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因果

好難受……

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頭暈腦脹，眼前一片模糊，就連那個将他抓來的男人面容都看不清，腦仁突突地跳個不停，好像随時都會炸裂一般。

如果他有實體的話，此刻一定冷汗涔涔。

江子陌大口地喘着氣，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不受控制地脫離，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就像是來自天堂的呼喚。

眼皮好重，有些睜不開……

不行，絕對不能暈過去！

江子陌在暈過去的前一秒，神經驟然緊繃，他咬了咬牙，硬生生将那洶湧而來的暈眩之感強行壓了下去。

他莫名其妙被人抓了來，對方的意圖還不知曉，清醒的話尚有一線生機，若是暈過去，說不定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是……真的好困哦……

“喂喂喂，你聽不見我說話是嗎？”楚辰逸有些惱火地皺了皺眉頭，語氣很是不愉。

起初他以為這家夥是在刻意地忽視他，所以才對他的話不理不睬，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麽回事。

眼神很空洞，眼睛倏而睜大，倏而眯起，看起來特別像他以前在數學課上昏昏欲睡的樣子。

楚辰逸摸了摸下巴，看着萎靡不振的江子陌，若有所悟。

約莫是這個魂體太弱，剛剛穿過空間屏障的時候讓他無從适應，才有了類似人類暈車的症狀。

楚辰逸皺了皺眉，他看了眼神情恍惚的江子陌，感覺更不爽了，這才剛擄回來，就得先幫他療傷？

算了算了，奶一口就奶一口吧，他可沒耐心等這家夥暈過去再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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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至少得讓這家夥頭腦清醒，才能搞明白剛剛自己為何會如此失控。

身為人類修者中的佼佼之輩，他對自身的意志磨煉達到了相當恐怖的程度，就算是皮開肉綻，他也能面不改色，為何獨獨碰到這個素未謀面的鬼魂之時，他會如此失控？

楚辰逸皺着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他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雖然看到眼前這個鬼魂，依舊會覺得極其礙眼，但是已經能克制住內心的殺意，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求知欲。

修者講求因果，順應天地之變化。

而楚辰逸作為其中天姿絕佳之輩，自是比常人更善于趨吉避兇，也就是俗話說的，第六感極強。

先前他之所以會那般失控，很可能是為了扼殺未來風險所做出的本能反應，而他的本能選擇，必定有因果緣由。

只是不知，今日這一出，究竟是因，還是果……

楚辰逸将手放在江子陌額前，口中念念有詞了一陣，不一會兒，便有一個沙漏狀的容器在江子陌頭頂形成。

楚辰逸擡了擡手，迅速變換手印，周圍的靈力瘋狂湧動起來，朝着江子陌奔騰而去，在經過那個容器的時候速度又陡然放緩，變成了一縷縷陰氣不停地往江子陌身體裏鑽。

容器之上是靈力，之下是陰氣，明明是不同種族的術法，楚辰逸卻能輕而易舉地将其轉換。

養魂之術用在江子陌身上沒過多久，江子陌便完全清醒過來，只感覺全身舒爽，當鬼當了這麽長時間就沒這麽舒坦過。

他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清醒了？”楚辰逸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要笑不笑地開口。

江子陌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繼而想到了什麽，他退後了兩步，滿是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開口問道：“你是誰？要幹什麽？”

楚辰逸嗤笑了一聲，倒也沒回避江子陌的問題，直接答道：“修者楚辰逸，專職除妖，偶爾除鬼。”

江子陌不由地抖了抖，偶爾除鬼什麽的，該不會是要把他除掉的意思吧？

他有些艱難地扯起了一絲笑容，讪讪地開口：“您捉的……應該都是那些作惡多端的惡鬼吧？我可是一件壞事都沒做過的鬼界優質公民，您……捉錯鬼了吧？”

楚辰逸挑了挑眉，并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死的？生辰八字又是什麽？”

問完又擔心江子陌随口捏造個數字糊弄他，便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你可別跟我耍什麽花樣，最好實話實說，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放了。”

