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同床

一天很快過去，秦婉婉白天睡得多，這會卻精神了。

陸揚去洗澡了，她坐在床上看電視，聽着浴室裏的水聲，有些——緊張。

這是她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和異性獨處一室，兩個月前那晚當然不算，她都沒有什麽記憶。

水聲停了，陸揚穿着格子睡衣從一片旖旎的水汽中邁步走出，“快洗澡睡覺吧，你明早還有課。”

他用毛巾擦着頭發，坐在床的另一邊，兩米的大床，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算近，但秦婉婉能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她身體一僵，更緊張了。

“我我我，我這就去。”她急急忙忙走了兩步，就聽到陸揚在身後說：“慢點，都是懷孕的人了別馬馬虎虎的。”

衣帽間裏準備有她的睡衣，日常衣服，就連內衣內褲都準備好了，而且還剛好是她的尺碼。

秦婉婉：……不用想，肯定是她媽給的尺碼。

秦婉婉拿了條睡裙，內褲，頓了頓，把內衣也拿出來。雖然穿內衣睡覺很不舒服，但身邊還有一個大男人。

即使陸揚是她丈夫，但他們的感情還沒到跟他同睡一張床還不穿內衣的地步。

浴室裏鋪了防滑墊，所有的洗涑用品都是一對的，布置得像新婚夫妻的新房。秦婉婉沒洗頭發，所以沒花多長時間，她出來時看見陸揚靠在床頭，手裏捧着一本英文書。

他的頭發還有點濕，剛剛擦頭發的毛巾随手搭在床頭櫃上，他看書看得入迷，連秦婉婉出來了都不知道。

秦婉婉對他手裏的書不感興趣，她坐在梳妝臺前，把紮成丸子頭的頭發解開，梳好，梳妝臺上擺滿護膚品，幾瓶男士香水被擠到角落。

她粗略地看一眼，都是她用習慣的幾個牌子。

秦婉婉抹完身體乳，撕開一張面膜，對着鏡子旁若無人地敷起面膜。

陸揚早就把書合上，看着秦婉婉一系列的護膚步驟一臉疑惑，“你們女孩子每天都花十幾分鐘敷面膜不覺得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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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婉：“你怎麽知道女孩子每天都要敷面膜？”

陸揚愣了下：“陸媛在家的時候不是每天都敷？”

“哦，”秦婉婉點點頭，“敷面膜保養啊，那個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臉蛋漂漂亮亮？到了三十歲還能跟十八歲那麽水嫩。”

陸揚若有所思：“從人體的生長發育以及新陳代謝狀況來分析，三十歲的皮膚狀态不可能和十八歲那時一樣。”

秦婉婉掃了他一眼，背過身去不理他，繼續敷面膜。

他單身二十六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等秦婉婉敷完面膜再去洗把臉出來，發現陸揚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閉着眼側身睡過去，呼吸淺慢而又規律。

秦婉婉悄悄吐出一口氣，然後蹑手蹑腳爬上床，關了燈，直挺挺躺在床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她這邊的被窩是冷的，一絲絲暖氣從陸揚那邊散過來。

陸揚就躺在她身邊，那種感覺很奇怪，秦婉婉本來以為她會緊張到失眠，誰知剛躺下沒多久，上下眼皮一磕就睡過去了。

旁邊的人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悄悄睜開眼，借着從窗外透進來的燈光可以看到他眼神清明，哪裏想剛睡醒的樣子？

他眼神中盛滿溫柔，看着他的姑娘，嘴角揚起。

這一晚秦婉婉睡得很沉，自從她懷孕以來，睡眠都是很好的，而且（自以為）什麽都沒有發生。

嬌妻在懷，哦，是在他床上，他一伸手就能撈進懷裏的距離，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嗅覺卻更加敏銳，他聞到秦婉婉身上跟他一樣的沐浴露的味道，還有跟他不一樣的女孩子的馨香。

這是他的妻子，他喜歡了好多年的人，她懷了他的孩子。

陸揚喜歡秦婉婉這件事，在幾天前是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要問陸揚喜歡秦婉婉什麽，他自己也說不清，秦婉婉有些任性，可是她很善良，她刁蠻，可是有時候又非常善解人意。

秦婉婉在睡夢中覺得有點冷，不自覺地朝旁邊的暖源蹭過去，她蹭啊蹭，把自己蹭到陸揚懷裏，把頭窩在他肩窩，砸咂嘴睡得十分安穩。

陸揚維持着一個姿勢僵在那，生怕一動秦婉婉就醒了，後來實在堅持不住，才慢慢伸手過去，環住秦婉婉。

他抱着他的姑娘，而他的姑娘懷着他的孩子。抱着她，就像抱住了一整個世界。

“嗯~”秦婉婉夢呓一聲，動動身體，陸揚做賊心虛一般閉上眼睛。

第二天秦婉婉被鬧鐘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就感覺到她跟陸揚姿勢親昵地抱着，甚至她的一只腿跨在陸揚身上。擡頭，她對上陸揚略帶灼熱的視線。

