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陪伴 (1)

驿站陡升變故打亂了連硯的計劃, 這廂餘事還未結束, 而原本應該在知州府外等着跟連硯彙合的副将也急匆匆的帶着人趕了回來, 一件驿站裏如此狼狽的樣子, 連硯身上帶傷,明顯就是被人襲擊的樣子, 再看着一臉無辜的夏青山,立刻讓手下的人将夏青山圍了起來。

“大膽狂徒!竟然敢行刺将軍, 還不快拿下!”副将一聲呵斥, 幾個士兵拿着兵器就要往上沖。

連硯一陣頭疼, 一把越過地上的屍體,與夏青山站到了一起:“夠了!胡鬧什麽, 夏先生是來助我的, 是自己人。你們怎麽來了?”

副将猶豫再三,看着連硯才說道:“原本是在外候着将軍的,但手下來報, 說掩翠山那邊出了亂子,山上的人打下來了, 傷了我們不少手下, 歐陽大人帶着人已經往掩翠山那邊去了, 看樣子好像是打算攻山,我看時候已經到了将軍約好的時間,怕有意外就帶着人回來找将軍。這又是什麽情況?”副将皺着眉頭蹲下查看了一下已經死的人,再看着那些被捆綁起來的活口:“有人要置将軍于死地?”

“掩翠山出了什麽事?”連硯急聲問道:“說仔細些!”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守在山下的兄弟過來的時候, 身上都是傷,只說是山匪突襲,他們沒有防備中了着,我們傷了不少的弟兄,損失頗重。”副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連硯。

“怎麽可能!”連硯在原地轉圈走了幾步,才說道:“山上管事的人還有誰?”

夏青山抿着嘴思索了一會兒才肯定的說道:“不可能!大當家病重,我們自保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主動下山攻擊?再說,山上還有韻兒在,韻兒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我看多半有詐!”

“不可能!”副将信誓旦旦的說道:“我兄弟那一身的傷絕不是作假,将軍,休要聽這人片面之言!”

連硯擺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言,問道:“目前我們能召集的還有多少人手?”

副将回道:“将軍命我将兄弟召回,山上那邊只留了幾百人,如今城外還是一千多人在候命,城裏只有我們弟兄幾個。”

“如今時局已變,這些人是歐陽陸派來刺殺我的,你帶這幾個兄弟将地上這些人找個隐蔽的點關押起來,這都是歐陽陸勾結山匪的人證,事情辦完之後上掩翠山與我彙合。”連硯叮囑道:“一定要切記,小心歐陽陸,歐陽陸勾結悍匪,我們與他不是一條道兒上的了,他下手狠辣,不會給你我留活口的!”

副将聞言一怔,然後點頭說道:“那将軍有什麽打算?”

“我帶人上掩翠山那邊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連硯交代:“現在還不是硬碰硬的時候,歐陽陸是地頭蛇,他還有什麽後續手段是我們不知道的,千萬要小心。”

等副将帶着那些人離開之後,連硯才對夏青山說道:“夏先生請盡快回山吧,山中無主事之人,韻兒一人我不放心。”

夏青山猶豫了片刻才說道:“以我之見,此刻掩翠山下必定是布了局等你往裏跳,說什麽我們進攻突襲,多半是歐陽陸自導自演的一場把戲,你這般大張旗鼓的過去,怕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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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先生之見?”連硯也有些猶豫,這種時候,很明顯他們是被伏擊的那一個,不管歐陽陸到底是什麽打算,終歸他最後的目的還是她,不除掉她,歐陽陸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歐陽陸卯足了勁兒,覺得你一定會去援助掩翠山,不會任由他攻打山寨,你若去了,他正好甕中捉鼈。”夏青山眼中一片陰沉之色:“他這人自大自傲,覺得自己算無遺漏,可偏偏他漏算了一點。王大牙的山寨與掩翠山相鄰,那裏已經是歐陽陸的地盤,王大牙被軟禁,又與歐陽陸有私仇,我們可以借道過去,悄無聲息的回山,再殺歐陽陸一個措手不及!”

