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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舒看模樣在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只和他聊了一會兒天,顧佩靈就喜歡得他不得了。大概是禮舒身上的那股書卷氣,讓人感到格外的安心。就像顧佩靈喜歡秦逐是一樣的道理,只要有大師兄在,好像什麽都不用憂愁,她只需要跟在後面和沈思元鬥嘴就行了。師父和大師兄會幫他們掃除一切路上的石子,哪怕是赤着腳上路她都不用擔心被刮傷。
顧佩靈雖然隔着一圈膿包看不清禮舒的模樣,但就覺得他是一個像哥哥一樣的人,像溫柔的大師兄一樣,如果她有哥哥的話,就應該是大師兄的樣子。
禮舒身上即然沒有大傷,那就也不需要他們守夜。等晚上他們從禮舒房裏散去,秦逐走之前還特地多叮囑顧佩靈幾句,“防人之心不可無。”
顧佩靈有些不服氣想還嘴,可張張嘴想了想也沒錯。畢竟才剛認識人家,大師兄也是為了她好。顧佩靈轉瞬又笑嘻嘻挽着秦逐的手說:“師兄,知道啦。”
旁邊沈思元也和她說:“這人出現的莫名其妙,你不要太信任他了,還是多長個心眼為好。”
大師兄是她最信賴的人,但沈思元明明也是她的師兄,顧佩靈卻偏要和他賭氣:“又不是全天下的都是惡人,我覺得你是看錯了,禮舒就是個簡單的好人。”
秦逐回房之前先去敲了敲雲晉的門,“師父,是我。”
過了不久等屋裏傳出雲晉的聲音:“進。”秦逐才推開門進去。
雲晉先回房很久,秦逐之前還在想師父會不會早就歇下了。不過從禮舒房裏出來走到過道上就看見了對門房裏亮着燈。
雲晉膚白,一雙劍眉在面上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可他上揚的眼角卻又淡化了那種感覺。像他此刻面上應當是沐浴時被蒸出的紅暈,和剛喝過水在燭光下泛着光的唇,讓秦逐不自覺地把眼睛落在了唇色水潤紅豔的嘴上。
雲晉倒還是如往常一樣的寡言少語,只冷色問他:“何事?”
秦逐猝一下回了神,像是被人從後腦勺打了一棍,混混圖圖,腦子半邊都是糊塗的,他心跳有些快,秦逐在心裏壓抑住自己像是要跳出喉嚨裏的心音,連忙低頭說:“不知師父對禮公子有什麽看法?”
雲晉扣了扣桌案,沒立刻說出他的看法。周圍的空氣好像突然變得靜谧,秦逐聽見了燭花炸開的聲音。他們就坐在靠走廊的茶桌上,房門的隔音好想也不太好,秦逐還聽見了門外的對話。
一個是女聲,勾着人魂魄在說:“死鬼,終于想到要來找我了?”
一個是男聲,不過外面那對先親得水聲啧啧,像是馬上要提槍入洞了,才聽見男聲油滑地說:“你是我的心肝兒寶貝,我天天想着你呢。”男聲又嘬了幾口,才“心肝兒讓我再摸幾下。”然後是一聲關門聲,隔閉了接下來那半段不堪入耳的對話。也解放了秦逐的雙耳。
秦逐有些尴尬,他坐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坐在更靠門邊的雲晉肯定聽得更清楚,不過好在雲晉馬上答了他的話,沒給他多留尴尬的時間:“你多留意些他身邊的木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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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秦逐夜裏做了個夢,走在街上,路上有些冷,來來往往走的人不少,但他都看不清那些人的臉。秦逐站在路口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他為什麽在這裏。然後他又聽見有人在說:“終于想到要來找我了?”
有人接下那句不知從何而來的話:“我的心肝兒寶貝,我天天想你呢。”
那句話孑然而止,然後有個冷清的聲音問秦逐,“誰是你的心肝寶貝兒?”
什麽心肝,我不知道。秦逐有些委屈地想。他結巴了許久,接着旁邊有人肆意大笑笑他答不出話來。
是誰?秦逐想得頭都要炸裂了,他有些頭暈目眩。又聽見有人說:“你看看。”
就這一會,秦逐腦子裏又漸漸浮現出一張張的面孔來,有養他長大但已經過世的臉上布滿皺紋的秦婆婆,有笑着鬧着活潑跳脫的顧佩靈和沈思元,有揪着胡子一臉愁容看着紅石榴樹的掌門方九儀,有見過次數不多的大師伯顧寒洲...愈來愈近了,秦逐想要把那個始終在他耳邊猖狂笑着的聲音驅趕開來。他奮力往前行着,他把身邊圍着的所有人一把都推開,接着一擡頭就看見了那個站在桂花樹下的人。
秦逐脫口而出:“師父!”
