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國師大人請注意!(四)
半夏端着水壺進屋子澆花的時候,看見秋桑和忍冬正在整理着屋子裏的大衣櫃。
半夏看了看天氣,有點兒納悶:“忍冬,你們怎麽将大人的衣服整理出來了?這是要曬曬?”今兒天氣也不是那麽好啊。
忍冬回頭,看見進來的半夏,直起腰錘了錘。
“這不是大人已經是國師了麽,說是要把自己的衣服繡上個明顯的标識。”
“明顯的?這會兒是想要繡什麽?”之前不是說繡在不起眼的地方以防萬一麽?
忍冬和秋桑對視一眼,忍不住的笑了。
秋桑開口的時候話語裏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說是繡只祈笑,要神武些的。”
半夏:“……噗!大人可真有童心。”
但是半夏就更納悶呢,大人還是少司的時候所有的衣服就已經有了标識,還是标記在暗裏。這是準備再換一種方式?半夏覺得他們家的大人一定是有別的用處的。
說起來這事兒,還是之前少司大人還小的時候,京裏有一戶人家的小姐,被人發現和人私相授受。之後被家裏發現,這女子偏不承認。但是這事兒不知怎的居然傳了出去,後來這女子一時想不開,就自絕了。
可是後來有人說,那個女子是被冤枉的。被說是私相授受‘證據’的那方繡帕,根本不是這人的。倒是她一個朋友,見過她那幅繡帕仿了的。只是不知怎的丢了,落在了別人的手中。偏偏那個冤死的女子手中的帕子被人見過,就漸漸的傳出了流言。她這個所謂的‘朋友’在知道這件事兒後,深怕連累到自身,也沒有出來說是自己丢了帕子。
巧的是那女子的帕子因為污了,早就燒掉了。她和丫鬟說出來的時候也沒有人相信,最終以死證清白。
可惜的是她剛剛過身不久,那個‘朋友’因為內心害怕,将自己給逼瘋了,見人就喊那帕子不是自己的。這之後才真相大白。
當時君言聽說了之後,很是糾結了一段時間。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宮鬥、宅鬥、官鬥劇情,之後吩咐自家的侍女們,他所有的服裝用品都得在隐秘的角落繡上暗符,之後隔段時間清點。少了的或者是銷毀的都得登記造冊。
雖然說有些草木皆兵,可至少可以避免了一部分人為的意外。
當然,要是負責這件事兒的四大侍女有人背叛,就要另說了。
可是這四人是從小就被國師府培養的,這種可能性幾乎為負。不過作為國師一脈,就算是有人背叛,只要是當時人不死,估計也沒什麽大事兒。
其實……
真正的原因是君言曾經看過暗衛啊什麽的都會有一個獨特的自我标識,所以就找了高大上的理由提了出來。
這樣不僅能夠滿足自己暗搓搓的想法,還讓人覺得少司大人果然高深莫測!
嗯,就是這麽英明神武!
英明神武的國師大人現在在悅來居的三樓包廂裏,心情很是愉悅的跟在座的兩個朋友聊天喝酒。
這包廂不小,在座的只有三人。
靠窗的位置坐着個一身黑衣,面容冷厲的青年,十七八的年紀,卻是一身的煞氣。就算是屋子裏都是好友,還是一起出來聚會的,一張臉上也看不見笑容。
他旁邊的少年約麽也是同齡,只是相對于他一身的墨色,這人倒是穿的色彩鮮豔。這人眉宇舒展,笑容有些散漫,正半靠在軟榻上,手中舉着杯酒輕啄。
雖然兩人都是面容俊美的男子,卻着實是兩種不同的風格。然而這個屋子中再加上一個懶散趴在桌子上的君言,三人的氣氛倒是着實的相得益彰。
“我說,你今天約我出來就是想要喝酒的麽?”君言擡眼看了眼那個一身色彩斑斓的人,撇撇嘴。這人天生就是屬孔雀的,就算是這麽鮮豔的顏色也能夠壓得住,再瞥一眼另一個人,君言又飲了口酒:“阿钺,就沒人說過你怎麽不換衣服麽?”
