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蘇白也覺得很郁悶,本來氣氛正好,他衣服都脫了,結果顧長玄突然發瘋,放了把大火,一下子點着了半個雲流山。
這裏承載着太多和顧長玄的回憶,蘇白自然不願意讓他毀了這裏,便施法阻攔。
好好的纏綿糾纏變成了赤膊對戰,蘇白想想就覺得生氣。
偏偏顧長玄醉意上來了,整個人裏倒歪斜的,看着就已經夠可憐的了,蘇白根本不忍心責備他。
“你怎麽回事啊?”蘇白只是不輕不重地給了顧長玄一拳。
顧長玄晃晃悠悠了兩下,最後還是栽倒在了蘇白身上,他灼熱的呼吸噴在蘇白耳邊,近乎是貼着蘇白的耳垂道:“我不是故意的。”
蘇白被他弄得半點脾氣都沒有了,但經由剛才這麽一作鬧,多少都有點打擾興致,蘇白覺得自己的小兄弟都快萎了。
結果顧長玄一把握住了那處。
蘇白:!!!
“你幹什麽啊?”蘇白覺得自己的好興致又上來了。
“我幫你弄出來好不好?”顧長玄說完也不等蘇白回答,就抱着他離了此處。
等夭姒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離開了,顧長玄一路上都沒有松手,蘇白就腿腳打顫了一路。
最後快要交代的時候,蘇白哭了。
他們倆現在還在天上飛呢,自己這時候交代出去算怎麽回事?種子播撒大地嗎?
太羞恥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你放手你別弄了!我不想在這唔……”蘇白哭出了聲,喊道:“顧長玄!”
“你不舒服?”顧長玄問他。
“會掉下去……”蘇白臉上燒紅一片,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別怕,我會幫你接住的。”
顧長玄在他耳邊沉沉的笑,然後單膝跪在雲端,含了上去。
“唔!”蘇白腦袋一片空白,底下的小兄弟跟着一激動,全都抖了出去。
而顧長玄他,真的全接住了。
蘇白看着心上人唇邊的那一抹白色,恍惚的腳下一個踉跄,衣衫不整地,摔落下去了。
跟着摔下去的還有顧長玄。
蘇白因此恍惚了許多個時辰,直到許多個時辰後,顧長玄悠悠轉醒。
顧長玄舔了下嘴唇。
蘇白眼睛驀地睜大,丢了許久的魂這才回到了他自己身上,蘇白當機立斷地起了身,對着顧長玄的嘴唇吧唧一聲啃了上去,然後又急不可耐地探進去和他勾連糾纏。
蘇白腸子都悔青了,他之前為什麽要幹巴巴的坐在那裏,他應該給顧長玄漱漱嘴的啊啊啊啊啊!
“你,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麽嗎?”親完之後,蘇白試探着戳了戳顧長玄的臉。
顧長玄按了按眉心,宿醉一夜,醒來只覺得有些頭疼,再加上蘇白上來就是一個激吻,吻的顧長玄頭腦發昏,更不清醒了。
“那那那你嘗到什麽味道沒?”蘇白搓着衣角,有些不安地問。
顧長玄想到蘇白剛才吻了自己,便舔了下唇,略微不好意思,低聲道:“小白的味道嗎?”
那明明是小小白的味道!
所以說還是有味道的對不對?
