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我願意
曲牧亭是呆坐在桌案前盯着窗外的燈火, 透過燈火看到了昝琅的容顏,帶着點寒意,孑然一身獨自站在那裏, 身邊再沒有別的人, 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夢裏的昝琅,一襲白衣,彳亍獨行, 那是一種傷悲,獨自守着一個偌大的秘密, 堅強到令人心疼。
說句實在話,曲牧亭其實十分理解昝琅,且不僅僅是理解,假如易地而處, 她可能會比昝琅做的更狠!這是一個封建王朝,一個王權至上的地方, 而昝琅守着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秘密, 你讓她如何去輕易相信一個外人?
更何況, 昝琅的身後怕是還有千千萬萬的生命,曲牧亭壓上去的只是她自己的一條命, 而昝琅給她的信任後面那可是無數人的生命,讓昝琅如何敢跟她賭?
曲牧亭盯着案幾上的蠟燭, 看着蠟燭一點點的燃盡,燭淚堆積成一個姿态婀娜的俏佳人,看着窗外的落地燈一盞盞依次熄滅, 看着太陽一點點的升起,直到天色大明。
“不等了,我要見昝琅。”曲牧亭倏然起身,驚的在一旁打盹的小丫鬟差點跌翻。
“娘娘要見殿下?可這、要怎麽出去?”小丫鬟雖然十分盼望娘娘能跟殿下冰釋前嫌重歸于好,可現實就擺在眼前,她們連們都出不去,怎麽去見太子殿下?
“不能出去,那就讓她來見我。”曲牧亭說完就往門外走去,她腳傷還為痊愈,一步一步的走的十分緩慢。小丫鬟想跟着,被喝退了,只好巴着門框眼巴巴的看着太子妃走遠。
曲牧亭出來的時候,正好是兩班侍衛已經換完了班,給她送早飯來了,看着一臉嚴肅不茍言笑的侍衛嚴肅的端着托盤,曲牧亭也無心與他多話直接說道:“本宮要見太子殿下。”
一臉嚴肅的侍衛聽完這話也沒有沒有絲毫反應依舊一臉嚴肅的将手上的托盤交給另一個侍衛,然後就帶着曲牧亭出去了。
出去了?!曲牧亭走出去之後才意識到,可能從一開始昝琅就在等她,等她坦白,等她說實話,而她也确實是這麽打算的。這是一個僵局,不管昝琅信不信她的話,這個僵局都該由她來打破,無論如何她得為自己争取一回,也為昝琅争取一回!
侍衛走的很慢,可能是顧忌到太子妃腳上的傷,曲牧亭也心安理得跟着他慢慢走,正好在路上還能理理思路,雖然她輾轉思考了一夜,但說到底還是有些緊張的,畢竟此事非同小可,在她看來的事實,于別人而言卻甚是荒誕,甚至根本就毫無可信之處!
路總有盡頭,等曲牧亭看到那一片熟悉的竹林的時候,就知道她走到了。走到這裏,也許她的路就到了盡頭,也許就是一個嶄新的開始,深呼一口氣,曲牧亭邁着堅定的步子走了進去。
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不會後悔!
而昝琅已經提前候着了。杖斃秋月的事昝琅确實是故意為之,也是故意讓太子妃知道,特意交代過倘若太子妃願意主動過來找她,不用再來禀報,直接将人帶來就好。
而曲牧亭也确實沒有讓她失望。這是她最後留給曲牧亭的機會,到底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她自己的了。
等曲牧亭提着一只腳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見昝琅端坐在一旁,目光直視着她,面容一片沉靜如水,情緒隐藏的很好,曲牧亭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她在這邊提心吊膽,昝琅卻跟沒事人一樣,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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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坐着嗎?腳疼。”反正來都來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那必須得舒舒服服的坐着受刑!
昝琅沒有回答,只是把玩着手上的小瓷瓶,見太子妃自顧自的落了座才說道:“孤這裏,昨日發生了一件大事,想來太子妃是知道了。”
“所以,杖斃秋月就是做給我看的!”曲牧亭沉着一口氣,不悅的說道:“你何必打死她?好歹她也是忠心的,起碼是你信的人,總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吧?就為了讓我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未免太過分了!”
“過分?”昝琅輕聲的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像是沒聽懂一樣,搖了搖頭才說道:“什麽是你所謂的過分,孤不知道。只是,她從來都不是孤信任的人,你又不是她,怎知她的想法?太子妃可知孤身後背負着的可不只是她一條人命,她若不死,那孤以及孤身後這千千萬萬條人命,随時都有可能丢掉。可能是下一刻,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随時都有可能。”
“所以,我也一樣對嗎?”曲牧亭如何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你不一樣,孤給了你機會,就看你要不要了。”昝琅将手上一直把玩着的瓷瓶放在了桌子上:“你是孤十裏紅妝迎娶的太子妃,只要你與孤是一條心的,那孤自然是信你的,你依舊是孤的太子妃。”
小瓷瓶落在實木的桌子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響,讓曲牧亭注意到了那個精致的小瓷瓶。她不覺得這個時候昝琅會拿着一個毫無意義的小瓶子在手裏玩,所以那個瓷瓶是給她準備的?
