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白白胖胖

“愛之夢浪漫主義大師李斯特鋼琴曲《愛之夢》，這首鋼琴曲很少有人聽到過，但是裏面充滿了對愛情美好的幻想，弘巍，你有在聽嗎？”

辛豔蓮放下手中的琴譜，看着發呆的青年微微皺眉。

“有在聽。”顧弘巍點頭，摸上鋼琴鍵強迫自己迅速進入狀态。

辛豔蓮坐到他身邊，說：“下個月考八級，我希望你能認真一點。”

“您放心，我會的。”顧弘巍垂下眼眸，心思卻飄到對面。

今天下午姚瑾緒咬了他的臉，這種感覺就像吻了他的臉，小的時候他們經常打打鬧鬧，更加親密的舉動都有過，但是現在不一樣，他們已經長大了，他對緒緒的感情也悄悄變質，姚瑾緒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都足以擾亂他的心神。

“弘巍。”辛豔蓮擡手打個暫停手勢，“聽不見，雙響，你在想什麽？”

“老師，對不起。”顧弘巍道歉。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彈好彈壞，我掙的錢一分都不會少，這句話你要留給悉心培養你的父母。”

顧弘巍眼神黯淡，第一次流露出失落，随後甩甩頭，強迫自己暫時忘記那個人，然後手重新摸上琴鍵。

《愛之夢》這首曲子，他有彈過幾百遍，每一次都印象深刻。沒錯，這首曲子代表幻想中的愛情，甜美，浪漫，讓人心動...

晚上，鋼琴課結束，辛豔蓮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顧媽媽讨論顧弘巍最近的狀态，而當事人心思複雜，晚飯沒吃直接回到卧室。

“我真的喜歡緒緒？”

顧弘巍坐在書桌前自說自話，不由自主地望向窗戶的另一側，到底是什麽時候，他對緒緒的感情發生了改變。

顧弘巍拿出一張白紙，心裏想的都是姚瑾緒，有些心裏話既然當面說不出口，那就用文字來表達。

十分鐘以後，整齊有序的黑字印在白紙上，顧弘巍默默無聲的在心裏朗讀數遍，這是他想對姚瑾緒表白的話。

以這種情書的方式，不免讓顧弘巍笑出聲，如果當着姚瑾緒讀出來，不知道對方是喜歡的，還是會被吓到。

“咚！”

小石子敲打牆面的聲音。

顧弘巍一臉欣喜，連忙将寫好的告白信藏到書桌底下，站起身拉開窗簾打開窗戶。

果然，姚瑾緒正坐在對面的窗臺上向他招手，臉上的笑容像太陽一樣照進他的心裏，他的緒緒，永遠是那麽的耀眼。

“胖子！要不要出去吃串串？”姚瑾緒誘惑出聲。

“我……”顧弘巍心裏一動，不是想吃東西，而想跟姚瑾緒在一起。

“弘巍哥。”

姚瑾庭突然從哥哥身後冒出來，大約十三、四歲的年齡，穿着淺藍細格的襯衣，模樣生的很好，面容與姚瑾緒有幾分相似，雖然年紀小，給人的感覺卻要比自己哥哥成熟很多。

姚瑾庭面帶笑容，盯着他倆看幾眼，說：“弘巍哥，大哥說他想吃烤串，我怎麽勸都不聽。”

“緒緒，你很想吃？”顧弘巍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卧室門，有點猶豫，“不知道等一下媽媽會不會來找我。”

“死胖子！瞧瞧你那膽小的樣子。”姚瑾緒噘嘴，有點不開心，“你不出來就算了，我和瑾庭去吃。”

“我去，我去。”顧弘巍忙着點頭，又交待，“我換身衣服，你等我。”

姚瑾緒嘴角上揚，回道：“好，我去給你拿梯子。”

顧弘巍像往日一樣，将卧室的門反鎖，順着梯子從二樓爬下來。

幾個人出來後，又遇到姚瑾庭的同學于源，對方正在跟其他小朋友玩球，聽說要一起出去吃串串，二話不說，直接加入隊伍。

四個青年找到一家燒烤店坐下來，顧弘巍很少吃這類東西，第一是需要減肥，不能吃油炸食品，第二家教很嚴，父母不允許吃有害食物。

姚家也是一樣的，姚父對兩個兒子管教嚴厲是出了名的，無奈姚瑾緒嘴太饞，偏偏就愛吃這類東西，總是扯着顧弘巍出來偷吃。

于源就更不用說了，出身醫生世家，父母學醫，對身體健康更是看重。

幾個人也不怕被抓包，就為了給姚瑾緒解饞。

“唔唔唔……好吃好吃。”