蘇白想到這點後,手腳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他急得團團轉,最後從桌子上拿了一個茶壺,把壺嘴直接塞進顧長玄的嘴裏,往顧長玄口中倒水。
“你你你,喝點水解解酒吧,誰叫你昨天喝了那麽多。”蘇白給自己找了個理直氣壯的借口,然後就擡着茶壺給顧長玄喂水。
顧長玄雖然頭還疼着,但被蘇白這樣灌水也不惱,只是在事後叫了聲蘇白,問他到底怎麽了。
蘇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但是在原地轉了兩圈之後蘇白突然茅塞頓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撲到顧長玄身上,說道:“其實我是害羞了。”
“嗯?你也會害羞?”顧長玄發笑。
“你真的不記得你昨天做了什麽嗎?”蘇白噗地笑出了聲,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
然後蘇白在心裏告訴自己,要是顧長玄和自己在一起了,昨天那種事肯定是會經常發生的,自己要習慣要習慣,不就是幫自己含出來了嗎?這很正常。
“我……做了什麽?”顧長玄帶着點小心問蘇白。
“你把我給睡了。”想明白以後蘇白把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又開始沒皮沒臉的和顧長玄調情。
顧長玄一愣。
“所以你得對我負責啊。”蘇白扯着他的領口,露出的一截肌膚上還帶着自己昨天留下的齒痕。
顧長玄頭更疼了,他按了按太陽穴,勉強着道:“你先讓我想想。”
蘇白不敢讓他想,就湊過去親他的臉,又換了個說法唬他:“好吧好吧,其實昨天是我把你給睡了,得對你負責。這回你可是我的人了,跑也沒有用的。”
顧長玄挑了下眉。
夭姒沒找到顧長玄和蘇白,只瞧見了滿山狼藉,正急得團團轉。
“他們可能只是換了個那什麽的地方,”小閻王在身後不緊不慢的在後頭跟着,勸道:“別緊張,那兩個人是什麽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我是怕小白被他折騰。”
“小白那是樂的被他折騰,我說姐姐,您快歇歇吧,”小閻王勸她:“有這時間不如把玉清棠審問出來,小白還因為這事受苦受難呢。”
夭姒揉了揉腦袋,一想也确實是這麽個道理,便在原地嘆了口氣,神态也不似剛才焦灼了。
小閻王見她平穩了下來,就忍不住調笑:“我說,你是真心想讓他倆好嗎?”
夭姒險些翻臉,“你什麽意思?”
“你對白修寒是什麽感情大家有目共睹,若是移情到小白身上,那也不足為奇。”小閻王微微一嘆,扯出來一把羽扇搖了搖,“只是我就搞不懂了,你對外宣稱喜歡傾慕玄冥老祖是怎麽回事呢?”
“說的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夭姒一把揪住小閻王的耳朵,對着他的耳朵吼,“小白那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我要是真對他有想法,這麽多年我早下手了,何至于避而不見!”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那傾慕我們老祖宗又是怎麽回事?”
“我對他言聽計從總得有個緣由,要不然怎麽跟我那些個下屬交代?直說我和冥界的玄冥老祖立了契約,已經認他為主?”夭姒翻着白眼看他,忽地一笑,“怎麽着啊,我的好弟弟,我喜不喜歡誰,你就這麽在意?”
“沒有的事,”那一笑妩媚外洩,小閻王不敢再看,只能別過眼去。
夭姒也懶得再逗他,只嘆聲道:“其實不瞞你說,當年修寒他讓我轉認長玄為主的時候,是這麽說的,他說顧長玄這一生孤寂寥落,也沒有個伴兒,瞧着也挺可憐的,讓我去照顧陪伴他。”
“還有這麽一說?”
“是啊,于是當年我也嘗試着喜歡咱們爺,還大張旗鼓的追了他一陣。”
“這事我知道。”小閻王笑笑。
“其實我當年的熱絡勁兒不比小白差多少,但爺他就是不為所動,而且因為這事他差點沒弄死我。”夭姒想想那時候的事都忍不住嘆聲。
“你和小白差太多了,小白他是一顆真心,你呢,就是為了舊主所托,估計你那心思至今也還在白修寒身上,沒抽脫出來呢。”小閻王一邊搖着扇子一邊笑。
“哪有的事?”夭姒雖有落寞,也只剩下感慨了,“我早就釋懷了,說來也好笑,修寒他千算萬算,怎麽算也沒算到自己的兒子會對爺情根深種。”
“報應吧,我聽說白修寒當年沒少折騰主上,”小閻王頓了頓,又道:“其實想來,小白那愛作*愛胡鬧的性子,還真像他爹。”
最後夭姒還是回了妖界,跟着刑罰司的人一起審問了玉清棠,好在這一番努力終有成效,夭姒還真的問出些事情。
她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去找顧長玄回禀。
顧長玄那天醉酒轉醒,腦袋也不清醒,就暫且忘記了蘇白身份的事,可是事後想起來這茬,他又覺得沒有辦法面對蘇白了。
偏偏蘇白一刻都不肯離他,時時刻刻都膩在他身旁,顧長玄想要逃脫,也找不到時機辦法。
又或者他潛意識裏就不想和蘇白分別。
夭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個人在八仙桌上相擁的一幕。
這姿勢怎麽瞧都是要發生點什麽的意思,夭姒吓得趕緊轉身後退,顧長玄卻正了身子,把蘇白從木桌上抱了下來,問夭姒道:“玉清棠那裏審出來了嗎?”