正舉杯喝酒的武钺頓了下,瞥了一眼旁邊沒個正形的人:“……有。”
“哈哈,不就是我麽?那家夥的衣服大同小異,我小時候根本就分不清。記得六歲還是七歲……有一次參加宮宴的前一天就見到這家夥一身的黑衣,等宮宴的時候他還是那身衣服。我就問問他是不是就這一件衣服?”這人想起來就自顧自的樂起來。就算是過了這些年,這件事兒依舊是印象深刻。
“也就是你才會覺得堂堂鎮國公府嫡孫會沒有衣服穿。”武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酒一飲而下,接着又給自己倒了杯。
君言覺得挺好玩的,這習慣,跟L還真是好像!
這兩人,一身黑的是三公之一的現任鎮國公府嫡孫武钺。鎮國公府乃是開國功臣,跟着高祖打了天下,大洺建立之後也就封了國公。之後國公府的後人一直從武,但是武家的女兒就沒有進宮的。
實在是身為武将,鎮國公深知軍權大忌。所以幾代的國公在培養出下一代之後,就将爵位傳給了下一代。累積軍功到如今,國公府可平級襲爵至五代,五代之後若是沒有潑天的功勞,估計就得降等襲爵。
而武钺,正是最後一代國公爵位的繼承者。
只是武钺對襲爵一事并不上心,反倒是比較醉心武學。和君言成為朋友不得不說是機緣巧合。
至于另一個人,就是之前投了帖子的延親王世子、被稱為小王爺的文皓。延親王是當今的兄弟,雖然不是一母同袍,但當初其母妃早逝,也就是養在了當時皇後的身邊。所以延親王和皇帝感情很好。這也是多年來就算是延親王不着調,但是皇上依舊看重這個弟弟的原因。
是的,延親王有……很多點兒不着調,雖然說在公事上還是很有能力的。畢竟當初和皇帝一起上學的延親王再怎麽不成器,只要他不是個傻的,還是會培養出來的。延親王根本就不傻,還可以說很聰明。
但是吧,人無完人。延親王最大的弱點大約就是,身為一個皇家人,他一直相信‘真愛’。
嗯,真愛。
世間當然是有真愛存在的。王妃雖然是自己的妻子,但是家長定下的婚姻是不會有愛情的!可憐的王妃一定是和他一樣的痛苦。可是他們還得一起生活。自己要是愛上了一個人還可以将她納回家,可是王妃只能夠在他家裏操持王府內務,還得養育下一代繼承人。
想想都為王妃難過。可是王妃又不是自己的真愛,他也只能夠給他妻子應該有的尊重。
什麽?愛一個人就要給她名分?他要是愛一個人當然是會給她名分,側妃的位置早就準備好了。沒看這麽多年就算納了庶妃都沒有晉位麽?因為都不是真愛。
王爺就是渣的這麽骨骼清奇。
只是延親王有一點沒說錯,他和王妃之間真的是沒有愛情。這麽多年王妃看着王爺一個接一個‘真愛’擡進府,早就适應了。再說不管當時和‘真愛’愛的多麽的死去活來,只要是有‘真愛’露出觊觎王妃位置的苗頭,王爺立馬就對那人厭棄了。
理由?
‘你愛的不是我,是我的地位,是王妃的地位,不然怎麽會一直在乎那個虛名?’,或者是‘我的真愛是不會在乎那些的’,所以在乎那些的都不是真愛。因而這麽多年王府後院兒有一堆驗證了不是真愛的‘真愛’,王妃依舊地位穩固。
不知道該說延親王是聰明還是糊塗?反正王妃管理內院教育兒子順便幫王爺尋找‘真愛’日子過得挺開心的。
“所以說,今天出來讨論阿钺是不是該換個着裝風格?”君言夾了筷子紅油拌耳絲吃了,身邊的祈笑着急的将爪子搭在了他的腿上讨吃的。
“不是,就是聽說你身邊有只雪狼,所以想要看看。”祈笑的動作并不大,但是文皓一直盯着它。這是狼……麽?
“……這應該是狗?”武钺倒是有些猶豫。他跟自家的祖父待過西北,見識過草原上的狼是什麽樣子。這只……狗,雖然說長得比較像狼,可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并不是。
君言有些無奈:“這都是聽誰說的。我多說過多少次了,笑笑是狗不是狼。誰家狼會搖尾巴會學狗叫?”
