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偷見
昝琅一路都深思恍惚, 或者她從昨夜開始就一直深思恍惚着,她看不清楚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那裏面像是住了一團白霧, 迷蒙種帶着點不安和惶恐,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那是一條漆黑的路,而太子妃那樣怕黑的人, 怎麽敢去走那條路?
此時的營地格外的安靜,大家都去打獵了, 除了照常巡檢的士兵,并沒有別的什麽人,昝琅慢悠悠的晃着,她并不想現在回營, 那種透不過氣的感覺讓她覺得十分的壓抑,如果此時去見太子妃, 昝琅覺得她可能無法做到用平常心去待太子妃。
她本想着散散心, 便往林子裏走了兩步, 誰知這一走就看到了不該看的,樹林遮擋的地方兩個修長的身影相依而立, 昝琅本該轉身離去,可也不知為何, 腳步就生生的頓在了那裏。
姜樓踮着腳尖主動的勾住了昝子忻的脖子,然後擡頭就吻了上去,兩人吻的深情且投入, 衣鬓摩擦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遠處的昝琅早已将這纏綿悱恻的一幕看在了眼裏。
雖說早就聽太子妃說過姜樓是喜歡小王叔的,可親眼看到這般事實,還是讓昝琅有些消化不了。見那兩人吻的越發動情,昝琅不敢再好奇,轉身就準備回去,誰知這腳下不注意踩到了一截枯枝,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
那聲音在林間顯的格外響亮,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驚動了小王叔。昝琅嘆了口氣,低頭看着腳下的枯枝,一時不知道是該擡腳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見就走,還是淡定的轉身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然後打個招呼再走。
昝子忻何其敏銳,那一聲響便知是有人過來了,拉着姜樓的胳膊想把人給拉開,可姜樓這會兒正在鬧脾氣,這才親了一半火也沒滅下去,有些斯斯艾艾的不願意,咬着昝子忻的嘴唇就是不松開,還有些意猶未盡的伸着小舌頭使勁兒的勾着昝子忻,若不是昝子忻還是幾分理智尚存,這會兒早就不管不顧了。
他這邊半強硬半強迫的分開了姜樓,擡頭就看見了遠處昝琅的背影,頓時眸色變暗了幾分,他與姜樓的關系雖說沒有公開,可也從來都沒有避着人的意思,只是昝琅,恰恰是他最想瞞着,最不願意被知道的那個人。
當下,昝子忻便松開了姜樓的胳膊,大步朝昝琅走了過去。
而姜樓眼睜睜的看着昝子忻松開他的手,朝那邊過去的時候,也認出了昝琅的背影,一雙眼睛頓時就紅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咬着嘴唇,直到嘗到了血跡的味道,才轉身就走,而那個方向卻是林子的最深處!
昝琅猶豫了一下,覺得這種場景未免有些尴尬,于是決定還是假裝什麽都沒看到,直接就走,只是她這邊才剛剛擡腳,身後的人就攆了上來。
“殿下留步。”
昝琅:……
“王叔。”昝琅有些無奈的轉身:“王叔有事?”
昝子忻也不打啞謎,直接開口說道:“殿下方才、都看到了?”
這實在是個尴尬的話題,不過昝子忻這麽肯定的問了,她也只好如實回答:“孤方才無意走到這裏,并不知王叔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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昝子忻盯着昝琅看了半天,才說道:“世間只當陰陽調和方是正道,殿下以為如何?”
這叫昝琅怎麽回答,她猶豫了半天腦海中恍惚閃過的是那天晚上太子妃與她将的那些關于同性之間的感情,那些話當時聽了不過覺得開闊眼界,現在卻是實打實的對昝琅造成了一定的沖擊和影響。
又有眼前這樁樁件件之事,昝琅一時竟也不能分辨清楚。
“王叔不必介懷,有情何分男女?孤以為于此一途,并無所謂的正道與邪道之分。”昝琅緩緩的開口說道:“王叔願意擇一人安定下來,便是喜事一樁。”
昝琅自以為說的很好了,既委婉的表達了這是王叔自己的私事與她并無多大幹系,又巧妙避開了昝子忻可能會覺得不太好的地方,可謂是十分的給他留面子了。可誰知道昝子忻的眉頭卻皺了起來,看着她說道:“本王與樓兒的事既然殿下看到了,那本王也不想瞞着殿下。只是此間必然遭受諸多的非議,尤其我等又是皇室子弟,勢必要與天下之人做出個表率的,然,這表率卻也不是這麽表的。殿下是一國儲君,日後自然是萬民的表率,殿下一言一行,萬不可如本王這般随心妄為。”
昝子忻這話說的極為含蓄,卻也是極其的冷漠,全然沒有将自己與姜樓的感情考慮在內!被太子撞見這件事本就是個意外,但是意外已經發生了,總要有個妥帖的收場,他不想讓昝琅接觸到這方面,更不想讓昝琅有這個意識!
