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原來你早就知道
商議之後, 連硯便帶着秦韻又重新回到了宮宴之上, 因着嘉晉帝不在, 這晚宴倒是輕松惬意了不少, 場面十分的熱絡,以至于連硯回來的時候, 一路上都有不少的人跟她打招呼,明裏暗裏的也有不少人在打聽她身邊的秦韻。連硯握緊了小韻兒的手, 裝傻做糊塗一般的領着人回了自己的位子, 看來她出去的那段時間真是有不少人在惦記小韻兒, 只是這人從前不是他們能惦記,以後就更不是了!
低頭看着秦韻有些疲倦的臉色, 連硯倒了杯熱茶, 讓她捧在手裏,小聲的說道:“再等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秦韻乖乖的點頭,倒是沒多說什麽, 只是下意識的離連硯更近了一些。
酒宴酣暢之際,許多人都以為嘉晉帝不會再回來了, 只等着時間到了, 就自行散去, 可沒想到嘉晉帝不僅僅是回來了,還帶着那位瀾旭的公主,場面一時間就安靜了下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那位公主身上穿的可是承嘉的宮裝,那一身衣裳可只有後宮裏的女人才有資格穿, 如今諾娜穿在身上,自然會引起注意。宴會之上有不少年輕的官員,自然是免不了想些桃色,可那些老一輩的官員自然是知道這裏面的事兒的,;幾番耳語之下,衆人解釋唏噓禁言。老謀深算的他們先前自然是挺說了瀾旭這位公主怕是就是陛下尋了十幾年的昭陽公主,可陛下不吭聲,他們自然也是假裝不明白。
如今,陛下帶着一身宮裝的諾娜再次出現在衆人的眼前,那意義就是顯然易見的。
果然,嘉晉帝拉着諾娜的手,讓她坐在了龍椅旁邊新設的椅子上,倒是也沒說別的,招呼衆人繼續飲酒甚至連配樂都歡快了許多,嘉晉帝眉眼間盡是慈愛之意,還主動為諾娜斟了一杯酒,落在諾娜身上的眼神是遲遲不願離去。
一直持續到宮門外三更炮響,宮宴結束之時,嘉晉帝才簡單的說了幾句客套話,卻是絲毫不提關于諾娜的事兒,不讓諾娜走,可也沒說讓她留下。
大王子烏旋早在諾娜換了衣裳過來的時候,那顆吊着的心就落了下來,尤其是看見諾娜朝他既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烏旋就知道這計謀成功了,嘉晉帝已經認下了諾娜的身份,至于為什麽沒有在宮宴之上公開,烏旋雖然覺得有點怪異,是他意料之外的事兒,但又先到承嘉自來規矩繁瑣,想必此刻并非是最好的時候,但只要嘉晉帝認了,就什麽都好說。
眼看宮宴結束,烏旋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帶着烏木措來到了嘉晉帝面前,客客氣氣的說了許多的吉祥話,便提出要告辭,自然也是要諾娜跟着一道回去的。
嘉晉帝故作憐愛的看了諾娜一眼,才佯裝為難的說道:“這麽快就要回去了?唉,可惜朕的貴妃與公主相談甚歡,臨來時還跟朕說,想留公主多住幾日,宮中煩悶,她好不容易找到個合心意的夥伴,讓朕無論如何也要多留諾娜公主住幾天。”
“陛下與貴妃的好意,我替諾娜心領了,只是諾娜膽子小,又不習慣陌生的地方,怕是唐突了陛下與貴妃。”烏旋神色慌張,似乎是極怕嘉晉帝将諾娜留下一樣,忙招呼諾娜說道:“還不快回來,惹了陛下生氣,你如何當的起?”
諾娜聞言,眼中帶淚,看着嘉晉帝也不說話,像是很難過,那個樣子,及時隔着老遠,也能感覺到她的悲戚,那種悲戚是發自內心,痛到骨子裏的,令人心傷的。
秦韻看着看着,就皺緊了眉頭說道:“諾娜為什麽哭?”
這種時候,她哭是什麽意思?
連硯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秦韻的身上,她能感覺到小韻兒的情緒不太對勁兒,一直都很恍惚的樣子,幾次還差點将手中被杯子裏的水灑在身上,要不是連硯提前看到,替她拿走了杯子,怕是不知道要灑出來多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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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秦韻此時提到諾娜,她也是一臉的茫然,擡頭看着諾娜那個樣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實在是讓人不解?按照計劃,嘉晉帝剛才在偏殿應該是已經跟諾娜“認親”了才對,可為什麽會悲戚?
瞧着身邊的秦韻,她這才是認親最真實的反應,可以是無措的,可以是茫然的,可以是委屈的,可以是喜悅的,可為什麽會悲戚?她悲在何處?又為何而悲?
諾娜那一眼望向嘉晉帝,就聽嘉晉帝立刻說道:“有什麽當不起的,難道大王子這麽着急回瀾旭嗎?就算再急,這通商的協議總得簽完才能走吧?朕留諾娜公主與貴妃做個伴兒,想的也是博貴妃一笑,難道大王子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朕留?”
