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沒有吃醋 (1)

秦韻這是憋着氣的。連硯天天忙的找不到人, 好不容易見一面還沒說上兩句話的功夫就又不見蹤影, 她心裏知道連硯是忙, 每次都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每次也都特別主動的自己開解自己, 開解着開解就自己解開了。

京都繁華,她也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 最近也就閑的沒事兒就出來溜達轉轉,可巧今天就碰見了黃有為。要是擱往常秦韻其實是不太樂意跟黃有為一起出來玩的, 但是好巧不巧的今天她帶出來的銀子被人給摸了, 這手上拿着的一對小娃娃還沒跟人家結賬, 當下秦韻就立刻拉住黃有為一通叔叔伯伯喊的順暢極了。

不僅僅是哄着黃有為幫她買了娃娃,還順帶捎的敲詐了一頓飯。黃有為到底是當朝閣老呢, 這是京都又不是滄瀾那種鬼不下蛋的地方, 他多多少少的要顧及自己的身份,被一個小姑娘大街上拉着喊着,他要直接拂袖離開, 肯定會留人話柄,也只能任由秦韻拉着他上了就近的酒樓。

秦韻沒見過什麽大世面, 但到底從小沒受過委屈, 掩翠山多少的家底那都是給她預備的, 導致這姑娘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這吃飯選的地方登高望遠微風拂面的,別提多美滋滋了,她這邊是樂呵呵的替黃有為斟酒,說着什麽他鄉遇故知這頓飯她來請, 一邊大氣的點了不少特色菜,看的黃有為是牙龈癢癢。

她請?她要是請的起,剛才也不會死乞白賴的非拉着老頭子去給那倆不值錢的娃娃結賬了!

秦韻是樂的看着黃有為一肚子的氣卻不好發作的樣子,她正是閑得無聊,有這位老閣老陪着也不錯,只是秦韻擡眼的功夫就覺得不太對勁,她記得連硯說過,這陪同使團的人主要還是這位閣老,怎麽他這麽悠閑,連硯一個順帶的,天天忙的不見人影?

這話還沒問呢,就聽見一聲淺淺的“子衿”那聲音嬌美輕柔,秦韻卻沉着臉放下了手上的酒杯。這天底下叫子衿的人多了去,但是她卻只認識那一個,彎腰往樓下一看,果不期然,她家的子衿,對面坐了個嬌滴滴的美人,那美人含羞帶怯的替她的子衿倒了酒,瞧那臉色,紅的都能煮雞蛋了!

黃有為自然也是察覺到的,順着秦韻的動作往下一看,果然就看見連硯跟那瀾旭的公主坐在一起,瞧着倒是一副極為融洽的畫面,他樂呵呵的撫着胡須,将秦韻拽了回來,又替秦韻倒了杯酒,看似開解,其實那是故意火上澆油。

“瞧見沒?下面子衿對面坐的那人,那是瀾旭的公主。”黃有為是嘉晉帝身邊的老人,又如何會認不出諾娜公主與涼妃娘娘極為相似的容顏,這心裏也是明鏡一般的,也正是因此嘉晉帝才讓他陪同使團,其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公主而已。

只是眼下黃有為是斷不能往外說的,只是隐去了諾娜的另一層身份,給秦韻上着眼藥:“子衿最近這段時日都在陪着公主,公主年紀小,又是初到承嘉來,自然是不能怠慢的。你可別看公主年紀小,那可真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呀,聽說尤其是彈琴,在瀾旭恐無人能出其右,小小年紀就如此了不得,當真是天下女子的楷模。跟子衿倒是有幾分相似,怪不得她二人這些天愈加的熟絡,怕是有說不完的話題,這交朋友呀也是一樣的道理,只有兩個人相似的人,他們才有話題不是?”

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貶低秦韻,秦韻擡眼瞟了一眼黃有為,要是以前這老頭兒這麽說話,她也不生氣,這有什麽的,她山匪出身又怎麽了?她從不覺得自己跟子衿有什麽所謂的話聊不到一起,她跟子衿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只是這最近沒那麽多的時間去說話而已。

酒杯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秦韻哼了一聲:“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就能當天下女子的楷模了?閣老你這要求還真的挺低的,要當真如此,那我也能!”

說完也不看黃有為的臉色,端着酒杯就下樓了,那氣勢洶洶的樣子,黃有為是想拉都拉不回來,只能縮在樓上,默默的觀察着下面的情況。

聽見秦韻開口找茬,忍不住開口說了聲:“壞了!”