連硯對這邊的地形沒有夏青山熟悉,但王大牙那個山寨她還是去過的,當下覺得可行,便立刻出城召集了副将留在城外的人手,跟着夏青山繞道去了王大牙的山寨。

而掩翠山腳下,歐陽陸晃悠着把扇子,面色陰沉的看着面前的俘虜,不悅的說道:“怎麽才幾百人,剩下的人到哪兒去了?”明明他計劃好的,連硯的人馬多半守在這裏,放出消息說是山匪來襲,然後将她這些人手統統拿下,能用的收歸己用,不能用的直接就地處決,可為什麽只有這麽點兒人?

“我問你們人都去哪兒了!”一腳将地上的士兵踹倒在地,歐陽陸狠狠的說道:“不說,好呀!這麽忠心耿耿,是不是看到你們那個什麽所謂的狗屁将軍的屍體才肯罷休?實話告訴你,你們的那個女将軍,這會兒怕是早就見了閻王爺!”

得不到消息的歐陽陸憋着一團怒火無處撒氣,他隐隐約約覺得事情可能出了亂子,或者說連硯早就得了消息,那他派出去刺殺連硯的人恐怕多半也是要失手!想到這裏,歐陽陸一把将扇子折斷,吩咐道:“回城!”

他要盡快回去截住連硯,絕對不能給她逃脫的機會,不然,這麻煩就大了!

等歐陽陸帶着人趕到驿站的時候,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早就涼透了的屍體,幹涸的血跡昭示了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械鬥,只是很明顯,是他的人失敗了,将手上的血抹在屍體的衣裳上,歐陽陸扯着嘴角笑了笑:“連硯,我倒是小瞧了你,身手不錯呀,我重金請來的江洋大盜都失手了,你還真不是一般人吶!”

他縱橫滄瀾多年,除了靠手上的那些權謀功夫靠的就是那些混跡江湖心狠手辣的山匪大盜,他給了這些人利益,這些人幫他賣命,收拾一些不聽話的人,這麽多年來鮮少失手,卻沒想到竟然栽在了連硯一個女人的手裏!

他真是輕敵了!

歐陽陸緩緩起身,扯着嘴角露出了一抹極其淡的笑,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散出消息,就說朝廷來的那個将軍,被掩翠山的悍匪襲擊,傷亡慘重,連将軍身受重傷,被挾持進山,性命堪憂!”

跟在歐陽陸身邊的人應了一聲,就聽歐陽陸接着說道:“去告訴文書,寫一封聲淚俱下的罪書,就說本官無能未能護住連将軍周全,致使連将軍下落不明,望陛下贖罪。”

手下一愣,不明白的問道:“這不是給朝廷送信嗎?”

歐陽陸得意的說道:“當然要送信,不然那連硯死在這兒朝廷能不追究?那可是陛下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人,出了意外我們身為地方官員,自然是該上報上報。不過,等這告罪書送到了陛下的手上,連硯的屍體也早就涼透了!”

“若陛下再派人過來那又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歐陽陸搖着頭:“你當京都離我很近嗎?你當陛下很閑嗎?等他看到再派人過來,這滄瀾早就變了天,到那時,不管他再派誰來,都是一樣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大人英明!”

“呵呵,連硯呀連硯,我給你買好了棺材你偏不用,那也只能自己去挖個坑随便埋了。”歐陽陸冷哼一聲:“記住,等消息散的差不多的時候,就可以上山去營救連将軍了,她的那些人一個不留,全殺了吧,只當時提前為我們的連将軍開路。”

“是。”

月亮藏在烏雲之後,遲遲不敢露面,地上的血跡在陰影之下一點點的消失,很快就真的消失了,歐陽陸一身書生裝扮,擡頭望着月光,一步步的走回了自己的知州府,只是路過府衙門口的時候,嘆了聲氣,摸着門口的石獅子,好似有些難過,指尖上沒有擦幹淨的血跡被抹在獅子的胡須之上。

良久之後,歐陽陸才輕聲說道:“我本不欲動你,甚至我想幫你,幫你立功,幫你在朝中站穩腳步,讓那些瞧不起你的人收回蔑視的目光,讓你可以風光無限的回到京都!可連硯,你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機會!為什麽不等等我,為什麽要那麽心急,為什麽要跟掩翠山那群人站在一起!為什麽!”

言罷狠狠的一拳錘在了獅子身上,指關節一聲脆響,歐陽陸卻恍若未覺一般,手上的血開始往下一滴一滴的滑落,歐陽陸背着手一步步走遠。

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為謀了!連硯,這是你逼我,休怪我無情!

