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班主請小心!(九)
且不說這一夜鹹福宮中皇上和賢貴妃說了什麽,只見大晚上皇宮內一道道旨意傳到延親王府和寧親王府。兩府的親王、王妃迅速調派人趕往大長公主府。
延親王妃面上一派哀戚,但是心中已經怒罵連連。該死的,他們家那個小兔崽子平時都挺靠譜的,這回這麽大的事兒究竟是怎麽摻和進去的?也不知道這次的事情會鬧到什麽地步。只要是想到這些,延親王妃提心吊膽的同時,十分想将自家的那個小兔崽子捉來打一頓。
“三皇兄。”公主府外,兩班人馬在大門口相遇。寧親王沖着延親王一禮。
“四皇弟。”延親王看見同樣匆忙趕來的寧王,匆匆還了一禮:“快進去,看看慧承……”
說到長公主的時候,延親王心中哀痛。雖然說因為年齡相差不少,性情也不同,所以他和這個妹妹并不是很親,但是那也是他的第一個妹妹。總共就慧承、惠福兩個妹妹,惠福早逝。如今連慧承也不在了。
四人也不多言,疾步進了長公主府。延親王妃雖然說心痛小姑子早逝,可心中更加焦心他們家小兔崽子到底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不是她涼薄,實在是這個兒子比她的命還重要。
進了長公主府,才發現早就有武侯衛的人守在各處。雖然說公主府原來的人不多,但是這麽大座宅子,怎麽也得好好的看守。林方潼早就交代下去,守住整個長公主府,等皇上谕旨下來好搜查。長公主一死,皇上必然震怒。想到這個後果林方潼頭都疼了。
這到底算什麽事兒呢!
“見過延親王、寧親王。見過兩位王妃。”庭院中,接到報信的林方潼趕了過來。
延親王擺擺手:“行了行了,都什麽時候了,不必多禮。長公主遺身呢?”
林方潼也知道事态緊急,然而禮不可廢。不然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參一本:“王爺請随末将來。”
說着,林方潼就在前邊引路。
延親王妃幾次張嘴欲言,但是最終還是将話茬咽了下去。
幾人繞過前院,就見後院的正堂已經挂了白,堂中擺放着具金絲楠木棺。棺前的空地上,君言和文皓正在一張張的燒着紙錢。
“……文皓!”延親王妃到底是沒忍住,小聲的叫了一聲。不過聲音雖小,在這個靜谧的夜裏還是被文皓聽清楚了。文皓擡起頭,就見到自家父王母妃還有寧王叔、王嬸來了。
“父王、母妃。王叔王嬸。”文皓依舊跪在地上沒有起身。
“見過延親王、寧親王,見過兩位王妃。”旁邊的唐墨瀚和君言卻不得不起身行禮。
“國師大人,唐将軍。”四人揖手回禮。然後延親王妃顧不得其他,上前看着文皓沒事兒,終究是松了一口氣。
“文皓,你姑姑……”
文皓聽見這話,心裏的難過又被勾了起來:“母妃,姑姑……過身了。”
延親王和寧王眼角發紅的看着面前的那具棺材,寧王不好問,延親王兒子在這裏倒是沒有那麽多的顧忌。“文皓,你姑姑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皇叔說是出了事兒,究竟發生了什麽!”
宮裏傳來消息,僅僅說讓他們趕快來長公主府料理後事。接到這個消息實在是把他駭了一跳。什麽事兒使得他們大洺的長公主無聲無息的就死了!
“父王,先給姑姑上柱香,等會兒我慢慢跟你說。”抽了抽鼻子,文皓猜測皇叔口谕中并沒有說明到底發生了什麽,畢竟時間上來不及。事已至此,只能夠盡量安排好大長公主身後事,最重要的,一定要找到那個幕後的人。不然他們整個皇室都不會安寧。
延親王深深的看了一眼文皓,壓下心中的悲意,接過了文皓遞過來的香,三拜之後插上。延親王妃、寧王夫婦亦是如此。等安排好了人繼續燒紙,君言、唐墨瀚、文皓三人并着延王夫婦、寧王夫婦一起去了偏廳中。接着,文皓将今天晚上的事兒緩緩地道來。聽得四人心中暗自心驚。
延親王等人并不糊塗,聽說大長公主居然是被身邊的心腹嬷嬷害了,心中一陣陣發寒。畢竟誰能夠想到,身邊相伴多年的人,居然從一開始就是別人的棋子。更何況身在高位,他們更是愛多想一點兒。
“你是說你姑姑當年還有個胎死腹中的兒子,而她做這一切都是有人給了她希望,所以她都是為了她兒子?”延王聽說了文皓的話,眼中滿是震驚。
“文皓,你姑姑沒說那個人到底是誰?”寧親王現在恨不得将人找出來扒皮抽筋。
文皓搖搖頭。“沒有。若不是姑姑想說出那人是誰,連嬷嬷也不會下了殺手。我懷疑那個人和當年驸馬一案有牽扯,估計不會是大洺人。”驸馬是別國的探子,目的就是搞垮大洺。那個人若是大洺的人,應該不會和驸馬聯手……吧?畢竟大洺沒了有沒有好處。
延親王搖搖頭,“未必。誰知道那個人是什麽目的。當務之急就是盡快了解京都這裏的案子。你姑姑終究是一步錯步步錯。”說着,延親王神色黯然。
當年的大長公主,何等的巾帼英雄!文采武功,便是不論身世,慧承都算得上是京城閨秀中第一人。慧承嫁給裴展的之後夫妻恩愛,就算是一直沒有子嗣,兩人依舊恩愛如初。可是誰能夠想到,裴展對慧承的一切都是假象。
他的妹妹是真的投入了真心,而裴展……回想起當年審訊的時候裴展的神色,延親王知道裴展也許是心裏也有了慧承。然而慧承也終究是抵不過他心中的‘大業’。