恰巧連硯就聽見了這麽一句,擡頭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黃老兒一看那架勢不太對勁立馬招呼店小二結賬走人,管她呢,反正有連硯在跟前,總歸是翻不了山,連硯要是敢讓公主吃了虧,看陛下怎麽收拾她吧!

這酒桌上做了三個大美女,各有特色也算是酒樓裏的一道風景,沒多大會兒的功夫這一層就幾乎坐滿了,原本還略顯冷清的酒樓頓時就熱鬧了起來,連硯四周環顧了一圈,冷眼将那些視線落在秦韻身上的眼神都瞪了回去,再看着還是不搭理自己的秦韻,低聲說道:“這兒的人越來越多了,公主身份特殊,咱們還是去別處坐坐吧。”

Advertisement

“公主?”秦韻佯裝詫異的看着諾娜,忙放下手上的杯子,假裝要行禮:“我這、實在是不知道是公主呀,冒犯了公主可怎麽辦?要是早知道,我就不過來了,我這人就好熱鬧,自己在樓上怪無趣的,看見了你們才想着下來湊個桌,真是的,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她那禮行的虛,諾娜還沒來得及反應,連硯就一把将人按住了,眉頭微皺,看不出喜怒,秦韻面不改色的将連硯的手甩到一邊,臉上還是笑嘻嘻的,可心裏早就擰成了一團亂麻。

“不礙事的,這是外面,沒有那麽多的規矩。”諾娜性子柔,說出來的話也像是帶着水一樣:“我初來承嘉,并不認得多少人,這些天都是跟着子衿四處逛逛看看,正好咱們可以一起,也多個伴兒。”

“可以嗎?”秦韻表示很驚喜,目光掃過連硯,接着說道:“那當然好。”

她那邊熱絡的拉住諾娜好似交了新朋友一樣,渾然不在乎連硯的想法,等着連硯結了帳就拉着諾娜出了客棧的門,也不知道是成心的還是有意的,秦韻走在諾娜的左邊連硯走在諾娜的右邊,小韻兒一路上跟諾娜天南海北的聊着似乎對他們瀾旭的什麽風土人情特別感興趣,都沒給連硯插話的機會,要不是連硯心裏有譜,大概真的會以為這倆人是一見如故,只可惜,秦韻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模樣,她還是看的出來的。

“來學習琴藝的呀?”秦韻吃驚極了,看着諾娜擺弄着手上的古琴,忙點着頭:“那你可來對地方了,咱這兒多的是好琴師。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們瀾旭竟然也有好琴藝的,唉,你琴彈的怎麽樣?試試呗,我看這張還不錯,不然就定了這個吧。”

琴行的掌櫃的一見這三位心裏就有譜了,尤其是那邊清冷的擺弄着琴弦的連硯,那可是京都裏的人物,誰能不知道?只是聽說最近這連将軍陪同瀾旭的使團,想來正在看琴的就是瀾旭的公主了吧?

掌櫃的是心思活絡的人,當下就招呼小二耳語了幾句,笑呵呵的對諾娜說道:“姑娘瞧着要是不滿意,我這還有一張私藏。那可是傳世的名琴,是名匠濮安親手所制,姑娘不妨看看?”

“哦?濮安親手所致?”這幾個字勾起了秦韻的興趣,她對濮安很感興趣,不管是濮安的故事還是濮安的琴,她都喜歡,雖然家裏有張“涼音”了,但不妨礙她再看看別的。

“快拿出來我們看看。”

秦韻有些興奮,她身邊的諾娜倒是很平靜,點了點頭,表示應允。只是看好了琴弦的連硯看着秦韻眼裏的光,默默的将琴弦交給了面前的夥計,低聲說道:“就這個吧。”

家裏的那張“涼音”的琴弦是後來另配的,連硯總覺得不太滿意,可總也找不到滿意的,這會兒遇見了差不多的琴弦,便想着先收起來,興許那天就能用得上,也是以備不時之需的意思。

雖然,她的小韻兒并不常練琴,但連硯還是記挂在心上。

掌櫃的接過琴匣,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臺面上,又仔細的擦了擦手上的虛汗,才笑着說道:“這可是小店的鎮店之寶了。”

