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名揚天下(二)
姬七兒雖不明白王妃要白醋有什麽用,但還是聽話地馬上去取,一轉身卻看見政王坐在那裏,她的腳步立時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觑着王爺的臉色。
蕭政朝她點了下頭,示意她去拿。
姬七兒領命而去,不到片刻就抱着一罐子白醋走進來,步履急促,一張白皙的小臉紅撲撲的,顯然剛才走的挺急。
季白接過醋壇子,将蓋子打開,頓時一股醋酸味撲鼻而來。
讓姬七兒抓着巧雲的胳膊擡起來,季白将白醋均勻地淋在她胳膊上的傷痕處,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拿過一塊白布來,遞給姬七兒,“把她胳膊上的白醋擦掉,記住,要使點勁兒。”
季白雖是政王妃,但他是男子,不好親自給婢女擦拭,就讓姬七兒代勞。
巧雲的臉色有些發白,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樣,她淚眼朦胧地看向蕭政,哽咽道:“王爺,巧雲只是個奴婢,主子不喜歡奴婢打我罵我,奴婢都毫無怨言,但奴婢忍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如果王妃真的看奴婢不順眼的話,奴婢甘願離開王府,永不出現在王妃面前!”
蕭政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開口,季白卻已經不顧他的阻止,徑自讓姬七兒抓着巧雲的胳膊,就着白醋擦拭了起來。
白布從沾有白醋的傷痕處滑過,那青紫的傷痕立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塊完好無損的白皙肌膚,而原本纖塵不染的白布上卻多出了一片青紫的顏色。
巧雲的臉已經慘白的毫無血色,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着,随着她胳膊上傷痕的逐漸消失,她終于支撐不住地跪倒在地上,眼神空洞絕望。
蕭政震驚不已地看着這一幕,那本來青紫交加的可怖傷痕,此刻卻完全不見蹤影,那白皙滑膩的肌膚,哪裏像是曾受過半分虐待毒打的樣子?
只是用白醋擦拭而已,不可能會讓傷痕消失地如此徹底,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
蕭政不敢相信地看着癱軟在地上,瑟縮不已的巧雲,眼睛裏閃過憤怒,悲痛以及失望,最後只化為冰冷的殺意。
“說吧,是誰派你來本王身邊的?如果你肯坦白的話,本王或許會饒你一命。”蕭政撩開衣袍,端坐在主位上冷道。
巧雲驚惶地擡起臉,哭的梨花帶雨,她搖頭道:“沒有誰派我來,奴婢只是·····只是不顧身份地愛上了王爺,奴婢記恨王妃,恨他占有了王爺,恨他可以名正言順地陪在王爺身邊。因此想出這個法子誣陷王妃,王爺就看在奴婢這些年盡心伺候的份上,饒了奴婢一回吧,奴婢願意為王爺做牛做馬,來報答王爺的不殺之恩!”說完,便朝蕭政深深地跪了一拜。
季白聽完挑了挑眉,事不關己地站在一邊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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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政瞥了他一眼,然後重新将目光轉向了跪在地上的巧雲,諷刺地牽起嘴角冷笑道:“本王一直自恃聰明,有查人之明,現今才發現,一個小小的女子都能将本王戲耍于鼓掌之間,能瞞過本王這麽久,你倒也的确有幾分本事。”
巧雲驚懼地搖頭,剛想說話,卻被蕭政擡手阻止話頭。
“你別說了,你當真以為本王如此愚不可及嗎?”蕭政冷漠道,“如果你當真只是王府的一個婢女,長期待在王府裏,又怎麽會僞造傷痕這種旁門左道的方法?就連本王門下身懷絕技的清客,也不一定有你這種本事。你覺得本王會相信你所說的話嗎?”
“不是的,王爺······”
巧雲還想辯解,蕭政卻不想再聽她說話,喊來門外的侍衛,将巧雲拖了出去。
“把她押到王府的地牢裏,本王要親自審問。”蕭政道,語氣不帶一絲波瀾。
“是!”侍衛們領命,将巧雲押了下去。
兩天後,傍晚,政王府花園裏。
季白百無聊賴地坐在搖椅上,身上只着一件薄衫,手裏拿着一把蒲扇忽悠忽悠地扇着風,可還是覺得熱得很。
“王妃,吃荔枝吧,冰鎮的,可新鮮了。”一身粉色衣裙的姬七兒将盛着冰鎮荔枝的碟子遞過來。
季白聽到有冰鎮荔枝,腦子頓時清醒了些,坐直了身體,也不讓姬七兒動手,自己捏了顆荔枝剝了皮送進嘴裏,香甜多汁又沁涼的果肉吃進肚裏,當真是沁人心脾,十分涼爽,暑氣頓時便消去了一半。
拿了一顆塞在姬七兒手裏,讓小丫頭自己剝了吃,姬七兒一愣,眼圈紅了紅,小心翼翼地剝着荔枝的果皮。
季白吃着荔枝,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詩,“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他脫口問道:“這荔枝哪兒來的?”
說到這裏,小丫頭興奮道:“禀王妃,荔枝是王爺派人送過來的,王爺還說,王妃有什麽需要,盡管和竹息說。”竹息是政王的貼身小厮。
本來姬七兒還為季白抱屈,認為王爺對王妃太冷淡了些,不過今天看來,王爺對王妃還是挺好的嘛。
季白心裏卻清楚,這政王恐怕是為了巧雲的事情而感謝他吧,畢竟自己無心插柳,為他除了一個埋在身邊的隐患。不過這政王看來也不容易得很,連身邊最親信的人都是別人派來的探子,不怪以前看的小說上都說“皇家水深”。
季白吃着荔枝的功夫,那個名叫竹息的小厮又過來了一趟,說王爺請王妃到永寧殿用晚飯。
季白倒是有些意外,永寧殿是政王的寝殿,他很少去過,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請他去,不知道這個政王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永寧殿內,季白和蕭政隔桌相對而坐,一時無言。
蕭政輕咳了一聲,親自給季白斟了一杯酒,淡然道:“今日請你過來,一是賠罪,本王聽信巧雲之言,險些誤會了你。二是道謝,感謝你替本王除了一個隐患。三是求解·····”
季白疑惑地看向他,求解什麽?
蕭政看着他疑惑的眉眼,眼底不由染上一絲笑意,語氣溫和道:“本王只是好奇,你是如何知道她身上的傷痕是僞造的,連本王請來的大夫都沒看出她的傷有假,你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實在讓本王感到驚奇。”
季白抿了口酒,淡笑道:“說起來其實很簡單,活人血脈流通,如果真的遭到鞭打,皮下會淤血,會隆起腫塊。而那位姑娘身上的傷痕雖然乍看起來很是逼真,但她的肌膚平整,毫無淤血而導致的腫塊,因此臣判定她的傷是假的,而用白醋可以将僞造的傷痕洗淨。”
“原來如此。”蕭政看着季白,眼神中透出一抹欣賞的神色,贊道:“妙!真是妙極!”
蕭政心中同時升起一絲疑慮,長孫家世代尚武,将軍莽漢倒是出了不少,可文臣倒是鳳毛麟角,會醫術的更是一個也無。這個長孫既白怎麽會如此精通醫理?
正在疑惑間,門外一個侍衛疾步走進來,行了一禮後,正想禀告消息,卻一眼看見坐在那裏的季白,頓時止了話頭,悄悄看向政王。
蕭政擺手示意無礙,“說吧,什麽事?”
“回王爺,屬下剛才在街上巡邏,聽說平王的王妃被人殺了,就在平王府裏,屬下已經派人去查證過了,卻有此事。”侍衛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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