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太平間床位退訂
楚萊花了一早上,用軟件将伴奏做出來,發給公司調音的老師修改。當天下午,五個人來到公司。時間很趕,趙勉匆匆看了眼作曲本,粗粗翻了兩下,便将五位送進錄音室,直接開始錄歌。
老姜把作曲本從趙勉手中拿過來,仔細地看五線譜上的音符和歌詞。
楚萊給這首歌,取了一個中規中矩,又有點皮中帶俏的名字——《桃櫻》。
老姜看到歌詞第一句時,監聽耳機裏,伴奏響起來了。
老姜猛地打了個懵,在聽到前奏的這個瞬間,有一種夢回90年代的恍惚。
他看向趙勉,說:“趙總,這?”
趙勉手托着下巴,無比認真地望着錄音室裏五個人,鞋尖甚至有規律地點地,輕打起節拍。
老姜看得一呆。他心想,是不是他太年輕,所以比較不懂這種“潮流”?
這時,容諾已唱起了第一句歌詞。第一句歌詞結束後,海佑緊跟着他唱第二句。
趙勉點着頭說:“funky類的歌,這歌适合跳舞。”
容諾和海佑負責主歌低音部分,副歌部分,楚萊驚豔世人的嗓音突然闖進耳中,讓人耳朵被清泉清洗過般舒服。趙勉忍不住豎起拇指贊了句:“這聲音,簡直比錢響還好聽。”
歌曲的rap部分,由容諾跟海佑接着負責上,rap即将結束的地方,饒玄和雪彌的高音席卷全場,整首歌曲達到最大的高潮。
緊跟着,楚萊再以舒緩的嗓音慢慢收尾。
趙勉的表情,書寫着“最極致的享受”,兩只手拍起掌。兀自一人融入進整首歌,從頭嗨到尾。
老姜皺着眉看他嗨完了這4分23秒。拿下耳機,忍不住了:“趙總。”
錄音室裏的人正在休息和喝水,聽耳機裏錄音回放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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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勉搭着老姜的肩說:“老姜,你這回幹得真不錯。這五個人唱功沒話說,配合也非常完美。靠!簡直是贊爆了,老子要把L.A吊在樹上打!”
老姜頭偏了下,躲掉趙勉噴出來的唾沫。聽到前面的誇獎,老姜一點也沒表現出高興:“是,我知道。他們的唱功都沒話講。但是這歌真的行嗎?現在的潮流音樂,哪裏還走這種風格?”
無疑,這首歌從專業角度去看,除了處理手法有一絲青澀,并沒有特別大的問題,是能說得上優秀的。但老姜對這首歌的商業價值,産生了嚴重的懷疑。
趙勉卻跟老姜持着不同看法,他洗腦一樣地跟老姜分析:“這首曲子不僅有強有力的節奏,和積極向上的青春感,還結合了一點上個世紀末的複古元素。”認為說服力不夠,他舉了個例子,“同類型比較經典的組合歌曲,像H.O.T的那首《Candy》。這首歌感覺,給人和《Candy》一樣輕松歡快,又有點甜。這些孩子,咱們是要打着青春、積極、正能量這幾個标簽出道的,我覺得這歌做出道曲很合适。”
老姜張了張嘴:“趙總啊——”
趙勉電話響了,他擡手示意老姜先閉嘴。接起電話:“喂?那款有別人要買了?那就不要那款了,給我換奔馳最新款。是啊,馬上就能有錢了,股票一定騰騰往上漲了!”他左手誇張地往上游走,語氣難以掩飾的激動和興奮,“你再幫我打個電話給珂珂,讓她快回來找我。老子身價要回暖了,她現在回來找我還來得及!”挂了電話,趙勉拍着老姜的肩,“後期讓Luca加入一點現在的潮流因素,這首歌一定會爆,一定會爆!”
老姜抓着頭發,恨不得沖過去一頭撞死在牆上。甚而有那麽一瞬間,他內心堅定地想:弄死趙勉和弄死他,二者必須擇其一。
最終,這二者老姜都沒選擇。只是發出沉重的一聲嘆:“人生就是一場賭博啊。”他賭這次是趙勉的家先被砸,錢副總裁雙親祖墳再被刨,自己再被“水晶球”們噴得殘渣不剩。
趙勉打錄音室的開門,拍着手掌鼓勵他們:“Good job孩子們,再多來幾遍,錄出最好的效果來。”
錄完歌後,五個人陸續走出來,除楚萊,大家神色都不是很能看。
饒玄疲憊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看見黑粉大軍向他揮着手,跟他離得更遠了。
海佑和容諾低着頭,拿手中的紙巾,擦額上因環境太悶而憋出來的汗。
趙勉接到一通緊急電話,已經走了。只剩老姜站在外面,面容視死如歸地等着他們。
楚萊問老姜:“老姜,怎麽樣,趙總對我們什麽評價?”
老姜面無表情,麻木地重複趙勉剛剛說的話:“一定會爆的,一定會爆的。”
雪彌摳着指甲縫裏的死皮,瞥了饒玄一眼,帶着他的小尾音,悄咪來了句:“我也覺得我的腦袋一定會爆的。”
楚萊伸着懶腰,眼中是未散的激情。飛舞着蝴蝶似的大衣擺,率先出門:“我回去等爆了~”
饒玄什麽話也不說,邁着兩條大長腿走了。
海佑跟在他身後,向老姜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我回去等死了。”
雪彌:“我去等我的壽衣啦。”
他們錄完歌,氣氛默契地低迷。只有楚萊以一人之力排擠全團般的活力滿滿,仿佛在等待一場盛大的頭條熱搜。
饒玄到宿舍後,回到房間,打開窗戶,對天空喊了一嗓子“去你媽”。随後,倒在床上,埋頭大睡。夢回冥府,統率千軍萬鬼,要多風光有多風光。就這麽直接讓他睡上個千百年吧,一覺醒來直接成神,什麽破事都不必管了。
這風光的舊夢,不知維持了多長時間,被一只搖動他肩膀的手打破。
饒玄動了動身子,把枕頭從臉上拿下來。費老半天勁兒,将一雙眼皮子睜開。
映入眼中四張大臉,楚萊那頭粉毛最為顯眼。
千年來見鬼無數的饒玄,此時竟不由吓得喊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往後退了兩屁股:“你們怎麽回事?都圍在這裏幹嗎?”
容諾看着時間說:“這都第二天晚上了,你是真他媽能睡。”
饒玄腦殼有點痛,用手扶着:“才過去一天?靠。幹嘛?Crystal的粉絲殺過來了?太平間床位訂好了?骨灰盒排排放門口了?”
“隊長啊。”楚萊雙手搭在饒玄的肩上,誠摯地喊道。
饒玄拍了拍他的手說:“你不用道歉,大不了你第一個沖出去死,先去太平間給老子暖床。”
雪彌說:“我們。”他盯着饒玄,嘴唇速度循序漸進地顫動,兩只眼睛裏眼波滾滾。
四個人跟便秘一樣,有一段沒一段地拼湊一句不知什麽內容的話,讓饒玄不得不奇怪起來:“到底什麽情況?來的人很多嗎?”
海佑搖了搖頭,說。
他要說話的同時,老姜給饒玄打來電話。
饒玄一邊接電話,一邊看着海佑運動着的嘴巴。
老姜和海佑的聲音,在此刻巧合地重疊在一起。
“我們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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