他之所以将這鎮店之寶拿出來,是因為店裏最近确實周轉不公開,眼看着生意越來越不好做,空守着一個鎮店之寶又有什麽用?這琴本就是他收來的,如今拿這琴讨好了連将軍順帶籠絡了那位公主也算是将好名聲打了出去。

這可是濮安的琴,那自然是能賣上高價的,再說這幾位還能虧了他不成?他是生意人,做的是琴行的生意,這古琴雖然難得,但只要價錢合适,哪有斷自己財路的道理?因此掌櫃的樂呵呵的将琴就拿了出來,展示給她們看。

連硯在看到琴匣的時候就走到了秦韻的身邊,那琴确實是張好琴,只一眼連硯就沉了眸色,立在一旁默不作聲,只是目光卻落在了秦韻的身上,将她眼裏的歡喜看了個透徹。

“當真是好琴。”諾娜撫過琴弦,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如空谷幽泉一般清澈動聽:“不知這琴可有出處?”

濮安的琴可遇不可求,諾娜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問的淺,那掌櫃的卻聽出了裏面的意思,馬上将自己知道的傳聞轶事說了七七八八,只差将這琴吹噓成濮安的成名之作了,秦韻撐着下巴,倒是沒怎麽聽,她的視線一直都落在那張琴之上。

從剛才開始她就心裏不太痛快,故意跟那個公主說那麽多也不過是不想讓連硯跟那人太過親近而已,可進了這古琴鋪子之後,她就有些憊懶了,覺得很沒意思,看着這琴心裏就更憋屈了。

“既然如此,那這琴我要了,勞煩掌櫃的給送到……”諾娜的話還沒說完,連硯的手就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她們中間擱了一個秦韻,因此連硯的動作的勢必會碰到秦韻,她拍了拍諾娜的肩膀,示意她不慌,才繞過秦韻走到諾娜身邊,将人領着去了別處。

秦韻看着那邊細聲細語說話的兩個人,咬着唇,扭臉繼續看着那張琴,那琴的做工很精細,上面的雲紋雕畫的栩栩如生,似是人間仙境一般,秦韻的指尖輕碰着那琴身上的雲紋,才擡頭問道:“老板,你說了那麽多,卻沒有說這琴叫什麽名字。”

掌櫃的這邊成了生意,當然是高興的,連忙解釋道:“這琴據說應該是叫‘雲霞’,您瞧着雲紋,恍若映着朝霞之後的光彩,‘三觀六景’說的就是這雲霞之景。”

“是好琴。”秦韻有些戀戀不舍的收回了手,笑着問:“你這兒還有別的好琴嗎?”問是這麽問的,但這一家店既然将鎮店之寶都拿出來了,又怎麽可能當着“雲霞”的面再拿出其他的琴,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看着掌櫃的為難的表情,秦韻倒也沒在意,轉而去看了別的,只是說是看別的卻也什麽都沒看進去,見那諾娜點了點頭的樣子,連硯還朝她笑了笑,心裏就更擰巴了,下意識的咬住了口腔裏的軟肉,覺得痛的時候才趕緊松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或許是因為黃老兒的那幾句話讓她心裏不舒服了,看着諾娜跟連硯的樣子就覺得也更加的煩躁,正想着不如找個借口溜了算了,就聽連硯喊了她一聲竟是要走的意思,秦韻不解,回頭看着同樣不解的老板,想問問不是說買琴嗎,怎麽就走了,那邊諾娜已經率先出了門。

離了琴行,連硯主動開口說道:“公主要是喜歡,我府上倒是還有張好琴,公主別嫌棄才好。”

諾娜聞言,望着連硯眉間帶笑:“子衿的琴定然都是好琴的,只是,我怎好平白無故的就收了子衿的琴。”

“這有什麽,公主遠道而來,連硯送張琴而已,公主就全了我這地主之誼吧。”連硯說的客套,一旁的諾娜有些不好意思:“子衿今天已經幫了我一個大忙了,你要是不說,我也不知那琴是假的,花錢是小事,買了張假琴回去,豈不是平白玷污了濮安的美譽。”

說着說着就将身上戴着的一個小小香囊摘下來要送給連硯:“這是我從瀾旭帶來的香料,雖說不貴重,但勝在罕見,平常戴在身上能驅邪避蟲保平安。”

諾娜将香囊遞給了連硯卻被秦韻中途伸手接了過來,她拿着小香囊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眼中的喜歡真的是藏不住的,拿着香囊越過了連硯,摟住諾娜的肩膀,言語間盡是姐妹情深:“真的嗎?我一直都想找這種香料的,好諾娜,不如這個就送給我吧?我打小就好招些亂七八糟的蟲子,這各種香料都用過了,可是就是沒什麽大的用處,這身上總是一片一片的紅,都是不知道的時候被蟲子咬的,我都快恨死了。好諾娜,我跟你換好不好?”

