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四十九杯酒
梁肆的房子買在了十二樓,站在陽臺上俯瞰,能看到遠處的森林公園。
房間被前屋主裝修成了北歐風,幹幹淨淨,清清冷冷。霍明翹點評:“看着好看,住起來還是缺了點兒人氣。”
“所以我現在不是住進來了嗎。”
霍明翹又掩唇打了個呵欠:“方便我睡個午覺嗎?”
梁肆:“你等一等,我去鋪個床。”
霍明翹跟在他身後,看他從儲藏室裏抱出一疊床單被子,抖開鋪在床上,然後細細地撫平上面的褶皺。
霍明翹走到床對面,幫他拉了拉床單。
這個二人場景,真的好居家。
她有一瞬的恍惚。
“想什麽呢?”梁肆說,“睡吧。”
霍明翹笑起來:“梁肆,你真是好賢惠。”
“不敢當。”梁肆不以為意地說,“有些人一直覺得我沒有生活自理能力。”
霍明翹抿唇,正色道:“畢竟認識是一個不斷反複和無限發展的過程。”
梁肆:“說得好,你最近看了些什麽書?”
“就是前些天紀平老師發在朋友圈的書單啊,我照抄了一份。”霍明翹沉痛道,“但是我看得真的很困。”
“不用強求。”梁肆說,“看不進去就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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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為什麽會有你們這種人呢?”她不服道,“長得好,出身好,學習能力好,業務能力好,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梁肆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額頭:“被這樣的人喜歡,難道你不覺得自己更有本事嗎?”
霍明翹:“……”
她嘀咕道:“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謙虛一下嗎?”
“謙虛對你有用嗎。”他走到門口,掩上房門,“睡吧,睡醒了喊我。”
他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看起了熱搜。
他和霍明翹的吃烤肉照片已經傳遍了全網,什麽角度的都有,網友們紛紛猜測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麽關系。有人說,他們認識多年,現在敢大大方方被拍,肯定就是普通朋友,也有人說,看神情,絕對是在談戀愛,而且說不定就是在給群衆們提前打預防針。
瑞世和萬川都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個時候,梁太太的電話如期而至。
“兒子啊,你和霍明翹出去吃飯了?”母親開門見山地問。
梁肆:“嗯。”
“你去年不還是說你們兩個沒可能了嗎?這又是什麽情況?”
“我明天再給答複,可以嗎?”
梁太太:“……今天明天有什麽區別?非得搞這麽神秘?我和你爸又不會攔着你談戀愛。”
梁肆摩挲着沙發上的皮革紋路,道:“媽,如果我說,我不止想和她談戀愛呢?”
“什麽意思?”
“如果我還想娶她呢?”梁肆說,“你和我爸肯定一定把她調查得很清楚了吧?你們能接受嗎?”
梁太太含糊其辭:“唔……這個……”
“媽,你不是說,會尊重我的所有決定嗎?”
梁太太微惱:“少在這裏給我下套!我連人都沒見過,你讓我答應你什麽?別回頭我答應了,你們年輕人又把自己整分手了,那我算什麽?”
梁肆:“您教訓的是。”
梁太太:“我明天再打電話過來!”
嘟嘟嘟的忙音響起,梁肆按了按額角,低低地笑了一聲。
梁肆下了趟樓,在小區裏的超市買了點蔬菜水果。
霍明翹午覺沒睡太久,在床上躺了半小時就起來了,起來後看了看梁肆買的菜,問:“晚上吃這個?”
梁肆:“對啊。”
霍明翹:“你會做飯?”
梁肆:“勉強會一點點。”
比如番茄炒蛋。
霍明翹嘆了口氣:“我來吧。”她這一年陸陸續續跟邱阿姨學了一點炒菜方法,肯定比梁肆強。
她跟他商量:“你洗菜,我做飯,你洗碗,好不好呢?”
梁肆:“……聽起來不太公平。”
霍明翹:“可是做飯難度等級高。”
梁肆決定不跟她計較了。
霍明翹笑眯眯地走了,去客廳裏踩梁肆家的跑步機。
她慢悠悠跑完一公裏,回到廚房去檢查梁肆的作業,對着他洗完的一籃菜沉默良久,問:“梁肆,你能分得清韭菜和雜草嗎?”
梁肆:“如果覺得我做得不好,你可以教我。”
霍明翹捋起袖子,去撿韭菜裏的雜草:“你真的就是個少爺命——”說完回過味來,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梁肆淡定地說:“沒有,我分不清。”
“你肯定是故意的!”霍明翹把一根雜草扔到他臉上,“想騙我洗菜,做夢吧你。”
梁肆笑笑,把掉在桌上的雜草丢進了垃圾桶裏。
霍明翹雖然嘴上不饒人,但身體還是忍不住替他把剩下的雜草挑了。她垂着頭,頭發別在耳後,露出一段纖細白皙的脖頸。
梁肆從背後靠過來,緩緩環住她的腰身。
霍明翹一頓。
他把下巴擱在她肩窩裏,吐息噴在她耳後:“我就是沒有自理能力,怎麽辦呢。”
霍明翹耳根通紅,低聲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她把清理好的菜放到一邊,然後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随即突然轉身,把水珠統統彈在了梁肆臉上。
他沒能躲開:“……”
霍明翹樂不可支。
梁肆:“無聊。”
霍明翹:“有用就好。”她伸出濕漉漉的手,在他臉上反複抹來抹去,“冷嗎?是不是超冷?”
