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大陰之地,是六界最為陰森幽沉的地方,這裏陰風怒號,寒意徹骨,時不時還會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
忽地,一陣踩踏落葉的沙沙聲響起,來人卻不是傳聞中狠厲可怖的怪物兇獸,而是一個俊朗好看的美少年。
那明朗少年一腳踢散腳下疊作一團的落葉,任由峽谷兩側的陰風将他的發絲吹得胡亂,只鼓着腮幫,氣勢洶洶,頭也不回的往前沖。
這模樣恰似少年的不是別人,正是蘇白。
雖然以蘇白現在的年紀,任誰也不能再用少年的稱謂來呼喚他,可這人眉目依舊猶如少時那般清澈灼眼,若只看臉,誰都會當他是為及冠的俊朗少年。
已經過去整整一萬年了。
蘇白想到此處,擡掌便擊垮了身側的高山,轟隆隆一陣巨響驚飛衆數飛鳥走獸之後,這人竟癟了癟嘴,換上了一副快要哭出來、一副比誰都委屈的神情。
顧長玄已經在大陰之地這個破地方呆了整整一萬年了!
一萬年前,那本應該被他吞下的落情丸,竟然誤打誤撞陰差陽錯地進了顧長玄嘴裏,這下可好,顧長玄把一切都忘了,還丢下蘇白與冥界,自己來了這大陰之地修煉。
“啊啊啊啊啊啊!你到底出不出來了!”蘇白不知道是在對着誰吼,總之他原地爆炸,跺着腳喊:“再不出來我就移情別戀見異思遷了啊啊啊!”
小閻王搖着羽扇從不遠處走來,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蘇白卻直接把他的扇子搶奪了過來,放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兩腳,怒道:“這是什麽破東西!也就你當着寶貝似的捧着供着,也許人家根本就不記得你了,還就你自個兒在這裏自作多情!”
小閻王撿起被蘇白踩的亂七八糟的羽扇,見它實在是不能用了,才戀戀不舍的扔到一邊。
“不過是個物什,我犯得着對它自作多情嗎?”小閻王只當不知道蘇白的指桑罵愧,只是猶自溫柔地笑着,又拍了拍蘇白的肩膀,寬慰道:“不用着急,有些事是記不得的。”
蘇白毫不留情地照着小閻王的臉上揮了一拳。
“哎!你最近怎麽如此暴躁?”小閻王揉着臉不住後退,看着蘇白不住搖頭。
蘇白更委屈了,他已經有一萬年沒見到心上人了,怎麽可能若無其事淡定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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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午夜夢回,蘇白都能想起臨分別的那個夜晚,顧長玄不停地要着他,直弄得他痙攣不斷叫聲連連……
蘇白咬牙切齒,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了,自從顧長玄這個王八蛋離開之後,他就空虛寂寞到了現在,再也沒有那樣叫人回味無邊的體驗了……
顧長玄那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等他出來自己一定要把他扒光同他大戰個七天七夜再把他榨幹!
小閻王看着氣呼呼的蘇白,又不自覺地退後兩步,他警惕地抱着雙臂,生怕這位小祖宗再把怒火發洩到他的頭上。
這一天其實再稀松平常不過,蘇白的情緒也一直在這樣上下起伏不定的狀态裏度過。
別看他現在怒火沖天,幾欲爆炸,指不定明天他就會悲悲戚戚哭哭啼啼地過來這裏,再抱着古琴彈幾首讓人肝腸寸斷的調子。
又或是不哭不鬧,只安安靜靜地現在此處,再一往情深地看着遠方,不發一言,靜默站立。
顧長玄的離開對蘇白打擊太大,蘇白曾幾度瀕臨崩潰的邊緣,就是說他明天瘋了,恐怕小閻王都會深信不疑。
但如今這樣的結果又是誰造成的呢?
小閻王慢慢踱步過去,嘆了一口氣,“那落情丸原本是給你準備的,你想想,若是你忘了這一切,只留主上記得這些回憶,那痛苦難過的便是他了,你又何苦受這些罪?”
蘇白聽聞這話,卻突然收起了表情,鄭重道:“可我不願意忘了他。”
“你現在不是很痛苦嗎?”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很痛苦了?”蘇白給了小閻王一記白眼。
“不痛苦那你每天抽什麽瘋?”小閻王頂了回去。
“我只是想他啊。”蘇白使勁瞪他,“哪怕現在這樣我會偶爾難過,但比起忘了他,我覺得這樣更好,至少現在我還有些念想,而不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着。”
“你……”
“你什麽你,”蘇白一巴掌拍在小閻王背上,“來,我們繼續賭錢,就賭今天長玄他會從大陰之地走出來!”
小閻王眼角抽搐,很是無奈,“你已經輸了一萬年了,确定還要賭這個嗎?”
話音剛落,不遠處便響起轟隆一聲巨響,剎那間,竟是山崩地裂卷起灰土漫天!
蘇白怔怔地,看着那穿越萬千飛灰緩步而來的身影,只一瞬間,就濕了眼睛。
“長玄……”
蘇白控制不住、不能自己地沖了過去,卻堪堪停在了距離顧長玄一丈之遠的地方。
蘇白淚眼模糊,他甚至已經想到了顧長玄過來擁吻他和他說對不起的場景,結果……
結果顧長玄就那樣頭也不回地從自己身邊跨過去了?!!
王八蛋啊王八蛋!顧長玄就是一個綠殼烏龜老王八蛋!
蘇白氣的一個轉身就要飛沖過去,但還不等他沖到顧長玄眼前,顧長玄就“砰”地一聲——竟是臉朝着地狠狠地摔了下去。
被揚了滿臉灰的蘇白:“……”
這算是報應嗎?
