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三章
重物落地,地上塵土濺起,飄至空氣中形成的小網還未在鼻尖散去。
龍朔從背後拔出劍便朝迎面而來的羽林軍劈砍而去,對方躲閃不及,連着被砍傷好幾個。
這時在金臺下認真望風的羽林軍,看着臺下的情形慌了神,這才拿起號角在金臺下吹——
臺上似乎有了動靜,一個鱗波琉璃碗從臺上被人抛下來,砸中地面,随之是破碎的聲音。
刀光劍影四起,翻手滿目血傷,龍朔常初一行人舉着武器,見一個削一個。
那邊方故炀說去宮裏交差後,一個時辰未歸,淮宵心下一沉,又剛好收到暗衛的消息,便去府內牽了馬帶着一幹人等在皇城街道上縱馬馳騁,與扶笑同騎。
匆忙下馬後,後面衛驚鴻帶着太子府上的人,也忙不疊地跟着追了上來。
淮宵從戰局中拉走常初,吩咐衛驚鴻看好扶笑,邊拉着常初跑上金臺的長梯。
「太子殿下!」
「太子!」
方故炀頸間被方故燃的人架着刀,酒漬沾上他的嘴角,腰間挂着那把長劍。
依舊面上一副淡漠疏離的神情,唇角微微上翹,眸中之色仍然銳利。
下巴微揚,神色挑釁。臉色有些發紅,額上已滲出汗來。
常盡在一邊兒被三個人制住了,站着背後一把冰冷的劍正直直指着他的背脊。
而外面打鬥聲漸小,方故燃帶來的軍也不過四五十人,加上淮宵帶了高手,除幾人受傷外安然無恙。
Advertisement
淮宵神色穩定下來,眼神直直看着那把劍,寒聲道:「大皇子殿下,這是何意?」
面對突然殺進來的人,方故燃倒有些不知所措。
他料到他們會前來施救,卻沒料到方故炀會只身提前回宮。
他的人手都還未安排好,自己控制的軍隊此刻應該已經在城外與太子的勝軍相碰,不知是個何等情形。
「何意?本皇子如何行事,又怎麽輪得到你這個外族人插嘴?」
方故燃眉毛一豎,被淮宵那句質問激得怒火中燒,手向後用力,方故炀的脖頸被勒出一條細細的血痕,「我只不過是想光明磊落地,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方故炀回過神來定睛看了一身白衣染血的那個人,霎時間覺得身心放松了不少。
淮宵嗅了嗅周邊味道平常且淡的酒味,道:「大皇子故意将慶功的大裕清酒換成西域無味烈酒,如此趁人之危,又何談光明磊落。」
西域無味烈酒?還真是自己大意了。
見方故燃避而不答,自己脖頸上的傷痕開始往外沁出血珠,面色發白的方故炀忍住醉意,難得嗤笑一聲,眼神裏淨是輕蔑,「你的東西?」
「正是。」
方故燃倒是被這一笑弄得莫名其妙:「遵照皇族禮法家規,太子之位應當給每代王朝帝王的長子。」
說着他回頭,眼神直奔方故炀:「倒是你,若不是當年父皇立太子時我突發頑疾,你能有今天?」
方故炀點點頭,貌似完全不屑于方故燃的一字一句。
眼睛有些失神,淮宵出聲提醒,他穩住腳跟,微微側過臉去看一臉憤慨的常盡,「常盡,私挾太子,該當何罪。」
常盡被制着脫不了聲,聲音極低:「回太子殿下,死罪。」
語畢,方故炀目光轉移到大皇子身上。
方故燃被看得背脊發涼,忍不住一個哆嗦,身旁的羽林軍侍衛長見此情形,心中也是無主,只得連忙道:「太子殿下,您已是将死之人了,」
說着拿出袖子裏備好的讓位诏書,遞過去,「太子爺如果想活命的話,就把字給簽了吧?」
方故炀神情有幾分淩厲:「我的東西只能是我的。」
「方故炀,你得寸進尺了十年!」
大皇子袖袍一抖,身後的羽林軍都跟着緊張起來,身上的武器都握在了手中,「可你現在的命都掌握在我的手裏!」
他說着眯起眼打量四周,竟然笑出了聲:「況且,這金臺四周都被我安插了弓箭手,只要一聲令下,你,還有這北國質子……」
方故炀哪怕是勝券在握,心中也一陣抽痛。
見人臉色不對,大皇子繼續得意道:「乃至常府兩位少爺千金……」
話未說完,他便覺手腕上一痛,随即手中劍已被奪走,身前本氣定神閑的人,已不知什麽時候繞到自己身後,對準膝關節便是一個劍柄打下去。
「嘩啦——」
刀光片影之間,常初的龍刀槍被方故炀順手奪走,刀刃已架上大皇子頸項,凸出的刃割上他的肩胛。
一切的變故似乎來得太突然,方故燃身邊的侍衛長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變被默默站着的常初一腳給蹬到了地上,伸臂抽出侍衛長的佩劍,對準他小腿就是一刀猛刺過去。
淮宵則是從背後拔出劍來,用全力反手一掃,割破幾人脖頸,那噴湧而出的鮮血,迎面濺了他一臉。
看着雙眼發紅,情緒不太對勁的方故炀,常盡舉起劍向空中揮了揮,「那邊的人聽着,大皇子造反已被太子拿下!就地伏誅,都留活口!」