天不過蒙蒙亮,連硯帶着身後的一千多人一路跟着夏青山小心的隐藏着蹤跡,除了偶爾山林中驚起的飛鳥,再無別的聲音,一支優良的隊伍是沉默的虎狼之師,雖然連硯不敢自诩,但他們正在努力。

蹲在叢林之中,連硯望着夏青山,見他神色頗有凝重,張了張嘴問道:“怎麽了?”

“血腥味。”夏青山握緊了拳頭:“可山中并未異狀。”見連硯不解又解釋道:“這是我們山上的暗號,一旦敵人來襲,便會在最高處懸挂旗幟,以做示警,讓山下的人心裏有個準備,不要貿然進山,不同顏色的旗幟代表了不同的含義,可此刻并無旗幟。”夏青山的視線略過掩翠山的方向,那裏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熟悉的,任何的風吹草動他都能及時察覺。

“歐陽陸沒有進攻。”連硯嗓音頓時沉了下來,望着山下那些渺小的營帳,緊緊的握住了拳頭:“他只是把我留在山下的人清理了。”指甲狠狠的掐進肉裏,那些都是跟她一路走來的兄弟,她帶着他們出來,卻沒有将他們平安的帶回去,連硯一口氣吐出來,望着遠處,薄薄的霧将山脈掩藏在其中,而這裏面究竟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肮髒之事?

歐陽陸,我們走着瞧!

王大牙的山寨距離掩翠山不過幾十裏的距離,山路崎岖但幸好有夏青山領路,幾經周折等他們看到山門口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山寨門口并沒有什麽人把手,只有幾個人懶洋洋的打着哈欠,興許是得了歐陽陸的庇護,便少了許多的警惕之心。

三更天最是倦怠的時候,夏青山朝連硯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說道:“先找到王大牙,他是山寨的頭領,還是有一定的威望在的,如今是被歐陽陸挾持,找到他才能知道那些人是被歐陽陸控制的,我們才好拿到主動權。”

“我去。”連硯應道:“我來過一次,見過他。”

夏青山沒有反駁,他本意也是希望連硯能出馬,視線略過連硯的胳膊,低聲叮囑道:“那連将軍小心,我們在此等候将軍消息。找到王大牙,便放煙霧彈示意,我帶着弟兄們即刻動手,再與你們彙合!”

連硯颔首:“小心。”

王大牙的山寨她來過一次,這次更是輕車熟路的便摸到了王大牙的居所,敲暈了門口的守衛,連硯直接推開門把還在昏睡的王大牙晃了起來:“醒醒。”

王大牙睜着迷茫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才驚訝的說道:“你怎麽又來了?韻兒那丫頭又讓你來找什麽?”

“找你。”連硯沉聲說道:“我們有事求你相助,希望王寨主能配合。”

“我怎麽配合你?”王大牙往外看了看才壓低聲音說道:“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就那些東西,要治歐陽陸的罪那就足夠了。你也看到了,我自身難保,真的幫不了你們。”

“坐以待斃等死嗎?”連硯呵斥道:“那關小姐就白死了,你就忍心她魂歸九泉卻無人替她昭雪?我的人就在山寨外面,只要你配合,我們就能重新奪回主動權!”

“什麽意思?”王大牙警惕的看着連硯:“你到底是什麽人?”先前來時只說是秦韻教她來拿歐陽陸的罪證,王大牙不疑有他,對掩翠山對秦簡秦韻父女還是很信任的,聽說是秦韻教她來的,雖然有些納悶,但并未多問,此刻再看總覺得有什麽不對,這掩翠山什麽時候多了這麽號人物?

連硯沒多做解釋,直接将王大牙撈了起來:“快點,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救我救掩翠山就是救你自己,知道嗎?你以為如今歐陽陸給你一條活路,這條活路就會撐很久嗎?等他收拾了掩翠山,下一個就是你了,你于他而言,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你,甚至他都不屑去捏你。”

“那現在怎麽辦?”王大牙望着昏暗的天空:“寨子裏護衛都是歐陽陸的人,我們根本就沒辦法反抗。”

“門口那些也是嗎?”連硯問了又覺得自己問了句沒用的話,招呼王大牙往外走,一邊放了事先說好的煙霧彈,才又問道:“還有哪些?”

