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顧長玄愣了愣,這會兒他終于舍得把目光從走馬燈上收回,開始一錯不錯地看着蘇白。

但似乎是不知道蘇白為什麽會發怒,神色茫然。

蘇白這麽一吼驚動了不少人,加之他剛才拍桌子的時候沒控制住力道,竟直接把那桌子拍散了,這又引來了許多打量的視線。

就連這春江花月夜的老鸨春媽媽都扭着身子往這邊來了,面目卻是極為不善,還跟蘇白和顧長玄道:“春江花月夜可不是鬧事的地方。”

蘇白用了障眼法,這會兒他和顧長玄在外人看來,不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尋常男子。

那春媽媽見這樣的蘇白和顧長玄臉上便帶了點不屑,她這春江花月夜接待的都是富貴公子高官侯爵,哪裏能讓這等尋常人壞了那些貴人的興致。

“你那只眼睛看見我鬧事了?”蘇白本就不悅,聽見這風韻猶存的老女人滿口傲慢不屑,只覺得更煩了,拉着顧長玄就要走。

顧長玄看出蘇白情緒不對,也不在對那走馬觀花燈戀戀不舍了,只乖巧地跟着蘇白走。

剛才蘇白那一頂撞已引得不少人轟笑,春媽媽臉上一紅,只覺得被落了面子,心裏氣急,就讓人攔下蘇白,吵鬧着讓蘇白道歉。

幾個彪形大漢在前攔路,看着是兇神惡煞了些,但蘇白并不懼怕,他不出手,只是因為這些男子都是凡人,他沒有必要和他們斤斤計較。

但蘇白不計較,并不代表那位春媽媽就能放他們離開。

那幾個男人在春媽媽的示意下,已經開始朝着蘇白這邊伸手,蘇白把顧長玄拉到自己身後,又怕他再胡亂施展法術,就側頭小聲叮囑他不許動手。

顧長玄茫然地點了點頭,也不顧周圍還聚攏着一群人,就捧着蘇白的臉,正正當當的吻了下去。

蘇白:“???”

圍觀的姑娘:“!!!”

春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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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蘇白臉皮夠厚,這時候也被顧長玄的舉動弄得有些臉紅。

但到底顧長玄才是最重要的,蘇白雖然臉上緋紅了一片,但還是轉頭去問顧長玄:“怎麽了你?”

顧長玄只看着他,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好看。”

“噗。”蘇白一個沒忍住,就笑出了聲。

原來顧長玄是在回答剛才他問的那個問題。

蘇白極大程度地被取悅了,就不管衆人作何感想,開始旁若無人的回吻了過去。

那春媽媽看見這畫面愣了好半響,然後才反應過來,她伸手指着顧長玄和蘇白,對底下那已經看愣眼的護衛們道:“還愣着幹什麽,把那對、那對狗男男給我抓起來!”

蘇白拉着顧長玄一閃,暫時同他唇分,卻又側過身在顧長玄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那“啵”的一聲在這噪雜吵鬧的環境裏并不顯得多麽清晰,但顧長玄聽見了那聲音之後,還是心跳驟然加快。

“要不我們陪他們玩玩兒?”蘇白這樣說着,便攬着顧長玄的腰,從一樓大廳直接跳到了二樓,兩人一起翻過欄杆,穩穩地落在了二樓之上。

樓上濃妝豔抹的女子并着前來耍玩的俱被吓了一跳,蘇白沖着他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又開始拉着顧長玄在二樓跑。

“抓住他們!給我抓住他們!”春媽媽氣急敗壞地喊道,也不看看這春江花月夜是什麽地方,豈能由他們在這裏撒野!

