日,陸泠風起得早,也沒叫醒蘇寂閑,洗漱穿戴好後輕手輕腳離開卧室,去書房把昨天積壓的事情處理掉。

昨天留下的事情剛處理完,今天的事情便又送到手裏。

“今早有六家命官都送來了賀禮,這是禮單。”負責外府事宜的秦艽把一沓禮單交給他。

陸泠風一手拿着禮單,一手提着筆,回想着幾個命官的基本情報,“賀禮全都收下,不必回禮。把裏頭有造印的東西都整理出來,和這些禮單一起暗中送到宮裏。”

“是。府邸牌匾已經造好,咱府上挂的是丞相府還是寧王府?”

“丞相府,寧王府挂在二門。”

“揚州藏劍山莊傳信來,說是大莊主葉英這幾日會上京,與主子商議葉軒公子和月小姐的婚事。”

“我記得葉家在京城也有宅邸,到時送上拜帖随禮。”

“不用派人迎接?”

“不必,葉大莊主行事向來很低調,我們派人去接太過顯眼,反倒容易誤事。”陸泠風道,“楊夫人那裏可安排好了?”

“是的,杏棠巷一處一進一出的宅子,周圍都是婦人居住,鄰裏風氣很好。”

“再過幾日楊小公子會來,先收拾出一間廂房。”

“是。” 秦艽躬身,退出書房着手處理事務。

陸泠風坐在太師椅上,回頭看見一只白貓坐在窗臺,擡手朝它招了招。

白貓喵了一聲,跳到他腿上趴着。

陸泠風在它厚實的背毛裏找到一片深紅色的茶花花瓣,拈在指尖看了看,随手丢到桌上香爐裏,繼續處理蘇寂閑那邊的事情和明教的事務。

他和蘇寂閑都不是那種事事都要親手處理的人,畢竟養這麽多屬下不是讓他們當木頭人的,所以手裏必要的事務并不多,很快陸泠風便收拾好書桌離開書房,往花園的茶花亭去。

茶花亭旁邊有一個花廳,冬天時偶爾會有人在花廳裏賞花喝茶,陸織今天便是在這裏和貓玩。

陸泠風到時她已經吃完了一碟小魚幹,正在喝花茶,一只黑臉白毛貓靠着香爐打瞌睡。

“陸織。”

“泠風~”陸織笑眯眯朝他招手,那姿勢和方才陸泠風招貓的手勢一樣一樣的,“十五之後我就和裴風去青岩啦!教主說終身大事很重要,所以我手裏的事情都給你,我今年上半年都可以放心去玩了~”

她的心情顯然很好,尾音都是飄着的,一雙蔚藍杏眼笑得彎彎的,像一只得意的野貓。

陸泠風也為她高興,倒也沒在意自己手裏的事情又多了,“十五過後就走嗎?怎麽不多留一會兒?”

“因為還要回聖墓山啊,聖女大人說過我成婚時她想看着,所以裴風說在青岩成婚後,再陪我回明教,再舉辦一次婚禮。”陸織托着下巴笑眯眯,“泠風,我和裴風在青岩成親時你要來,不過西域那場婚禮你就不用來了,麻煩。”

“好,我給你攢了這麽多年的嫁妝終于派上用場了。”

“啧,怎麽說的好像我一直嫁不出去是的……”

陸織絮絮叨叨地數落陸泠風,陸泠風也不反駁,乖乖聽着,讓她數落個夠。

說着說着,陸織忽然停下話頭,沉默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泠風,裴風和我提到過一件事,雖然他說他也不是很肯定,但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陸泠風心裏不知怎麽的有點心悸,看着她,目光疑惑。

“裴風的醫術雖說比不上陳月和蘇寂閑,但是他也有自己獨到的天賦。”陸織輕聲道,“他和我說過,他總覺得蘇寂閑的身體并沒有看上去那般好,但是又不知道哪裏不好,所以一直沒說出來。”

陸泠風沉默半晌,喝了一口茶,“我會注意的。”

“嗯,你和陳月注意一點應該就不怕了。”陸織提起茶壺給他續茶,按住他的手背,“裴風也說回青岩後會和孫老先生說說寂閑的事情,你也別太擔心。”

陸泠風對她笑了笑,桃花眼倒映出紅發的色澤,眼底似有桃花在紛飛,“好。”

陸織拍了拍他的腦袋,抱起貓起身離開。

在花廳了沉默着坐了好一會兒,陸泠風才離開花廳回到卧室。

蘇寂閑還沒睡醒,抱着抱枕側躺在被窩裏,睡顏安詳清美,睫毛猶如漆黑的鴉羽,靜靜覆蓋在眼下,臉頰因為足夠溫暖而透出淡淡的粉色,肌膚瑩潤得似乎能在昏暗之處發光,美麗得近乎虛幻。

陸泠風坐在床邊,脫去一只手套,緩緩把手伸進被窩裏,按在蘇寂閑胸膛上。

被窩下的蘇寂閑沒有穿着衣服,陸泠風的手掌毫無阻隔的覆在他胸口,掌心下是他的心髒跳動,一下一下,似在撞擊他的手掌。

過了好一會兒,陸泠風緩緩收回手,又去摸他腳上的趺陽脈。

他先是摸到了腳腕上的鏈子,感覺到腳腕的溫度偏涼,一點都不暖,忍不住皺起了眉,細細診過趺陽脈後眉頭才松開。

除了脈象偏弱偏沉,體溫過低,便沒有別的什麽不妥之處了。

還好,還好。

細心掖好被子,陸泠風便在床邊坐着沒再離開。

蘇寂閑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縷紅色的發絲,側頭一看,笑了,“泠風?怎麽在這兒坐着?”

“書房事情都處理好了,所以回來等你睡醒一起吃午飯。”陸泠風摸摸他的臉,“身上痛不痛?”

“不痛,就是覺得身子軟得慌。”蘇寂閑從被窩裏撐起身子,湊過去摟着陸泠風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嘶……腰有點酸。”

陸泠風扯過被子把他光裸的身子裹好,摟着他的腰給他按揉,“月小姐和葉軒少爺在外頭吃,下午才回來。今天中午我們吃火鍋好不好?”

“好啊。”蘇寂閑手指纏着他的一縷頭發,鮮紅發絲繞在指間,乍看之下像是手指在流血,“你心情怎麽不太好的樣子?”

“……這不是有點擔心你麽。”

蘇寂閑擡頭看了看他,笑着親了親他的耳朵,“擔心什麽呀……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陸泠風也沒多做解釋,側過臉貼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

作者有話要說: 前排發糖,糖裏有毒。

咦嘻嘻過幾天陳月就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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