“我就是來給您回禀這事的。”
玉清棠護弟心切,自然是不肯說實話,一衆刑罰之法都用上去,她也挺着,最後夭姒無法,就趁着玉清棠防禦不足時用了迷魂之術,這才把話給套了出來。
原來玉清徽雖為了這邪肆陣法盡毀肉身,但仍留了一滴血在這世間,作為那鎖心陣法的陣眼,要想毀了這陣法,就得毀去那最後一滴血。
“可是這天下之大,要去哪裏找那一滴血?”夭姒愁眉不展。
“去冥界。”顧長玄眯眼敲了敲桌面,“既然玉清徽死于冥界,那最後一滴血,就應該也在冥界。”
蘇白沉吟了片刻,也開了口,道:“我想再去見玉清徽一面,看看能不能問出這事,畢竟這一滴血也太難找了。”
“我陪你去。”
重新入夢倒是容易事,只不過蘇白對上次嗆水的事還有些陰影。再加上不能掌控自己夢境的感覺太叫人不安,蘇白一個人去,多少會有些不情不願。
要是顧長玄能陪自己去就太好了。
蘇白本以為自己要軟磨硬泡一番才能哄的顧長玄與自己同去,沒想到還不等自己開口,顧長玄就先把這事說出來了。
蘇白心裏暖流有激蕩沖刷而過,卻沒有像以往那樣撲過去啃他,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其實不作不鬧,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在一處也挺好的。
歲月溫柔,時光靜好。
蘇白在閉眼的前一刻還這樣想,可是當他眼睛睜開、被飓風吹了一臉的塵沙之後,卻又開始暴躁了。
“玉清徽瘋了嗎?”蘇白一手抓着衣袖,一手揉着進了沙粒的眼睛,開口就被灌了滿嘴的風。
顧長玄趕緊站到他身前,擡起衣袖護住蘇白的頭,問他道:“沒事吧?”
蘇白經歷過的戰事不少,那一場不比這血腥激烈,只不過顧長玄在這裏,他難免想要訴苦撒嬌,便往他懷裏靠了靠,道:“眼睛有點疼。”
顧長玄聞言就俯身替他吹了吹眼睛,想幫他把眼睛裏的沙粒弄出來,結果那飓風臨時換了個方向,直照着顧長玄面上襲來。
顧長玄臨時設了個結界擋在面前,結果卻無濟于事,那沙塵還是照面打去,直打的顧長玄灰頭土臉,人也掀飛出去好遠。
“長玄!”蘇白顧不得自己眼睛疼了,趕緊過去看顧長玄有沒有受傷。
蘇白所在的地方是一處沙漠,滿地黃沙遍布,顧長玄落地既被黃沙吞噬,整個人不見了影蹤。
“長玄!”蘇白又喊了一聲,撲到顧長玄落地的那處挖沙,顧長玄卻從身後冒出了頭,大半個身子仍埋在黃沙之中。
“果然不行。”顧長玄撫了撫額。
夢境與現實不同,即使顧長玄在外面強大到無人能及,也沒有辦法掌控蘇白的夢境。
甚至于,這法術都能被玉清徽那只狐貍輕輕松松的化解,還被埋到了沙土中。
這般狼狽的處境顧長玄還真是從未有過,顧長玄頗為尴尬的看着蘇白,在思索自己答應陪蘇白進來這個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長玄!”蘇白卻已經轉過身來看他,風把他的頭發吹散,亂七八糟地打在他自己的臉上,他也不管,只是捧上顧長玄的臉,帶着哭腔問他:“你沒事吧?”
顧長玄覺得丢人,面上便燥得慌,蘇白這樣問他,他也不敢說有事,只是掙紮着要往外爬。
“你別動,我把你刨出來!”蘇白說着就急匆匆地伸手挖沙子。
顧長玄眼角抽了抽,他按住了蘇白的手,在風裏開口:“我的法術在這裏派不上用場,但是你能在這裏施法。”
蘇白會意,點了點頭,按在顧長玄身側的沙土上,施法念咒,喊了一聲:“破!”