然而即使春媽媽心裏焦急,那些個身強體壯的護衛也拿蘇白和顧長玄兩個人沒有辦法。

顧長玄覺得和蘇白抱着跳來跳去很有意思,便沒有半點不耐,甚至連眼角都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這春江花月夜雖是煙柳之地,但是繁華之處也不比那些雕梁畫棟的高門大院差什麽,甚至比那些地方更甚。

就連牆壁上懸挂着的燈盤,裏面放的都不是蠟燭,而是碩大圓潤的夜明珠。

顧長玄被那亮晶晶的東西吸引了視線,于是在蘇白抱着他飛掠而過的時候,伸手準确無誤地抓住了那個夜明珠。

顧長玄想要偷偷地把那夜明珠放進懷裏,卻在用眼睛偷瞄蘇白時,發現蘇白正好在看他。

他面上窘迫,像一個被抓住偷糖果的孩子一樣無措,他不情不願地把那顆夜明珠從懷裏掏了出來,捧給蘇白。

蘇白又是一笑,他接過那珠子掂了掂,然後縱容道:“你喜歡就拿着,我又沒不讓你拿。”

說完就抖出一大堆金葉子往樓下春媽媽那裏扔,顧長玄聽見蘇白道:“金子給你,你們家這些夜明珠我都買了啊!”

顧長玄眼睛一亮,蘇白便帶着他又往三樓去,順便摘了一路的夜明燈。

尖叫聲此起彼伏,那原本緊追不舍的護衛也被蘇白二人甩出去老遠,蘇白這才放開顧長玄,長舒了一口氣。

“要不我們出去?”蘇白剛這樣建議,顧長玄手裏的夜明珠就掉落了一個。

顧長玄看見自己的寶貝掉了,自然是要彎腰去撿,可是他懷裏原本就揣着珠子,這樣一動作,那些夜明珠就七零八落地也跟着掉了出來。

顧長玄委屈的想哭。

蘇白卻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太逗了。

這男人就一直這樣傻傻蠢蠢的也挺好玩兒的。

那傻傻蠢蠢的男人見蘇白笑自己,更委屈了,就不再看他,只手忙腳亂地去撿那夜明珠。

有好幾個夜明珠滾進了一個半掩着門的屋子裏,顧長玄只顧着追珠子,想也不想就推門進去了。

蘇白見狀趕忙跟着進去。

這春江花月夜畢竟是風流場所,雖說這些半掩着的屋子可能只是個彈音奏樂把酒吟詩的風雅地方,但也保不齊這裏面會有人行那不可描述之事。

蘇白怕顧長玄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髒了眼睛,就要把人帶出來。

可那夜明珠還在屋裏,顧長玄說什麽也不肯離開。

蘇白環視了一圈,見這屋子裏除了他二人之外并沒有旁人,才松開手,由着顧長玄撿珠子。

看來剛才是他以偏概全了,這青*樓的屋子也不全是彈琴作詩這樣那樣,還有可能是空屋子嘛。

蘇白正這樣想着,冷不防顧長玄突然趴在了地上,然後不由分說地就要往床底下鑽。

“長玄!”蘇白趕緊去拉人。

顧長玄卻指着那床底下道:“掉進去了。”

這男人的身高體長,鑽什麽床底,別卡在那裏就不錯了。

蘇白心疼自家男人,就把他拉開,自己蹲下身去,要幫他把那夜明珠夠出來。

誰成想這時候門口出現兩道笑音,緊接着便是開門的次卡聲。

這是回來人了?!

蘇白行動快過大腦,不等那兩個人進屋,他就拉着顧長玄一齊鑽進了床底下。

果然,顧長玄太高大了,他進到這床底下,還要蜷縮着腳,加上這床底的空間本來就小,他們兩個人呆在這逼仄的地方,真不是一般的擠。

于是蘇白就縮進了顧長玄的懷裏,後背貼着他的胸膛,與他緊緊地靠在一處。

這樣一來,好像也不是那麽難受了。

蘇白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顧長玄不要講話,顧長玄就閉緊了嘴巴一言不發。

屋子裏的那對男女卻開始說話了。

男人道:“剛才外邊是怎麽了,吵吵鬧鬧的。”

“可別管那個了。”女人的聲音嬌嬌滴滴,帶着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媚勁兒。

男人聽見這聲音骨子都酥軟了,他呼吸急促,猴急地把女人拉進了懷裏嗅她的脖頸。

“你真香。”男人聲音低沉,由衷的贊嘆道。

女人便嬌滴滴地、欲語還休地道:“奴家還有更香的,官人想不想嘗嘗?”

