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蕭盛瑄走得急,顧不上和季明洸打聲招呼。沒過多久,季明洸就打來電話來問他上了哪去。

他随便編了個借口,說一朋友突然出事了,着急去找她,沒來得及跟他說一聲。

蕭盛瑄怕會再遇上趙望卿,走出商場後就随便上了一輛公車。當公車門關上、沒再看見趙望卿的身影,他懸起來的心才漸漸放下來,只是腦子仍舊暈乎乎的疼,未能适應發生的這一切。

趙望卿為什麽會來這裏?又為什麽會找到他?蕭盛瑄并不認為這一切是巧合,依趙望卿的身份以及在國內所受到的關注度,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獨自一人出現在這個商場。

正思考着這兩個問題,這時,小綿發了消息過來。他還以為是合租的事情得到了回應,急忙點開來看,卻發現她發過來的只是幾段不相關的話和一張照片。她說看見微博熱門上兩個小明星發的自拍裏,居然有他的身影。蕭盛瑄一看照片,照片上的兩個人,竟是那天在海邊不小心撞上的兩個帥哥。而他和元元就在倆人身後放着風筝。

蕭盛瑄帶着那一絲懷疑,找了這倆人的微博查看,發現其中那個叫謝疏的人,和趙望卿是互相關注的狀态。他瞬間就明白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了。

世界上竟然還有巧到這種地步的事情,他真想說一句去你媽。

知道了蕭盛瑄在廈門,趙望卿想了解到他現在的一切就不難了,他的助手程諾很快就查到了蕭盛瑄目前的工作信息、住房地址。在趙望卿知道蕭盛瑄現在和那個男人同居時,他手指關節發緊,胸口驀然一窒,險些沒直接把手機扔出去。只是在快扔出去的時候,他姐忽然一個電話震了過來。

看到這串號碼,他低罵了聲“草”,誰打來都好,偏偏是這個比他親媽還羅嗦的姐姐打來的,想不接都不行。

接起電話,趙望卿壓住那股子不耐煩,“喂”了一聲,趙詩羊便開始絮絮叨叨:“你到底去了哪裏了?怎麽能把無冕扔給你大哥代管?你瘋了嗎!”

“我只是讓他暫管幾天,過幾天我就會回去了。”

“你以前不會這麽任性的,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了?跟姐姐說說,姐姐會幫你解決的。”

“姐,你不用操心我了,我說了過幾天就會回去。”趙望卿說完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

趙詩羊仿佛是不相信他的話,自顧自繼續說:“還是說,你和茗雲出現什麽矛盾了?你看看,我一直說你什麽來着?你們兩個從小就不和,但現在你已經這麽大了,她是女孩子家,你平時得多包容包容她,她要是有什麽錯,你也不許罵她。你可以跟姐姐說,姐姐會跟她談心……”

一想到還有個什麽齊茗雲,趙望卿沒來由一陣煩。自回國以來,為了給兩家集團制造新聞,他跟齊茗雲倆人隔三差五就得在一起逛逛街、看電影,早就相看兩相厭,見到對方就想吐。雖然頻頻相聚,卻始終是各幹各事,別說什麽鬧矛盾,話都不曾講過兩句。她姐姐的這場心,怕是一輩子都談不上。

本來對感情這方面的事情,他從來不在意太多,為了家族利益而做做秀這種工作,無聊的時候還是樂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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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從見到了蕭盛瑄,什麽作秀、什麽利益、什麽未婚妻,他全沒心思去想。蕭盛瑄在他心裏的份量居然有這麽重,趙望卿自己好像也被這一點震驚到了,卻又不是很想承認這一點的存在。

趙詩羊還在那嘀嘀咕咕個不停,他卻一句話也沒聽進去,最後随便敷衍了兩句,匆匆挂掉了電話。

趙望卿把手機扔到了一旁,整個人倒在沙發上。他現在相當的煩躁,有些不清楚自己正在幹什麽了。

他想起了在溫哥華的那一日。他記憶裏的那一日,風很大,雲朵灰沉了一整天。

他在圖書館和Sing找完資料,聊完天,随後就約幾個朋友出去吃了頓飯。本來說要再一起去酒吧喝酒,他卻說有急事得趕緊先回去。急事其實沒有,只是沒和學長說會晚歸,怕晚歸了學長會生氣。畢竟玩起了所謂的談戀愛,脾氣學長是有的,不鬧一切安好,一鬧起來,得哄到懷疑人生。

回家路上,趙望卿好幾次拿手機出來看,學長還沒回他短信。他心裏想:看吧,說了句會晚點回去,這種脾氣就鬧上了。回去得先抱,再親,還是先親,再抱?……談個戀愛真夠煩人。

回到家裏,學長不在。去他房間一看,房間像被洗劫了一樣的空蕩蕩。看到地上碎掉的畫和空無一人的房間,趙望卿明白了三分。電話打不通,緊接着看見了垃圾桶裏的電話卡。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人有病,又鬧離家出走,鬼知道他又在折騰什麽。

趙望卿忍住了即将湧出來的慌張,把一切自認為離奇的行為抑制在身體內。

打電話過來的Sing得知了此事,帶着幸災樂禍的語氣說:“讓你玩弄人家的感情,人家現在跑了,毛都不給你留一根,你沒處追去了吧!”

