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那你也死不足惜
入目是一片狼藉的混亂, 帶着硝煙和血跡的味道, 連硯閉上眼不忍再看下去, 她實在想不到歐陽陸竟然會留這麽一手, 遍地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胡亂倒在地上, 将之前那場殘酷且血腥的交鋒完整的表現了出來,若非連硯有過強的心理素質, 根本就沒辦法接受這一地的血腥。
“看看還有沒有活口。”連硯說出口的話, 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另外, 找找夏先生的下落。”
她不忍去想如果這裏是這種場景的話,那夏青山會是怎樣的狀況。歐陽陸手裏有火|雷這件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那種東西本就是禁品, 只有在對敵戰役中才會用到,在承嘉是嚴格管控的,但顯然這個管控對歐陽陸來說, 并沒有什麽用處。
如果他用手上的火|雷來攻擊夏青山,那夏青山十之八九也是兇多吉少!
連硯握緊了拳頭, 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夏青山是除秦簡之外秦韻最親近的人, 若是連他也出了問題,那連硯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要去跟秦韻交代。
“将軍,并沒有發現夏先生的蹤跡。”士兵很快檢查了一遍:“也沒有活口。”最後按幾個字說的有些不忍心,但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人,生死之事早就見慣了。
“留下一隊人馬, 好生将人帶回去好生安葬。”這些人都是跟着她從京都過來的,又是由她指派給夏青山出來做的任務,如今不能将他們再帶回京都,連硯心中是內疚的,若非她的輕敵,也不會發生這種禍事!
“剩下的人跟我走,注意檢查裝備,弓箭手備齊箭支。”既然歐陽陸手裏有火|雷,那便只能遠距離攻擊,最好能趁其不備,迅速拿下才是上策。
連硯随着硝煙的味道繼續往前追蹤,不過才走了片刻的功夫,就看見前方路邊的草地上倒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勒緊缰繩上前一看,地上的人不是夏青山是誰?
此刻的夏青山一身的血污,蒼白着臉倒在地上,連硯翻身下馬上前扶住夏青山,顫抖着手指放在他的人中之下,有微弱的氣息,連硯的心才稍稍放下。只要人還活着,一切就都還好說,視線轉移到夏青山右臂上,原本完整的手臂此刻只剩下鮮血淋漓的一道傷,整條右手臂都不翼而飛,觸目驚心的傷疤上還在往下滴着血水,連硯別過頭,不忍再看,眼眶濕潤,一滴淚便落了下來。
夏青山意識昏昏沉沉,他與歐陽陸交鋒,不料歐陽陸手裏竟然有火|雷這種東西,歐陽陸為了逃命,自然是不惜一切代價,那幾顆火|雷炸開的時候,夏青山單手執刀,本欲将其格擋開來,誰知那歐陽路心思歹毒,他雙拳難敵四手,火|雷在他手上就炸了開,夏青山只覺得一陣頓疼,等意識再清楚的時候,入目便是滿地的錯亂不堪的屍首,他一只手被吊在歐陽陸的馬背上,歐陽陸不過是為了發洩心中的一股惡氣才故意這般對待他,想直接拖死他的,夏青山意識昏昏沉沉的,根本就不記得他到底被拖了多遠,只知道最後他被扔在了路邊,唯一的感覺就是身上的血在一滴一滴的往外流。
他覺得自己可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拼命努力的想再睜眼看看,可眼皮卻越來越沉,到最後沉入無邊的黑暗,他以為自己不會再醒過來的。
夏青山此刻渾身疼痛,那種麻木的疼,讓他一時間沒有認出來他眼前的人是誰,只是看到連硯身上那塊不離身的玉佩時,才恍然意識到,他并沒有死,眼前的人是連硯。
“子衿,原來是你。”夏青山微弱的聲音響在連硯的耳邊,她一驚又一喜,忙扶着夏青山低聲問道:“夏先生?夏先生?你怎麽樣?再堅持一下,我立刻帶你回去!”
“不行!”夏青山微弱的氣息,卻很堅持,他想伸手去抓連硯,可用了力氣之後才反應過來,看着自己的右臂,苦笑道:“沒有吓到你吧?我沒事,你不用管我,快去追歐陽陸,他才離開沒有多久,若再不追,恐怕來不及!”
“可是……”連硯正欲說話,被夏青山截住了話頭,他呼吸有些粗重,但是一味的堅持着:“我的傷心裏有數,能醒過來就不會有問題。子衿,歐陽陸手裏有火|雷,你要當心,切記,一定要當心,千萬不能出事!你一定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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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山幾次三番的叮囑,連硯心中酸澀的滋味更甚,她将自己身上的鬥篷取下給夏青山披上,才吩咐道:“好生護送夏先生回去,将滄瀾城裏的名醫統統請來,萬不可再生事端!”
“不用這麽多人。”夏青山見她一連串的點了将近一半的人手,馬上要拒絕,卻被連硯阻止了。
連硯起身,目光有些微涼:“先生不要多心,安心回城,等我的好消息。”言罷不由分說的帶着剩下那為數不多的弓箭手便朝着夏青山指明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是連硯有心而為之,不只是為了夏青山身上的傷。既然歐陽陸手裏有火|雷,如果她不能出其不意一舉将人拿下,那帶着再多的人也不過是送死而已,她要對手裏的那班弟兄負責,她是将軍是統帥,盡量的減少損傷也是她應盡的職責。
歐陽陸幾乎是一路狂奔,只要離開滄瀾,一路北上,離開承嘉的地界,別說是連硯就是皇帝老兒也奈何不了他!他只有拼命的加快速度,才能給自己争取生的機會!