說着拽下了自己身上挂着的那個,遞到諾娜手上:“我們也算相識一場,在我們承嘉好姐妹都會互換手帕呀香袋之類的随身小物件。這個是我自己親手縫的,你帶着,以後回了瀾旭,看着它總能想起我的。”

秦韻為人熱情又十分的開朗,雖然諾娜跟她認識也不過才大半天的功夫,但對着這樣的人誰會不喜歡呢?秦韻能傳遞給人一種歡快的能量,讓她也情不自禁的想跟着一起笑笑,因此聽了秦韻的這番話,并沒有往別處想,将秦韻給她的那個挂在自己身上,又幫着秦韻挂好了她的那個,反倒是将之前要說送連硯的話給抛到了一邊。

秦韻得了香囊挑着眉看着連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子衿不會介意吧?沒事兒,趕明兒讓諾娜再送你個別的。”

諾娜聞言也是看了連硯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也沒再多說什麽。她方才想着送連硯一個自己的東西,也好讓她記着自己,可又見連硯身上并沒有挂着佩飾的習慣,這香囊就是送了多半也是被擱置,不如送給秦韻,讨了秦韻的好,自然也就更加親近了連硯幾分。

她是這般想的,卻不知道那邊,連硯暗地裏存着勁兒擰了一把秦韻的小腰,她掌握着力度,卻還是讓秦韻變了臉色,秦韻擡腳趁着諾娜不注意,狠狠的一腳踩在連硯的腳背之上,發洩了今天一整天心裏的不舒坦。

“諾娜,玩了一天了,也累了,我送你回去吧。”連硯不顧腳上的抽痛,朝諾娜說道:“晚了,大王子又要擔心。”

“啊?”諾娜有些不舍的問:“不是說晚上西街那邊還有夜市嗎?”

出來的時候她都打聽好了,連硯也答應說帶她去看西街的夜市,怎麽這會兒就要回去?

“今日天色不好,怕是夜裏會下雨,夜市應該也不會開的。”連硯客氣的解釋着,原本的計劃裏确實是有這個行程的,但連硯現在改變了注意,想着趕緊打發了諾娜了事。

這倆人一來一往的兩句話,讓秦韻原本就不怎麽舒坦的心裏更是跟紮了根刺一樣的難受,她不想讓自己變的那麽小氣,左右連硯陪着這個諾娜公主也是皇帝的意思,既然陪着那就該好好陪着,她今天跟着插科打诨的也鬧了一天,心裏的那點不痛快不僅沒有散去多少,反而有種越來越重的感覺。

秦韻自認自己是個大氣的姑娘,這公主雖說是瀾旭的公主,他們也确實起過沖突,她也确實不怎麽喜歡瀾旭的那些陰陽怪氣的人,但這公主說到底也沒怎麽她,秦韻在心裏勸了自己半天,說出口的話卻壓根就不是那麽回事!

“我一會兒還有點事兒,你不跟你們一起了,諾娜是去夜市也好,回家也行,子衿你可一定得把人照顧周到了,知道嗎?”秦韻說着客氣的話,嘴角一彎:“對了,晚上回來的時候別忘了給我帶串糖葫蘆,要那個上面沾着小瓜子的那種,行了,那我先走了哈。”

連硯将人拽了回來,皺着眉頭:“你去哪兒?送了諾娜,我們一起去買糖葫蘆。”

“什麽就一起呀,我們不順路的。”秦韻笑嘻嘻的撥開連硯的手:“夏叔叔說今天讓我過去一趟,有點事兒我才出來的,這剛巧遇見你們才耽誤到現在,再不去夏叔叔該着急了。我走了哈,你晚上也別太晚,這都好幾天了,天天見不着人影,管伯都着急了。”

