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故事 (1)

小石頭被抓了現形, 又在連硯的誤導之下說了許多隐情, 知道自己在掩翠山沒有活路可以走, 見連硯要把的供詞都寫好了要他簽字畫押還以為連硯是打算将他押入官府處置, 頓時又生出了一點點的希望,說到底他也是為歐陽陸做事的, 歐陽陸是朝廷的人,必然不會就這麽輕易的舍棄了他, 說不準還有一絲希望, 便十分的配合。

連硯也沒想到竟然這麽輕易的就拿到了小石頭的證詞, 看着手上的紅色指印,有些感嘆, 她還從沒幹過審案的活兒, 沒想到這麽簡單,她把京都裏那些聽過的審案的手法什麽威脅恐吓軟硬皆施的想了一遍,根本就沒有派上用場。

不禁有些失落。

将手上的供詞收好, 連硯才一把将小石頭拽出來,打開門扔開了在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夏青山, 夏青山朝連硯點了點頭, 不顧小石頭驚訝愕然不甘心的表情, 将人交給手下帶走了。

秦韻站在夏青山身邊,看着小石頭掙紮着嚷嚷,疑惑的看了連硯一眼:“他以為你要帶走他?”

連硯點了點頭:“不算吧,他以為我拿了供詞會按律法處置他,還等着歐陽陸去救。”

“沒想到, 你根本就沒這個想法。”秦韻接道:“混賬東西未免也想的太簡單了!敢背叛我爹,背叛掩翠山,真當自己還能妥善的離開?想的美!”

連硯說道:“本就是你們山寨裏的事,自然也該交給你們自己來處理,我搜集歐陽陸的罪證,雖然他也勉強能算上一個人證,但也不差他一個。”

言罷,又看着夏青山,虛手把兩人往裏讓了讓,落座之後主動給夏青山倒了杯茶:“讓夏先生笑話了,我以茶代酒給夏先生賠個罪,萬望夏先生大人大量,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連硯端着茶杯,遞到夏青山的眼前,一飲而盡,夏青山笑了笑,接過茶杯也爽快的喝了:“連、将軍不必客氣,将軍做的很對,倒是青山該謝你才對。”

“夏先生叫我子衿便好,此番是子衿放肆了。”連硯客氣的說道。

看着倆人打啞謎,秦韻一臉的茫然。下意識的看向連硯,尋求着答案,一旁端着茶杯的夏青山見秦韻這模樣,有些欣慰,大當家當日的決定果然不錯,這個連硯确實是值得信賴的人。

見秦韻還是一臉的茫然,連硯忙解釋道:”你還記得當日我發現秦大當家藥中被下毒之事嗎?”

秦韻點頭,又看像夏青山才後知後覺的說道:“對不起夏叔叔,我沒有告訴你。”

“沒關系。”夏青山頗為欣慰的摸着自己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須,說道:“韻兒做的很對,當時的情況知道的人越少便越安全。”

“可其實,夏先生跟秦大當家早就知道小石頭有異心了吧?”連硯繼續說道:“我審問小石頭的時候,他告訴我說,整個掩翠山都是秦大當家的舊部,那就不存在什麽所謂的山中人心渙散之類的說法,所謂的叛徒不過只禿子頭上的虱子,一眼就看出來了,甚至,在小石頭有異動的時候,夏先生便已經派人去監視他了,韻兒見到那些頻繁在廚房出入的叔叔嬸嬸,想必也是夏先生安排的?可憐他還以為自己做的很隐蔽,其實所有的一切,你與秦大當家都看在眼裏。我說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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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山頗為贊許的點頭:“不錯。小石頭跟歐陽陸有接觸,我跟大當家确實早就知情,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他,也是想借他給歐陽陸傳些假消息罷了。”

“寶藏之類的消息?”秦韻眨眼問道:“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麽寶藏之類的消息?所以小石頭的事兒,夏叔叔早就知道了?還有關小姐,也是他傳出去的?”

“關小姐的事,是意外。”夏青山嘆了口氣:“當日人死在山上,我本想借小石頭之手引出真兇,只是沒想到真兇竟然會是歐陽陸!”

“那秦大當家應該也沒有中毒了?”連硯不解的問道:“可我見他臉色一日比一日差,不似裝出來的。”如果說,小石頭的事,秦大當家早就知情,那又是為何?”