他知道,連硯自然也是知道的!
手上的弓箭瞄準了前方的目标,連硯雙腿勒緊了馬肚子,拇指與食指微微用力,眯着眼松開了手上的羽箭。那箭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沖着歐陽陸□□的坐騎而去,箭射中馬蹄,馬踉跄着跪到在地上,歐陽陸就地一滾,險險的落在了地上。
他早就聽見了身後連硯追着他的聲音,前面跟夏青山對戰的時候,歐陽陸帶着的人已經折損了一部分,甚至連秘密武器火|雷都用上了,此刻他身邊能用的人都帶着傷,手上的火雷也所剩無幾,他一路緊趕慢趕就是想趕緊的擺脫連硯的追擊,誰知到最後還是被連硯給追上了。
連硯手裏的人馬多,就是他将手上的火|雷盡數擲出,恐怕也拖延不了多少時間,歐陽陸立在地上,咬緊了牙關,這種時候不是你生就是我死,他擡手拿過一顆火|雷,拔掉引線,朝連硯扯着嘴角笑了笑:“怎麽連将軍迫不及待的想嘗嘗我這秘密武器的厲害?”
連硯高居馬背之上,聞言,只是示意身後的士兵後退,她自己并沒有動,只是手上的彎弓轉了個圈,朝着歐陽陸的方向搭上了羽箭,那黃銅的肩頭瞄準的是歐陽陸手上的那顆火|雷!這種箭是連硯沒有射過的,在火|雷移動的過程之後總,連硯用力的拉滿了弦,松手之後,羽箭便朝着那顆火|雷飛速而去,羽箭的沖擊力逼的那顆火|雷不斷地後退,最終在半空中炸了起來。
彌漫的硝煙中,連硯擡手示意,身後的弓箭手跟快響應,紛紛舉起手上的弓箭,連硯同樣抽出三支羽箭,搭在長弓之上,透過彌漫的煙霧,看見了歐陽陸身邊那幾個人正在準備投擲火|雷的動作!
“放!”連硯松手時,那三支羽箭分別朝着是哪個不同的方向射了出去,唯一相同的便是箭入目标之時,地上又多了幾顆尚未拉掉引線的火雷,連硯手上的羽箭并未停歇,在一片箭雨和彌漫的硝煙之中,迅速且飛快的尋找着自己的目标,那一箭射出去便是噴薄而出的鮮血。
歐陽陸看着倒在自己腳下的一個又一個心腹,咬緊了牙關飛快的牽起身邊的一匹馬,翻身躍馬就像趁着此刻一片混亂的場景,迅速逃離。然而,他如何能逃的脫?連硯的視線一直都在歐陽陸的身上,見他要逃,立刻收起弓箭,打馬便追了上去。
“歐陽陸,你以為你逃得掉嗎?”連硯舉着弓箭,一馬驅馬一邊厲聲說道:“乖乖就擒,我留你全屍!”
此刻的歐陽陸已經紅了眼睛,狠命的揪着馬鬃,他如今是陌路逃亡,哪怕知道逃不出去,也要拼死在逃一回,束手就擒在他的字典裏根本就不存在!
連硯手上的弓箭已經拉滿,她慣用弓箭,甚至比常用的佩劍還要老練一些,射中一個歐陽陸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所以當看着馬背上的人掉下來的時候,連硯臉上并沒有什麽反應,只是端坐在馬鞍之上,手上還有一支未用完的箭。
“你……”歐陽陸左手捂住右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連硯煞有介事一般的點頭:“要殺要剮都不由你做主了。歐陽陸,我本想一箭射死你的,但轉念一想,那不該是你的歸宿,實在是太便宜你了,對不起陛下,對不起滄瀾的百姓,更對不起枉死的關家小姐。所以,我只能将你帶回去,去接受你應該有的懲罰!”
“哼!”歐陽陸冷哼道:“說的冠冕堂皇。我又有何錯?陛下要我治理滄瀾,如今滄瀾百姓和樂,衣食富足,我不過是跟那些山匪達成了和平共處的原則而已,難道任由他們在滄瀾胡亂作為嗎?現在這樣不是更好?大家有吃有喝,聽我調度,各司其職。”
“你管山匪搶劫百姓叫各司其職?”連硯把玩着手上的羽箭,語氣陰沉:“那種喪盡天良的作為,你還要調度?呵,真是好一個滄瀾知州呀!”箭頭逼在歐陽陸的喉嚨處:“那關家小姐呢?難不成也是她的錯?”
歐陽陸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她本來就是我的人,那個婊|子背着我跟別的野|男人好,死一百次也死不足惜!”
“那你也死不足惜!”連硯語氣冰冷手上的箭頭朝着歐陽陸太陽穴的位置輕輕一點,原本還猙獰的人立刻癱軟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秦韻:我家子衿什麽時候回來?我家子衿沒有受傷吧?我想吃烤紅薯了……
作者君:喏,剛烤的,二十一世界無煙烤紅薯,可好吃。
秦韻: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連硯:乖,誰惹你生氣了?看我不一箭射死他!
☆、耍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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