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畫眉又不是鹦鹉
連硯之所以這麽鄭重, 那幅畫是直接原因, 諾娜既然已經注意到那幅畫并且起了念頭打算偷偷将那幅秦韻的畫像帶走, 那就難保她日後不會對秦韻再起別的想法, 秦韻那張臉确實長的不像涼妃娘娘,可若是有心人對着嘉晉帝的臉再看秦韻的臉, 總能分辨出幾分,她冒不起那個風險。
還有一層原因讓連硯覺得膽寒!
諾娜那張幾乎與涼妃娘娘一模一樣的臉或許對連硯來說并沒有什麽威脅力度, 但嘉晉帝呢?
那可是他摯愛了許多年的女人, 如今一個與心愛的女人一模一樣的臉就在自己的眼前, 嘉晉帝對諾娜是百般恩寵,這裏面确實是有做戲的成分, 連硯怕的是這個戲做着做着嘉晉帝就入了這戲出不來了!
不然, 為何原本應該被軟禁在深宮之中的諾娜能如此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她的将軍府?
她怕嘉晉帝以假亂了真?
連硯擔不起這個風險,她連萬分之一的風險都擔不起,她必須提前終止這場帶着主觀因素不可控的一場戲!
往皇宮去的路上, 連硯神色凝重,諾娜坐在她身邊, 眼睛通紅, 扯着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笑了很久之後才對連硯說道:“你怕了是不是?連硯你怕了!”
連硯握緊拳頭沒有說話,諾娜說的對,她就是怕了,但那又怎樣,難道她不該怕嗎?
“怪不得你們兩個成天出雙入對的, 連硯你可真是好本事呀,你還厲害,你好厲害!”諾娜說着就微微的顫抖了起來:“你讓男人為你着迷,讓女人為你癡狂,你真是厲害。你為什麽跟她在一起?那麽多人,你為什麽選擇她?”
關于秦韻的身份,諾娜是真的知道的不多,她猜測過連硯與諾娜的關系,可猜來猜去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關系!諾娜擡眼望着連硯,咬着嘴唇看着連硯,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看着連硯那張帶着霜色的容顏,心裏有個強烈的沖動,她上前,一把按住了連硯的手掌,盯住連硯的眼睛,然後俯身過去,似是要親吻連硯一般。
連硯扭臉躲開,毫不留情的反手扭住諾娜的手腕,聲音低沉中帶着冷意:“安分點!”
她這會兒可沒空跟諾娜在這兒周旋,諾娜想幹什麽都跟她沒關系,眼下對連硯來說最重要的事兒是必須盡快将諾娜的事兒跟嘉晉帝說清楚,萬一這位皇上被諾娜這張臉迷了心竅,才真是出了大事!
“安分?”諾娜諷刺的一笑:“別說你沒跟她做過,連硯,你答應我,全了我這一次,我就答應你,你們的事兒我絕對不會往外說,怎麽樣?你就應了我吧!”
諾娜不安分的扭動着手腕,一心一意的往連硯身上撲,絲毫不介意馬車外跟着人,她眼裏只有書房中連硯畫的那幅秦韻的肖像畫,還有琴韻脖頸處顯而易見的紅痕,嫉妒讓她癡狂,以至于亂了心智,根本就沒有弄清楚眼下究竟是什麽情況,如果她但凡稍微有那麽一絲絲的警覺,就該意識到,此刻連硯若當真介意她把兩人的事情說出去,就不該這般對待她。
半年多的無上寵溺,讓她忘記了自己的原本的身份,也讓她忘記了什麽叫做危機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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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恍然間反應過來的時候,連硯已經一把将她從馬車上拽下來,随手扔給了一名侍衛,那侍衛也是極為詫異的朝連硯看了一眼,就聽連硯吩咐道:“送她回殿,不許任何人接觸,等着陛下吩咐!”
諾娜這時才發現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是一個方向,頃刻間巨大的恐慌将她籠罩,諾娜不可置信的看着連硯,瞪大了眼睛,色厲內荏的呵斥道:“放手!連硯,你敢!”
侍衛看了一眼諾娜又看了一眼連硯,他并沒有接到陛下的任何通知,這位諾娜公主今早還陪着陛下在禦書房一起用的早膳,陛下還賞賜了她許多珍寶,特許她出宮玩耍散心,怎麽這前腳才出去,後腳就被連将軍押了回來,一時間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不押回去!”連硯并沒有搭理諾娜,一句話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往嘉晉帝所在的禦書房而去,腳步匆匆,帶着堅定和信仰,不管嘉晉帝是如何看待諾娜的,半年的時間,連硯已經忍夠了!
諾娜被侍衛一路押解回了她金碧輝煌的寝殿,看着空蕩蕩的內殿,原本成群的宮女內侍此刻全都被撤了出去,大門緊閉,諾娜在空蕩蕩的寝殿裏來回走動着,一股巨大的不安籠罩在她心頭,她是瀾旭從幾千名女子當中挑選出來的最合适的人選,如果到現在還看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的話,那她也活不到現在!
