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塞壬的憤怒

羽蛇盤着身體，看着這條纖細得一尾巴就能勒死的人魚。然後它聞到了龍舌蘭酒的味道，巴掌大的小壺裏裝着它最喜愛的龍舌蘭酒。

羽蛇歡欣地用尾巴尖掃開湖底細沙，□□到那只既沒有任何裝飾，看起來很醜的皮質酒壺面前，嫌棄地嘶嘶吐着蛇信。片刻就用尾巴尖卷起酒壺，亞洛斯看着這位豐收神，蛇身上細密的金色鱗片在湖水中閃閃發光，就像撒在湖底的金沙，它可真漂亮，比神廟裏的雕塑漂亮多了。

羽蛇似乎很享受地享用了供奉的龍舌蘭酒，丢到酒壺後就用金色的豎瞳看着亞洛斯，蛇類的眼睛是不能察知靜物的，它們更習慣熱源感應。

冰冷的鱗片有着金屬質感的冷硬，滑膩得就像農場裏的奶酪。足有兩個成年人手臂粗的蛇尾一圈一圈地卷在他的腰上，亞洛斯卻一點不覺得害怕。

羽蛇又嘶嘶地朝他吐着蛇信，拽着他往前游去。亞洛斯一直以為羽蛇有羽翅，應該更适合陸地和天空，沒想到它能游蕩在水裏。冷硬的鱗片刮在他身上其實并不舒服，但是亞洛斯不敢吭聲，裏面還有一只塞壬。

羽蛇在水裏的游速迅疾敏捷，穿過珊瑚叢一路向上游去。紅湖的水依舊粘稠得像血水，再往上的水質沒有藻類植物更清新，但顏色還是淺紅的。

亞洛斯抱着羽蛇的尾巴，努力擺動自己那條多出來的魚尾，也許現在他也知道什麽是如魚得水了。紅湖靠近森林的一處淺灘長着好大的喬木，羽蛇把亞洛斯丢到淺灘上就潛入水中，不到片刻又從水裏銜來泛着寶石光澤的紅漿果。

亞洛斯指着漿果不解地詢問：“給我的？”羽蛇又是嘶嘶幾聲。大約是龍舌蘭酒的回禮？亞洛斯想着就吞下鹌鹑蛋大小的漿果，然後向羽蛇道謝。

頭有些眩暈，魚尾在發熱，亞洛斯眼見着他的魚尾分開重新變回雙腿，他高興極了，還以為再也回不到陸地上了。他還想再謝羽蛇，但那條漂亮的大蛇已經沉進了水裏，再也找不見蹤跡。

亞洛斯就像一只歸林的倦鳥，整個人透着歡快。也不管被水泡得濕透的衣服以及很早就不見了的鞋子，光着腳丫撒歡一樣沖進了森林。

塞壬發瘋地找着他的小人魚，哪裏都沒有人魚的蹤跡，尖嘯的聲波沖擊着整個紅湖的居民，讓它們都躁動不安起來。平靜無波的水面掀起滔天巨浪，湖底的魚蝦和藻類植物被巨浪掀到了高空，就像無依的浮萍一樣連掙紮都沒有就被甩翻在淺灘上。離開湖水的魚蝦不斷撲騰，沒幾下就再也不動。森林裏來喝水的獵食者享用着這突如其來的大餐。

高頻率如嬰兒啼哭的聲波攪得紅湖周圍沒有片刻的安寧。而亞洛斯慶幸着逃出生天，迅速往森林外奔去，可現在他能去哪兒呢？尋找寶冠的隊伍他不太想回去，可回去故鄉他又無法向父親交代。

森林對人來說是很危險的，看着面前醜陋得猶如大蜥蜴一樣的家夥，亞洛斯更加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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