“我如何證明跟你是一條心,不會背叛你?就憑那個東西嗎?”曲牧亭看着那個小瓷瓶問道:“什麽東西?毒|藥?你按時給我解藥,确保我會保守秘密,不然就毒發身亡?”
昝琅搖頭,盯着小瓷瓶面無表情的說道:“非也。不是毒|藥卻比毒|藥毒十分。”
比毒|藥還毒的那是什麽東西?以曲牧亭對古代神秘學有限的了解,實在是想不起來還能是什麽東西。索性直接站起來,就要去拿那個小瓷瓶:“不管是什麽,我吃就是了。反正我不會背叛你,你也不會讓我死,就行了。”
伸出去的手卻被昝琅拍落,将那小瓷瓶又收了回來:“你确定要吃?”
“這有什麽不确定的?”曲牧亭神色坦然:“我說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但是我人微言輕不足以讓你把你身後那千千萬萬的性命壓負在我身上,索性吃了這瓶藥,以我一命換你千千萬萬條性命,我覺得值了!”
太子妃的話落地有聲,讓昝琅有一瞬間的失神,這是一場賭博,她在賭,太子妃也在賭,那結果到底會是什麽樣呢?
昝琅握緊了小瓷瓶,細細的打量着上面的花紋,半晌才開口說道:“這不是毒|藥,是宮中秘藥。倘若孤說了它的功效,你還願意服下,那孤就将自己的命還有這千千萬萬條性命都交付與你!”
“宮中秘藥?”曲牧亭伸手把那小瓷瓶從昝琅手中拿了過來:“你說吧,我聽着。”
“此藥原本是用于宮中後妃争寵,服此藥者,永絕子嗣,再無生育的可能。”昝琅看着太子妃:“倘若你願意繼續做孤的太子妃,那便永遠沒有機會再有自己的子嗣,從此獨自茕茕,孤獨終老,他年老死之時,墳前無人披麻燒紙,添香戴孝!”
永絕子嗣?所以這其實就是個避孕藥而已?曲牧亭看着手上的小瓷瓶有些哭笑不得,就算不吃昝琅這避孕藥她也不會有孩子,這太子還真是很傻很天真啊!
“我願意。”曲牧亭說着就把小瓷瓶打開,将裏面的避孕藥全部倒進了口中,還特意已經将瓶口朝下舉給昝琅看,示意她是真的吃完了:“現在,你總該信我了吧?”
昝琅盯着太子妃,目光閃爍:“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麽?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吃那藥,孤也不會殺你,這不過就是一個局中局而已!那日你說的很對,孤忌憚西南的力量,你父親曲老将軍與父皇是手足之情,孤若動了你,必遭懷疑。從杖斃秋月再到這宮中秘藥,不過都是逼你向孤妥協而已,就算你不妥協,孤也不能将你如何!你何必……”
“昝琅,我知道。”曲牧亭将小瓶子重新放回了昝琅的手中,重重握住她的手說道:“我說了我願意,我願意繼續做你的太子妃,我願意向你妥協,心甘情願的。”
昝琅僵硬着身體,雙手被太子妃緊緊的握住,無法動彈,喃喃說道:“可是,為什麽?”
“因為這是一個僵局,因為你我都被困在這個僵局裏了。”曲牧亭緩緩說道:“你有你肩上的責任和使命,你不能輕易向我妥協,那便只有我來向你妥協,我來打破這個僵局,我來告訴你,我是你的太子妃,我是值得你信任的!我願意跟你一起承擔責任,保守秘密,從此榮辱與共禍福同享!”
“那子嗣呢?你當真不在乎?”昝琅感受着太子妃掌心的溫度,不太自然的別過了眼,不去看太子妃近在眼前的容顏。
“有什麽可在乎的,我在乎你就夠了。”曲牧亭輕笑了下:“不過,你那宮中秘藥的味道還不錯的,酸酸甜甜的,還挺好吃。”跟她印象中又苦又澀的中藥丸子還真的不太一樣。
昝琅聽她這麽一說,神色更加不自然了,動了動嘴唇說道:“那不是什麽秘藥,裏面裝的是孤特意換上的山楂丸。”
山!楂!丸!什麽玩意兒?!曲牧亭是又好氣又好笑,松開昝琅的手拿起小瓷瓶聞了聞,果然裏面有着隐隐約約的山楂味,剛才她是只顧着吃了,根本就沒留心,再看昝琅那不自然的神色,只覺得太子殿下實在是太可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曲牧亭:山楂丸真好吃,還要太子:……能不提了嗎?曲牧亭:太子也好吃,想要下一章牧亭就要坦白身世了,啦啦啦換榜啦,收藏不漲反掉,再來求一發,麽麽噠專欄地址在這裏
我要跟你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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