“不是的。”夏青山嘆了口氣:“是我們大意了,并沒有料想到他會有膽子下毒,他也沒那個膽子,誰料歐陽陸等不及會着急下手,以至于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大當家早年受過傷,一直未愈,此番更是雪上加霜,才會纏綿病榻,也正是因此,才需要子衿你的助手。”

秦韻這才徹底反應過來,之前山寨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想必也是為了迷惑歐陽陸才故意放出來的,只是心裏的疑惑卻更重了。

她起身,看着夏青山,一字一句的問道:“小石頭說,我不是我爹的女兒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爹究竟是什麽人?我又是誰的女兒,夏叔叔,我希望你不要騙我!如果這個山寨所有人都知道實情,那我也應該知道實情。”

看着秦韻咄咄逼問的眼神,連硯也望向了夏青山,不只是秦韻,她也想知道答案:“是否與我家有關?那半枚玉佩究竟是什麽來路?”

夏青山有些為難,躊躇了半天才說道:“不是我瞞着你們,而是我知道的并不多。不只是我,山寨裏的人也都不知道韻兒的身世。”

“什麽意思?”秦韻皺眉:“我、真的不是我爹的女兒!”

“大當家到滄瀾的時候,抱着娃娃大的你,我問過,無人知道這娃娃究竟是來歷。”夏青山嘆了口氣:“大當家孑然一身,離開京都之時卻帶着一個孩子,衆人如何能不猜疑?可猜疑歸猜疑,這事兒被大當家一力壓下,不許旁人多說一句,更不許胡亂非議。從那以後,你便是他的女兒!按理說這事兒是被壓下了,可總有偶爾不經意間提起的時候,大家夥兒心裏的疑惑,并沒有随着時間而消失,再加上時間長了,也就沒了太多的顧忌,山中本就沒有外人,口無遮攔的時候也是常有的。”

“秦大當家便不管嗎?”連硯皺着眉頭,若按正常的想法,秦簡是絕對不會讓這種言論再流傳出來,可照夏青山的說法,除了剛開始的嚴令不許多言之外,秦簡似乎沒有別的命令了。

若要存心瞞着,便該一瞞到底才對,秦簡這又是什麽意思?

“我提醒過大當家,可他似乎并不在意。”夏青山看着秦韻,眼裏有不舍閃過:“大當家只叮囑,在大小姐成年之前絕不許教她發現,若是成年以後便随緣。”

“什麽叫随緣?”秦韻氣息不接,想彎起嘴角笑一笑可又笑不出來,最後癟了癟嘴說道:“我去問他!”

話音才落,秦韻推開門就跑了。連硯在後喊着去追,卻被夏青山拉住了:“子衿,大當家早就預見了這一天,讓韻兒去,大當家會跟她解釋清楚的。”

“解釋什麽?”連硯擡眼望着夏青山:“不管韻兒是不是秦大當家的親女,他們之間的情義不會有絲毫的變化,韻兒她只是想得到一個答案,而我,想陪在她身邊。”

說完就抛下夏青山追着秦韻就跑出去了。

秦簡因為挂心小石頭的事一直都勉強撐着精神頭,等着夏青山的消息,可等了半天,沒等到夏青山卻眼睛通紅的秦韻給等來了。

“韻兒這是怎的了?”秦簡看着委屈的臉上挂着斑駁淚痕的秦韻,撐着身子,招呼她過來:“別哭,小石頭的事兒爹都知道了,那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沒必要為他傷心。”

秦簡不疑有他,只當秦韻是為小石頭的事傷心難過,畢竟他們也算是一同長大,是秦韻貧乏的同年人裏特殊的存在,只是人心難料,他卻背叛了掩翠山。秦簡大風大浪經歷的多了,就怕秦韻會受不了這種背叛,沒想到還是受不了。

聽着秦簡的話,秦韻壓抑了的滿腔情緒忽然就失去了控制的能力,撲進秦簡懷裏失聲痛哭。

秦簡見她哭的這麽傷心,只得軟聲安慰,誰知她越安慰,秦韻哭的越厲害,最後幾近歇斯底裏一般的嘶吼,像個小豹子一般,嗓音沙啞,孤獨無依。

連硯守在原本門口,聽到裏面秦韻的哭聲,失手就将門推開了,看着裏面秦韻撲在秦簡的懷裏哭的直抽泣,心口處彌漫出來的密密麻麻的疼,她扶住門框的手下意識的用力,指甲生生折斷在門框之上,連硯卻是絲毫未覺。