頃刻,只見沙塵暴起,原本困着顧長玄的那堆沙子被蘇白那一掌擊的四處飛散,那地方出現一個深至數尺的大坑。
顧長玄在坑裏吐出了滿嘴的沙粒,蘇白在坑外,滿心焦急地喊他:“長玄,你能上來嗎?”
蘇白說着便伸出一只胳膊,垂下去想讓顧長玄拉着自己上來,奈何這沙土太過稀疏松軟,蘇白又趴落在邊緣,這一來二去,就跟着往下墜的沙子掉落了下來。
顧長玄趕忙伸手去接,卻被蘇白正正當當的砸了個滿懷,那沙子還在往下落,而蘇白正趴在顧長玄身上,顧長玄仰躺着,眼看着沙土就要将兩個人淹沒,顧長玄趕忙翻身将蘇白抱在懷裏,帶着他跳出了沙坑。
“你沒事吧?”蘇白一出來就替顧長玄擦臉,滿臉擔憂。
這外界的風不知何故變小了些許,顧長玄說話沒有剛才那麽費勁,但他話到嘴邊竟覺得說不出口,最後只是嘆了一口氣。
蘇白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忙捧着他的臉問:“你你你你傷的很嚴重嗎?”
顧長玄搖了搖頭,握住了蘇白的指尖,有些羞愧地閉上了眼:“在這裏,我恐怕是幫不上你,只能給你拖後腿了。”
“我願意讓你拖啊,”蘇白整個人挂在他身上,意有所指地道:“脫別的也是可以的。”
顧長玄聽到這就笑了笑,面上輕松了許多,便給蘇白解釋道:“這夢裏的世界與外面不同,這裏心随意動,主宰者可以做一切他想做的事,玉清徽能胡作非為,是因為他暫時掌控了你的夢境,也因為這個,他能破除我所有的法術,我也沒有辦法幫你打敗他。”
“我可以自己打敗他啊。”蘇白道,“而且,即使你幫不上我,還給我拖後腿,我也願意你在這裏,我不想一個人,我看見你的時候才會安心。”
“嗯。”顧長玄替蘇白把散掉的頭發束起,“你能打敗他,也只有你能打敗他,雖然他暫時掌控了這裏,但這夢的主宰者,是你。”
話音剛落,四周場景就已經極速變換,沙漠裏的沙子迅速流逝消失,而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繁榮的綠樹藤蔓還有……食人花。
“還是先跑吧!”蘇白看見這場景被吓了一跳,來不及想太多,就拉着顧長玄在樹叢裏穿行。
可是沒跑兩步,腳下就被錯綜複雜的藤蔓勾住,兩個人一起踉跄着倒在地上,一大朵食人花向着蘇白和顧長玄襲來,顧長玄趕忙把蘇白推開,自己卻沒能逃過那食人花的大嘴,被吞沒不見了。
“長玄!”蘇白急切地喊他,向着那極速後退的食人花奔去,前方卻突然出現一個人擋在道中間,不是別人,正是玉清徽。
玉清徽含情脈脈地看着蘇白,過來很小心地開了口:“小白。”
“你趕緊把顧長玄給我放了!”蘇白怒火中燒,直接給了玉清徽一拳。
“小白,”玉清徽踉跄着退後兩步,站穩後又道:“他已經死了,那食人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顧長玄已經沒命了。”
“你清醒點好嗎?你是在做夢!”蘇白聽到這話反倒冷靜下來了,“別自欺欺人了,說吧,你怎麽才肯放過我。”
蘇白雖然擔心顧長玄,但一想到這是在夢裏,卻又安下心來了,他不能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是要把這玉清徽從夢裏驅除,讓他不再給自己擾亂。
玉清徽卻帶着哭腔說:“我從來就沒想過将你怎樣啊,我只是希望你陪着我,我會對你好,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我不需要。”蘇白懶得聽他磨叽,又想到顧長玄說的話,蘇白便閉上眼睛催動神識。
只見玉清徽腳下突然長出一大朵食人花,那駭人的大花張開了嘴,竟是将玉清徽拆吃入了腹!
雖然這是在夢裏,顧長玄被食人花吃了也無事,但蘇白就是氣不過,就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是替顧長玄報仇!
