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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邵晨的車，孫霏靈由陳薇陪着坐在後座，一開始要将她扶上後座，她卻似塊牛皮糖一般粘在了邵晨身上，好在邵晨哄她的功夫了得，陳薇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如哄三歲孩子般将她哄上車，又很紳士地為自己拉開另一邊後座的車門，陳薇暗道孫霏靈不仗義，投資委有這麽一個帥哥上司也不同她八卦。

邵晨為陳薇關上車門，不慌不忙地坐進駕駛座上，拉上保險帶，插上鑰匙，一套程序在他做來真真行雲流水般，讓她看得賞心悅目。

孫霏靈坐着坐着就歪着身體靠在了陳薇的肩膀上，陳薇摟着她的肩膀，低聲問她可有什麽不舒服的，卻聽她道，“唔，他到底喜不喜歡我呢？”

車裏的空間狹小，連車窗都沒有開，更遑論風聲，她說話聲音雖小，但還是被邵晨聽了進去，他一邊開車一邊好奇問道，“她這是為情所困麽？”

在她家領導面前，陳薇卻很好意思地開始拆她的臺，“她呀，一把年紀了玩暗戀，喜歡上了單位裏一個小男人了。”

邵晨猜測是李錦，卻假裝好奇道，“我倒是不知道，是誰呀？”

陳薇面對邵晨毫無抵抗力，到了這會兒也不想再給孫霏靈留什麽面子了，很厚顏地當着閨蜜的面說她的糗事，“聽說是同一個辦公室的男生，這家夥，從來沒談過戀愛，以前我們高中高一時候一個男生暗戀她，都當着全班的面跟她表白了，到了高三我們說起這件事，她還很奇怪地跟我們說沒有吧，她不知道，領導，你說她遲不遲鈍。大學更是不知道在忙什麽，聽說她寝室裏一個特困生都知道打扮談戀愛了，她居然一次都沒談過，到現在連初吻都還沒送出去呢。”

邵晨聽着她一番誇張的說辭，笑聲如醇酒般溢出，連陳薇都覺得自己快醉了，報了地址，邵晨開車，酒吧離孫霏靈家不遠，陳薇知道孫霏靈一個人住，翻出了她包裏的鑰匙，因為去過多次，倒是熟門熟路。

孫霏靈被邵晨和陳薇扶着，搖搖晃晃地進了家門，倒在沙發上就開始要吐，陳薇還沒來得及拿臉盆，邵晨已經抓過一旁放着的垃圾桶，輕撫着她，讓她一口氣吐了個幹淨。

陳薇覺得邵晨這種領導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誰知道這種事情他做來居然也幹淨利落，一點也沒有嫌棄的樣子，心裏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有機會的話，倒是盼着自家閨蜜能跟這裏領導走一塊兒。她剛才仔細觀察過了，他的戒指戴在右手的食指，意思很明白。

孫霏靈吐完了，接過陳薇給她的水喝到一半，打翻了水弄濕了邵晨的褲子不說，自己竟然差點跌到垃圾桶上。還好邵晨反應快，拉開了垃圾桶，扶住了她。

陳薇搖頭道，“真想把這杯水澆她臉上。”

邵晨卻一貫的從容鎮定，笑道，“她喝醉了你就別怪她了。”這模樣仿佛他才是孫霏靈的閨蜜似的。

陳薇剛想讓邵晨回去，男友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她有個毛病，就是喜歡和男朋友煲電話粥不分早晚，其中有幾個男友就是因為受不了高額的電話費而跟她分手的，所以她現在找男友排第一位的職業是希望對方能在聯通或者移動或者電信工作的，這樣就不用愁話費問題了。

陳薇去煲電話粥了，邵晨坐在一旁陪着孫霏靈，見她雖然睡着了，卻不時會咕哝兩聲，就像最沒有防備的嬰兒。這時候仔細看她的模樣會發現她的皮膚很好，睫毛很長，眉目疏淡，嘴唇是最健康的粉紅色，帶着點果凍般的透明質感。

他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她是一個人住，女孩子一個人住會比男孩子更邋遢，但是她的房間很幹淨很整潔，開放式的書架上擺放着她自己做的手工娃娃，溫暖的橙色牆壁，淺綠色的窗簾，處處透出青春的氣息。茶幾上放着她看過的報紙，他瞥了一眼，看到上面不少是被她用熒光筆劃出的時事內容。枯燥的官方報紙居然被她一張張認真地看過，還記得此前李錦說為了考試每天看報紙，一副努力上進的樣子，她卻沒有附和，倒是看不出她是這麽努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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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喜歡李錦的時候，就聽她又咕哝了一句什麽，邵晨回身看着她無邪的模樣，晃了晃神。

陳薇的電話粥沒完沒了，他自覺夜深了，再與兩個姑娘家單獨相處不合适，于是到廚房與陳薇比了個手勢。陳薇這才匆忙挂了電話，送他出門，自己則在孫霏靈的家裏住下，防止半夜她醒來有什麽不舒服的。