秦簡看着連硯進來,拍了拍秦韻的後背:“快別哭了,你瞧,當心夫子笑話你,多大的人了,怎麽還摟着爹哭?好了好了,不哭了。”

秦韻抽抽噎噎的擡頭,看着秦簡好半天才說道:“小石頭跟我說,我不是爹的親生女兒。”

秦簡動作一僵,下意識的看了連硯一眼,連硯皺眉上前,默默的站在秦韻身後,無聲的給她支撐。

“夏叔叔說,山上大家都知道,爹只瞞着我。”秦韻擡頭臉上挂着未幹的淚:“還說,十八歲之前,絕不叫我知道,十八歲以後,就随緣。什麽叫随緣?爹是不是覺得韻兒長大了,就不需要爹了?”

秦簡沒想到秦韻會在這時候知道這件事,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該怎麽說。他撫摸着秦韻的頭頂,又看了連硯一眼,連硯無視他的眼神,絲毫未動,好像空氣一樣,但堅定的站在那裏。

秦簡覺得喉頭有絲絲的甜腥味,想強壓下,卻愈演愈烈,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來。秦韻一慌,忙起身去給秦簡端水潤喉,她才站起來,秦簡就将捂着嘴的手放了下來,神色淡定的擦了擦嘴角。

那掌心的一抹紅色沒有逃過連硯的眼睛,她一驚,就見秦簡朝她搖了搖頭,連硯再回頭就看秦韻,見她動作匆忙的拎着水壺倒水,急忙從身上掏出一塊手絹遞給了秦簡。

秦簡拿着手絹将血跡擦拭幹淨,才朝連硯點了下頭,眼中是感激的神色,連硯回頭看了下秦韻端着水匆忙而來,眼底是一片晦澀。

那血色暗淡無光,秦簡怕是日子不多了。

“爹,喝水。”秦韻捧着茶杯,眼裏是焦急的神色。

秦簡接過茶杯,放在手裏,才拉着秦韻的手:“韻兒坐這兒。”

秦韻低着頭,坐在秦簡身邊,小聲說道:“不管我是不是爹的女兒,我都孝敬爹,你就是我親爹,爹也不能不要我!誰也不能亂說!”聲音雖小,卻透着堅定:“我姓秦,我叫秦韻,我是秦簡的女兒!”

“傻丫頭。”秦簡嘆了聲氣,看着連硯有些遲疑。

他設計請連硯上山就是為了将秦韻交托給她,而在那之前,秦韻的身世必然是不能瞞着連硯的,可這事兒又事關重大,甚至幹系到秦韻的生命危險,在不能保證安全的情況下,他不想讓秦韻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有這樣對她才是為安全的打算。

“對不對?你是我爹,誰都無法改變!”秦韻揪着秦簡的衣袖:“也不會趕我走!”

“怎麽會,傻丫頭。”看着小丫頭執拗的眼神,秦簡有些哽咽:“你叫了我十八年的爹,就是我親女兒。”

“嗯!”秦韻抹着臉上的淚,臉上重新露了笑臉:“爹快好起來,我們還跟以前一樣。”

“韻兒。”秦簡看着秦韻說道:“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只是,爹希望你明白,你的親生父母并非不愛你,只是不得已才将你托付給我的,我受你娘親所托,将你帶到滄瀾,撫養你長大。十八歲之前不想告訴你,是因為不能,怕影響你成長,可我也不希望你對親生父母有誤解,他們都視你為珍寶一般,希望呵護你長大,只是沒有機會。”

秦韻看着秦簡,咬着嘴唇半天才猶豫的問:“他們都不在人世了對嗎?”

“你娘不在人世了。”秦簡神情有些悲苦:“至于你爹,身居高位被仇人所嫉恨,你留在他身邊并不安全,你娘為了你的安全,臨終前将你托付給我,護你周全。”

“我能說的就這麽多了。”秦簡神色有些倦怠:“韻兒,你長大了,爹也沒有辜負你娘的囑托。”

“嗯。”秦韻輕輕的答應了一聲。其實她的想法很單純,只要秦簡跟她的想法一樣就好,他們還是父女,還是最親近的一家人,她沒有被排斥在外,這就足夠了。

一場戲劇化的鬧劇就這麽雲淡風輕的被化解了,連硯看着秦簡并不太好的臉色,拍了拍還秦韻的肩膀:“韻兒,都說開了,我們回去吧,讓大當家的好好休息,養養身體。”

