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不放心

關于征兵的事兒, 連硯并非是一時興起, 早在聽聞歐陽陸私下征兵的時候, 她就有了這方面的想法, 如今朝中正是用人的時候,瀾旭屢次侵擾邊境其心不軌并非一時, 戰争一觸即發,提前招兵買馬以做防備正是時候。

這一方面安排人手與山寨那邊溝通交涉, 另一方面, 連硯請來的機關匠人, 也終于将歐陽陸寝居裏的那間密室打開了。

黝黑的通道像是張開的血盆大口,連硯捏緊了秦韻的手, 又給身邊的黃閣老拿了盞燈:“路黑, 閣老多加小心。”

黃有為看着如此親密的兩人,哼了一聲,自己提着燈往前走了, 他也是想不明白這連硯在京都的時候明明就是一臉的冷漠,尋常人等很少有能跟她說的上話的, 別說是閨中密友之類的手帕交, 尋常姑娘家她連認識都不屑去認識, 怎麽到了這滄瀾,就跟個女匪頭關系這麽的近?

他是越想越不憤,想那連家雖說是世代的武将,可那也是書香門第,別的不說, 就連硯自小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她怎麽就跟這鄉野丫頭能說到一塊兒去?這野丫頭能認識幾個字?倆人怎麽就說到一塊兒去了?

雖說黃有為是百般的不滿意,但是除了對着秦韻的時候橫眉冷眼哼來哼去的,他還真是沒有說過別的難聽的話,畢竟這連硯最後還是要回京都的,這野丫頭再纏着連硯,難道還能纏到京都去?

看着黃有為氣哼哼的背影,秦韻摟住連硯的胳膊,嘴角帶着笑,低聲說道:“這老頭兒也真是的,氣性這麽大,真是哄不好了。我見天的給他送好吃的,他都不給我好臉色,關鍵我要是不去給他送,那臉就更臭了,你們當官的都這幅德行嗎?”

連硯搖頭,無以應答。

黑暗中,秦韻看不清楚,扯着連硯的袖子:“問你呢?”

“不是的,當官的百态,各種面目都有。”連硯眼神有些微涼:“閣老雖然話不好聽,但為人仗義實在。”不像有的人,口蜜腹劍,笑裏藏刀。

想着快要回到京都,連硯的興致就有些不太高,朝廷裏的事兒,她不想跟秦韻說的太多,那是個對連硯來說有些壓抑的地方,她不想讓她的小韻兒知道,其實,在那裏她過的并不開心。

“那、是不是有人欺負你?”秦韻握住連硯的手,微微用力:“不要怕,大不了不做官了,我們回家種紅薯。”

雖然看不清楚連硯臉上的表情,但從語氣裏,秦韻聽的出來,在那個地方,連硯過的并不輕松,起碼沒有像在她身邊那樣的輕松,有什麽大不了的,大不了不幹了,誰愛受那憋屈氣誰去受!

受連硯的影響,她已經不會再說什麽占山為王的話了。

“不是,有你在身邊,誰敢欺負我?”連硯低頭輕笑,忽然想到,若是日後秦韻公主的身份大白,也不知朝中那幹人等會是什麽模樣?大抵是不會再無緣無故的就跟她作對了,畢竟她身後可是站着昭陽公主,公主那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誰敢得罪?

這麽一想,連硯竟然有些期待,期待看到那些變換的嘴臉,會是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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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的,還沒我老人家走的快,你們倆在後面幹嘛呢?”黃有為拎着燈,站在前面,語氣嚴肅,顯然是有點生氣的:“還不快過來看!”

被訓斥的兩人,不敢再耽誤也是趕緊跟了上來,不過是多走了兩步路的功夫,連硯就知道黃閣老先前為什麽生氣了,他氣的不是她跟秦韻在後面磨叽,他氣的是眼前看到的場景。

入目是一片耀眼的金光燦燦,從地板到吊頂,再到四周的牆壁,鑲嵌的是金磚和白玉,這是一間金碧輝煌的卧室,正對面擺放着一張純金打造的大床,床上鋪的绫羅綢緞一眼便能看出其不菲的價格。

“這得值多少錢呀?”秦韻一聲驚呼,繡花鞋小心翼翼的踩在金磚之上,又走了兩步,趕緊一路小跑着折回來,縮在連硯的身邊:“這也太貴了,金磚呀,我沒有踩壞吧?這可賠不起。”

“我也賠不起。”連硯臉上沒有笑,目光有些沉,她蹲下身,敲了敲地上的金磚,才對黃有為說道:“是真的。”

“我當然知道是真的!”黃有為手有些顫抖,他為官多年,雖居高位,見過的榮華富貴只多不少,可确實沒見過眼前這種,整間屋子全是黃金打造,屋子裏桌椅板凳茶壺器具,一律閃着金光,擺放的擺件不是金銀就是玉器,所用的布料,皆是千金難買一匹的名貴料子,別說是這滄瀾小鎮,便是皇親國戚怕是也不敢如此的奢侈将這千金難買的布料如此随意的用作帷幔之類,任由其垂在地上,毫無憐惜之意。

這個歐陽陸,當真是膽大包天!