她說的客氣走的潇灑,完全不給連硯機會,就沒了人影。連硯心裏着急,但看着秦韻離開的方向确實是往夏青山所在的書院,也只能按下心頭的焦躁,繼續敷衍着諾娜。

秦韻這邊晃悠到了夏青山所在書院,他的夏叔叔一襲青衫,單手執卷正在吟誦,底下坐着的一堆小蘿蔔頭也跟着搖頭晃腦的念着,說着不知所謂的話,秦韻索性趴在窗戶邊靜靜的聽着,也不知聽進去多少,就開始半眯着眼睛打瞌睡,屋裏的夏青山早在她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原本想等着這節課上完,可小家夥兒們明顯因為這個不守規矩的大姐姐都開始分心,索性他也就不講了,布置了作業讓他們都散學回家。

“又來搗亂。”夏青山拿着手上的書敲着秦韻的頭:“你一來,我這班學生就不專心聽課,再這樣下去,功課都得因為你耽誤。”

“我哪兒耽誤了?”秦韻捂住腦袋,撇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明明是他們不專心,先生賴我,好不講道理。”

“先生好,姐姐好。”小蘿蔔頭們收拾了東西,高高興興的打了招呼都回家了。

看着他們笑笑鬧鬧的三五結群離開,夏青山又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才領着秦韻回了自己的小屋子。這家書院是私人書院,夏青山在這兒也是因為連硯與這裏的院長有些交情,為了方便,夏青山也從将軍府裏挪到了書院裏來住,秦韻來過幾次,還是很滿意的,她的夏叔叔似乎很習慣這裏的生活,跟這些小蘿蔔頭在一起,也很開心的樣子。

“這又是怎麽了?”夏青山将才略微收拾了一下就看見秦韻把個香囊扔在了桌子上,說是把玩吧,又不像,他有點疑惑:“這香囊礙你什麽事了?”

秦韻有點猶豫,但是面前的人是她的夏叔叔,索性也就不想那麽多了,将香囊往夏青山那邊推了推:“夏叔叔覺得好看嗎?”

夏青山幾乎看着秦韻長大的,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言不由衷的樣子,問的是好看不好看,後面絕對跟着別的話,這什麽香囊就是個引子而已。

“我覺得很一般,今天有個人拿這個送給子衿的。”秦韻嘟着嘴:“我當時腦子一熱就給拿了過來,然後又覺得,我搶她的香囊幹嘛呀,挺沒意思的。”

夏青山到底是過來人,瞅着秦韻看了一會兒也就看明白了□□分,沏了杯茶拿給秦韻,細細的看了看香囊,認真的說道:“還挺好看的,是誰送給子衿的?”

“那個什麽瀾旭的公主。”秦韻又想起了黃有為說的話,抱起茶杯很煩躁的說道:“連硯要送她一個什麽琴,她就把這個東西給連硯。好好的,送什麽琴呀,直接讓她自己去買不就好了,什麽真的假的,我看那琴就挺真的,我還挺喜歡呢。”嘟嘟囔囔的又說到了琴,秦韻那頭撞着桌子:“不然我明天去把那琴買下來吧?夏叔叔你覺得呢?哦,你不知道,今天去了一家琴行,碰見了一張據說是濮安親手所制的琴,那個公主想要,連硯說是假的,然後答應回頭送她一張好琴。”可除了她的那張“涼音”秦韻想不到別的好琴了。

“別磕了。”夏青山看着秦韻那模樣,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麽,但那種別扭的情緒卻是一覽無餘的,夏青山不由得深深的嘆了口氣,覺得養個孩子真的是不容易,要教的實在是太多了。

“你是因為琴覺得不舒服,還是因為這香囊覺得不舒服?”夏青山看着秦韻愣神的模樣,又加了一句:“還是因為子衿才覺得不舒服?”

秦韻就是覺得悶悶的不舒服,但追究原因這個不舒服到底不舒服在那裏,她卻是說不清楚的。有風夾雜着落雨的聲音,秦韻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下起了雨,夾雜着細細的冰粒,有點涼,有點不知所措。

“都有吧。”秦韻嘆了聲氣:“夏叔叔,我是不是太小氣了?”

秦韻在反思自己,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都能跟輕易的得到,她沒有跟人掙過什麽,喜歡的想要的,多看一眼的,都會出現在她的房間,不會有人跟她搶,她也不用去跟什麽人分享,她就是衆人手中的寶,絲毫的委屈也沒有受過。

可眼下的情況又不一樣了,秦韻嘆了聲氣,起身幫着夏青山将窗戶關好,免得雨水進來,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到連硯跟那個諾娜在一起就覺得很不舒服,諾娜端着酒杯羞紅臉頰的模樣一直在她腦海裏不停的出現,像是一把火一樣,燒的秦韻渾身不舒服,連帶着幾乎看什麽都不順眼。

“你呀,你這不是小氣。”夏青山單手将一個小盆栽拿到裏面,才繼續說道:“你這是小醋壇子碎了。”

秦韻面無表情:“夏叔叔你再說一遍?”