秦韻聽話的起身,扶着連硯的胳膊,打算一道離開,就聽秦簡低聲說道:“韻兒,你先回去,我跟子衿囑咐兩句話。”

秦韻停下腳步,似乎不太想走,秦簡又補充道:“是歐陽陸的事,我交代子衿兩句。”

“韻兒,你先回去吧。瞧這一臉的花貓樣,快回去洗洗,然後好好休息一下。”連硯哄勸道:“本來心裏裝着事兒,夜裏就沒睡好,又這麽哭一場,眼睛都腫成什麽樣了,回去歇歇,別讓大當家擔心。”

“嗯,照顧好自己。”秦簡附和:“你再病了,爹得多心疼,快回去。”

秦韻猶猶豫豫的還是走了,臨走前還多看了連硯兩眼,連硯假裝沒有看見,無視她殷切的目光,狠心的轉過了眼睛。

她能看得出來,秦簡留她是另有話說,而這個另有話是不想秦韻聽到的話,跟秦韻有關的話!

“子衿,打算什麽時候下山?”秦簡看着門口的陰影還在,朝連硯看了一眼,連硯轉頭看着陰影知道是秦韻沒走,約摸是想偷聽,便回道:“如今山寨也沒什麽事,跟韻兒說一聲,我會盡快下山,歐陽陸的事不能耽誤。”

“嗯。”秦簡點頭:“你上次說的密室,十有八九是歐陽陸的賊窩。”

“我已經派人往京都送了信,這次回去不過是周旋歐陽陸,拖延一下時間而已。”看着門口的陰影消失,連硯才直言問道:“秦叔留我,可是另有他事?”

“子衿,你也看出我的日子不多了。”秦簡将那塊染血的手帕拿出來,繼續說道:“如果你不來,我本意是打算帶着韻兒離開滄瀾去找她親爹的,只是你看,我是去不了了,我想把她托付給你。”

“韻兒的親生父親在京都?”連硯皺眉,腦子裏過了一遍,忽然皺緊了眉頭,腳步踉跄着往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說道:“你到底是誰!”

“你猜到了,對不對?”秦簡虛弱的笑了笑:“她自小就怨我讓她學什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可不學如何能行?可惜,還有一本禮儀我還沒來得及去教她。”

連硯握緊了拳頭,松開又握緊,盯着秦簡的眼睛沉聲問道:“你說她是,如何證明?”

“不能證明。”秦簡面容平靜:“當年為了韻兒的安全,涼妃娘娘毀了她身上公主的烙印,賜死了當日随行一幹內侍,随後一把火自刎,只有我帶着她逃到了這裏。”

“若你說的是真的,秦簡,你可知挾持皇家公主是死罪!”連硯目露寒光:“別說是你,就是拿你整個掩翠山,也擔不起這個罪責!”

嘉晉帝找了十八年的昭陽公主竟然被藏在一個山匪窩裏,怪不得這麽多年杳無音訊。

“這事兒可不是随便說說的!”連硯遲疑了片刻:“陛下找小公主找了十八年,為何你現在才說?”

“因為不能說!”秦簡咳嗽了兩聲:“這是皇家的秘密,當初帶韻兒離宮是涼妃娘娘不得已之下才做的決定,不然她如何忍心将那般大得奶娃娃交給我一個粗人。”

“什麽意思?”連硯不悅的說道:“既然要說,便說個清楚,不清不楚的,要我如何信你?”

秦簡苦笑道:“我将死之人,何必騙你?若不是韻兒的身世,我為何要留你?”

“這要從涼妃娘娘的身世說起。”秦簡指着旁邊的椅子說道:“坐吧,故事太長,慢慢說。”

秦簡的話,讓連硯沒有懷疑的道理,他知道的太多了,局外人是不可能會有這麽深切的感受,那不是簡單的編個故事,就能編出來的,更何況還有所謂的皇家秘密。

從一開始聽說昭陽公主失蹤這件事開始,連硯就覺得這裏面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不然皇帝寵妃出行,怎麽可能會輕易說劫走就被劫走,身為公主母妃的涼妃娘娘不僅絲毫不擔憂公主的下落,反而選擇自缢!