顧長玄被食人花吞了以後就從睡夢裏醒了過來,身旁的蘇白仍然在沉睡,看起來并無大礙。
顧長玄按了按有些頭疼的腦袋,又看了眼蘇白的臉,便忍不住俯身過去,在那上面輕輕親了一口。
頭還疼着的顧長玄低沉地笑了,眉眼間竟是帶着愉悅。
“主上。”小閻王見顧長玄醒了,連忙過來伺候,問道:“您怎麽樣?”
“無礙。”顧長玄擺了擺手,問小閻王:“那一滴血找到沒?”
小閻王搖了搖頭,嘆道:“并未。”
如今冥界正忙得熱火朝天,衆鬼齊心協力,竟不是做別的,而是找一滴血!
然而顧長玄下的命令不管怎樣都是對的,那些小鬼還是盡心盡力活潑歡快地四處翻騰着。
然而,從這諾大的冥界找到一滴血卻是不是什麽容易事,雖然大家都很努力的在尋找,但找了半天竟還是沒有找到。
“那同心鎖你是在哪裏撿的?”顧長玄低頭思索,片刻後這樣問小閻王。
“在長秋殿那邊,當天我和蘇白就是在那裏說的話。”小閻王回。
“那裏派人查了嗎?”
“查過了,我第一時間派人查的就是那裏,”小閻王冷靜道:“不過并沒有發現什麽。”
“那鎖心陣要小白在其中才能發揮作用,所以當天玉清徽施法時,一定就在長秋殿旁邊,那最後一滴血是這陣法的陣眼,不可能在別處。”顧長玄分析道。
“會不會是玉清徽臨死之前特意把那滴血轉移了?”小閻王問。
“可能性很小,你覺得玉清徽在瀕死之際,還有力氣施法把那血滴轉移嗎?”顧長玄被了被手,嘆道:“再去長秋店看看吧,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到那東西。”
“是。”小閻王神色鄭重地退去了。
顧長玄一個人看着蘇白發怔,又想起蘇白對自己說的那幾句話:“即使你幫不上我,還給我拖後腿,我也願意你在這裏,我不想一個人,我看見你的時候才會安心。”
蘇白說他不想一個人。
顧長玄略帶無奈地笑了笑,心道,還是再進去看看吧。
顧長玄再次入夢的時候,玉清徽已經從食人花裏出來了,因是在夢中,蘇白也不能真的把他怎樣,但是折騰折騰他總是能夠的。
現如今,玉清徽就被吊在了兩個高樹中央,他渾身被藤蔓捆綁,還有數條細小的藤蔓在他周身,對着他不住的抽打。
蘇白在旁邊好整以暇,抱着手臂看他,帶着點不耐煩勸道:“你這就沒意思了,早死早超生不是很好嗎?你又何必在這裏受苦受難,白白的讓我欺負你呢?”
“我不會放你離開的,”玉清徽眼角通紅,卻不住地抽噎:“請你留下來陪我!求求你留下陪我!”
蘇白還想說什麽,顧長玄卻突然落到他身邊,扶着他的肩膀站穩後,叫了一聲:“小白。”
蘇白撲到他身上攬他的脖頸,有些着急:“怎麽辦啊?玉清徽他一點都不配合,我問他那滴血在哪裏,他也不說,對了,你剛才是出去了嗎?”
顧長玄摸着他毛茸茸的腦袋安撫了一下,剛想和蘇白說話,背後卻又飛來一株食人花,張着血盆大口向他沖來。
顧長玄想走腳下卻又被藤蔓牽住,蘇白趕緊把顧長玄攬到懷裏,然後意念一動,招了一株更大的食人花迎了上去,将那沖過來食人花一口吞噬。
“你幹什麽?”蘇白怒氣沖沖的看着玉清徽。
玉清徽已經解脫了束縛,自己從高處下來了,他看着蘇白,笑得有些癡傻瘋癫,他說:“小白,你真以為能困住我嗎?我剛才由着你,是因為我願意讓你欺負。”
“我可不願意欺負他啊。”蘇白趕忙轉頭對顧長玄道。
玉清徽被蘇白忽視,眼角現出一抹落寞,他低垂着頭喃喃自語,“為什麽,為什麽你不願意看看我?為什麽你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為什麽看不見我……”
随着玉清徽的喃喃自語,這些樹木藤蔓開始後退,眼前天翻地轉,讓人暈眩,顧長玄再次看清之景時,周身已經變成了茫茫雪山。
這雪山上正下着暴風雪,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在人臉上胡亂的刮,入眼皆白,看什麽都分辨不清。
只能聽到玉清徽的聲音傳來,“我要他死,小白,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要他死!”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高山上便發生了雪崩,洶湧着的白色雪浪鋪天蓋地般朝着顧長玄襲來,蘇白趕緊變換出一面巨大的牆壁擋在自己身前,卻不想顧長玄身下出現了一個大洞,原本好好站着的顧長玄就那樣掉了下去!