王大牙把寨子裏的防衛一一說了一遍,連硯帶着人直接從小路抄過去,有王大牙這個寨主的庇護,行事就便宜很多,與夏青山兵分兩路将山寨排查了一遍,天色昏暗,最是警惕性放松的時候,很快将歐陽陸留下的那些爪牙清點了個幹淨。就找到夏青山彙合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夏青山已經把山寨外的那些守衛幹掉,換成了自己人,又有王大牙的指點,很快一場悄無聲息的換血行動便完成了。

歐陽陸心高氣傲,捏準了王大牙反抗不得,除了那些留在山寨裏的人,并未再派人堅守山寨,也才給了他們可趁之機,太陽緩緩升起之際,王大牙便立刻召集了山寨裏的弟兄,重新一番整頓,将那些被歐陽陸收買的叛徒都清理了出去,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一夜的奔波勞累,連硯卻不覺得累,她揉了揉眼睛,望向身邊的王大牙,說道:“寨主雷雷厲風行,手段令我等佩服。山下是歐陽陸的人馬,正在盯着掩翠山,随時毒能發起進攻,我的意思是想我們聯手,趁歐陽陸不備,可以從這兒包抄下去,殺他個措手不及。”

王大牙點頭:“掩翠山屢次助我,自然是沒話說的,有需要盡管知會一聲,王大牙随時候命。”

“将軍,具體事項我們還是回山再商議吧。”夏青山從外面進來,臉色不太好,對王大牙點了點頭說道:“王寨主先安頓山寨的事兒,到時候一道在掩翠山彙合,我與連将軍先走一步。”

“連将軍?”王大牙驚訝的看着連硯,下巴好半天才合攏:“你是把個将軍?乖乖,厲害了!我王大牙佩服你!”說完朝連硯作了一揖:“将軍有什麽吩咐盡管說一聲,經過這一遭事兒,我王大牙以後就是安分手法的好老百姓,以後這占山為王的事兒是再也不幹了!”

“記住你的話。”連硯随意的點了點頭,并不太在意的說道:“朝廷剿匪勢在必行,你們占個山頭做些違法的勾當,對得起山下那些勤勞了一輩子的老百姓嗎?行了,歐陽陸的事情解決之後,也算你将功贖罪。”

“連将軍可說話算話。”王大牙也不在意:“等我上掩翠山彙合,咱們一道幹死那個小白臉!”

王大牙送了連硯一行人走了後山的小路,小路位置隐蔽,很少有人知道這條路直通掩翠山,一路上連硯見夏青山臉色都不太好,等王大牙送完人回去之後,她才問道:“夏先生,可是山中出了什麽事?”

夏青山望着前面的山頭,嗓音有些沙啞:“看到那邊了嗎?最高處那裏挂了旗子。是白色的。”

連硯聞言,果然看見那一點點的白色,若不是夏青山特意提醒她就是看見了也會忽視,想起夏青山昨夜說的話,急忙問道:“白色的旗子是什麽意思?”

“掩翠山從未挂過白旗。”夏青山握緊了拳頭,剩下的話他沒有說,他希望不是,可如果不是,那為何要挂白旗?

連硯聞言也是一怔,心裏猛的一空,仿佛看見了秦簡那灰敗的臉色,秦韻淚眼婆娑的樣子,立刻斂了神色,吩咐道:“我先走一步,你們随後跟上。”

說完也不顧夏青山的反應,直接躍步朝着掩翠山的方向飛奔而去,夏青山見狀也趕緊對剩下的人叮囑幾句,告訴他們進寨的方向位子和暗號,确認無誤之後急忙追了過去。

此時的掩翠山已經挂上了白幡,山寨門口的幾個弟兄腰間系着白色的孝帶,神色有些蒼涼,見是連硯過來,見連硯身上的血污,猶豫的喊了聲連夫子也沒敢多問什麽就放行了。連硯望着滿山的白色,一顆心也跟着揪了起來,她不過才下山了一天一夜而已,怎麽就出了這麽大的事?