他眼神暗了下去,環在她腰上的手臂一個用力,把她抱上了流理臺。
他的手按住她的脖子,五指冰涼,激得她一個哆嗦。
然而他的唇卻是熱的。
“我不想等到晚上了。”他貼着她的唇,呢喃,“現在就告訴我答案。”
霍明翹喉嚨微微一動,雙手攀住他的肩膀,閉眼吻了回去。
……
她有點想不起來兩個人是怎麽從廚房回到卧室的了。
房間裏的遮光窗簾還沒有拉開,他關上門,一切便陷入了幽暗。
可她的眼前卻像是幻化出了無數風光盛景,與他對視間,仿佛墜入了茫茫星海。
她抱着他,喊他:“四哥。”
星光褪去,海浪席卷而來。
……
霍明翹醒過來的時候,梁肆正在玩她的頭發。
她往被子裏縮了縮,問:“幾點了?”
梁肆:“五點半了。你餓了嗎?”
霍明翹搖搖頭:“不餓。中午吃太多了。”
“既然不餓的話,那就再來一次吧。”他說完,吻上她的眼睛。
兩個人最後還是沒有吃晚飯。
霍明翹從浴室出來,一邊擦着頭發,一邊道:“今天的菜是白洗了。”
梁肆:“可以明天再吃。”
他想把霍明翹勾進懷裏,結果霍明翹卻拿了吹風機,又去吹頭發了。
梁肆耐心地她吹完頭發,終于把她捉了回來,嚴肅道:“我剛剛想起來,你還是沒有給我答案。”
霍明翹紅着臉:“都……都這樣了,還一定要說出來嗎?”
“當然要!”梁肆說,“我就是這麽形式主義!”
霍明翹:“……”
她發現梁肆近來越發不成熟了,好像又找回了當年的影子。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說,“但是我的事業還不夠好……”
梁肆無語:“你還想多好?”
她現在可是瑞世的當家花旦。初期路線和她略有相撞的譚錦禾,大概是已經在娛樂圈玩了一圈玩夠了,現在過得比她悠閑不知多少,一年就接一部戲,其他的時間不是在度假就是在拿家裏的錢到處投資,也不靠片酬吃飯。而霍明翹比她勤奮得多,各大導演也更樂于把機會給她。
“你都拿過視帝了,還有好幾次提名。”霍明翹說,“而我到現在只有過一次提名。”
她是拍了好幾部得獎的電影,但獎項和她這個演員關系不大。她也拿過幾次人氣類獎項,但那是粉絲們投出來的。
梁肆失笑:“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吧?你可是電影圈啊,能拿到提名已經很好了,而且你還年輕,機會還有很多。”
霍明翹:“你的粉絲到現在還在罵我高攀!說我靠你給資源,圖你家的錢!”
梁肆:“……我也被你的粉絲罵過好嗎?說我前幾年對你始亂終棄,看你進了電影圈又想吃回頭草。”
霍明翹:“……”
她湊到梁肆肩膀上,問:“我們能先不對外公開嗎?我的意思是,對你的家人朋友,不用隐瞞,但是對于公衆而言,我們采取不否認的态度,可以嗎?”
梁肆:“你圖什麽?不否認不就是等于默認嗎?”
霍明翹認真道:“我想等一個合适的時機。我希望是在一個重要的日子,我們自行宣布,而不是在輿論之下,被迫承認。”
梁肆想了想:“行。”
反正他也不是那種喜歡高調秀恩愛的人,他們的事,只要親朋好友知道就可以了。
霍明翹笑:“你對我真好。”
“誰讓是我先喜歡你的呢。”梁肆說,“對了,過年挑個時間,去我家吃頓飯吧。”
霍明翹目瞪口呆:“太快了吧?”
“也沒有很快,想想你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梁肆道,“我爸媽人還是不錯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封建大家長。”
“真的會喜歡我嗎……”她還是有點不信,“如果我是你媽,我肯定不喜歡你的女朋友,一天到晚瞎矯情。”
“怎麽這麽說自己呢?”梁肆用力揉了一把她的頭發,“其實我從小到大,他們真的沒有強迫過我什麽,也絕對沒有電視劇裏演的那種豪門狗血。”
霍明翹酸溜溜道:“你的家庭可真幸福。”
“我是早産兒,據說我生下來的時候自帶各種病症,直接就被送進了搶救室。”梁肆沖她笑了笑,“我從小身體不好,每天都在吃藥和補品。”
霍明翹驚訝:“可是你現在身體很好啊!”
“畢竟吃了那麽多藥,又不是絕症,慢慢調養,總能養好的。”梁肆說,“我小學的時候體質還比較虛弱,但到了初中就和其他人沒什麽區別了。所以我爸媽一直覺得,我能健康活着就不錯了,也就不會再過多幹涉我的決定。”
“我要是你媽,我肯定不讓你去開摩托,多危險啊。”她小聲道,“當演員也很危險,還不如坐辦公室呢。”
“都說了我早就和正常人一樣了。”梁肆捏了捏她的臉,“所以上帝對我也沒那麽好,我小時候住院是常态,你呢,你都沒生過幾次病吧?”
被他這麽一說,霍明翹仔細想想才發現,她好像确實很少生病,最嚴重的也不過是發燒,燒個兩天,吃點藥,就又活蹦亂跳了。
“你能長這麽大,一定很不容易。”她想起梁肆的童年,覺得有點心疼。
梁肆點頭:“所以你要對我好點。”
霍明翹:“……”
她假裝沒聽見,拿起手機給袁非發消息:非姐,我和梁肆在一起了。
袁非過了半小時才回複:呵,意料之中。
霍明翹:對不起,非姐。
袁非:打算公開嗎?
霍明翹:現在不會正式公開,但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袁非:我就知道你們這種小姑娘,面前一套背地裏一套,還不是被梁肆拿下了。你不會是想嫁入豪門,然後息影退圈吧?
霍明翹:絕對不會!我肯定會更努力地工作的!
袁非: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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