姚瑾緒吃的小嘴砸吧砸吧，拿起羊肉串就遞到顧弘巍嘴邊，急道：“胖子你倒是吃啊，快點。”

我在減肥……

顧弘巍心裏默默說一句，但是面上沒有拒絕，接過肉串塞進嘴裏。

“以後要經常來這裏吃烤串，太香了，這才是人間美味。”

“緒緒，你慢點，別噎到。”顧弘巍幫他倒杯水，然後低頭開始剝烤蝦，又将剝好的蝦放進姚瑾緒的餐盤，一臉的溺寵。

姚瑾庭見狀，不免笑道：“我終于知道大哥在家裏為什麽很少吃蝦，原來是因為沒人給他剝。”

“很麻煩的。”姚瑾緒說，“沒人剝我就不吃...”

這句話是說給旁邊的胖子聽的。

“緒緒，你想吃我就一直給你剝。”顧弘巍服務到位，拿着紙巾幫他擦嘴。

旁邊的于源羨慕的要命，倒在姚瑾庭身上就開始撒嬌：“瑾庭，你也給我剝好不好，我也想吃。”

姚瑾庭輕笑：“自己動手，豐衣食足。”

“真不夠意思！”于源坐正了身子，又沖老板招招手：“老板，再來兩串烤大蝦。”

姚瑾緒眼珠轉了轉，突然說：“哎？錢帶夠了嗎？”

“……”

“……”

于源小心翼翼地問：“大哥，不是說花你的壓歲錢嘛。”

“我的壓歲錢只有二十塊。”姚瑾緒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跳突然加速，“喂！大蝦很貴吧！”

姚瑾庭淡定點頭：“對啊，大哥，你吃了那多，你應該清楚，我可是一口沒動。”

姚瑾緒心裏一急，髒話飙了出來：“我靠！不會花超支了吧。”

“緒緒。”顧弘巍擡手輕柔他的自來卷，笑說：“放心吧，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帶了錢。”

“真的？”姚瑾緒瞪大眼睛，高興的恨不得當衆嘬他一口，“太好了胖子！那我...唔...還想吃肉串...”

“可以啊！”顧弘巍點頭同意，“那就再來十串。”

“弘巍哥。”姚瑾庭不得不提醒一句，“你這樣會把我大哥慣壞的，如果被父母知道...”

“瑾庭，你快閉嘴。”姚瑾緒出聲制止，“出來嗨就不要想那麽多，高興才是最重要，嘿嘿！胖子我說的對吧。”

顧弘巍笑着附和：“緒緒，你說的什麽都對。”

姚瑾庭：“......”

這倆人能成為好朋友，真是絕配。

幾個人吃到九點多才結束，天色黑暗，姚瑾緒撐的肚子發圓，像沒長骨頭一樣靠在顧弘巍的身上往前走。

“緒緒，你怎麽了？”顧弘巍偏過頭很關心。

“胖子，我吃太多了，走不動，腿酸...”姚瑾緒低聲抱怨，想了想又說：“都怪你，叫了那麽多肉串給我吃。”

“......”顧弘巍嘆氣，捏捏他的臉內心一片柔軟，突然腳步停住，彎下腰說：“緒緒，我背你。”

姚瑾緒望着他寬厚的背影，心裏郁悶的情緒一掃而空，笑着跳到他的背上，一點也不客氣，“早說啊，你好久沒背我玩了。”

顧弘巍柔聲說：“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每天背你上學。”

姚瑾緒摟住他的脖子，心跳開始加速，忍無可忍的嘟囔出聲：“肉麻…”

顧弘巍輕笑，背着人慢悠悠的往前走，這一刻他只想感受，感受姚瑾緒的氣息圍繞在身邊。

後面的倆弟弟一個無語，一個羨慕嫉妒恨，于源捉住好友的胳膊就使勁搖，“瑾庭，我也腿酸...”

姚瑾庭橫了他一眼，“受着。”

“哎呦！弘巍哥對大哥也太好了吧！”于源望着前面的身影，嘴裏嘀咕，“咱倆也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你咋就不給我剝蝦...”

姚瑾庭腳步頓住，歪着頭看他，說：“阿源，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于源摸摸鼻子，好吧！他被怼的啞口無言。

顧弘巍畢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背着一個體重不算輕的同齡人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吃力，慢慢的額頭開始泛起汗珠，但是背上的人呼吸聲均勻，似乎睡着了。

“緒緒？”顧弘巍小心翼翼地問一聲。

“嗯？”姚瑾緒懶洋洋地答應，閉着眼睛嘟囔，“胖子，你身上好舒服...”

