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石頭
毫無征兆的, 仿佛只是一陣風吹過的時間,如同一座大山般的上靈宗祝長老就轟然倒塌。往日鼎盛的祝家,也因此變得愁雲慘淡。
祝馨藍身為祝長老曾經疼愛的孫女, 聽聞祝長老被南歸鶴帶走關押的消息, 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過了幾息, 她像是經受不住打擊, 猛然跪倒在地,悲傷地恸哭起來。活色生香的美人伏倒在地不斷哭泣, 無論誰來勸都不肯起來,直到把自己哭暈過去才算罷休。
祝長老的離去對她打擊過于巨大,祝馨藍醒後也沒有出門,只紅着眼眶,呆呆地凝視虛空。
直到這日, 南歸鶴的身影猛然出現在祝馨藍的宅邸中。
“祝長老的事情和你脫不了幹系,走吧。”南歸鶴只簡單交代了一句, 下一刻,他與祝馨藍的身影同時消失。
眼前是一片光芒閃過,只要一睜眼,就覺雙目被刺痛的難耐。
等到雙目能夠視物, 祝馨藍環顧四周, 朱唇微抿,神色略帶迷惘。
祝馨藍心一橫,咬破自己的舌尖,逼出一滴本命精血, 獻祭給眉間的法器。
眉間那點朱砂, 宛若被純潔的水蕩滌過了一般,煥發出它本身的魅力與妖豔。
她仿若花間魅惑人的精靈, 沒有誰能在她的魅力下保持清醒。
可惜她遇上了錯誤的人。
許秋站在石壁邊,聞着風中醉人的香味,笑道:“這禍心石不錯,我倒差點被迷住。”
聽名字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石頭上閃着魅惑的光,層層威勢像情人柔嫩的手,将人拉入深淵。
在場三人中,易風辰天生對神識攻擊免疫,南歸鶴看着也不像會被迷惑的模樣,倒是許秋之前還差點着了道。
“哥哥還需勤加修煉。”易風辰打趣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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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歸鶴同樣笑着,沒有分個眼神給祝馨藍,只給許秋打了聲招呼。
許秋只讓他将人綁過來,剩下的他便不參與,身形很快一閃而逝,走時還沒忘了用靈索将祝馨藍束縛起來。
祝馨藍被逼着跪在地上,雙眼含淚,聲音凄切:“秋公子這是何意?我好歹也算半個赤微城人。”
許秋嘆了口氣:“本來若你不提,我也不會這麽快就問。”
祝馨藍雙手被反剪在背後,只能努力挺直脊背擡頭看許秋。
許秋幹脆坐在地上,用手撐着下巴,态度閑适的好似在與相熟的好友敘話:“你五十年前在雪山中被南四救過,便對他以身相許。前些天你帶着祝家人去赤微城催他定親,卻沒想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是個桃花債滿身的風流浪子吧?”
易風辰俯視着許秋小巧的發旋,心道,這還是給了人面子的說辭。畢竟南四在許秋的心裏就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
祝馨藍定定看着他,抿着唇沒說話。
許秋啪的一下合了掌,笑得眉眼彎彎:“你想說些什麽?不如我們從頭開始說。你為什麽會孤身落在雪山?”
祝馨藍臉色又白了一分,她原本沒有打算說實話,可這樣的許秋與她平素認識的全然不同,一股恐懼與慌亂從心底醞釀。
“秘境?任務?被人追殺?”易風辰随意列舉了幾個原因。
祝馨藍微微搖頭,卻聽許秋輕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輕蔑:“說不準是情。趣呢。”
“你怎麽會——”祝馨藍面上的血色瞬間被抽空,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趕快抿唇不語。
許秋笑嘆:“看來祝長老把你養得不錯。”
祝馨藍脊背更僵。
許秋收斂了笑容,語氣淡淡:“幾十年如一日的蠢,也是難得。”
此言一出,許秋的雙肩被人猛然一拍。易風辰略有些委屈道:“哥哥,我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許秋擡手,準确拍了拍易風辰枕在自己頭頂的腦袋:“姓祝的是個混賬,對自己親孫女下手。她想讓南四救她,可能沒想到,押錯了寶。”
“不是!”事已至此,祝馨藍破罐破摔道,“我和他是真心的!他那時還沒被南歸鶴控制的那麽厲害,我求了長老好久,他才答應讓我嫁去赤微城……只是,只是……”
許秋唇角勾出一個諷刺的弧度:“只是在那之前,你要自願伺候他五十年?”
祝馨藍沉默,但她的臉色比語言更可靠。
許秋笑了:“只是後來你發現,南四已經被南歸鶴整的無可救藥?你身上的禍心石,該不會還是問祝長老要的?”
聽見禍心石,祝馨藍的眼神躲閃了片刻。
許秋的話恍如嘆息:“幾個晚上啊?”
祝馨藍沒回答,臉上的窘迫卻消散不少,眼中閃過暗恨的神色。
“蠢貨。”許秋輕輕吐出兩個字。
輕描淡寫的态度,責罵的語句。祝馨藍忽然甜甜地笑了起來:“那不知對于高高在上的秋公子來說,什麽才是滿意的出路?你知道的這麽清楚,莫非是你親愛的舅舅告訴你的?你呢,為了羞辱我,又求了他幾個晚上?”
易風辰指尖微動,無形的巴掌陡然拍上祝馨藍的臉頰,悶鈍的聲響像是落在人心上。
祝馨藍頭偏在一旁,眼淚都要被打出來,卻仿佛很解氣般笑道:“這麽生氣,看來我說對了?看來南歸鶴對你不錯,什麽提升功力的丹藥都往你身上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不世出的天才呢,原來只是個比下。賤。妓。女還不如的——”
令人膽顫的殺氣直沖祝馨藍而來,祝馨藍吓得說不出話,死死閉上眼睛。
過了片刻,那殺氣卻在她額前幾分處消散無蹤。
身前傳來許秋含笑的聲音:“弟弟,你要是這麽愛玩,我下次就不帶你一起了。”
“我那麽依戀哥哥,”易風辰委屈道,“為了哥哥連陳師弟都敢殺,多殺一個祝師妹又能如何?”
許秋沒回答,直接懶得理他。
祝馨藍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方才要殺她的人是易風辰,而許秋卻在轉瞬之間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她咬牙切齒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你剛才的話有幾個錯誤。”許秋似是覺得無趣,打了個哈欠才繼續道,“先說你能聽懂的,我和南歸鶴是合作關系。然後……”
許秋眉睫輕顫,欲語還休,最終只伸手拂上祝馨藍眉心:“我對你的遭遇沒有任何感想,你能入我的眼,只是因為頭上這顆石頭罷了。”
一陣劇烈的疼痛從額心傳來,祝馨藍驚怖地吼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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