“怎麽許你酸了,還不許我說?”夏青山明顯帶着取笑的口吻:“沒想到咱們大小姐也有打碎醋壇子的一天,真是不容易呀,開竅了,這才是真的開竅了。”

“我才沒有吃醋,有什麽好吃醋的。”秦韻說着不在乎可臉上的表情卻明顯不是那麽回事:“你說,因為子衿跟那個公主一起玩,我就吃醋了?怎麽可能至于嘛,那是皇帝下派的任務,她不去不行呀,要是因為這個我就吃醋,那我也太小氣了。”

夏青山搖頭笑道:“吃醋跟小氣不是一回事。韻兒,你不小氣,你只是太在乎連硯,不然怎麽會連別人送她一個香囊你都接受不了?還有你說的那個琴,你心裏不舒服是因為你也喜歡那個公主也喜歡,可你的那個喜歡并只是那個琴,若是連硯将琴給你買了回去,你也不見得就會真的喜歡,你不舒服是因為,她當時并沒有注意到你,所以你才不舒服的,那琴本就不重要。”

“重要。”秦韻深呼了一口氣,恹恹的說道:“那可是濮安的琴,就是假的,那也是仿冒的濮安的琴,不行,我明天得去買回來,然後放在夏叔叔這裏,不能讓連硯看見,省她說我沒眼光。”

看着秦韻自己嘟嘟囔囔的自說自話,夏青山搖搖頭,這丫頭其實心裏明白自己這是吃醋的,可又不願意承認,不然也不會跑到自己這邊來,多半也是在等連硯過來接她,起身看着綿綿的雨幕裏,連硯撐着一把傘款步而來,夏青山眼裏帶着笑意。

年輕真好呀!

紙傘上的雨珠順着地面開始往下流,連硯額前的發也打濕了不少,這雨雖然不大,但是夾雜着一股寒氣,她進屋的時候連身上都帶着一股子冷絲絲的味道,将手上裹着的糖葫蘆放在桌上,連硯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先來接你回去了,糖葫蘆什麽時候都能吃的,這會兒雨倒是越來越大,回去也成了麻煩事。”而且,買了的糖葫蘆浸了水也不能吃了,她這一來一回的真是沒少耽誤事。

看着連硯額前的濕發,衣裳上也濺了不少的水珠,眉頭就皺了起來,找了幹手巾替連硯擦着,想說她兩句又覺得不對,連硯這要是不來,她肯定更不舒服,這來了,雖然淋點雨但是已經足夠抹平她心上的褶皺。

“公主呢?回去了嗎?”秦韻問的輕松,連硯卻笑了:“不回去留她做什麽?這麽大的雨,難道還去逛夜市嗎?”

“那你倒是去呗,也沒人攔着不是。”秦韻一把将手巾扔在連硯的身上。

連硯也不在意,笑嘻嘻的将手巾放在一邊,跟夏青山說着話,問了問一應近況,又說了點閑話,夏青山有意活絡兩人之間的氣氛,倒也沒有冷場,秦韻雖然不怎麽配合,可架不住連硯主動配合她,這說着說着雨就停了,夾雜着一股泥土的芬芳,在月色下帶着幾分清冷的味道。

兩人從書院出來的時候,地上還有很多的積水,青石板上有些滑,連硯放心不下,一只手拿着那個浸了水的糖葫蘆,單手摟着秦韻的腰,走的是小心又謹慎,可惜等人家走過去那段比較滑的青石板之後,分分鐘鐘就翻臉不認人,将連硯推開了。

連硯搖頭笑着,也不在意,又攆了上去,走在秦韻的左手邊,捏着一顆糖葫蘆咬着一口,有話沒話的跟秦韻找話說,小丫頭的心思她還是一猜一個準的,只是連硯心裏憋着壞呢,故意不想說而已。

“要吃嗎?”糖葫蘆浸了水,味道有些怪怪的,但連硯覺得嘗一嘗也沒什麽問題,尤其是現在的時候,最适合嘗嘗這個酸酸甜甜的小東西。

秦韻有點嫌棄的看了一眼:“還能吃嗎?你快扔了吧。”