将慧承指婚給當初的狀元郎裴展,皇帝後悔,太後後悔。大約唯一不後悔的,就是慧承自己。哪怕是那個人一直欺騙了她,一直在利用她,可那個人心中還是有了她。
延親王不禁想起當初裴展死後他來見過慧承,慧承含淚笑着說的話:“三皇兄,我喜歡裴展。就算是他利用了我,可是不知道真相的時候,他終究是給了我最想要的生活。我不恨他,也不怪你和皇兄。這就是命,我認了。這輩子遇見他我也值了。”
他只是發現慧承雖然傷心,但是沒有絕望。卻沒有深想,能說出這番話的慧承,為什麽能夠平靜地接受裴展的死。卻原來當初她已經懷了裴展的孩子。不告訴他們,大約是怕這個孩子終究是留不住的。
擁有他國細作血統的孩子,皇室不會允許其存在,那就玷污了文家的血脈。慧承大約是想到了,所以自始至終沒有說出來。
越想曾經的事情,延親王心裏越難過。延親王妃雖說和延親王并沒有什麽愛情,但是這麽多年夫妻,兩人早已是了解對方。看着延親王眼圈再次紅了,延親王妃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王爺,咱們不能只是難過。皇上既然将事情交給您和寧王殿下,那您一定要好好查查幕後的人到底是誰。”皇上既然沒有讓武侯衛繼續追查這件事兒,估計是怕這件事兒的背後有皇室中人的影子。最值得懷疑的不就是……
王妃沒有繼續往下想,畢竟是沒有證據的事兒。只是眼光掃向對面坐着的寧王夫婦,心中難免不悅。
雖然說延親王和寧王和慧承公主年齡差的挺大,當年接觸的并不多。再加上出宮開府後各自成了家,公主又閉門七年,感情并不深厚。可說到底那也是血親的妹妹,還是這種方式過世的,寧王夫婦這種看着熱鬧的感覺……
是了。當初太上皇還在的時候,寧王就和長公主不對付。可人死為大,這也太……
延親王妃心中不悅,但是終究不能夠說什麽。太上皇七子中,當年大皇子戰死,二皇子夭折。三皇子、四皇子便是延親王、寧親王。五皇子六皇子乃是一對雙生子,五皇子福親王在東南水軍鎮守沿海。六皇子瑞親王是個脫缰的野馬,早就讨了聖旨不知道現在在哪裏游山玩水。
所以這長公主的後事,還得他們兩家來辦。雖然說有宗正寺操勞,但是總得有人管,總不能讓皇帝出宮來操這個心吧?
偏廳中衆人各有心思,一時間廳中很是安靜。直到寧王妃的話打破了寧靜。
“皓兒說那個戲子去找你求救,你們還遇了襲。幸好當時去了國師府求救。不得不說皓兒福大命大,也是巧了。”寧王妃說着看了看君言,倒像是滿眼的好奇:“誰不知道大長公主府上的侍衛武功高強,說來也是皓兒命大。”
“世子命确實是挺好的。”君言如何聽不出寧王妃言語中的質疑:“若不是世子當時就在國師府附近,寧王妃大約見不到世子了,那可真就是遺憾了。”所以沒能夠讓你有幸災樂禍的機會還真是對不起呀。
寧王妃感覺話都被噎住了。
寧王臉色微沉,輕斥了一聲:“替皓兒擔心也不能話都不會說了。”說着轉向延親王夫婦:“三皇兄莫怪,你說咱們這邊怎麽辦,弟弟聽你的。”
延親王沒和他計較這事兒,倒是心裏記下了。現在慧承的事兒才是大事兒,他們之間的矛盾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将來有的是時間一筆一筆慢慢算。
“按皇上的意思,慧承府中的奴才全部審訊完後,陪葬。”最後那兩個字說出口,延親王眼中一片寒涼。大長公主七年間不出門,家裏養了個靈體,這件事兒不可能瞞得滴水不漏。主子死了,沒連累他們家人,只他們陪葬都是輕的。
至于那個連嬷嬷……人都死了,只能夠從她家人身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了。
“也好。”寧王點了點頭,之後看向君言等人:“國師大人,今日的事兒皇上聽說了很是震怒。按說這件案子破了皇上高興,說不得會獎勵各位。然而出了這事兒,雖然說皇上不會遷怒,可你們也算是失職,回頭本王和皇兄會好好和皇上說說,估計會功過相抵。”
“本座相信皇上英明,倒是不用麻煩寧親王了。畢竟這件事兒本座也是見證者,明日本座和兩位王爺一起進宮面聖。”君言面上一片平和,心中不自覺的罵開了。
他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你家妹妹都死了,你不傷心就算了。堅定的保皇黨延親王還在呢,這是故意對他賣好想挖皇上牆角呢還是想挖皇上牆角?再說了,這件事兒本來就不和他們想幹。
君言的話倒沒有讓寧王覺得意外。國師府的人,還真是堅定地保皇派。
夜色深濃,長公主府中伺候的人都被分開關押審訊,等到結果出來,等待他們的已然只有一條路。
君言知道這是這個社會的規則,他無力改變多少。況且長公主府的人本就不無辜。
漫長的一夜過去,長公主過身的消息明天就會傳出去,又将是一場混亂。
看着天邊的星子,君言有點兒想回府了。不知道祈笑在家睡了沒?
作者有話要說:
寧王:不知國師有時間茶樓一敘否?
君言:你家妹妹死了。
寧王:多大事兒,約麽?
唐墨瀚(出拳):不約!
寧王:……變成流星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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