不管報應不報應,蘇白見到顧長玄出來,還是開心的無以複加,也不管顧長玄臉上還有灰,就那樣一遍又一遍地親吻他的臉頰。
“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蘇白坐在地上,抱着顧長玄的腦袋哭出了聲,“都快給我想死了。”
到底小閻王不像蘇白這樣激動的機智全無,他雖然也落了淚,但還是不忘上前替顧長玄把脈,檢查他身體是否有恙。
“沒什麽事,”小閻王有些詫異,“難不成是睡着了?”
“沒事就好。”蘇白哭個不挺,捏着顧長玄的長袍胡亂地往自己臉上抹,把自己的小臉抹花之後,又去往顧長玄臉上蹭,嘴上還不住道:“我都快想死你了。”
半響之後蘇白才停了眼淚,顧長玄卻依然昏睡着,他衣袍已經被蘇白扯的歪歪斜斜,露出些胸膛上的皮膚,在湛湛的月色中,直叫人……叫人心生搖曳……
蘇白咳了一聲,動了動有些坐麻的腳,踢了踢小閻王,問道:“為什麽長玄還不醒?”
小閻王搖頭,“脈相上确實無恙,要不,帶回冥界讓鬼醫再看看?”
“不用了,”蘇白看着顧長玄那片裸*露着的胸膛,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而後又把視線移到顧長玄的臉上。
還是那般清俊英朗,勾人犯*罪的模樣。
“我有辦法把他弄醒。”
蘇白說完這話,臉上瞬間就紅了,他的爪子也已經不知不覺地從顧長玄的衣衽處伸了進去,不住地在胸肌上摩挲又試探着往下。
還是熟悉的手感熟悉的觸覺!
蘇白的感覺一下子就來了,他把顧長玄放平,跨坐到他身上,低頭吮*吸那男人的薄唇,還不忘含糊地催促小閻王:“你趕緊走吧,唔……”
小閻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擋住了有些發疼的眼睛,手指有些發顫,話音也跟着亂抖:“蘇白你要不要這麽……”
狂野奔放豪邁放肆不羁無所畏懼!
蘇白卻不管他,只伸手去扒自己的衣物,舌尖沿着顧長玄的鎖骨流連,又急轉直下。
“這可是荒郊野嶺!你你你你好自為之!”小閻王不敢再看,只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了。
蘇白真的很想他。
只覺得當時兩個人也沒有在一起多久,就倉促的分開了。
可是哪怕又經過一萬年,心裏對這個人的悸動和憧憬,卻一如往昔,從來沒變過。
而在看到顧長玄的時候,這種感覺尤其濃烈了起來,竟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盛。
原來,長久的分別時光并不能刻骨銘心的感情變淡,只會讓它愈加濃烈,愈加不受控制。
蘇白高揚了脖頸,雙手撐着地面,一點一點的吞下了那巨*物,久違的滿足充實感又一次席卷而來,蘇白身上微顫,一個沒忍住,就哭出了聲音來。
“長玄,長玄……”蘇白邊哭邊喊着心上人的名字,一字一句,即像是宣洩思念,又像是要把這個名字镌刻至記憶深處。
“小白……”
仿佛是寂靜空籁之地突然傳來的空澈梵音,蘇白怔然,瞬時間有一種身處雲間的飄然夢幻。
蘇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身上劇烈顫抖,他緩緩地、低下頭去看顧長玄,卻只撞見一雙深邃溫柔的眸眼。
随即,那帶着溫柔眼光的男人颠倒了位置,他不住地親吻着自己的眉眼,一下抽離,一下又緩慢堅定地擠進來。
“小白……”
“嗯……”
“小白……”
“嗯,我在呢。”
……
“小白……”
“你別弄了別弄了,你出去。”
“小白……”
“哎呀,你煩不煩?”
從月色朦胧到熹光微露,兩個人輾轉不停,幾乎是片刻都未曾停歇。
蘇白還和顧長玄連在一處,久違的甜蜜叫蘇白舒服滿足的眯起了雙目,一臉沉醉地趴在顧長玄的胸膛上。
雖然身上很累,但蘇白還是撐着眼皮,想和顧長玄多說說話。
“天帝的那個小兒子已經長大了,不過這孩子即使長大了也和小時候沒差多少,還是粉粉嘟嘟的。”
“還有夭姒,她本來想着要以死謝罪來着,被我勸了半天,才有了活着的念頭。她現在正四處行善。說是替我積累功德呢。”
“還有還有,魔界上一代魔王襲狂霸,你還記得他吧?他聽說襲月死了,竟氣的直接詐屍了,唔,倒也不能這麽說,反正那襲狂霸就是醒過來了,現在正四處尋找重生之法,說是要複活襲月。”
“還有那個大殿下龍湛你記得吧,他從人間歷劫回來了,現在看見我避讓三尺都不止,也不知道我哪裏吓到他了。”
“然後就是小閻王了,你說他是不是注孤生的命啊,都這麽大歲數了,竟然還是自個兒一個人。”
蘇白自己說的歡快,連原本身上的疲憊都跟着一掃而空。
哪成想顧長玄從睡夢裏轉醒,拿了一根手指就戳上了蘇白的腦袋。
“你是誰?”顧長玄皺眉問。
你個烏龜王八蛋!
咱們倆現在還連在一處呢,你問我是誰?
我是誰我是誰我是你祖宗你還敢問我是誰?
吃抹幹淨就想翻臉不認人?
蘇白氣呼呼地鼓着腮幫,他瞪着顧長玄,心裏暗恨:我怎麽喜歡上了這個老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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