在連硯看來,這是畏罪自殺的表現,可是在嘉晉帝面前卻無人敢提,而嘉晉帝對着一切也恍若未覺一般,只有公主下落不明。

“涼妃娘娘本名涼音。”秦簡嘴角帶起一點笑:“這是她自己給自己改的名字,跟那張琴同樣的名字。”

“‘涼音’不是琴,是娘娘?”這個結論讓連硯吓了一跳:“怪不得說那琴是她娘親的遺物。”

“娘娘生平最愛承嘉的樂器,聽聞濮安有遺作‘涼音’就給自己改了名字也叫涼音。”秦簡緩緩講述:“她追逐‘涼音’的腳步到了京都,卻墜了無邊的漩渦。”

若說這個故事倒也尋常,不過是個小姑娘愛慕音樂愛慕樂器的主人,一路追随,卻不料那琴是皇家名作,那人是一代君主。

“她愛上了陛下?”連硯遲疑的問道:“可這跟公主離宮又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了。”秦簡閉上眼:“若她是尋常之人,愛就愛了,無怨無悔亦無人可奈何于她。只是,她不是尋常人,她是瀾旭最寵愛的小公主,一個任性離家獨自流浪追尋夢想愛情的小公主。”

“瀾旭的公主?”連硯不可置信的問道:“陛下可知情?”

瀾旭與承嘉自古以來就是敵對國家,瀾旭屢次侵擾承嘉邊境地區,百姓苦不堪憂,兵戎相見更是常有之事。

如此說來,那涼妃娘娘便是敵國的公主!

“她想瞞着,可如何能瞞得住?”秦簡仿佛看到了昔日那個愁容滿面的少女,她陷入了愛情,可在愛情與國家之間,又讓她如何抉擇?

“事情很快敗露,瀾旭派了使臣要接公主回國。”

“陛下如何抉擇?”

“那時涼妃已經有了小公主,如何肯離去?使者帶了命令,若涼妃不歸國,便要帶小公主回去,否則便要承嘉割十座城池交換!”

十座城池交換?這是連硯沒有聽過的,據她所知,承嘉與瀾旭十八年前确實發生過一場戰争,承嘉戰敗,割十座城池給瀾旭,自那之後兩國之間再無戰争。

“嘉晉帝答應了。”秦簡有些佩服的說道:“他用一場戰敗十座城池,換了涼妃與小公主徹底脫離瀾旭,保全了心愛之人。”

“那後來是怎麽回事?”連硯更加不解。

公主怎會離宮?涼妃又怎麽自缢身亡?

“她是瀾旭的公主,想要脫離談何容易?瀾旭得了城池不僅不滿足,還以小公主要挾涼妃娘娘,為瀾旭謀取更多的利益。”秦簡嘆息道:“偌大一個皇宮,不僅不能保全母子二人的安危,反倒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宮中人心叵測,黨派林立,她一個女子不僅沒有母族的庇護,反而被逼入絕境。”

“陛下……”連硯說出口的話,又收了回來,那種危機四伏的環境之下,陛下能護的了一時,卻總有疏忽的地方,一國之君。總不能将妻女随時帶在身邊看護。

“承嘉帝以為他那十座城池換來了母女二人的平安,卻忽略了後宮之中重重四伏的危機。”秦簡揉着眉心。

回憶這些往事總讓他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他看着那個曾經明媚的少女一點點的染了愁色,再到最後滿目的驚慌,她被逼到了絕境,無路可走的絕境。

“讓她決意将小公主藏起來是因為瀾旭再次派了使臣,這次卻是瞞着嘉晉帝偷摸找到了涼妃娘娘,要帶走小公主回瀾旭,否則便要發起進攻,讓兩國開戰。”秦簡解釋道:“那幾年承嘉災害頻發,國庫空虛,別說是打仗,就是宮中也是緊衣縮食,哪裏還經得起戰争的侵擾?這仗要是打起來,承嘉必敗,到時候就不是十座城池可以解決的。”

連硯皺眉,情緒被調動了起來,她是軍人,軍中之事她很敏感,像秦簡說的那樣,這仗要是打起來,承嘉是消耗不起的,就是贏了,國庫空虛必然征收大量賦稅,到時候民不聊生不說,嘉晉帝也要擔上昏君的名頭,要是輸了,便只有國破!

“涼妃娘娘答應了?”連硯顫聲問道:“所以才有了所謂的出宮上香,為的是将小公主帶離皇宮?”