“但是你們家這只叫的聲音是狼的。”剛剛進來不就他可是聽見那一聲‘嗷嗚’了。
君言拍拍祈笑的頭,順手将桌子上特意做給它的那只肘子放在了靠近祈笑的桌邊:“很多狗都會學狼叫,這很正常。再說笑笑确實是有狼的血統,但是它還是狗。”
就為了看看笑笑?君言挑眉看向文皓,文皓摸摸鼻子。他這不是好奇麽,順便、順便哈。
“有什麽不好說的,最近你沒出來不知道,他爹延親王這次真的是陷進去了。”武钺看文皓不好意思開口,就直接幫忙說了:“王妃娘娘最近因為那位頭疼得很,文皓想要找人散散心。”
君言倒是覺得奇了:“王妃娘娘都覺得棘手的人物?”看來是個了不得的呀。能夠難住王妃……這情商智商都得是大神級別的。
“……那倒不是。”有人替他開了口,文皓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只是想起那位,實在是頭疼:“我母妃根本沒把人放在眼裏,頭疼的原因實在是那位太會哭了!”
“這話怎麽說?”君言倒是好奇了,聽這話的意思……這哭的不是有目的性的?
看着君言感興趣,明顯憋得慌的文皓開始大吐苦水。
這麽說吧,這位王爺最近的‘真愛’,是一位來自民間的良家女子。三年前這女子僅存的老母親因為一場風寒都過世了,最終只剩下自己。安葬了家人之後,這女子給老母守了孝。月初的時候剛剛出孝,那天正在洗衣服的時候,心中的傷感油然而生,所以不自禁的對着溪流流淚。
正巧王爺和幾位好友出外游玩,就遇見了這女子。
大洺是由唐而來,男女大防并不嚴重。于是之後出于憐惜,延親王安慰了女子幾句。回家後延親王越想心中越是放不下,最終還是決定納女子進府,這樣就可以好好的照顧她。
王妃當然是沒有異議,很快就命令人收拾好了單獨的院子,還是離王爺的正院特別的近。
王爺滿意了。王妃看着領回來的那個女子雖然柔柔弱弱的,但是眼神還是比較清正,不像是個會惹事兒的,于是王妃也滿意了。那女子見過大度的王妃、見識到了王爺對她呵護寵愛,心中也不覺的凄苦,于是那女子也滿意了。
本來應該是皆大歡喜的事兒,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這女子的嬌柔性格開始顯現。
但不是說她怎麽作,而是真的嬌柔!
看見花落了,落在了地上被人踩踏,哭;下雨天螞蟻窩被水浸了,哭;路上見到別人不小心折了樹枝,依然哭。就連丫鬟伺候她吃飯,不肯和她一起吃,她有時候也哭。
她自己哭就算了,這下子周圍的丫鬟小厮誰都不知道怎麽辦了,然後就來找王妃。
說實話王妃管理個偌大的王府,天天事務挺多的,一次兩次就算了,但是時間長了真的不知道怎麽辦。去勸吧,沒精力了;不勸吧,又怕人出了個好歹,總之是十分頭疼。
君言倒是覺得稀奇:“王爺就沒有覺得煩躁?”
“就是頭疼在這裏,我父王說女兒家不愧是水做的,難怪蕊夫人天天含着淚,這就叫梨花帶雨。”文皓說起這個更是頭疼。
“有什麽好介意的,說不得明天她眼睛哭腫變醜了,你爹就厭棄了。到時候想哭都哭不出來了。”君言有些不當回事兒的插了一句,之後瞬時間頓住了。
他……剛剛好像說了一句不是那麽好的話吧?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兒……的吧?
然而第二天文皓找來的時候看着他的那個詭異的眼神,君言實在是受不住!
別這麽看着他,他是無辜的你要相信!
“好兄弟,我替我母妃謝謝你!”拍了拍君言的肩膀,文皓是真的高興。不然他今天也不會貿貿然的就跑來了。
不,他現在說不想做這個兄弟了還來得及麽?黑歷史求不提啊!君言實在是想望天長嘆。
作者有話要說:
問號世子:君言你真是我兄弟!
君言:不,其實我可以不是。
問號世子:你真是為我着想!
君言:不,這只是個意外。
問號世子:等我請你吃飯好好謝謝你!
君言:不,現在不再提這個事兒咱們一起玩耍。
哈哈哈~~烏鴉嘴無差別是攻擊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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