“長玄!”蘇白趕忙跟着顧長玄跳進去了,顧長玄卻從另一邊爬出來。無聲地抹了把臉上的雪。
這可怎麽辦?好像又在蘇白面前丢臉了,也許,自己就根本不應該進來的。
話雖如此,但顧長玄到底舍不得把蘇白一個人丢在這裏,便起身要去尋他,沒成想蘇白還沒見到,玉清徽倒是一臉決絕地沖了過來。
顧長玄閃身躲避了兩回,這時蘇白也終于過來了,他雖不能驅走玉清徽,但是已經掌握了些許控制夢境變換的方法,便對着玉清徽大喝一聲,手往他的方向一指,就把玉清徽給凍成了個冰棍兒。
顧長玄松了一口氣,本以為可以安靜片刻,好和蘇白說上幾句話,結果這雪山又盡數崩塌四散,所處之地,變成了無邊火海。
一個大火球朝着顧長玄門面打來,然後又被蘇白彈出去,如此反複了許久,無非是玉清徽對付顧長玄,蘇白保護顧長玄。
顧長玄還從未被這樣折騰過,也從未有過如此無能為力的時候,當下就有些心力憔悴。
恰逢這時,外界有人強行催醒顧長玄,應該是有急事要說,顧長玄便匆匆地跟蘇白道了個別,從夢境中抽身離去。
叫醒顧長玄的正是小閻王,他眉眼帶了喜色,跟顧長玄道:“找到那滴血了,就像您說的,它就在長秋殿,只不過藏的極深,他們挖了半天的土才挖出來。
顧長玄嘆了一口氣,“只要把這滴血焚燒毀去,玉清徽,就徹底魂飛魄散,從這世間消失無蹤了。”
“要現在嗎?”
“半柱香之後吧。”顧長玄說:“我還得入一次夢,把這事告訴小白。”
夢裏,玉清徽也有些受不住了,傳說鎖心咒能讓人迷魂失魄,能讓人愛上施咒的人,所以他铤而走險,寧願放棄身體放棄生命也要來夢裏和蘇白相會。
哪成想這鎖心咒只能迷惑心智不堅的人,偏偏蘇白心智堅定,不受這些個東西迷惑,任他如何努力,都無濟于事。
巨大的絕望感将玉清徽環繞,他終于受不住了,他崩潰大哭,跪在蘇白面前:“求你,就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愛我一回,蘇白,你給我一次機會,就一年、不,是三個月,我保證三個月的時間你一定會愛上我。”
“可惜,你沒有機會了。”顧長玄掉落在蘇白身邊,卻起身理了理微亂的衣服,盡量保持優雅如是說。
蘇白看着他這模樣發笑,又上去勾他的手,問:“你怎麽回來了?”
“已經結束了。”顧長玄看着玉清徽道:“你留下的血滴陣眼已經被我們找到,還有半柱香的時間,那血滴就會毀去,你也就要徹底從這世上消失了,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玉清徽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後退,他說:“不,不,怎麽可能,蘇白他還沒有愛過我……”
“可惜了,這個願望到死你都實現不了。”蘇白聽說這事長吐了一口氣,這下終于快要解脫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玉清徽還在抱頭痛哭,他鼻涕眼淚都流到了一處,他捂着臉道:“那我費勁心機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我吧,”蘇白聳了聳肩,“可惜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這又怨得了誰。”
“我從未想過要害你,我從未想過……”
蘇白撇嘴,“可你害的我經常心口痛,害得我這段時間連連覺都不敢睡,就怕一做夢就看見你。”
玉清徽頹唐地看着他:“你連……做夢都不願意夢見我嗎?”