山寨裏幾乎可以說是有些空蕩蕩的,連硯第一個念頭直接就去了秦簡的房間,不出她所料,果然在一堆人群之中看見了秦韻的身影,那丫頭一身白色的孝服,身姿有些單薄的跪坐在一邊,地上擺着一個火盆,秦韻正在一張一張的往火盆裏扔着疊好的紙錢,倒是沒有哭,只是看着精神頭不太好。

連硯扶着門框沒有往裏進,身後追過來的夏青山見了這模樣,頓時眼眶就紅了,拍了拍連硯的肩膀,自己先一步進了靈堂,給秦簡上了香,才蹲在秦韻的身邊,看着小丫頭憔悴的模樣,嘆了聲氣:“韻兒,節哀。”

秦韻甚至是有些麻木的點了點頭,她聽了好多遍,多到已經不記得這幾個字是什麽意思了,身邊的花兒在一邊疊着紙錢,看着大小姐的模樣,抽抽噎噎的也不敢說話,見夏青山回來,張嘴就要哭出來的語調:“夏先生,讓大小姐回去歇歇吧,她從醒過來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喝過,這樣下去身體是受不住的!”

夏青山嘆了聲氣,秦韻哪裏是他能勸的住的,不過還是小聲的對秦韻說道:“韻兒乖,吃點東西吧,大當家看見了心裏也會難過的,你不想他難過吧?”

“夏叔叔?”秦韻好像才看見夏青山一樣:“你回來了?歐陽陸呢?死了沒?我要給我爹報仇,歐陽陸下毒害我爹,此仇不共戴天!還有小石頭那個叛徒,夏叔叔你把他弄哪兒了?弄哪兒了?”秦韻幾乎是有些癫狂的扯着夏青山的衣裳,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一樣,身邊的花兒見狀,急忙去拉,可完全不是秦韻的對手,根本就拉不下來,夏青山又怕傷了她,也不敢動手,一時間有些狼狽。

原本守在門口不打算進來的連硯,見狀大步上前摟着秦韻的腰想把人分開,可秦韻此刻情緒有些失控,揮舞着手不停的掙紮,連硯用了力,才将人分開,秦韻惱怒甚至是發洩情緒一般的狠狠的推着連硯,連硯抿着嘴,任由她拳打腳踢就是不放手,直到秦韻打的累了,她才放松了摟着秦韻的手臂,只是胸前溫熱的濕度,讓連硯心裏越發酸澀的不是滋味。

秦簡死了,而她不在秦韻的身邊,她不過是個被嬌養長大的大孩子,哪裏經歷過生離和死別,她如何承受的住?

一旁的夏青山見狀,嘆了聲氣,招呼靈堂裏的人去了議事大廳,什麽叫雪上加霜,怕是也不過如此,山寨裏一片陰雲密布,可山下卻是一片腥風血雨,如今大當家已經不在,掩翠山的事物又不能依仗秦韻一個大姑娘,更何況,秦韻才是掩翠山最不能輕易觸碰的對象,他需要召集弟兄們商量的事兒還有太多。

靈堂裏,秦韻先是摟着連硯默默的流淚,到最後小聲的抽泣,緊緊的抓住連硯的衣裳到最後哭到不能自抑,若不是連硯摟着她,怕是要癱軟在地上。連硯折騰了一天一夜再加上胳膊上有傷,失血過多,此刻臉色也不是太好,摟着秦韻有些支撐不住,朝一邊不知所措的花兒無聲的動了動嘴,讓她去給秦韻熬些湯水之類的,花兒忙點頭小跑着就走了。

連硯摟着秦韻一步步的挪到一邊的大柱子旁邊,摟着她靠坐在柱子邊,讓秦韻依在自己懷裏,替她擦着臉上的淚,柔聲說着:“對不起,我不該放你一個人在這兒的。”若早知道會有此一遍,她無論如何也不會下山,無論如何也要陪在秦韻的身邊,不教她一個人承受着失去親人的巨大的悲苦。

這種苦連硯是嘗過的,她還記得當年那靈堂裏,自己也是如此刻的秦韻一般孤身一人跪坐在靈堂裏,無人可以依靠,周身只有冰冷的空氣,連想說句話都無人應答,她不想她的小韻兒也經歷同樣的事情,可,她卻在最重要的時候,不在她的身邊!