秦婉婉假裝若無其事地收回腿，動作的時候不小心蹭到個硬硬的東西。

秦婉婉：“……”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晨―哔―？

真·理論知識十分豐富的老司機·秦婉婉看起來十分淡定的樣子，紅着臉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現，手一撐離得遠遠的：“現在幾點了？”

陸揚沒有回答，氣氛有些尴尬。

陸揚的眼神瞥過她微紅的耳垂，深吸幾口氣平靜下來，啞着聲道：“七點。”

“我八點有課，現在該起床了。”她紅着臉跑進廁所，啪地一下關上門。坐在床上的那個人突然低聲笑了笑。

等秦婉婉處理了個人問題出去後，陸揚已經不在房間裏。空氣中帶着煎蛋的香味。

這套房子的廚房是開放式的，秦婉婉一眼就看到陸揚低頭做早飯的背影。

陸揚的動作流利，翻炒颠勺行雲流水，大概是人長得好看，連動作都帶有一絲美感。

很快陸揚就端着兩份早餐放在餐桌上，煎蛋培根，還有炒面，可以說是非常完美的中西結合的早餐了。

秦婉婉嘗了口面，味道比想象中的好，“沒想到你居然會做飯。”她決定原諒陸揚早上耍流氓了。

陸揚抽出一張餐巾紙擦幹淨手上的水珠，慢條斯理道：“只會這幾樣。”還是以前上學的時候學的。

秦婉婉：“那也比我好多了。”

身為獨生女的秦婉婉，是真正的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洗碗已經是她唯一會做的家務。

你問她既然讨厭洗碗為什麽不買個洗碗機？那是因為那些餐具比洗碗機還貴，為了不損壞上面的花紋只能手洗。

陸揚速度很快，當他換好衣服吃完早餐，秦婉婉還在糾結今天要穿什麽衣服。

“你看這件好不好？”秦婉婉舉着一件粉嫩蘿莉風的連衣裙問陸揚意見，哎呀媽呀，誰挑的衣服，什麽類型都有，太棒了！

陸揚看着短短的裙擺，搖搖頭，“今天室外十三度。”

秦婉婉默默地把裙子放回去，如果她現在還是一個人，肯定是要風度不要溫度，但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出門後秦婉婉發現今天果然很冷，她裹着羽絨服，慶幸穿得多了。

陸揚開車直接把秦婉婉送到教學樓下，他的車是一輛黑色的保時捷，秦婉婉從從豪車上下來的那一瞬間，覺得有種萬衆矚目的感覺，尤其是現在快要上課，人來人往的。

“你回去收拾好東西，我晚點過來接你，收拾東西的時候不要累着自己，知道嗎？”陸揚不放心地叮囑她。

秦婉婉點頭，“知道了，你快點去上班吧。”她關上車門，朝陸揚揮揮手。

今天也是陸揚去新醫院報道的日子。

“婉婉，這裏！”進了教室，于洋馬上就發現她，招手向她示意。

她幫秦婉婉占了座，就在她的右手邊。

秦婉婉翻開于洋幫帶來的書，她手上的戒指閃着光，于洋一下便注意到了，“你怎麽戴了戒指？”

“唔，”秦婉婉知道她要說什麽，大方承認，“嗯，我這幾天回去結了個婚。”

“哦，”于洋點頭，女孩子對于鑽石這種亮晶晶的東西沒啥抵抗力，她欣賞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我是問你這個嗎？快說，跟你領證那個人是那天那個保時捷帥哥？”

陸揚剛剛連車都沒下，她哪裏看出來是帥哥？

“嗯，”秦婉婉抿唇笑了笑，“前幾天領的證。”

于洋和秦婉婉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周圍的人都聽見了，她們彼此對視一眼。

大學就領證的不是沒有，但她們不敢相信在系裏以清高出名的秦婉婉毫無預兆就嫁人了，而且她嫁的那個人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學藝術的眼光都不差，她手上那個鑽戒鑲嵌了一顆至少三克拉的粉鑽，一看就不下幾十萬。

在班級裏發生的事其實傳得很快，到下課後已經有大半的人知道秦婉婉結婚了，聽說對方是個富二代。

“婉婉你真的結婚了啊？”

“婉婉你對象是誰啊？要不要帶來給我們認識認識？”

秦婉婉跟她們關系不怎地，笑笑敷衍過去，下課了就把東西一收回宿舍，她要把一些日常用到的東西收拾好，等陸揚來接。

“聽說那個秦婉婉結婚了，對方是個富二代，我看吶，沒準是個老男人。”

秦婉婉敏銳地聽到這句，她站在樓梯的拐角，停下腳步轉身往後看。

那個女生沒發現秦婉婉在前面，繼續說着，“今天我看見她從一輛豪車上下來了，車上的人連臉都不露，怕是個又老又醜的男人，也只有這種老男人會娶秦婉婉了。”

那個女生旁邊的人看到秦婉婉，頓了下，扯了扯女生的衣角，用眼神示意。

四目相對，秦婉婉雙手抱臂站在階梯上，低頭俯視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