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生活比小說奇幻多了
李熏然一大早回組裏,辦公室空空蕩蕩連個人影兒都沒有。他打了個電話給組長,久久沒人接,估計這時候還摟着媳婦兒睡覺呢。最後幹脆寫了個紙條往桌上一拍,開着警車又往鎮上去了。
他們前一段始終把關注點放在以前就和兩個孩子有接觸的關系人上,尤其是和兩家有過過節的那些,然而從不在場證明上就把他們都排除掉了。淩遠今天早上無意中說了句“誰能從中得利誰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倒啓發了李熏然想起一家人來。
這家人姓祝,六十出頭的老夫妻倆帶着二十歲的孫子住在一幢獨門獨院的小樓裏,就在鎮子最邊緣。挨家走訪的時候李熏然在他家聞到一股極濃的香燭味道,幾乎到了嗆人的程度,老夫妻只說自己家這個孫子腦子不太好,生下來就癡癡傻傻的,所以老兩口虔誠信佛,他看那男孩确實一臉呆傻,也就沒有多問。不過那天出門的時候,李熏然差點和門外沖進來的中年婦女撞在一起,那婦女收住腳沖他道歉,緊接着就扯了祝大娘的袖子急火火往屋裏走,李熏然隐約聽見她嘴裏叫了一句“祝仙姑”,又說要求什麽家宅平安的符水之類。
當時李熏然并沒在意,只當是封建迷信,畢竟這事也不算新鮮。然而路上他給鎮裏派出所打了電話,派出所片兒警說剛開始孩子失蹤的時候家長病急亂投醫還找祝仙姑給算過,也沒算出個啥結果。從一個來月以前起,祝仙姑神神叨叨地說那女孩兒必定屍首不全,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女孩家裏還上門很是吵嚷了一番。等到屍體被發現以後,全鎮都傳言祝仙姑靈得不得了,連他家門檻都快要被求平安符的人踩下去一寸。李熏然又追問這祝仙姑收不收錢,片兒警噗地笑出來,說都是去求祝仙姑的人主動給的錢,一給一收,區別大着呢。
于是李熏然心裏那點懷疑又上升了一個層次,不是因為他們賣符收錢,而是一般神棍怎麽也不會提前說出“屍首不全”這樣明确的話來。
他沒有進鎮,直接順着國道開到祝家門口,剛下車就聞到那股刺鼻至極的香燭味道,頂得人太陽穴都疼。小院的鐵門是從裏面扣住的,李熏然敲了兩下,來開門的是那個傻子,對李熏然咧着嘴笑起來,嘴裏嗚嚕嗚嚕說了句勉強能分辨出來的你來啦,又回頭沖黑洞洞的屋裏嗷嗷叫了兩聲。
祝大爺聞聲從屋裏出來,眉心聚成一個深深的川字,“是小李同志啊?我上次都說了,我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你怎麽又來了呢?”
“大爺,我這不是聽派出所說的嘛,說您這兒算的特別準,我也想來問點事兒……”李熏然順口胡謅了一個理由,從兜裏掏出煙來恭恭敬敬給祝大爺點上,傻子伸着手呵呵笑着來要,他又遞了一根過去,嘴裏贊嘆道:“你說大娘怎麽就算得那麽準呢?派出所的人說大娘就是活神仙,連那個小姑娘的事也算得一點不差。”
“我家老婆子什麽也不會算,小李同志這是聽差了吧。”祝大爺繃着臉,吧嗒吧嗒幾口就抽完了一根煙,把煙頭狠狠撚滅,“一大早我還得下地呢,就不留你了。”
“大爺,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來算算我什麽時候能結婚!”
李熏然話聲剛落,旁邊正把香煙當成棒棒糖在嘴裏含着的傻子來了精神,口齒不清的嚷起來:“結婚!要結婚!”兩步奔到他爺爺身邊,扭着身體叫喊:“還要老婆!要,要大的!”
祝大爺臉上有點變了顏色,傻子只管翻來覆去叫這幾句話。李熏然從這傻子的話裏聽出更多的不對勁來,看看祝大爺,不動聲色地問傻子:“為什麽要大的啊?”
“小的,不好!”傻子極其天真因此顯得更加淫猥地做了幾下挺腰的動作,“一弄,就疼!就涼了!”說着用手在自己胸腹之間比了個高度,強調似的又說了一遍,“小,不好!”
一米三左右——正是那個死去女孩的大概身高!李熏然內心飛速思考着:如果說傻子強奸了女孩兒的話,分屍的又是誰?以傻子表現出來的智力程度,絕無可能獨自完成分屍和抛屍而不被人發現,那麽是祝大爺還是祝大娘呢——
紅着眼的祝大爺操起靠在牆根下的鐵鍁,咣地一聲拍在李熏然後腦勺上。
李熏然膝蓋一軟撲通跪在地上,眼前金星亂冒,胸口一陣反胃,他艱難地幹咽了兩口,做最後的努力:“大爺,您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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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鍁打在他頭頂上,李熏然再也堅持不住,軟軟倒下,視野裏由遠到近出現了一雙穿着黑色女式皮鞋的腳,款式非常舊了。他在昏過去之前迷迷糊糊地想,原來這兩個老人都是幫兇。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李熏然後腦一陣陣的疼,手腕上冰涼沉重地箍着個鐵圈,他伸手順着鐵圈去摸,聽到鐵鏈嘩啦嘩啦響的聲音,也摸到鏈子上有一節特別凹凸不平,像是牙印,末端深深釘在地裏——這是條拴狗的鏈子。空氣裏香燭味淡了,代之以泥土的腥氣,水果爛了那種帶點甜的黴味,腌菜缸特有的酸味,還有排洩物的味道。他想,這地窖裏大概還關過別人,比如那個沒被發現屍體的男孩兒。
“有人嗎?”他輕輕地問。
沒人回答。黑暗濃重的像是凝成了固體,把一切都包裹在原地,留下讓人心慌的暗與靜。他摸了摸衣兜,鑰匙手機都不見了,連手表也被摘走,沒法确定自己昏了多久。這時他有點後悔來的時候沒去趟派出所留個口信說一聲自己要來祝家,或者幹脆找個片兒警陪自己一塊來,兩個成年男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着了道。又或者假如自己能夠再警惕一點點——他都能想到淩遠會怎麽吐槽自己了。
——不能等着別人來救。盡管頭暈得厲害,李熏然還是摸索着站了起來,扶着膝蓋吐了幾口酸水之後試探着往四周走,想要摸到一堵牆壁,然後想辦法出去。
#言而有信の玻璃渣 #桀桀怪笑着塞進你們嘴裏 #有人說要虐警花的不關我事 #我與城北魚蛋孰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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