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栽了

秦婉婉的情緒的确非常低落,每想一次陸揚有其他喜歡的人,胸口就泛酸一次。

那又酸又澀的感覺不好受,似乎伴随着呼吸蔓延到喉嚨,喉嚨裏像有什麽東西梗着,想要發洩出來。

可是又沒有地方可以發洩,那種情緒越積越多,讓人越來越低落。

但是那股酸澀來得很突然,又很莫名其妙,止都止不住,但秦婉婉不想讓陸揚看到她眼裏的委屈和酸澀,只能低着頭越走越快。

眼眶裏凝聚的淚被秦婉婉硬生生憋回去,她癟着嘴在心底抱怨:什麽鬼情緒啊,不就是陸揚有喜歡的女孩子嘛?誰年輕的時候沒喜歡過一兩個人?又不是出軌了,在委屈什麽!

然而有另一個聲音在心底弱弱道:因為他喜歡的不是你啊。

對啊,陸揚不喜歡她,不,應該說,陸揚對她的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想到這裏秦婉婉的情緒一下子泛濫,不可收拾。

委屈與酸澀是兩種情緒,有共同的部分也有不同的部分,但秦婉婉沒有嘗過,也就不會區分。

陸揚以前有喜歡的女孩子,貌似現在還是很喜歡。

如果不喜歡,怎麽會時隔這麽多年還記得韓銘?按照陸揚那冷淡的性子,跟一般人超過一年不見在他的心裏就是陌生人。

陸揚還記得韓銘,就是把他這個情敵放在了心上,也是把他喜歡的那個人放在心上。

秦婉婉不記得哪本書裏說的,冷淡的人不是薄情就是長情,陸揚顯然是後者。

秦婉婉為自己腦補出一個默默暗戀某個女生卻愛而不得的陸揚形象,然後,心口的位置越來越覺得酸了。

回家的路程很短,但區區幾百米的距離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秦婉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陸揚則是盯着秦婉婉的背影,越來越覺得秦婉婉現在的情緒不太對勁。

難道韓銘跟她說了什麽?還是她猜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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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秦婉婉可能明白自己那點小心思,陸揚覺得心跳加快,緊張得大冷天手心冒出薄汗,看着秦婉婉背影的眼神帶着些許忐忑。

他陸揚臨床工作四年,主刀過、協助過幾十臺三級手術,從來沒這麽緊張過,緊張到有點犯慫。

一個心裏裝着事,一個心裏忐忑退縮,就這樣一前一後不知不覺走到小區樓下。

秦婉婉徑自走着,腦洞越來越大,他們在樓下等電梯,一人站在左邊,一人站在右邊,中間隔了一扇電梯門。

趁等電梯的功夫,秦婉婉擡頭,偷偷看了眼陸揚。

陸揚似乎有什麽煩心事,眉頭微皺,眼神落在虛空之中,像是有什麽煩心事困擾着他。

秦婉婉一抿唇,覺得陸揚可能在想其他人吧,可能是他喜歡的女孩。

完了,她可能栽了。

從法國餐廳走到小區的一路上,秦婉婉想了很多,然後終于遲鈍地發現了一件事:她喜歡上陸揚了,男女之間那種喜歡。

只是陸揚不喜歡她。

有句話叫什麽來着,神女有夢,襄王……襄王無心。

秦婉婉想了兩秒鐘,然而因為文學素養不高,跟文藝少女挂鈎的只是一個性別,好不容易想起幾個詞形容目前的情況,還是颠倒的。

她輕輕嘆口氣,輕微的聲音讓陸揚回過神,他拿那雙溫柔的眼睛看她,淺笑道:“嘆什麽氣呢?”

“沒什麽。”秦婉婉率先走進電梯,背對着陸揚呈面壁狀,腦袋裏亂成一團,不想看見陸揚那雙讓人心跳加速的眼睛。

她覺得就是因為這陣子的陸揚又溫柔、又細心,言聽必從,有求必應,所以才會動了心,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秦婉婉繼續面壁,這回想的事情就更多了。

她喜歡上陸揚了,所以才會因為陸揚可能有喜歡的人而不開心。

陸揚早就有一個喜歡的人了,是不是如果沒有她從中阻撓,陸揚已經和他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可能是懷孕的女人比較敏感多疑,秦婉婉低着頭走在陸揚前面,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色,腦子裏一遍遍回想這些年的記憶,想找出來陸揚喜歡的人是誰。

可能是那個時候她跟陸揚一個高中一個大學,分隔兩地,所以,陸揚是大學的時候喜歡上別人?然後因為他出國留學無疾而終?

秦婉婉想到顧喬惜。

可是不對,韓銘也喜歡那個女孩子,也許,韓銘喜歡年紀大一點的?畢竟在愛情面前,年齡不是問題。

也是陸揚不知道秦婉婉在想什麽,要是知道,肯定是被她氣得頭昏腦脹,像連續上了兩三個夜班似的。

電梯停了,秦婉婉剛想出去,被陸揚拉住:“還沒到。”

偏頭一看,才三樓,電梯外沒有人,可能是哪個按了又從另一部電梯走了。

她默默走回去,這次沒有再面壁思過,而是盯着陸揚。

“陸哥。”她慢吞吞道。

“什麽事?”陸揚轉頭盯着她,總覺得她的狀态不太對。

“你是不是跟韓銘喜歡上同一個女孩子了?”

陸揚看着她,沉默了好一會,在電梯快到達所在樓層的時候,點點頭,嗯了一聲,“是。”

“那,”秦婉婉用腳尖踢着電梯的底面,“你還喜歡她嗎?”

她忐忑地看着陸揚,眼裏的期待不加掩飾。

陸揚的心髒砰砰砰直跳,又亂又快,不受控制,他喉嚨發幹,看着秦婉婉的眼神無比認真,嘴唇微張,吐出兩個字:“喜歡。”

……

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秦婉婉從呆愣之中回過神,幾乎是慌亂地轉身走出電梯,對着密碼鎖連輸兩次密碼都沒按對。

聽到陸揚承認還喜歡那個女人,她居然有點害怕,害怕陸揚會因為那個女人而離她遠去,盡管從實際上說,這并不可能。

陸揚從身後追上,輸入密碼,這次的密碼對了,秦婉婉閃身進去,連邪都沒換,直接奔進卧室。

陸揚換了鞋走進客廳,他盯着卧室的方向,眉頭緊鎖,總覺得,秦婉婉的反應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很奇怪。

他抿着唇,心裏在猜,難道婉婉這些行為是對他表達拒絕的意思?

他想找秦婉婉說事情,然而電話響起來,是科主任的電話。

這種時候打電話過來,十有八九是要加班。

果不其然,電話剛接起來,裏面就傳來主任悠哉游哉的聲音:“小陸啊,現在有兩臺急診手術,趕緊過來幫忙。”

像戲劇一般巧合,陸揚嘆口氣,到底還是手術要緊,他走進卧室,看到秦婉婉側躺在床上蜷成一團玩手機。

他敲敲房門,把秦婉婉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我今晚要去醫院加班。”

“嗯。”秦婉婉連頭都沒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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