“真的嗎？”顧弘巍真想把人摟緊懷裏使勁揉，就像小時候他趁對方熟睡的時候偷偷捏臉一樣。

“真的...”姚瑾緒說，“白白胖胖，好看的。”

“……”

顧弘巍無聲的笑了，緒緒真是與衆不同，其他人都嫌棄他又胖又蠢，只有姚瑾緒會說他好看。

幾個人打算一前一後的各回各家，于源怕挨罵直接去的姥姥家，剩下的三人原本想按照以前的套路悄悄返回卧室。

沒成想，後門口兩對夫婦站在一起，似乎一直在等他們回來，顧弘巍心裏“咯噔”一下，不是擔心自己會受到批評，而是怕姚父又動手教訓姚瑾緒。

“姚瑾緒！”姚父冷着臉，抑制怒氣壓低聲音說：“還不給我下來，就知道欺負弘巍，像什麽樣子。”

說完，姚父略微尴尬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顧氏夫婦。

姚瑾緒愣了一下，然後從顧弘巍的背上跳下來，有些害怕的低着頭：“父親，是我...”

“不是！”顧弘巍立馬打斷，将姚瑾緒護在身後，望着眼前的夫婦，還有充滿質問目光的父母，挺直脊背，說：“對不起，是我太饞了，最近減肥太痛苦，我想吃東西，所以拉着緒緒和瑾庭一起，不怪他們，是我的錯。”

“弘巍哥？”姚瑾庭語氣驚訝，上前兩步想跟父親解釋。

未等開口，顧弘巍拉着姚瑾緒的手，又說：“爸爸，我很餓，是我強行拉着兩個弟弟出去吃東西，一切都是我的錯，姚叔叔，請您不要怪緒緒，更不要……打他。”

姚毅深吸一口氣，也不想在外人面前發脾氣，那樣有失體統，轉頭對好友說：“鵬德，我帶兩個孩子先回去了，今天事情很抱歉。”

顧鵬德面帶微笑，“是弘巍這個做哥哥的不懂事，阿毅，也別太說孩子。”

姚毅笑着點頭，随後轉過身看兄弟倆，立馬變臉，“愣着幹什麽，還不跟我回去。”

姚家兄弟倆很聽話，擡起腳步往自家家門方向走，就在這時，顧弘巍攔住要回去的姚毅，語氣有些擔心：“姚叔叔，我剛才沒有說謊，确實是我，請你不要怪緒緒。”

顧弘巍最怕的，就是他們回去以後，姚瑾緒會挨小皮鞭，那他會心疼死。

姚毅看一眼顧弘巍，又轉頭去看自家的大兒子，嘆口氣說：“瑾緒，你要是有弘巍一半懂事，也不至于讓我這麽操心。”

姚瑾緒低着頭，心裏有些不服氣，但面上不敢反駁，只能點頭：“嗯，父親，以後不會了。”

姚毅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随後語氣溫和的對顧弘巍說：“弘巍是一個好哥哥，放心吧！叔叔不會怪罪他們，你早點回去養足精神，聽說下個月有考試，叔叔祝你一切順利。”

“謝謝您。”顧弘巍笑着道謝。

姚毅轉頭沖好友點頭，然後招招手領着兩個孩子走出門外。

顧弘巍趴在大門前，戀戀不舍的望着姚瑾緒顯瘦的背影，內心祈禱姚叔叔一定要說話算話。

直到姚家四口人的背影徹底消失，顧弘巍才轉過身往回走，門口，父母還在等他，母親看他的眼神有些許的複雜和疑慮，而父親冷着一張臉，一句話未說轉身離去，但是顧弘巍還是撲捉到父親一閃而過的失望。

深夜，顧弘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心裏面一直惦記着姚瑾緒，也不知道緒緒回去以後會不會挨罵。

顧弘巍越想越心慌，最終忍無可忍的翻身下床來到窗前，對面的卧室沒有絲毫光亮，姚瑾緒應該是躺下休息了。

心裏難免失落，顧弘巍就這麽目不轉盯的看着對面發呆，如果能跟緒緒這樣一輩子該有多好。

一輩子...

顧弘巍捂着胸口，覺得心跳在加速，只要緒緒點頭同意，他就無怨無悔，哪怕永遠當一個小跟班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背景是2002年，姚家和顧家雖然都很富裕，但是不會大手筆給孩子零花錢，所以姚大少比較窮...

而且姚大少有個特點，只要有錢，就會想辦法給自己和顧胖胖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