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包袱
“這是……”老夫人看着紀玉檀手中花籃。
“我昨兒見後院子的花開得好,早上帶着莺兒過去想剪幾只回來,給您插瓶。”
紀玉檀從莺兒手中接過花瓶,輕輕擺在窗前的桌上,端詳了一番,看樣子極為滿意。
“去的太早,有的還沒開,就等了些時候。”
啧,看看這片心,真是用的良苦!在別人眼裏,真是比洛旎旎這個親孫女做的都好。
洛旎旎看了看趙夫人,顯然闵氏母女再怎麽表演,人家也不會在乎。門第,終歸無法跨越。
她現在看,倒是覺得這對母女有些滑稽。
不過老夫人好像被哄的開心,臉上笑呵呵的。
“祖母,我去了一趟昭陽觀。”洛旎旎搭上老夫人的胳膊,有些撒嬌道:“您先別急着罰我,聽我說完。”
老夫人笑容一斂,她的家教嚴格,姑娘家不能亂跑,尤其是丞相夫人也在。她剛才不說,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說道家事。可是沒想到洛旎旎會自己說出來。
“我知道您壽誕将至,所以特意給您去求了一只簽。您猜猜是什麽?”洛旎旎調皮的眨眨眼。“上上簽,說您心想事成。”
本有些不悅的老夫人神情緩和開來,“求簽就不是亂跑了?”
一旁的紅依附和,“姑娘,你忘了自己風寒沒好?就該叫老夫人罰你。”
“風寒沒好就去求簽?”老夫人問。
“可不是?”紅依又道,“今早回來,還在馬車上睡了一路,這顯然是身子還沒好利索。”
趙夫人一聽,感慨道:“旎旎這孩子就是有孝心,真是難得。也不知道将來誰有這福氣,找到這樣的兒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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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聽說昭陽觀的簽靈驗而已。”洛旎旎笑着。
原本費盡心思安排這麽一出,想博好感的紀玉檀,心裏氣悶。大清早的呆在又陰又潮的花叢裏,被洛旎旎簡單的一句上上簽,便搶了風頭去。
哪裏能甘心?紀玉檀笑着走去洛旎旎身旁,接下趙夫人的話,“是秦家。”
屋裏靜了,洛老夫人手裏的佛珠停止了撥動。她一直壓着這個消息,就是想找機會解了這婚約。
再看趙夫人也是一臉懵,疑惑地看去老夫人,“什麽秦家?”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闵氏責怪的上前拉了一把紀玉檀。
紀玉檀低下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楚楚可憐,“娘,我錯了!”
呵!錯了!這不是故意的麽?
只是,前世有婚約的事,是在老夫人壽誕上爆出來的。當時洛旎旎竟然當衆承認了,氣得老夫人禁了她一個月的足。
“我對這事兒也不甚清楚。”洛旎旎低頭,優美白皙的脖頸好似上好的白玉。“當時還小,只聽母親說是父親酒席上的一句話。我還以為只是醉言。”
趙夫人聽了,當即笑道,“這人若是醉了,真的什麽都敢說。”
老夫人活了這麽大年紀,什麽風浪沒見過,當即呵呵一笑,把話說去了別處。雖說是一句醉話,可是他們這樣的門第,真不是說過去就過去的。
從慈安院出來,洛旎旎往自己的“采玉軒”走着。她抖了下自己的衣袖,身上淡淡香氣散出,引來叢中一只彩蝶。
“表姐!”
一聲叫喚,洛旎旎停了腳步,她輕輕回頭,看着輕快的跑向她的紀玉檀。那張臉帶着無邪的笑,卻讓她遍體生寒,袖下雙手攥緊,尖利的指甲陷進掌心。
“聽說你得了風寒,可好些了?”紀玉檀親昵的伸手,想挎住洛旎旎的手臂。
洛旎旎擡手湊到唇邊,輕咳了兩聲,躲開了紀玉檀的碰觸,也掩住了眼中的厭惡。
“這是還沒好?”紀玉檀落空的雙手有些尴尬。
“對。”洛旎旎也懶得搭理紀玉檀。她是侯府的姑娘,紀玉檀不過是寄靠的表親女兒,之間可差了不少。
“老夫人壽誕,表姐準備了什麽賀禮?要不咱倆合計一下?”紀玉檀又問。
洛旎旎的眼睫呼扇兩下,恰似一直繞着她偏飛的蝶兒,眼睛明亮清澈。
“還沒想到!”這是來她這裏打聽,然後在回去自己準備?洛旎旎可笑自己前世居然對着紀玉檀無話不說。
“我也不知道送什麽?老夫人對我和娘那麽好,總要盡心送最好的。”紀玉檀在苦惱。
“知恩圖報,玉檀做得很好!”洛旎旎牙跟咬着,臉一轉藏住眼中恨意。
“我有些頭暈,先回去了。”她悠悠轉身,嵌着珠子的繡鞋踩在石板路上。
洛旎旎已經走遠,紀玉檀卻站在原處。婢子莺兒上前提醒,她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她明明不比洛旎旎長得差,琴棋書畫她練得比誰都辛苦。可是,一個卑微的身份就将她打進泥裏。
侯府最近陸陸續續有人家過來,大意就是想和洛家聯姻。洛旎旎是洛家唯一的女兒,更有十分權貴的外祖家,自然引來不少高門世家。
而她,寄住在洛家,将來很有可能跟母親一樣,被老夫人随意指一門婚事。那種日子不是她要的!
