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後續

許無憂冷笑一聲：“就是不知道， 你要的前緣是我，還是你那個好哥哥了。”

“大師兄既然如此不解風情，”易風辰微微搖首， “那我就不繞彎子了。我想知道你與哥哥， 還有宗主是什麽關系。”

許無憂垂眸：“我又何必告訴你？”

易風辰笑了：“師兄自是不必告訴我， 只是魔修以及上靈， 怕是會很高興聽到上靈宗大師兄，竟然在背地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人。”

“莫毀我清譽。”許無憂略帶了些無奈， “我，歸寰，許秋，皆是仇敵。只是歸寰不殺我們，而我們全想殺他罷了。”

“這麽聽着， 宗主竟有些可憐。”易風辰玩笑道。

許無憂冷笑：“不如問問你的好哥哥，贊不贊同你的看法。”

“那大約不行。”易風辰想了想， “他會把我整一頓，說不定還會讓我在宗主面前作死。”

“你倒是了解他。”許無憂看了他一眼。

他總覺得易風辰在自己面前，與在另外一個身份面前，表現有些不同。

硬要說， 也說不出哪裏有不同， 大約只是親疏問題。

其實現在對他來說，挑起易風辰與許無憂對立，到時候易風辰下手才不會有所顧忌。以許無憂的身份和易風辰好好談話，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他果然還是對易風辰心慈手軟了。

心軟就心軟吧。這世界上很難找到第二個易風辰了。

“我也想了解師兄， 奈何師兄不給我這個機會啊， ”易風辰無奈道，“從我進宗門起第一天， 你就沒給過我好臉色，是早就知道我與哥哥的關系了？”

許無憂搖首：“知道你們來找我，我才知他回了上靈。”

易風辰：“可上靈中從來沒有過他這一號人。歸寰真人将他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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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無憂聽了這話，微微一怔，而後睨了易風辰一眼：“歸寰能藏得住他？”

“那是？”

“不該問的不要多問，有些事與你無關。”許無憂道，他認真地看着易風辰，好像想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麽，“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他與我，最終只能活一個。我活着，他便必須死，只是現在還沒到那等緊迫的時間罷了……你若站在他那邊，我們便注定是敵人。”

易風辰好好消化了一番他話中的意思，面上卻笑容和煦：“那也是到時候的事，現在我們沒有必要兵戎相見，不是嗎？”

許無憂頓了一會兒，低聲應了一聲：“你話說完了便滾，把酒言歡就不必了，留到日後或許可以。”

易風辰痛心疾首：“師兄不喜喝酒，人生堪稱不完整啊。”

許無憂以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盯了他半天，最終道：“我喜歡上靈山下的冰糖葫蘆，你去給我買一串？”

這次輪到易風辰微怔了。

“怎麽？”許無憂冷笑。

“哥哥也喜歡吃這個。”易風辰如實道。

“那是自然。”許無憂懶得多看他，拂袖離開，“他喜歡吃，還是我帶出來的。”

看起來，哥哥和大師兄的關系，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麽差。

現在走到這種地步，大約與那所謂二者只能活一個的事情有脫不開的關系。

可易風辰總覺得有什麽沒問出來。

是了，他還是沒能知道，為什麽前後兩世許無憂都那麽厭惡他。

前世許無憂入魔，哥哥也入了魔，最後出現在天劫那處的人是哥哥，是不是說那時候許無憂已經死了？

還是說，早在那之前……易風辰想從過去中找到些線索，卻找不到什麽。

但其實，在天劫時，許秋太過淡然的反應，已經讓易風辰心底起了濃重的疑雲。

說到底，除了殺死歸寰，哥哥還想做什麽呢？解開一個謎團後，卻發現其餘的部分更加撲朔迷離。

其實并非沒有辦法得知真相，只是那方法太過無聊，易風辰寧可被蒙在鼓裏。

這一戰許無憂與易風辰都受了不輕的傷，兩人推掉了所有的宗門任務，開始閉關靜養。

而赤微城的秋公子被魔修殃及，身受重傷，被南歸鶴帶回赤微城療養，閉門不見客。

上靈宗徹查了魔修奸細，上靈人心惶惶，不知道自己的哪個同門就會是敵人。一時之間風起雲湧，上靈向虛危宮問訊，為何觸及上靈及仙道的尊嚴。

虛危宮主卻當場殺了來使，上靈與虛危宮關系緊張，不知何時便會爆發沖突。

不過這一切，與閉關的幾人，就都沒有什麽關系了。

許秋的神識受損嚴重，一具身體已經陷入昏迷，偏偏另一具還要每月見歸寰真人，被他扔進淨靈池裏煉化一番，早就煩透了這人，只等有時機便要将人抹殺。

他另一具身體每月傳來的痛楚，正是因為歸寰真人每個滿月都要将他扔進淨靈池中煉化，而後将他的心頭靈血放出體外所致。

許秋一直不知道歸寰真人要他的血做什麽，也沒見他鬧出過什麽動靜。

總不能是為了修真界的安寧，替天行道，狠狠虐。待殘存的鬼族人。

許秋察覺得到，在石津闖入後，歸寰已經不能将他當做沒有反抗能力的綿羊。這老鬼說不得什麽時候就會對他出手，他所剩能搞清這老鬼目的的時間不多了。

也正是這時，許秋想起了易風辰。

反正這小子也閑的沒事，不如拉出來溜溜。

“多謝師尊，師尊慢走。”