一間小小的密室,卻藏着如今貴重的物品,聯想到之前見到歐陽陸一副勤儉寒酸的儒雅模樣,連硯除了嘆氣,沒有別的話要說。

“那這些東西怎麽辦?”秦韻把玩着一個酒壺,純金的壺身上雕刻着精致的圖案,壺嘴處似是一只雀鳥,那鳥兒的眼睛是血紅色的寶石,看着倒是頗為靈動:“這東西,不知道是不是跟皇帝用的差不多。”

“陛下不用這麽浮誇的物品。”将酒壺從秦韻手中拿掉,黃有為冷哼着:“陛下勤儉為政,哪像是爾等這般沒見過世面,什麽東西就要金銀打造,陛下一心為民,心系天下,喝茶從來只用瓷的。”

“那喝酒呢?”秦韻憋笑:“喝酒用金的不?我們小地方的沒見過世面,閣老給講講呗?”

沉重的氣氛,被秦韻三言兩語的攪散了,連硯四處查探了一下,大概清點了數目,才走到秦韻身邊,點了下她的鼻子,笑着說:“又調皮,想知道,以後你自會知道的。”

承嘉帝勤儉,皇宮之中确實鮮少有這等浮誇的物品,不過,若是韻兒去了,興許就不一樣了,莫說這等金銀器物,就是……連硯忽然嘆了氣,承嘉帝曾為了涼妃與小公主拱手讓了十座城池,又豈是這些金銀可以比的?

帶着人将密室裏的物品都清點了一番,鑲嵌的金磚白玉統統取下,連硯與黃閣老商議了一番,決定将這些東西押送京都以充國庫,然後再減免了滄瀾地區三年的賦稅,也算是折抵了這些金銀財寶。

眼看着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秦韻卻是有些坐不住,連硯心裏也是越發的焦灼,她怎會不知道秦韻心中所想,可偏偏就是這個所想,她不能坦白的告訴秦韻。夏青山因為被火|雷所傷,去了右邊胳膊,病情嚴重,一度都在昏迷中度過,危險期一直都沒有平安度過,偶爾會醒過來,但很快又會想陷入昏迷,如此反複。

連硯一直都在想方設法的瞞着秦韻,一開始也确實瞞住了,秦韻對她的話,并沒有太多的懷疑,可這日子一久,秦韻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山寨裏事物正在緊鑼密鼓的張羅着,秦韻又不傻,看着陸陸續續下山安置的人,心裏那絲絲不确定的端倪又冒了出來。

“你這是要去哪兒?”連硯剛剛從安置區看了新招的兵,回來就見秦韻一副要出門的樣子,趕緊攔住了她:“怎麽不等等我?”

“你忙你的,我就是沒什麽事兒,我回山上看看。”秦韻說道:“安置鄉親這麽大的事兒,夏叔叔一點兒信兒也不告訴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兒,我回去看看。”

“哪用的着你。”連硯單手穩住秦韻,解釋道:“掩翠山上的那些老人家可比你精明多了,都會處理的很好的,再說,你就是去了也不懂不是。天冷路滑的,等我幾天,忙完這些,我們再回山上,一起收拾你的行李,然後回京都,好不好?”

“不好!”秦韻皺着一張臉:“你說、夏叔叔是不是生氣了?才故意躲着不見我的?”跟着連硯去京都最開始是秦簡的安排,後來她又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是願意跟着連硯的,可到底也沒有跟夏青山認真的說過這件事,她怕夏青山心裏有芥蒂。

“我要回山上看看,不然我不放心。”秦韻很堅持。

那種堅持是連硯阻止不了的,她眉頭微微皺起,不過只是猶豫了一小下,便立刻說道:“那好,我陪你去。”

“我自己去。”秦韻不滿意的推了推連硯,眼下連硯真是忙的時候,又要安置山上下來的百姓又要安置新招的士兵,正是一團亂糟糟的時候,她再不懂事,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再拉着連硯,耽誤連硯的正事:“你忙你的,這是滄瀾呀,我是回掩翠山,那是我家,還能出什麽事兒?我自己去,你快點把你的事兒處理好,才是最緊要的事兒。”

連硯還想再說,秦韻就板起了臉,一副要生氣的樣子,連硯無可奈何,腦子裏飛快的運轉,才佯裝被抛棄一般可憐兮兮的說道:“那好吧,你自己去。不過,今天不行,你看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明天早一點,我派人送你。”

秦韻擡頭看着非常好的天,十分不明白這個天色不早了,連硯是從哪兒得出來的結論,正想反駁,連硯就一把将她摟緊懷裏,十分不舍的摟着她晃了晃,一副撒嬌的樣子:“明天就明天,今天陪我,明天再走。”

懷裏是一片柔香軟玉,秦韻明明是被她摟着,那感覺卻像是自己舍不得放手一般,只好放棄了掙紮,明天就明天吧,不過只是一夜的事兒而已,誰叫連硯這麽會撒嬌呢,就明天吧。

作者有話要說: 秦韻:不行,就是不對!

連硯:……快瞞不住了

☆、連硯到底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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