外面日頭曬的厲害,洛旎旎懶懶的靠着美人榻。走了一會子,身子又開始疲累。她撐着眼皮,在等紅依的小甜瓜。
“姑娘,你前兩日準備的東西,要怎麽處理?”一個婢子從門外進來,松花色的衣裙顯得很活潑。
“東西?”洛旎旎看着翠容手中的包袱,若有所思。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是忘了。”翠容無奈,把包袱打開,裏面的東西便攤開在洛旎旎的面前。
兩件男子衣袍,面料輕薄,疊的整齊。
本想伸出的手驀地停在半空,洛旎旎瞳孔一縮。這些,是她原本準備偷着送去給秦尚臨的。
蒼色的男式衣袍,竹葉暗紋,清新雅致。兩本書冊靜靜地躺在上面。
洛旎旎講臉別去一旁,眼波微動。
秦尚臨,這個沒有良心之人,虧她前世做了許多,到頭來卻是喂了狗!
翠容瞅着衣物,有些為難。“姑娘,這些東西放在咱院裏,被人知道了可不好。”
其中的道理,洛旎旎自然懂得。她現在未出閣,身邊卻有了男子的衣物,被傳出去,肯定名聲受損。況且,想想這些東西會到秦尚臨手裏,就覺得惡心至極。
“燒了吧!”
“姑娘?”翠容以為自己聽錯了,确認的看着洛旎旎。
姑娘的心思,身為貼身婢子的翠容怎能不知道?那秦家公子長的出色,也是一表人物。
洛旎旎胸口堵悶,門外的豔陽也無法化解。她被埋在陰暗地下數年,正是拜秦尚臨所賜……
此時,院中傳來聲音,卻是洛淩安來了。
翠容大驚,忙把攤開的東西收拾好,急急地将包袱系了起來。
“爹爹來了。”洛旎旎從榻上站起,迎了過去。
洛淩安身形挺拔,雖已是中年,但是精神極好。他進到屋裏,首先便看到了嬌弱的女兒。
“坐下吧,病剛好。”
看樣子,洛淩安是剛從外面回來。以前,沒什麽事,他是不會來采玉軒的。
“爹爹是剛回府?”洛旎旎走到桌前,倒了一碗茶。
“北關晉王過幾日就到京城了,有些迎接事宜要準備。”洛淩安坐去窗邊的椅子上。手指握上茶盞,茶葉被溫暖的水泡的伸展開來,落在杯底。
邵予璟?洛旎旎心道前世不是八月才進京嗎?怎麽這麽快。
“你在別院胡鬧什麽?弄得那邊不得安寧!”洛淩安問。
一聽這話,洛旎旎便知道闵氏已經将什麽都說給洛淩安聽了。
她立在窗邊,看去外面的風光,臉上有絲惆悵。“若是女兒染上痨病,爹爹也會将我扔在別院嗎?”
“胡說!”洛淩安手中的茶碗放回桌上。“你明知道那病厲害,還将人送去昭陽觀?”
洛旎旎與劉氏不親,整個侯府都知道,因此洛淩安才不解女兒的行為。“就不怕觀裏還有別的貴人,沖撞了?”
“我只是想起了母親。”洛旎旎幽幽看去洛淩安。這個父親,幾時管過她,現在卻跑了過來?
“母親走的時候我還小,就記得她臉色很難看,像現在的夫人一樣。”
洛淩安嘆氣,心中記起亡妻,眼中閃過愧疚亦或是羞恥,轉瞬即逝。
“夫人的事,我會處理。你在家陪着你祖母,無聊了,就去找玉檀說說話。”
這是不讓她去劉氏那裏?自從進門到現在,洛淩安一句都沒有問起劉氏的病情,身為一個丈夫何等無情?
“我就是見父親最近忙碌,家裏之事無人來管。便覺得夫人早些好起來,這個家也有條理不是?”洛旎旎道。
劉氏的病不好,府裏的事可不就會一點點的交到闵氏手裏,然後像前世一樣,最終嫁給洛淩安!紀玉檀也就由表妹變成妹妹。
洛淩安口氣軟了些,“你有孝心,我知道。家裏就先讓你表姑母幫幫吧!”
都明着說了?洛旎旎心中發笑,現在的劉氏就像前世的自己,成了別人的絆腳石。
“那是什麽?”洛淩安瞅了眼翠容手中的包袱。
翠容緊張的身子一抖,攥着包袱,“這是……”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放男主,求收求評,給你們超級大的麽麽噠!
感謝讀者“筱玥是個潴潴女孩”,灌溉營養液,1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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