遠處弓箭手遲疑,見形勢不對,連忙收起了弓箭。
「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敢跟我搶東西。」
方故炀扯着哽着脖子的大皇子一步一步走下金臺,「我該說皇兄有勇無謀,還是心術不正?」
挫敗之人也無需多說,方故燃看着黑壓壓跪倒的人群,也不掙紮,眉目仍張揚。
他只是偏過腦袋去,「可惜,從小到大,我沒有服過任何人。」
衛驚鴻到是大大方方從裏屋走出來,身後護着的扶笑身邊圍了一圈親信。
淮宵一臉的血,一如既往安安靜靜站一邊兒。
他第一次在這種情形下,在血的呼應下,以這種明顯的君臣角度去看方故炀。
血凝在了眼睫上,他眼裏的方故炀紅紅的,似沾了不少血一般。
淮宵急忙擡起手擦眼睛,沒想到手上血更多,越擦越紅。
那人身上的玄甲褪了一半,更顯得輪廓日漸越發越有棱有角,身形越發越挺拔。
他想起還沒趕來的時候,聽扶笑說方故炀去金臺的事。
「據說是太子殿下不喜奢侈,把很多繁重的玩意兒都給省了,直接在金臺上喝了九碗酒,最後一碗灑了天下,就算凱旋儀式了。」
想到此處,淮宵皺了眉,凝着血的睫毛順着陽光,在眼下如瓷的肌膚上,打下一圈兒淡淡的陰影,是一副難以如說的別致。
烈酒九碗,你怎麽能喝那麽多。
風過,湖面平靜被打破,鱗波晃漣漪,順着水面蕩出一圈圈向外而推的紋路。
兩岸邊柳樹依依,搴芳草木,岸邊設宴,濃勝香醪,似有屏障。
遠眺那垂柳,枝條入至水中濯蕩。
「什麽?!」
方杏兒一下起身,纖手握把芍藥菱紗團扇,不慎将桌上筆墨全給掃到了岸邊地上,亭角香爐上的煙線都擾亂幾分。
她生得一副嬌俏模樣,認真起來也仍帶公主威儀,擡頭驚詫莫名:「昨日午時,方故燃威脅皇兄讓出太子之位?」
「沒錯,還布了陣。說不讓就殺了常盡,讓了估計也會被亂箭射死。」
衛驚鴻說着轉了轉手中存活下來的狼毫墨筆,疲于近日事事猬集,忍不住用筆尾敲了敲方杏兒的頭,「你啊,跟着宮裏的太傅多學點東西。你哥對你那麽好,你聰明點,能幫他不少。」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往湖面扔着石塊的常盡幽幽開口:「驚鴻說的有道理,不然依我看來,太子有你這麽笨一個妹妹,不知道以後得多多少麻煩?」
「你!」
心下不服氣,方杏兒撅着嘴:「你字沒我寫得快!」
「字寫得快不快有屁用,現在的丫頭怎麽較量起這個來了,要好看才行,」
常盡撿起地上方杏兒的宣紙,見上麗句清詞,仍一臉嫌棄:「這都寫些什麽,鬼畫符似的,你到底是不是姑娘?」
「你敢說本公主是鬼?」
「微臣惶恐。」
一陣龍飛鳳舞之後,方故炀撕了剛剛寫完的字,一臉無奈地看着折騰的幾個人,端得是蕭疏軒舉之樣:「不是說今日來蓬湖邊是靜靜心,你們瞎吵什麽?」
方杏兒還是按耐不住自己強烈的好奇心,探過頭來,耳上一對銀鳳耳墜晃得叮當。
「哥!方故燃現在在哪兒?」
「在內懲院裏,有秦赴舟看着。」
「刑部那個死老頭?」
「你……」
凝視自家妹妹一會兒,方故炀感覺頭疼,「沒錯。」
扶笑把醫書收起來,手腕上的鈴铛輕響,今日穿的粉霞绉紗裙映得她雙頰頗有氣色。
她把醫書放進包裏,又拿出一副藥,攤開拿着木棍研究,順便問道:「秦赴舟,他信得過?」
「秦赴舟是父皇的人,讓他去守着大皇兄也是父皇的主意。」
「除了他……還有太子府上大管家。他在成為皇上心腹後,行事越發神秘。太子,太子切勿養虺成蛇。」
扶笑言切铮铮,方故炀自是點頭應了她的建議,也訝于這姑娘心思甚為缜密。
他目光放遠到了湖對岸的皇宮內院,「我雖是太子,但也得聽從父皇,這回,要看父皇幫誰了。」
「他都這樣了,」
方杏兒皺起眉來,「父皇還幫他?」
「不,杏兒。你忘了父皇的皇位,也是弑父殺兄所得,所以他的想法,我無法猜測。而且,這麽多年,在他傳位于我之前,太子的位置上供着的不只是我,還有你們。」
方故炀眼神愈漸堅定,「大裕的未來不會少了我們之中任何一個人。」
語畢,常盡不言不語揮毫書下二字遞于方故炀,神色堅定。
二字即為:忠義。
「只要我方故炀在世一天,就定然保你們周全。」
方故炀說完,面上是少年心性少有的堅定,肅肅如松下之風,意氣風發。
他轉過身子,負手立于岸邊,面朝蓬湖,束着銀冠,深紅披風拖到地上,胸前雲紋虎形圖案十分清晰。
終是狷狂難隐,葳蕤自少年。
在旁一直低頭看書的淮宵忍不住擡了頭來,看那人背影,黯淡了神色,卻又忍不住為他開心。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