可能是話說的太過含蓄,昝琅并沒能了解到昝子忻想表達的真實意願,只以為他是不想讓自己把這件事宣揚出去,昝琅自以為十分穩重的對昝子忻說道:“王叔盡管放心就是,孤不過是随意散散步,并不曾遇見過王叔,王叔也不曾見到過孤。”
昝子忻見她誤會自己的意思,正想再解釋一下,昝琅已經先一步開口告辭。
“孤出來也有些時候了,眼看天色不早,孤也該回去了。”
昝子忻有些不太甘心的收回了自己要說的話,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意思說道:“殿下果真與娘娘恩愛的很,這才分開多大會兒就舍不得了,當真是羨煞鴛鴦是也。”
聽王叔又提起太子妃,昝琅的神情微斂,下意識的擡了擡下巴,才說道:“倒讓王叔見笑了,只是牧亭尚且在病中,孤确實放心不下。”
“呵呵,那是自然的,那是自然的。”昝子忻笑了兩聲,才将目光轉移到昝琅的臉上,見他面色有些憔悴,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只是,不知殿下這傷勢,可還好?”
“多謝王叔相助,王叔的藥很見效,已經沒什麽事了。”雖然早就知道她受傷的事,昝子忻已經知道了,可被他這麽直白的問出來,昝琅還是有些驚訝的,她以為他們是心照不宣的要将此事瞞下,那昝子忻現在又提出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若不是王叔及時雪中送炭,孤怕是要糟上一難了。”昝琅适時的放低了些姿态,苦笑着對昝子忻說道:“王叔也該知道,此次圍獵是孤一手操辦的,有如此失誤之事發生,倘若被父皇知道了,那孤可真是不知道該如何交代,屆時,父皇也會對孤失望。”
昝子忻聞言,不悅的皺眉說道:“禮部兵部那些飯桶的錯,怎麽也按不到太子身上!太子督辦,難道是讓太子親力親為的嗎?別以為本王不知道那些個小老兒打的歪腦筋,趁機偷懶耍滑想着又有太子在上面頂着!哼,這次圍獵出現野獸,太子尚能擒之,那下次倘或遇見了刺客又怎麽辦?難道等着皇上去親力親為,親自捉拿刺客嗎?”
昝子忻很氣憤:“不是玩意兒的東西,早晚得收拾了!”
對于昝子忻這般态度,昝琅有些意外。昝子忻最近給她的意外有點多,讓昝琅更加的摸不清楚她這個王叔到底是什麽意思。且不說兩人在朝中頗有些敵對的意思,單就這黨派之間的紛争,兩人的意見是迥然不同的。就算是按照昝琅先前的推斷,昝子忻打算放棄之前的觀點,要與她暫時站在同一盟線上,可也不該如此的、如此的情真意切。
那是一種很真實的,充滿着關懷之情的,并且是毫不掩飾的!這種感覺讓昝琅有些不太适應,仿佛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還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太子,跟在王叔的身後,兩人的相處還是那般的融洽,就像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一樣!
這種感覺讓昝琅覺得很不适應。她已經習慣了與昝子忻的互相猜疑和比拼,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昝子忻在她這裏确實是一個潛在的對手,不管是哪方面,昝琅都下意識的以昝子忻為目标,奮鬥着,努力着,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的站在昝子忻的面前,能夠有足夠的資本來打敗那個曾經一直都走在她前面的人。
“王叔這是同意了孤的想法嗎?”昝琅決定暫時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先放一放,跟昝子忻好好的溝通一下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
誰知昝子忻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說道:“殿下年少有為,真知灼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昝子忻見太子目光沉沉像是在思索他的話裏的真實可信度,也不在意的繼續說道:“朝中之事,并沒有所謂的非黑即白,非曲即直。今日又不同往日,殿下的想法本王日後都會竭力支持,殿下想要的三方勢力,本王也會助殿下達成心願。”
昝子忻神情坦蕩,沒有一絲的隐瞞将自己的想法統統都說與了昝琅,只是關于從前卻只字不提,兩人暫時達成了協議,以期朝堂上的新時代。
而昝琅,雖說是滿腹的疑問得不到解答,但能得到王叔的支持,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大好事,她揣着着這件喜事才将将走近營帳,就聽見裏面太子妃略顯冷清的聲音。
“本宮就算是做了回妒婦又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曲牧亭:不許看,不許看,不許看!!!太子:孤連小黃書都看過了,就差實踐了【微笑】曲牧亭:委屈,啥也沒幹過
本宮就是做回妒婦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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