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支招
半下午的時候又下着大雨, 這棠英樓裏并沒有什麽客人,樓下大堂裏寥寥無幾的幾個姑娘湊在一堆磕着瓜子,曲牧亭帶着一身的雨水, 倉皇而來, 剛把手上的雨傘擱在角落,就覺得隐隐有些不對的感覺。
她今日出來穿的是女裝,雖說狼狽了些, 但那一身華麗的霓裳卻不是尋常人家能穿的出來,眼下這般情況出現在一家青樓裏, 自然是免不了被人揣測一二。
“散了吧,散了吧,都看什麽呢!呦,這麽大的雨, 這位夫人避雨也找錯地方了吧?”四兒眼神流轉,扭着小蠻腰走到曲牧亭身邊:“上咱們這避雨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進了這門可都是要收銀子的。”
曲牧亭知道這四兒是看出她的身份了, 有心幫她打掩護, 剛想去掏銀票,才想起來她往常在府裏, 身上怎麽會裝銀票?無奈的伸手将發髻上的簪子取下塞到四兒手裏:“這雨實在下的緊,勞煩這位姑娘行個方便。”
四兒接了發簪細細的打量完了, 才殷切的說道:“好說好說,請夫人樓上略坐坐。”
然後側身擋住了曲牧亭的側臉,不讓那些姑娘們再繼續打量她, 才領着人直往三樓花英姑姑的房間而去。
四兒敲了門,倚在門框上,晃悠着手上的簪子,帶着看笑話的表情:“穆爺今日這打扮真是別出心裁呀,莫不是想借此去勾搭哪家的小姑娘?這行頭還真是齊全呢,瞧着金簪子,可是十足十的純金呢!”
“四兒姐姐就不要再笑話我了。”曲牧亭搖頭苦笑,雖然四兒是信口胡扯的,但她确實是去勾搭了別的小姑娘,還勾搭的十分失敗。
“喏。”四兒把簪子重新遞給了曲牧亭:“看穆穆爺今日心情也不好,不跟你打诨了,我走了。”
“既給了姐姐,姐姐留着便是。”曲牧亭拿着簪子:“不過一個簪子,權當是姐姐為我解圍的謝禮。”
聽着房門被打開,四兒趕緊說道:“可不敢,別說不敢收穆爺的金簪子。就是穆爺送個瓜子,也是不敢收的。”
言罷,便匆匆離去。
曲牧亭只好把簪子收了起來。花英姑姑剛一開門就見到曲牧亭這一身的狼狽站在門外,頓時一驚,連忙把人拉了進來:“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姑姑不要擔心,沒什麽事,就是在家裏吵了架,心裏不舒坦,想着上姑姑這兒來讨壺酒喝。”曲牧亭苦笑,她這個樣子,怎麽看怎麽像是個棄婦吧?
花英姑姑倒了杯熱茶放在曲牧亭手邊:“喝什麽酒,姜湯才是你現在最該喝的!”然後就叫了小丫鬟去熬姜湯,又吩咐了拿些幹淨的衣物過來。
“都是平時給客人準備的,先湊合一下吧。”花英姑姑拿着件男裝說道:“快去換衣服,免得寒氣入體,再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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摟着幹燥的帶着溫熱的衣服,曲牧亭覺得鼻子酸酸的:“還是姑姑對我好。”
花英姑姑拉着曲牧亭到裏間,把衣服放在屏風上,才說道:“當然得對你好了,娘娘可是我們棠英樓的大金主,我不對你好,那不是跟錢過不去嘛!”
曲牧亭換好了衣服,自己把頭發也拆了,披頭散發的出來:“突然覺得我們這種用金錢來衡量的關系,才真的是那種讓人覺得很踏實很真實的關系。請姑姑繼續對我好吧,我會讓你掙大錢的。”
“好好好。坐下。”花英姑姑扯了個發帶,按着曲牧亭坐在妝臺前:“看看你這個樣子,哪裏還有穆爺一點點的風采,就你現在這模樣別說讓我掙大錢了,我得賠進去不少錢!”
看着鏡子裏臉色蒼白,頭發淩亂的樣子,曲牧亭吸了吸鼻子:“新店怎麽樣?生意還好嗎?改天過去坐坐。”
“一開始樓裏比較紅一點的姑娘都是兩頭跑,有些不樂意,後來嘗到了甜頭,現在趕場子趕的可勤快了。”花英姑姑三兩下的把曲牧亭的頭發理好了才繼續說道:“也照穆爺的吩咐,新買的幾個丫頭都只是彈彈琴唱唱曲兒,我又提了幾個管事的,給她們都立了立規矩,眼下看着倒是不錯的。”
“那就行,先穩穩回回本,把名氣打出來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姑姑這裏不是藏有好酒嗎?”曲牧亭轉過臉,眼巴巴的看着花英姑姑:“就給我開一壇呗。”
“不行。”花英姑姑合上了妝匣:“酒氣會帶來病氣,你這剛淋了雨,再喝點酒,不生病才怪!”
“阿西吧!我就是來喝酒的,沒有酒我來幹嘛呀!”曲牧亭煩的不能行,整張臉都垮了:“早知道還不如到街上随便找個小酒館,喝個痛快!”