許無憂無力地躺在淨靈池邊，眼睜睜看着歸寰真人取完他的血後揚長而去。

偏偏這人面上的說法是，他天生體內有雜質會影響修煉，每月一次的淨靈是對他好。

所以許無憂不僅不能撕破臉，還得真心實意地感謝他。

以前只以為是幌子，但鬼族的力量與修者确實不能相容，歸寰的說法有一半是對的。這讓許秋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經歷過這麽多年，也早就習慣了。許秋注意到有人來到淨靈池邊，連眼睛都懶得睜。

卻覺得有什麽黏糊糊的東西粘到自己唇上，鼻翼間還能嗅到一些香甜味道。

易風辰拿冰糖葫蘆來找他也不是第一次，許秋雖然全身疼痛，卻還是張口将糖葫蘆叼住，聲音含混不清地問易風辰來幹嘛。

易風辰将糖葫蘆投喂好了，站起身來，等許無憂自己爬起來：“來給大師兄送些吃食。”

許秋幾乎想翻個白眼，不就是來看個熱鬧，說的那麽冠冕堂皇：“歸寰剛走，別被他發現了。”

易風辰笑道：“師兄在關心我？”

“你被他發現，對我有什麽好處？”許無憂冷冷道，“你若是閑，不如替我查查歸寰用我的血做什麽了。”

“大師兄被宗主如此對待那麽久，都沒去查過？”易風辰故作驚訝，“我開始懷疑你能不能成功報仇了。”

許無憂開始磨牙。

他淡淡道：“你剛才已經被我殺死了。”

“嗯？”易風辰不解。

“在我心裏。”許無憂道。

之前是系統攔着不讓他查，回到這個時空後一直在外面玩，若是歸寰不耍到他面前，許秋其實懶得管他。

這個笑話有些冷。

易風辰愣了片刻，忽然笑出聲：“原來師兄也不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許無憂懶得理他，躺在地上翻了個身。

這無賴模樣讓易風辰想起了許秋。他笑了笑，将腦海中許秋的影子劃掉：“師兄現在好像沒有以前那麽讨厭我了。”

“依舊厭惡，”許無憂冷不丁道，“你知道自己是什麽命格嗎？說是天道之子也不為過。貴人相助，逢兇化吉。若非看在你與許秋的關系，我早就出手摧毀你了。”

原來前世對他處處刁難，是出于這個原因？易風辰問：“如果我的命格誠如師兄所說，那與我交好不是比與我為敵要更有利嗎？像哥哥那樣。”

許無憂淡淡道：“不是誰都像他一樣愛玩。”

“師兄不愛玩，那想做什麽呢？”

“殺了歸寰。”

“之後呢？”

“殺了許秋。”

“再然後呢？大師兄活在這世上，就只想殺人嗎？”

許無憂像是被問急了，支起身子，雙目含怒地看着易風辰：“是又如何！鬼族注定在修真之路上走不長久，我便只想安然活着，又有何不可！”

“那可未必！”許無憂終于生氣，易風辰卻顯得更加興奮，“從我見你第一面便知，你不是那種無欲無求的人。師兄，你想複興鬼族嗎？”

“那我不如投奔南歸鶴。”

“那你想做什麽？”

想回家。許秋心道。

可這話終究不能與易風辰說，他冷靜下來，收斂了面上的怒意：“想殺人。”

易風辰：“……”

什麽玩意兒！

見實在問不出什麽，易風辰只能先如同許無憂所說的那般，關注着歸寰真人拿到血後的動向。

只是沒過多久，易風辰就又轉了回來：“宗主守得太嚴，我看不出什麽。”

許無憂早有預料地應了一聲：“剛才不是還厲害的要命？”

易風辰笑了：“何必揪着這點不放。師兄，我連鬼族心頭血能有什麽用都不知道，這麽無頭蒼蠅一樣去找，也沒有眉目啊。”

許無憂面如冰霜。

易風辰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回答，訝異道：“難道連師兄都不知道？”

許無憂：“……”

呵，這崽子他不養了直接扔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