“不願意。”蘇白看着玉清徽鄭重了神色,“路都是自己選擇的,這條不歸路也是你自己踏上來的,從來沒有人逼你。”
“不,我是因為你,我是因為你!”玉清徽死到臨頭,竟也不哭了,他帶着一臉鼻涕和淚水,笑出了聲。
顧長玄皺眉,“都到了這時候你還不知悔改?”
“我沒錯,我也從來不後悔自己會愛上你,”玉清徽看着蘇白笑,“只是小白,我死了,你就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你父母真正的死因了。”
蘇白摸不着頭腦,看了眼顧長玄,卻發現顧長玄渾身緊繃,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我不是孤兒嗎?”蘇白笑了笑,也不甚在意,“聽說人将死之時會胡言亂語,看起來是真的。”
“我沒騙你!我沒騙你!小白,你說一句你喜歡我,我就告訴你,我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到了此時,玉清徽竟都放不下對蘇白的執念。
顧長玄哪裏能讓玉清徽胡言亂語,他叫了蘇白一聲,然後在蘇白回頭的時候攬住他,吻上了他的唇間。
蘇白愣了一瞬,想着顧長玄可能是同玉清徽宣誓主權,心裏便甜滋滋的,也不掙紮不反抗,只放軟了身子回應着顧長玄。
玉清徽哪裏看的這一幕,他伸手想要阻攔,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一寸一寸的消散,在空中化為灰煙。
“不……”玉清徽看着那兩人擁吻的畫面,只覺得眼睛生疼,于是下一秒,他擡起了兩根指頭,對着自己的眼珠就戳了下去。
“你不會幸福的,蘇白,你沒有了我,一定不會幸福的!”
玉清棠哭喊出這句話之後,終于徹底消失不見了。
蘇白提着的心放下了,便愉悅地輕咬了顧長玄的舌尖,半響後同他分開。
“我以前聽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以為玉清徽死之前能夠放下這事,結果他死不悔改就算了,還對我惡語相加。”蘇白終于擺脫了這只狐貍精,以後可以好好入睡了,他心裏是高興的,卻又覺得有些嘆慨。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迷途知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對愛恨生死釋懷。”顧長玄摸了摸蘇白的頭,本想親親他的眉眼,可是想到玉清徽那話,卻覺得心裏堵的慌,做什麽都沒心情了。
玉清徽死之前說小白的父母。
父親和母親……
蘇白父親白修寒的死确實和顧長玄有關系,但是蘇白母親的事,顧長玄就不太知情了。
只知道白修寒年輕的時候浪蕩不羁,遇到了蘇白的母親之後,卻徹底收了心。
誰都沒想到白修寒會對蘇白的母親用情那麽深,以至于蘇白的母親死後,白修寒就放棄了生的意念。
再然後白修寒就來找顧長玄決鬥,要和他決一死戰。
其實顧長玄明白,白修寒只是不想活了,這個人可謂是他唯一的對手,兩個人旗鼓相當,平日裏很難分出個上下。
可是那一次決鬥中,白修寒死了。
“你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出神?”蘇白拿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走呀,我們出去,大獲全勝了,應該喝酒慶祝一下。”
顧長玄渾渾噩噩的點頭,然後跟着蘇白出去了。
夭姒也過來了冥界,她見蘇白和顧長玄醒了,忙過去瞧看。
“那玉清徽的事辦妥了?”夭姒問。
“嗯,”蘇白點了點頭,笑道:“有長玄陪着我,還有什麽辦不成的?”
顧長玄卻還在想蘇白父母的事,精神有些恍惚。
“是不是剛才折騰的太累了?”蘇白踮腳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道:“要不然就先躺着歇歇吧,我陪你。”
“好。”顧長玄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因為蘇白的這句話回過了神。
“爺,”夭姒卻叫住了顧長玄,問他:“玉清徽的姐姐玉清棠應該怎麽處理?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徹底沒命了,估計免不了一場作鬧。”
“再說吧。”顧長玄心煩意亂,提起什麽都興趣缺缺。
小閻王不知道他們這一睡要睡多久,于是也趁機問了:“那主上,鐘英天将要怎麽處理?”
“他當初害的小白差點死在萬獸之窟,絕不能就此算了。”顧長玄打起精神道:“但是這事還是得看小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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