秦韻不只是苦累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盯着連硯看了好半天,伸手摸了摸連硯的臉頰好像是确認是她本人一樣,才閉上眼窩在連硯的懷裏昏睡了過去。

她實在是太累了,從秦簡湯水未進到秦簡撒手人寰一直都守在秦簡的身邊,除了中間因為承受不了失去父親的這個事實情緒一度奔潰被人打暈了在房間呆了那麽一個時辰之外,她一直都守在這裏,內心絕大的悲苦快要将她淹沒,她快不能呼吸,如果不是看到連硯,她甚至都不會哭了,忘記了要如何去表達內心絕大的悲痛,那是她承受不來的悲痛。

天色一點點的暗了下來,花兒熬好了補湯溫在爐子上,給兩人帶了一個大毛毯,将靈堂裏的燭火點亮之後就退到了外面,她跟着秦韻長大,最是了解秦韻的脾氣,這種時候有連夫子安安靜靜的陪着她守靈就足夠了,并不需要太多的人來打擾她們。

連硯感激的朝花兒點了點頭,動了動嘴唇問了問夏青山的下落,花兒比劃着跟她說還在議事大廳,一直都沒有出來,連硯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如今山上山下這些的事,恐怕都要靠夏青山暫時來周旋,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連硯摟着懷裏的人,只希望這一切都快些過去,希望大小姐能快些恢複過來。

她還記得當日第一次見到秦韻時的場景,一張善變的臉,眼裏帶着明媚的狡黠的光,明明一身的漏洞還以為自己裝的有多好,張牙舞爪的像個沒斷奶的小豹子,可仔細一看又覺的很可愛,一颦一笑都能牽動人心的可愛。

低頭看着懷中帶着淚痕的秦韻,連硯的心也跟着一抽,她失去了最親近的人,那無憂無慮的笑臉還能不能再回來?什麽時候回來?連硯的手指隔空撫摸着秦韻的臉頰,她不想驚擾了秦韻,想讓她再多休息一會兒,秦韻似乎是有感覺一般,皺着眉頭,就醒了過來,看是連硯,呆了一會兒才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連硯沒想到她突然就醒了,将手指放下,才問道:“花兒溫了湯,喝一點吧?”

“我喝不下。”秦韻動了動蒼白的嘴唇,靠在連硯的懷裏:“子衿,我爹沒了,我沒有爹了。”

連硯摟着秦韻的胳膊緊了又緊:“別難過,秦大當家看着你呢。他只是不在你身邊而已,他還看着你,只是你看不見他,雖然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卻沒有離開你,你的喜怒哀樂每一件大事小事,他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不為別人,就當是為了大當家,你也不希望他難過的對不對?”

見秦韻懵懂,連硯又接着說道:“這是陰陽的世界,我們在陽的世界,大當家只是去了陰的世界,陰陽的世界在平行中交錯,他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生活,只是不在我們身邊而已,韻兒,那對他來說是新的開始。”

“是嗎?”秦韻望着靈堂上的牌位,看着看着又掉下了眼淚:“可我不想讓他去那個世界,我想讓他跟我待在一個世界裏,我想能看見他,也想他能看見我。”說着話就站了起來,她氣息不穩,有些踉跄,連硯急忙跟着站起來想娶扶住她,可腳下晃了一下,秦韻已經掙脫了她的手,走到了牌位跟前,連硯扶住身邊的柱子,停了一會兒才跟了過去。

秦韻撫摸着牌位,嗓音沙啞着:“若早知道,我就聽他的話,好好讀書好好練琴不讓他為我操心,那樣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他會不會再多陪陪我?我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像個沒人要的孩子一樣。”

“韻兒。”連硯看着秦韻的樣子,心裏是一陣陣的抽疼,她扶着柱子站穩了,想走過去卻發現腳下的步子有點沉重,連硯不得已只好停下,繼續說道:“你不是一個人,即使大當家不在這個世界陪你,在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人他們希望能陪在你身邊,你永遠也不是沒人要的孩子,你是珍寶,彌足珍貴。”京都裏的陛下,還有我,都希望能擁有你,擁你在身邊,免你悲苦,你永遠也不會無依。

“那不一樣的。”秦韻苦笑着,重新跪在了地上的蒲團之上:“他是我爹呀,跟別的任何人都不一樣,我再也沒有爹了。”