大殿裏寂靜無聲,諾娜走累了,扶着廊柱坐在地上,從地面上傳來的冰涼的溫度讓諾娜的深思一點點的凝聚起來,她今早離宮之時,嘉晉帝對她還是百般恩寵,斷然不會出意外,那意外就出現在連硯這裏!
連硯,連硯,諾娜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每一個從口中吐出來都帶着滿滿的無法釋放的濃情,她記得那天夜裏在奇香樓上,一襲白衣的連硯将她摟在懷裏輕聲在她耳邊說的那句“不怕”那句話從此就印在了她心裏,對諾娜來說,那一句話是對她的救贖,将她從無邊的地獄裏拉了出來,讓她看見了初升的太陽,那光太刺眼,她不忍放棄。
她本想徐徐圖之,抓住嘉晉帝對她的寵愛再将連硯收入帳中,可連硯不,她竟然有了別的女人!這還不是諾娜覺得最膽顫,在連硯書房中的一幕幕再次回想起來,諾娜才真切的覺得了不對勁!
連硯根本就不是怕她将那兩人的關系說出去,不然她不會這般對待嘉晉帝掌中的明珠,可從連硯的所作所為的來看,她根本就是已經懷疑了自己的身份,連硯懷疑了她,連硯想弄死她,來保全她們兩個見不得人的關系!
連硯好狠!
諾娜抱緊了自己的膝蓋,連硯懷疑她的身份必然不會是平白無故的,諾娜一點點的往後倒推着,千絲萬縷之中努力的分剝出自己想要的線索,諾娜咬住嘴唇,甜膩的血腥味在口腔之中蔓延,她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連硯必然是知道了昭陽公主的下落,才會如此不留後路的就這麽對她!
而連硯在乎的,連硯害怕的,連硯最後護着的,都是那個叫秦韻的野丫頭!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秦韻的那幅肖像畫,諾娜扯出一抹極為諷刺的笑,怕是連硯早就知道了瀾旭這麽多年來找昭陽公主的真實目的,烏旋帶走的那個背着“涼音”的人應該也是連硯故意設出來的障眼法,好一個連硯,好一個将錯就錯的好計謀!
諾娜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從發髻之上拔下一支金簪,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連硯,你再狠再厲害,也斷然不會想到我還留有後路!呵,你為了她想要我的命,那就看看,到底誰的命更硬一些吧!
禦書房內,嘉晉帝正在逗着那只畫眉鳥兒喊父皇,他叫的認真,可惜那鳥也是個會看人眼色的,知道自己不過區區一只鳥是無論如何也肯張這個嘴,只是叽叽喳喳的叫個不停,連硯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她一襲牙白色長衫,帶着幾許風塵仆仆之感,嘉晉帝見了正要笑她幾句才做了幾天端莊典雅的大小姐,怎麽這會兒又折騰回去了?只是這話還沒說出口,就聽連硯不鹹不淡的問道:“陛下在教這只鳥兒說話嗎?”
嘉晉帝興致不錯的逗着鳥兒,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子衿怎麽來了?朕今日允了諾娜公主出宮去找你玩,怎麽你倒是進宮來找朕了,多大的事兒非得今天來?”
聽着嘉晉帝說話的口氣,連硯這心裏越發的沉,她摸不準嘉晉帝到底是怎麽想的,再看那畫眉鳥兒一眼,才開口說道:“陛下好興致,只是這鳥兒它是只畫眉鳥,陛下若是想聽它叽叽喳喳叫兩聲倒是還可以,學舌怕就不行了,畫眉又不是鹦鹉,怎麽會說話?怕是要讓陛下失望。”
嘉晉帝聞言,別有深意的看了連硯一眼,才放下了那只畫眉鳥兒,坐在龍椅上問連硯:“子衿今日這是怎麽了?說話夾槍帶棒的,莫不是有什麽事兒想跟朕說說?”
連硯斜眼看見何公公跟小內侍說了兩句話就一臉震驚的看着她,知道她押諾娜進宮關押的消息不過才剛剛傳到禦書房,尚未傳到嘉晉帝的耳中,朝何公公微微點了下頭,然後一撩衣擺直接跪在了禦前。
何公公見這場景,邁着小碎步才走到嘉晉帝跟前,附耳過去将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見嘉晉帝臉色越發陰沉,忙又說了一句:“連将軍此番必然是有自己的緣由的,陛下不妨聽聽将軍怎麽說。”
嘉晉帝皺着眉頭,抿着唇看着跪在地上的連硯,沉聲問道:“子衿,你擅自做主将諾娜關押起來,究竟是為何?”
“臣以為時機已到,毋須再如此遷就諾娜!”連硯擡頭目光灼灼的望着嘉晉帝:“送往瀾旭境內的‘真’公主已經得到了瀾旭皇室的認可,眼下真是瀾旭境內放松警惕之之時,以我之間我們應該盡快謀劃攻取瀾旭,收複當日割賠的十座城池,直搗瀾旭王都,擒其王立州府,納入我承嘉板塊之中,才能永絕大患迎真正的公主回宮,而不是任由諾娜鸠占鵲巢,愈加放肆使公主平白受委屈!”
“放肆!”
作者有話要說: 請猜猜諾娜在這種時候怎麽為自己博出一線生機
☆、邊防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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