他醒來時從打開的窗往外看,天将将泛出魚肚白色。和他擠了一夜的沈思元半蜷着身子抱着被子的一角,睡得深沉。秦逐倒分不清了,他到底是在夢裏說的話,還是剛真的大喊了一聲。
秦逐做了一夜的夢,雖然睡得早但眼眶底下也青了一圈。他是再也睡不着了,簡單洗漱好就準備先下樓去。卻沒想到一推門就撞上兩個人。
靠着門邊走被撞的男子停下來有些蠻橫地瞪了秦逐一眼,被他摟着的女子錘了錘他的胸低聲哄了他幾句,兩人才繼續往前行。
接着秦逐就看見那女子又回頭多看了他一眼,背着男子勾起嘴角伸出染了粉蔻的手指對他勾了勾。
秦逐面色不太好看。
女子笑了兩聲又回頭繼續和男人說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遠遠的還能聽見她尖利的聲音:“死鬼,我們今兒去哪?”
男人把女子不安分扭動的腰肢往自己身邊一攬,眼珠是全黃帶着紅血絲,顯得有幾分猥瑣,要不是來往還有人,他就要把腦袋埋進女人的衣服裏去了,他嘿嘿笑了兩聲:“自然是去讓我們更快活的地方。”
秦逐走在後面,聽這說話的聲音這倆人分明就是昨天的那一對,只是不知道他們起的這麽早是去做什麽。
秦逐醒的最早,但不着急敲門去催其他幾人起來。青峰派每天到了時辰弟子們都要聚在一起練劍,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們也會醒來。看着天色,秦逐按往常的時間去敲了門陪着雲晉洗漱。
等他們再下樓時顧佩靈、沈思元和禮舒都已經開始坐在大堂裏喝上熱乎的粥了。
顧佩靈剛在和禮舒交談,“沒事兒,我一會兒就幫你和大師兄說。我大師兄人很好的,他一定會同意的。”
秦逐走過來剛好聽到這句,問:“怎麽了?”
禮舒連忙起身給他和雲晉讓了座位,去和沈思元坐了一條長板凳,他面上有些難為情:“禮舒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與各位同行一起去武林大會。”
秦逐因為雲晉昨天說的話,多看了禮舒一眼,他腰間挂着個樣子樸素的木罐,不大,但随身帶着也頗為麻煩、不太方便。一定是頗為重要的東西,但他既然說被歹人搶劫一光,再帶個明晃晃的罐子,那裏邊必然不是金銀財務。......秦逐沉着眸子,那會是什麽呢。
顧佩靈見秦逐不說話,她有意替禮舒說話:“師兄,這路上壞人不少,禮舒他要是再遇見什麽壞人可怎麽辦?不如我們和他一起同行,到了天祥鎮那兒有武林盟的人他安全了我們也好放心。”
五人約好了一起去天祥鎮。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顧佩靈對男女之防看得也不那麽重,何況他們也只有四匹馬,禮舒如果不和顧佩靈共乘一輛馬車的話他就只能再買一匹馬或者步行了。
可禮舒是個老古板,和他說了很久都不答應。還非要說:“我...我可以也騎馬去的。”
顧佩靈半天還沒把人說服,擡頭仰着天有些洩氣:“算了吧,你別一會兒路上又暈了。”
這句話總歸打動了他,禮舒漲紅了臉,臉色由白轉紅,連着臉上的膿包也跟着一起變紅,他總還是答應了。
武林裏早就沒有武林盟主一說,近三十幾年來盟主權都是由四大門派輪流行使,今年是南邊混元派蘇掌門代行,等武林會一過,盟主權則又要傳到青峰派的方九儀手裏了。
武林會沒有盟主之位相争,讓江湖平靜了不少。但武林裏還是暗暗流傳着一張天下榜,由天下豪傑排名,而這排名法就是依着武林大會來。
你或許平凡無奇,但在這年的武林會上上了天下榜的前一百,那麽武林中将幾乎沒有人不識得你。各大家更會将你奉為座上賓。
并非說只有參加武林會才能上天下榜,只是天下榜能同時聚齊數位豪傑。若在平時,只能找上天下榜上的那位人,戰勝了他,才能将他的排名取而代之。但這種法子不便于天下榜更替,天下榜只記錄全武林正派的前一百人,後五十數年來姓名更替無數,唯獨前十從未改變過。而前三更是被青峰派占據了兩人,一是寒洲劍顧寒洲,二是碧晴劍雲晉。從未有人見過這兩人比武,只是顧寒洲成名已早,而雲晉是後起之秀。即然無人見過他們比武,那麽天下榜就仍然按着寒洲劍天下第一,碧晴劍天下第二來記。有人說寒洲劍多年來只在武林會露面,定然不如碧晴劍雲晉。也有人說雲晉晚顧寒洲十幾年入門,他們的師父估計還是教顧寒洲的更多。不過孰是孰非,至少在前這些年都沒有人都結果。
天下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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