“那可不行。”連硯将剩下的半顆山楂塞進嘴裏:“這可是我跑到大南街才買到的,要不是為了買個它,也不至于被淋成那個狼狽的樣子。我辛苦跑一趟,無論如何你得嘗嘗。”

她說的心酸又可憐,秦韻也有幾分不太忍心,勉為其難的想伸手接過來,卻被連硯反手拽進了懷裏,低頭就吻了下來,酸甜的滋味透過唇舌之間傳遞過來,秦韻一驚,慌忙想去推開連硯,卻被人死死的禁锢在懷中,不由分說的加深了那個吻,讓秦韻徹底的品嘗了一番酸甜的滋味。

連硯吻的投入,很快秦韻就放棄了掙紮,閉着眼也主動的摟住了連硯,忘記了兩人現在所處的地點,她依偎在連硯的懷裏,好半天之後,才微微喘着氣拿着小爪子不輕不重的撓了連硯一下。

連硯也不惱,替她理着發髻,故意問道:“什麽味道的?”

什麽味道?她怎麽吃的出來?只記得連硯的味道了!斜眼瞥了連硯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回家了。連子衿你太放肆了,誰讓你在大街上親我的。”

“你讓的。”連硯跟上去:“你剛才那個委屈的小樣子,好像我如果不親親的話,馬上就會哭出來,我一想,怎麽能讓我的小韻兒哭出來呢?然後就很聽話的親了,看我這麽聽話,有沒有獎勵?”

秦韻也不搭理她,加快了腳步走的更快了一點,連硯也不追了,閑庭散步一般的在後面慢悠悠的又加了一句:“我知道那個味道,酸酸澀澀的,很不舒服。韻兒,你心裏的滋味是不是跟我一樣呢?”

小韻兒吃醋,她何嘗不吃醋?

那個諾娜明顯就不是一般的人,這一路過來不僅僅是有意在她面前示好,連帶着小韻兒也不放過,倆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也就算了,臨了還互換什麽香囊,得虧她剛才眼尖,把那個香囊藏夏先生屋裏了,這要是帶回來,那可還得了?

一樣不一樣的,秦韻不知道,只是口中那點酸酸的滋味卻是像極了那時的感覺,她又不傻,如果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麽會那麽莽撞的跑下樓去故意搭讪諾娜,那現在卻是再明顯不過的。

她不想連硯将太多的關注放在別的什麽人身上,如果看不見也就罷了,可既然看見了,那連硯的眼中也只能有她。

至于是不是小氣,秦韻已經很看開的抛之腦後了,就像夏叔叔說的那樣,她不是小氣,她只是在乎連硯。

将軍府門口的屋檐下,還在往下滴着水,秦韻不在意,走過屋檐下卻忽然覺得頭頂被擋住,連硯托着掌心,笑着看着她,然後把掌心的那一滴落雨擦了幹淨。

秦韻一愣,就被人拉着進了府,等她意識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卧房的門口。

擋住門,秦韻挑眉看着連硯:“子衿忙了一天了,今天就不說話了,你快去休息吧,明天不還得陪諾娜公主去逛什麽什麽市嗎?我就不打擾你了。”

連硯摸着鼻子,覺得剛才自己的話都白說了,這小韻兒顯然還是沒消氣,不過沒關系,幸虧她還給自己留了後手。

“什麽什麽市,明天哪兒也不去,明天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連硯讨好着說道:“很美的地方,好不好?”

“不好,我要睡了,你快去書房吧。”秦韻打着哈欠,拒絕的幹脆利落:“你明天沒事兒,我可還有事呢。”她得早點起來去把那張“雲霞”買下來才行,免得再被什麽人給搶走了。

“好韻兒,我有東西送給你,看完就走好不好?”連硯一邊哄着,一邊趁秦韻不注意,連人帶門的一道兒推了進去。

秦韻踉跄了幾下,差點跌倒,幸虧有連硯摟着,站穩之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擱在桌子上的那個琴匣,她驚訝的擡頭看着連硯:“‘雲霞’你不是說是假的嗎?怎麽……”

連硯滿意極了,帶着秦韻打開了琴匣,裏面放的果然是那張“雲霞”。

“我騙她的。好琴自然是留給自家媳婦兒,哪有給外人的道理。”連硯很得意。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