“首先,這種天色,街上的小酒館都關張了。其次,心裏不舒服越喝酒越不舒服,不如說出來,來得暢快。”花英姑姑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沒有什麽坎兒是過不去的。”
“情場失意也能說嗎?”曲牧亭趴在桌子上,有些有氣無力。
花英姑姑有些狐疑的看着她,好半天才說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殿下對娘娘十分的寵愛,怎麽還情場失意?莫不是你愛上了別人?”
“我只愛她一個而已。”曲牧亭趴在那兒:“只是全天下的人都錯了,那都是假象,做給大家看的。”
“什麽意思?”花英姑姑不太明白:“他不愛你?另有心上人?”
曲牧亭深深的嘆了口氣:“沒有。我要怎樣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喜歡我?我跟她說我喜歡她,然後她就開始躲我了。說她對我沒感覺吧,又不像,有感覺吧,她又不承認,還說什麽要放我自由的鬼話,我該怎麽辦?”
“小夫妻兩個,哪有那麽多的問題。”花英姑姑打趣的笑了一下,才湊到曲牧亭跟前說道:“我早就跟你說你沒□□了,既然喜歡,那就先做了再說,男人有幾個管得住自己下半身的?睡的多了自然就喜歡了。”
“姑姑,你正經些好嗎?”曲牧亭撐着頭,簡直想哭。
“這還不正經?這可是姑姑的經驗之談。”花英姑姑動了動嘴唇:“感情就那麽回事而已。聽故事嗎?”
“比我慘的就聽。”曲牧亭趴着不想動:“開壇酒吧,咱倆這麽幹巴巴的實在是酸澀的很,連口酒都沒得喝,感覺更慘了。”
花英姑姑這次沒反對,帶着曲牧亭往閣樓上走,樓上的閣樓地方不是很大,一大半的地方都堆着酒壇子,外面正好有個廊檐可以避雨,廊下有個幾個石凳子,花英姑姑開了兩壇酒才說道:“閑的時候,我就會上來坐坐,看看星星,喝點酒。”
曲牧亭和灌了一大口,火辣辣的口感在口腔蔓延,她坐在這兒,能感覺有雨滴偶爾濺到身上,涼涼的感覺。
“姑姑也是好雅興。”
“姑姑這一把年紀了,哪還有什麽雅興。”花英姑姑喝了口酒:“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也幻想過愛情,不同的是我愛上了一個浪子。我放棄了家族和所有,最後連自己都放棄了。”花英姑姑擦了下眼角:“開青樓也是因為他說青樓的姑娘滋味不一樣,我就想知道哪裏不一樣了,想試試能不能留住他。”
“後來呢?”曲牧亭扒着酒壇子問。
“哪有什麽後來,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花英姑姑低頭盯地上的水泡:“聽說他死了。至于青樓什麽的也只是想攆我離開的借口而已。”
舉着酒壇猛灌了一口才對曲牧亭說道:“如果他不愛你,就放手吧,那種滋味真的不好受,姑姑已經嘗了這麽多年,不想你也重蹈覆轍。”
“可我覺得她、心裏是有我的。”曲牧亭低頭苦笑了一下:“所以才想争取。”
“如果争取不到呢?你能放棄嗎?”花英姑姑問道。
“總要争取了才知道,我不想放棄。”曲牧亭拿着酒壇碰了碰花英姑姑的手上的酒壇:“動心的時候那麽容易,想收回來就難的多了。”
“是呀,很難,送出去的心,怎麽可能還收得回來?”花英姑姑看着曲牧亭:“既然想争取,那就去争取一把。他心裏有沒有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怎麽試?”
“第一看他會不會關心你,惦記你。第二看他會不會為你吃醋。”花英姑姑說到這兒放下了手上的酒壇子:“第三看就看床上的表現。一個男人真的喜歡你的話,看床上他對你的态度就知道了。”
曲牧亭:“關心惦記是有的。吃醋的話就……”吃醋也要有個對象,難道要讓昝琅去吃旺財的醋嗎?
“也對,你這身份,誰敢讓殿下吃醋?”花英姑姑搖頭:“那就從第三開始吧。走走走,姑姑教你兩招。”
還不等曲牧亭反駁,花英姑姑扔了酒壇子拽着她回了房間,才一推開門就看見四兒歪歪斜斜坐在一旁,柔媚無骨的樣子。
“怎麽這會兒才來,等了好半天了。”四兒噘着嘴不太滿意的嘟囔:“丫鬟熬了點姜湯不敢送來,托了我來,這會兒都涼了,還得去熱。”
“這怎麽敢勞煩四兒姐姐。”曲牧亭趕緊上前接過姜湯:“還溫着,正好喝。”說着就把一碗姜湯喝了個幹淨。
四兒接了空碗,眉眼帶笑:“那就不打擾穆爺跟姑姑說話了,我這任務算是完成了。那邊牌還沒打完呢。”
曲牧亭瞅着四兒那狐媚的身段,連忙喊道:“四兒姐姐慢走,我有一事,想拜托姐姐。”
“我?”四兒不明所以的指了指自己:“穆爺拜托我?”
“是呀,姐姐眼光好,若是明日有空,想請姐姐陪我去逛街,看看衣裳的款式。”曲牧亭嘴角微微揚起,她覺得花英姑姑說的有些道理,昝琅那邊還是得試一試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曲牧亭:掰着手指頭數日子中。太子:數什麽?曲牧亭:當然是什麽時候攻下太子呀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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