臨走，邵晨還非常細致地将她的一袋嘔吐物帶出去扔了，陳薇看了也不由得佩服他的周到。

邵晨處理完這些驅車回家，此時已經快一點多了，居然還有朋友從夜店打電話來，新店開業讓他去捧場，他婉轉拒絕。打開車上的廣播，電臺裏是彭佳慧的一首《喜歡兩個人》，冷冷的曲調，女聲在車內流轉，“心會累愛會冷，這是感情必經的過程。”所有的感情總是開始熾熱，然後冷卻，很多人最後轉身離開，這樣的過程，總是在所難免。

他覺得自己很久沒有去想過談戀愛的事情了，習慣了忙碌和工作，或者更多的，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再受傷，他自覺這一點很像他的母親。

母親曾經狠狠愛過也狠狠傷過，所以最後只是選一個合得來的，沒有愛情，沒有傷害，平靜地度過一生。

也許有一天，他也會這樣吧。

前女友分手的時候說，她是愛那個男人的，女人是不能離開愛情的。他有時候确實不太明白女人，也不明白愛情，所以寧願選擇自由地單身，哪怕去夜店也從不接受搭讪，免得不小心讓誰認了真。

魔都的夜比白天安靜不少，這個時間了，還有一些車來車往，開夜車的出租飛馳而過，甚至偶爾有飙車族出沒，但更多時候，它是安靜的。燈光如淬鋼的火花蜿蜒一路，聽着深夜電臺裏各種糾結的情感故事，主持人感嘆各種離奇，頗有矯揉造作的嫌疑。

回到家打開射燈，明亮的燈光照着一室的孤冷，不知怎麽，突然就有些不習慣滿目顏色單調樸素簡約的裝飾，或許是在孫霏靈家裏看到了太多鮮豔的暖色。

落地窗外是靜谧的夜色，邵晨給自己倒了杯水，清冷的水終于讓他不再胡思亂想，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畢竟這樣的生活，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第二天早上五點的時候，孫霏靈終于醒了，她睜開眼後整整呆了十分鐘，昨晚發生的事情，她和陳薇兩個人在酒吧聊天這段還有印象，之後卻完全沒有了一點兒記憶。

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想，自己究竟是怎麽回家的？

她從沙發上坐起身，聲響驚動了陳薇，陳薇穿着她的睡衣，迷糊地從床上坐起身，一副茫然的樣子，孫霏靈問道，“昨晚是你把我弄回來的？”

陳薇道，“是你們那個邵晨副主任把你送回來的，我困死了，別吵！”身體一仰又繼續睡了過去。

孫霏靈消化這個信息消化了整整五秒才反應過來，大叫着撲向陳薇道，“什麽？！邵晨？！我的天，我死定了死定了！啊啊啊啊啊！怎麽辦？”

陳薇被她晃得起床氣發作，扔過去一個枕頭道，“我怎麽知道怎麽辦？你抱着邵晨不肯放手我能怎麽辦？！”

“什麽？我抱着他？我還抱了他？天哪，我不用活了，我去死了算了，啊啊啊啊啊啊！”鬼哭狼嚎般的叫聲，惹得隔壁鄰居家的狗狂吠。

孫霏靈不斷地拿頭撞床墊，陳薇被她這番折騰得終于沒了睡意，頂着個雞窩頭坐起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道，“你放心，雖然他知道了你喜歡那個誰，不過，估計他這種人不會說出去的吧。”

“什麽？！他還知道了我喜歡李錦？我真的可以去死了，真的好去死了啊！”孫霏靈繼續幹嚎。

陳薇一枕頭拍在她頭上道，“你自己丢的人你還好意思鬼叫？你知道他還幫你把你吐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扔出去了嗎？”

孫霏靈終于不嚎了，因為她已經徹底呆了，她抱了邵晨，告訴邵晨自己喜歡李錦，還讓邵晨幫她帶走了嘔吐物……

天哪，降下五雷把她劈死算了！孫霏靈欲哭無淚，想着自己昨晚可能的糗樣不說話了，她現在很希望自己過不了試用期，然後和投資委說拜拜，當然，她是沒那勇氣的。

陳薇看她耷拉着腦袋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知道自己的料确實爆得有點猛，于是安慰道，“沒關系，大不了以後看到他臉皮厚一點，沒事的哈。”

孫霏靈可憐兮兮地擡頭看着陳薇，又可憐兮兮地繼續低頭畫圈圈去了。

好在今天是星期六，孫霏靈有足夠的時間回想昨天的事情，陳薇男友一大早就買好了早飯到樓下來接她，順便也給孫霏靈帶了一份。不過孫霏靈看着油膩膩的煎餃燒賣就沒有胃口，倒是皮蛋粥一碗都喝完了。收拾完畢陳薇就和她的親親男朋友走了，獨留她一個人繼續思考，抓亂了頭發也沒想出來，她，究竟該怎麽面對邵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