“可是為什麽?”連硯看着秦簡:“為什麽你們會在這裏?”在這系列的行動裏,秦簡究竟扮演着什麽角色?

“答應了。”秦簡點頭:“後來的事情跟你猜測的差不多。她答應了,也将小公主帶了出來,只是她沒想到瀾旭派來接應的人會是我。”

“你是瀾旭的人?”連硯想起了秦韻手裏的那把回旋匕首:“瀾旭派你來接應小公主,你将她帶到了這裏?為什麽?你到底是誰的人?”

“我本是瀾旭中軍都督,奉命前來迎公主回國,我的任務是将她母女二人一起帶回瀾旭。”秦簡眸中閃過一絲掙紮,仿佛當日的景象又在眼前一一重現。

“她抱着那麽大一點的奶娃娃。”秦簡比劃了一下:“就那麽大一點點,那娃娃的小手塞在嘴裏,眉眼彎彎的沖我笑,她就那麽跪在我面前求我。”

秦簡說着說着就咳嗽了起來,劇烈的咳嗽讓他原本灰敗的臉色多了些許的紅潤,他的手指在不停的顫抖,好半天才繼續說道:“一輩子,她就那麽求了我一次!她是驕傲的公主,即使當日她負氣離開瀾旭也不曾低過一回頭,可她就那麽跪在我面前,求我放過孩子,放過她。”

“我能怎麽辦?”秦簡擡手捂住了眼睛。

看着秦簡如此模樣,連硯默默的在心裏嘆了聲氣,涼妃娘娘為了愛情為了女兒做了艱難的抉擇,于秦簡又何嘗不是?

“你與娘娘……”

“呵!”秦簡輕笑一聲:“我與她是有婚約的,只是她愛好承嘉的音樂,喜歡自由,說要來承嘉看看,不想以後後悔,她來了,卻再也沒有回去過,我守着一個空無的婚約等呀等的,最後等來了她成為了別人的新娘。”

“後來呢?”連硯問道:“你答應了?”

秦簡點頭:“我答應她會撫養小公主長大,保護好小公主的身份,決不叫瀾旭的人發現,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小公主,待小公主成人之後,再送她回到京都,回到嘉晉帝的身邊。而她,獨身回了皇宮,選擇最決絕的方式來告訴瀾旭,她不屈服!她保護了自己的女兒,任何人,都休想打她女兒的注意!”

“所以,你們毀了昭陽公主身上所有的痕跡?”連硯有些為難:“那要如何才能認出來秦韻就是小公主?”

秦簡笑了:“我說過,她長的像她娘親,別人認不出來,嘉晉帝一定認得出來!”

“韻兒身上那個疤痕,其實是公主的烙印,對不對?”連硯想起那個碩大的疤痕,有些心疼:“你們也太狠了,她那時才多大一點兒,那麽大的疤痕,怎麽忍心?”

“不忍心又能怎麽辦?”秦簡想起那個奶娃娃嚎啕大哭時的樣子,也嘆氣道:“那是皇家公主獨特的印記,輕易去不掉,不用這種方法,再沒有別的辦法。若非逼不得已,誰會忍心往那麽小的娃娃身上留那麽大的疤?”

連硯眼神一掃,迅速問道:“婚約呢!怎麽回事?昭陽公主怎麽會跟我有婚約?”很不高興!

“一場烏龍。”秦簡笑了,只是笑裏有一點點漫不經心。

“那晚,她摟着韻兒,跟我講韻兒的趣事。”秦簡知道,那時候的涼妃娘娘不過是為了軟化他的态度,好讓他能當二人一條生路。

涼妃說了很多,大部分都跟小公主有關,從孕期的甜蜜講到分娩時的期待,到最後奶娃娃軟乎乎的小手事無巨細,只要是她想的起來的,都要跟秦簡分享。

那時秦簡捏着小娃娃軟軟的小手,聽着那人軟糯的嗓音說道:“當時懷着她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是個小公主。恰好那天連夫人帶着小公子來等連将軍下标朝,那小公子大意丢了玉佩剛好就被我撿到,我便鬧他,以後把公主許給他做媳婦兒,誰知那小公子摸了摸我的肚子,竟然點頭說好,還把玉佩給我,說是給妹妹的聘禮。那小公子不過才那麽一點兒高,竟然說的頗為認真,我再将玉佩給他,竟然不肯收,還說一定要妹妹。後來才知道,哪是什麽小公子,是連家的大小姐,連夫人逗我年輕故意沒說破,回家之後便找了能工巧匠将玉佩一分為二,說是給兩個孩子留個念想,以後說不定可以做姐妹。你說好笑不好笑?”