生辰八字？那不是老一輩合姻緣才會用到的東西麽？難不成這個楚辰逸辛辛苦苦把自己抓過來就是為了給他算上一卦？

江子陌內心萬分不解，但是面上還是露出了乖乖巧巧的笑容，一一回答了楚辰逸的問題，“我叫江子陌，今年十月一日出的車禍，至于生辰……我也不知道诶，小時候跟家裏人走散了，被一個保潔奶奶撿了回去，後來就用被撿到的那天當作生日，真實的生辰到底是多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生辰？

楚辰逸皺了皺眉，看這江子陌的神情不似作假，估計所言非虛。

算了，先大概蔔一卦看看。

他閉上了眼睛，将周身氣息調至天地同頻，意識融于星海，開始全身心地蔔算起來。

江子陌瞪大了眼睛看着這個兀自在地上打坐的男人，覺得好生神奇，明明視線之中有他的存在，卻完全感知不到這家夥的氣息，就好像融入天地之間一樣。

江子陌忍不住湊近一些，想要好好觀察觀察，卻直直撞進了一雙滿是陰翳的眸子中，吓了他一跳。

“……”

他還以為這家夥會打坐好一會兒呢，誰知道這才過了幾十秒就睜眼了啊，真的是……好尴尬。

江子陌讪讪地笑了笑，随口扯了個理由，“嘿嘿，剛剛腰閃了一下，不小心湊上來了。”

楚辰逸皺着眉頭，直接無視了江子陌剛剛的話，問道：“我們以前認識？”

“哈？”江子陌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楚辰逸的腦回路，但是他還是無比認真地思考了一陣，斬釘截鐵地應道：“絕對不認識，我記事之後就沒聽過有個叫楚辰逸的人，不過我聽奶奶說，好像小時候隔壁孤兒院有個小孩一直偷偷溜出來找我玩，難不成你就是那個孤兒？”

楚辰逸嘴角抽了抽，孤兒個鬼哦，他好好一個楚家大少，什麽時候成孤兒了？等等……他該不會是他老爹撿回來的吧？

楚辰逸一瞬間陷入了蜜汁自我懷疑。

這真不是他想多，實在是剛剛蔔算出的結果太讓他意外了。

未來虛無缥缈，而過去無法改變。

蔔算之前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他對這江子陌之所以會如此敵視，很有可能是因為江子陌在未來威脅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被楚家認定為得天谕者，不是沒有道理的，他靠本能做出的事，基本都是暗含因果的，所以截止到剛剛，他一直以為自己對江子陌的敵意是本能的殺敵反應。

但是蔔算的結果遠遠超出他的意料。

他們的未來蒙上了一層霧，這點楚辰逸倒是能夠理解，畢竟占蔔者無法預測自身未來走向。

事實上，他之所以會如此驚訝，主要有兩點原因。

其一，他與江子陌的過去，緊緊纏繞在一起。

楚辰逸眯起了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圈江子陌，再次确定，他沒見過這個家夥。

就算真如江子陌所說，他們在孩童之時見過，他們的因果鏈也不可能聯系地如此緊密。

楚辰逸皺了皺眉頭，內心湧出了一些不得了的猜測。

這就要說到他剛剛蔔算時看到的另一個現象，那就是……他的紅鸾星動了。

所謂過去，不只是今生，還有前世。

再結合他的紅鸾星動了這一點，楚辰逸已經腦補出了完整的劇情。

他和江子陌前世說不定是情侶，估計還是十分相愛那種，然後在他以為他們能相守終生的時候，江子陌背叛了他，害得他身消道隕，所以他在這一世看到江子陌的時候才會有如此強烈的殺意。

大概是所謂的愛之深，恨之切？

卧槽真的是越想越有道理。

不不不應該不至于，這家夥的長相不是自己的菜。

可是……誰又知道這家夥前世長什麽樣子。

楚辰逸緊皺着眉頭，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對了。

“咱們以前……不會真認識吧？”江子陌見眼前這個男人半天沒有回話，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有些疑惑地問道。

“認識個鬼，再胡說信不信我分分鐘拍死你？”楚辰逸有些惱火地應道，他看着眼前這張怎麽看怎麽惹人煩躁的臉，心情更加陰郁了。

江子陌頓時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吭聲。

這人的脾氣……真的是好怪哦。

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他應該是沒什麽危險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楚兄你想的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