火被重新點了起來,連硯緩了好大一會兒才走過去,陪着秦韻一道跪在地上燒着紙錢,火光映在連硯的臉上,有些發白,她的另一只手一直都僵硬的垂在身側,一動也沒有動過。

起先秦韻并沒有在意,她的心裏的那點情緒都被秦簡的離世給占據,再無暇分出來關注其他的,可連硯僵硬的動作卻映入了秦韻的眼中,放下了手上的紙錢,秦韻這時才發現連硯一身的狼狽,她皺着眉頭拉過連硯的胳膊,連硯沒成想她會突然動作,差點被秦韻拉倒在地,險險的穩住身形,看秦韻抿着嘴唇,趕緊問道:“怎麽?”生怕秦韻有一點點的問題,此刻的秦韻實在是太過脆弱了,她想小心呵護,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秦韻的視線落在連硯胳膊上的刀傷之上,傷口經過一天一夜的風化早就不再淌血了,只是那深可見骨的刀傷卻是沒怎麽處理,連硯只是随手拿布綁了一下,都沒來得及上藥,此刻見秦韻看着她的傷口知道這丫頭應該是多想了。

連忙把胳膊拿回來,笑着解釋道:“沒什麽大事兒,就是不小心被人砍了一刀,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秦韻皺着眉頭,不依不饒的把連硯的胳膊又拿了過來,連硯不想讓她看,就背過了手,甚至還帶了讨好的笑,可秦韻卻絲毫不吃那一套,臉上本就帶着淚痕,眼裏的悲傷難過的情緒還未梳理好,就用那樣的一雙眼睛清清冷冷的看着連硯,看的連硯只能妥協,将胳膊主動送到了秦韻的跟前。

傷口被血污所覆蓋根本就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樣子,秦韻狠着心,撕開了胳膊上的布料,用碎步把傷處簡單的擦了一下,才看到裏面是深可見骨的一道刀傷,因為沒有上藥,傷口處隐隐有些化膿的跡象,秦韻想伸手去清理傷口上的髒東西,可到底是下不去手,眼裏噙着淚問道:“是歐陽陸幹的?”

還沒等連硯說話,一把将手裏的碎布扔到地上:“不殺他難解我心頭之恨!”

看着秦韻眼底的肆虐的恨意,連硯心中一慌,幾乎是下意識的将人一把摟緊了懷裏,緊緊的圈住秦韻,她不希望看到這個樣子的秦韻,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将秦韻心中的恨意發洩出來,對秦韻來說,歐陽陸是她的仇人,那對自己來說,又何嘗不是?

“我幫你,我幫你。”連硯低聲呢喃着說道:“我幫你,韻兒。”

秦韻閉上眼睛,深呼氣之後才才推開連硯,起身到外面對花兒說了幾句話,才端了盆熱水進來,她沒有做過這些事,拿着手巾擦着傷口的時候手有些發抖,連硯看着有些心疼,直接按住秦韻的手放在了胳膊上的傷處,見秦韻愕然的表情,笑着說道:“沒事的,不疼。”

連硯動作粗犷,像是根本就不在意那一點點的傷處一樣,她不在意秦韻卻不能不在意,一把拿開連硯的手,略帶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才繼續小心仔細的擦着傷口,好不容易擦完,把花兒拿來的傷藥塗抹包紮好之後,秦韻才對連硯說道:“你回去休息吧,身上有傷,不用陪我,靈堂我自己守就可以。”

連硯活動了一下胳膊,搖頭沒說話,把之前那個毯子給秦韻蓋在了腿上,免的她受涼,做完之後又往火盆裏扔着紙錢,根本就沒有打算要離開的意思。

秦韻無奈,想再勸,可連硯擺明是不會聽的,只好跟她一起,火光照在兩人臉上,一室的靜默,好半天之後,連硯才開口說道:“我餓了,好像有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了,這會兒餓的前胸貼後背,胃裏發酸,難受的很。”

聞言,秦韻将手上的紙錢一股腦的都扔進了火盆,正準備起身去端之前溫好的補湯,就被連硯按住了,連硯按住她不讓動,說道:“靈堂裏吃東西不好,算了,不吃了。”

“那你回去吃。”秦韻看着她,有點堅持的意思。

連硯搖頭:“不去,我在這兒陪你,哪兒也不去。”

秦韻哪裏不知道連硯是什麽意思,無聲的嘆了口氣才說道:“可我是真的吃不下,子衿,我就是、就是一口氣堵在這兒,憋的慌,真的吃不下。”

看着心愛的人這個樣子,連硯心裏怎麽會好受,如果不是因為怕秦韻身體受不了,她也不想去逼她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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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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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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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