“你說好笑不好笑?”秦簡搖頭笑着:“一場烏龍,不過,這玉佩也可以算做韻兒身份的證明,可惜連夫人不在了。”

一點兒也不可笑!連硯嘴角抽了抽,她小小年紀,就知道婚約之事,玩笑不得,既然說了,那秦韻,就是她的未婚妻,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從秦簡那兒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連硯往小樓去的時候,還覺得腦子裏是混沌一片,有點亂,可又好像很清楚。

她聽秦簡講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太長,讓她有些消化不了,可一切又都那麽的明朗,好像從一開始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隐隐約約的琴聲,由遠到近,連硯停下兩步,看着小樓裏正在撫琴的秦韻,她神情專注,沉浸在音樂之中,可又好像并沒有,連硯現在原地,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見秦韻臉上的神色,有點茫然又像是悲傷,可仔細一看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她就那樣坐在那兒,靜靜的彈奏着那張“涼音”,指法娴熟像是落凡塵的仙子一般,那一刻,連硯明白了為何秦簡會近乎執拗的要求秦簡學着這些東西,她本是皇家的公主,她體內傳承的是公主的血脈,就那樣端坐着,就是屬于她的風采。

連硯走進小樓,繞過“涼音”半摟着秦韻按着她的手,将那一曲琴音彈完以後,并沒有動,下巴擱在秦韻的肩頭,低聲問道:“這麽晚,怎麽還在練琴?是不是在等我?”

秦韻不自在的動了動,想掙脫連硯,可到底還是沒動,哼哼了兩聲說道:“說什麽這麽晚?我爹是不是還跟你說了別的什麽話?”什麽歐陽陸,至于說到現在?她就在這兒呆呆的坐着等了連硯那麽久,歐陽陸的祖宗十八代該說的也都說完了。

“呵呵,你以為說了什麽?”連硯低笑兩聲:“很多吧,讓我不要欺負你,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還有不讓你想那麽多。韻兒,你很幸福,秦簡是個好父親。”

“嗯。”秦韻點了點頭:“我知道。還有什麽?”

“還有……”連硯十分猶豫,這丫頭明顯是不好打發,這沉靜如水,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十有八九是在詐她。

連硯憋着笑,假裝想了一下,才說道:“說,讓我監督你練琴。”

“铮!”秦韻一巴掌按在琴弦上,掙開連硯站起來,憤憤的說道:“不說拉倒,睡覺了!”

“喂喂喂。”連硯連忙去看秦韻的掌心,見沒有大礙才說道:“這琴可貴重,你當心點。”

秦韻被氣的不行,甩開連硯的手就往樓上去,氣哼哼的一副完全不想搭理連硯的樣子,連硯見她有點終于不是之前那種樣子,心裏才稍安,大步追上秦韻,笑鬧着說道:“怎麽就跑了?喂,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那個‘涼音’可大有來頭。”

“什麽來頭,不就是我娘的遺物嗎,早就知道了。”秦韻滿不在乎的繼續上樓,只是腳步不再匆忙。

“哦,你知道呀?”連硯假裝道:“可是你一定不知道那是定情之物吧?”

“知道啦!”秦韻不耐煩的回頭瞪連硯:“濮安和小公主,早就知道了,還是我爹告訴你的!行了,我要睡覺了!”

說着就要把連硯關在門外,連硯眼疾手快的撐住門扉,讨好着說道:“最後,最後,這琴是你娘跟你爹的情定之物,和你親生父親。她生平最愛情音,這‘涼音’便是她的最愛,而琴卻是你爹的,你爹用一張不傳世的古琴換來了一個絕世佳人,成就了一段奇緣。”

秦韻的手頓住,連硯趁機進了門,她悻悻然的合上門:“誰讓你進來的?”

連硯臉上有些失落的說道:“我明天下山,你沒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秦韻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連硯在山上的事兒已經解決了,她要下山了,心裏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又漫無目的的竄了出來,有些沒話找話的說道:“那你還不快點回去休息,養好精神。”

“我不放心你。韻兒,我不放心你。”連硯嘆息道:“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有什麽好不放心的。”秦韻看了看連硯拉着她的手,僵硬着沒有動:“我爹,沒跟你說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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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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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