好像什麽都比不上面子重要似的,趙望卿假裝無所謂地跟Sing說:“我趙望卿是什麽人?會在意他一個老男人嗎?走就走,誰在乎。”

起初認為自己不在意,喝了幾瓶啤酒,吃了幾頓快餐,看了幾場電影。到了第三天,沒忍住找了Iris,她說蕭盛瑄什麽都知道了,來跟她吵了一架,然後不知去向。

他問Iris蕭盛瑄在哪,Iris說不知道。他不知哪來的怒火,掐住了Iris的脖子,重重地問:“我再問一遍,他在哪?”

Iris吓得流淚,啞着聲音、吐着舌頭,艱難地說道:“我真不知道……放過我……”

“他知道的東西,是你告訴他的?”趙望卿非但沒放開,還把她的脖子越掐越緊,似是要将那幾天憋着的情緒,悉數發洩到那個女人身上。

“我沒說……他自己知道的……我什麽都沒說……”Iris打他的手,哭着求饒。相較之下,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命,在趙望卿面前賤得一文不值,和這樣的人玩,從來都玩不起。

趙望卿留下了Iris的那條脖子,像是刻意留她那一口氣去找蕭盛瑄求救。

他找上艾文奇,艾文奇說蕭盛瑄去過圖書館,那天以後,就沒再見過他人。

原來蕭盛瑄去過圖書館,聽過了他和Sing的談話,親口聽到他說,他集保姆和床伴為一體。也确切地知道了他的态度,他對他始終是玩玩而已。

那一刻起,趙望卿忽然發覺,自己可能真的要永遠失去了什麽。

臉書蕭盛瑄不上了,電話卡他也扔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沒人知道能夠聯系上他的方式。

趙望卿從問了所有認識蕭盛瑄的人,到逼問了所有認識蕭盛瑄的人。從淡然地順便問起“他現在哪”?到抓着人家的領口暴躁地問“他現在在哪”!

甚至是Sing都難逃魔爪,欲哭無淚地大喊着:“我他媽怎麽知道啊!”

Sing覺得,一個人瘋起來,可真令人害怕。一個傲嬌的人瘋起來,更令人害怕。分明是自己作的,卻還死不承認。這種事情,好像專屬于Kingsley似的。

後來知道人回了國,趙望卿才消停了些。盡管他趙望卿再怎麽不正常,也不會不正常到抛棄學業去千裏追一個床伴。瘋完了那一陣,就回歸了從前的生活。書照讀、獎項獎學金照拿、酒吧照去、聚會照聚。唯一還有不正常的,就是畢業前,兩次找過幹淨的人想419,臨場又發脾氣叫人滾,把人氣得不輕。

畢業回國以後,趙望卿在國內該怎麽混怎麽混,私生活該怎麽過怎麽過。依他的手段和在管理方面的聰明才幹,短短一年就在圈中建立了威望。憑借得天獨厚的社交能力,很快擴散了自己的人脈網。別人問他在溫哥華都玩些什麽,他說玩洋妞。

別人問他玩不玩男人,他說玩,長得好看的、會玩的就玩。

他像是已經忘記了蕭盛瑄這個人,就算偶爾想起來,也認為自己早就不在意。不,是從來就沒在意過。哪怕知曉那個人也在國內,卻從未想過動用人力去找尋他的下落。他堅信時間能沖淡一切,總有一天他會連那個人姓什麽、是男是女都忘得一幹二淨。

直到那一天,他看見微博上那位無聊到跑去當明星的謝總發了張自拍,不小心入鏡的那個男人、那張熟悉的臉,一下子闖進了他的眼球,驚動了他沉寂已久的心。

他拿着手機的手略微地顫抖,幾乎是想也沒想的點開聯系人,一行行找下去,找到了謝疏,詢問他們拍照的所在地。

人家問他想幹嘛,他說他只是想見一位朋友,他很久沒見他了。真的很久,久到他忘記自己一直在意着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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