話說到這兒,才算是達到了烏旋的滿意,這諾娜是一定要留下的,卻不能是他要諾娜留下,必須要嘉晉帝親口将人強留下才行。
“可、貴妃疼愛諾娜當然是好事,只是諾娜一向認生,若是獨自住在宮中,怕是會思念親人的。”他這後續的話,其實是想讓嘉晉帝再開個特例,允許諾娜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也只有那樣,他們才能更方便的互通消息。
“這是小事。”嘉晉帝坐在龍椅之上,儀态威嚴的說道:“朕聽聞諾娜公主與子衿交好,時常與子衿一同游玩,既然如此子衿你就陪公主住幾天,方便她習慣宮中的生活。”
連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嘉晉帝又說道:“還有子衿身邊的那位小朋友也一起來吧,宮中素來冷清多幾個人也熱鬧。”
烏旋本想再說,可看着嘉晉的眼神,剛想張嘴就又咽了回去,這是承嘉的皇帝,自有他的一番手段,今日的事兒已經算是辦成了一大半,将諾娜送進宮裏,那剩下的事兒就都好說,眼下自然是不能冒進的。
“今日宮宴,衆位卿家也都辛苦了,早些散了回去歇着吧。照例,明日毋須早朝,都散了吧。”
嘉晉帝說完,就帶着諾娜先一步走了,只是身後跟着的何公公卻朝連硯這邊看過來,指了指一個小內侍,朝連硯點了點頭,連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內侍客氣的在前面領路,帶着連硯和秦韻離開了慶春殿一路往東走,出了大殿有些涼風,連硯握住秦韻的手,将人往自己懷裏帶了帶,才問那內侍:“陛下可有吩咐?”
小內侍是何公公的身邊人,聰明伶俐,不然也不會把這麽重要的活兒安排給他。
“陛下說了,一應物事都是倉促下準備的,若有不到之處,将軍定要跟奴才說,可千萬別委屈了。”內侍領着路就走到了一處宮殿門口又說道:“陛下還說了,明兒不用早朝,将軍且好好休息,這早膳的時間晚一點也可以。”
晚一點兒?這是什麽意思?
這處宮殿顯然是才被人剛剛布置過,而且是很用心的那種布置,尤其那張松軟的大床,顯然是想讓住在這裏的人能睡的安穩,連硯伸手按了按,見秦韻興致始終不高,便笑着說:“過來坐。”
內侍一聽,忙陪着笑說道:“将軍的房間在隔壁,奴才這就帶您去看看。”
連硯一愣,才想起來這是皇宮了,她不能想當然耳的跟秦韻睡在一起,頓時就覺得很喪氣,撇了撇嘴說道:“行吧,帶路。”大不了她一會兒再拐過來,這也不算是個事兒。
誰知這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秦韻拉住了,秦韻倒是沒跟她說話,只是轉身對那個小內侍說道:“不用麻煩了,她跟我住一起。”
小內侍也是一愣,看了看只有一張床的房間,猶猶豫豫的說道:“不然,奴才再搬張床過來?”
“不用了。”連硯笑嘻嘻的随口扯道:“她還不習慣,我陪着也省她夜裏害怕。”然後就把一頭霧水的小內侍打發走了,親自服侍公主殿下沐浴更衣,簡直不能更到位。
紗幔上繡着一只金鳳,秦韻的睜着眼睛,看了那只金鳳很久,伸出去想摸一摸,連硯就帶着一身的濕氣摸索着鑽進了她的被窩,秦韻瑟縮了一下,主動往裏挪了挪,給連硯騰出位子,才開口說道:“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子衿,我覺得很不真實,甚至很荒謬。”
知道她情緒不高,連硯嘆了聲氣将人緊緊摟在懷裏,微涼的肌膚蹭着秦韻的肩頭:“那裏有什麽不真實,只是不習慣而已。韻兒,我早就知道,可我不能說,萬一被有心人知道,我怕自己護不住你,所以在見到陛下之前,在陛下認回你之前,我誰都不能說。我以為回了京都就好,卻沒想到,京都裏還有着一個諾娜,這是一個陰謀,陰謀的中心就是你,誰也沒有這個把握,你懂嗎?”
懂嗎?懂嗎?秦韻其實不太懂,她是真的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好像突然之間草雞就變成了鳳凰,那種感覺,可鳳凰又豈是誰都能做的?涅槃之後才能重生,等着她的涅槃又是什麽?
秦韻什麽都不知道,如果說在今天之前,她想的未來是在連硯離開朝堂之後找個小地方,安安穩穩的平平靜靜的侍弄花草彈琴作畫,那今天之後,她就真的不确定她跟連硯的未來了。
濮安當日究竟是什麽樣的心境呢?秦韻皺着眉頭看着身邊的連硯,會不會很痛?
☆、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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