緊接着便是衣衫撕扯的聲音,這聲音蘇白再熟悉不過,因為昨天晚上,顧長玄就是這樣撕扯自己的衣服的。

這樣一想,蘇白不禁心生搖曳起來。

接下來更讓他心生搖曳的事情發生了。

那一對兒男女,竟然雙雙倒在床上,也不知在進行什麽動作,竟然愣是把那床弄得一搖一擺晃蕩不休。

随之而來的還有女人的嬌吟與男人的悶哼。

若是往常,蘇白聽見這樣的聲音,也不會胡亂想什麽,但此刻顧長玄和自己正藏在床底下。

兩個人緊緊相貼,甚至顧長玄的某處都已經不受控制地仰起了頭,蘇白被他弄得有些燥熱,就想離開他些。

可是剛一動作,顧長玄就把蘇白拉進了懷裏,按着他的腰腹,說什麽也不讓他動。

蘇白聽見了耳邊愈加粗重的呼吸聲,而那人的鼻息就打在自己的脖頸間,不由得叫他顫栗。

甚至,這附近的溫度都開始不受控制地高漲了起來。

蘇白忍不住想要解開衣衫。

不會要在這裏來吧?

蘇白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這床底下的環境,只想捂臉。

他真的不想在這啊……

好在顧長玄除了緊緊攬着他,也并沒有做格外的動作。

蘇白又深吸了幾口氣,努力放平呼吸。

也不知道床上那兩位到底什麽時候能結束,要是床上的那男人也如顧長玄一般持續,恐怕他整個晚上都要躲在這裏了。

要不然,用法術離開這裏?

蘇白剛生出這個念頭,卻又被他自己給掐滅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覺得這樣有些刺激所以下意識地不想離開,想和顧長玄這樣肢體交纏在一處……

然而床板的抖動也沒有持續太久。

蘇白還搞不明白狀況,就聽見那原本嬌滴滴的女子輕嗤一聲,說道:“這麽快?”

這麽快這麽快這麽快……

男人漲紅了臉,急着解釋,“我我我我……”

女人卻又輕笑着點他的額頭,“你什麽你……”

“我還可以再來!”那男人吼了出來。

蘇白耳朵一抖。

等等,他怎麽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床上的女人卻不願意了,只撇着嘴穿上衣服,她拿芊芊玉指勾了下男人的下巴,帶着點嬌嗔道:“大小我還是很滿意的,就是下次可別這麽快了。”

蘇白卻已經開了口:“北鬥星君?”

“誰?”床上的男人急急忙忙地穿衣服,女人嬌笑了一聲,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扔給他。

蘇白直接掀了床,把北鬥星君掀翻在地,北鬥星君從地上爬死了,剛想罵人,一看見蘇白那張臉卻瞪大了眼睛。

“小白!”

蘇白這時候已經撤去了法術,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北鬥星君也顧不得什麽女人了,就急匆匆地過來握住自己這位好友的手。

“你這麽多年跑哪裏去了?你怎麽不會天界啊?還有你怎麽在這啊?你什麽時候來的?”

北鬥星君問了蘇白一大堆問題,蘇白只挑揀着回答了一個。

“在你進屋之前我就來了。”

北鬥星君:“!!!”

所以說剛才自己和姑娘那啥那啥,他全都聽見了?

顧長玄在意的卻不是這個,他看北鬥星君拉着蘇白的手,眉頭皺的不行,卻也不說話,只死死地盯着北鬥星君和蘇白雙手交握的地方。

蘇白在這樣的視線下自然不可能毫無覺察,于是他登時就甩開了北鬥星君的手。

但還不忘調侃他一下,“沒想到啊,星君,你居然還有早那什麽的毛病。”

“你你你你你!”北鬥星君瞬間就漲紅了臉。

這朋友沒法做了!

顧長玄卻還是不開心,他用自己的衣擺不住地擦蘇白的手,表情委屈,看着可憐極了。

蘇白無奈地把他的手打掉,卻在看見顧長玄的眼神時又忍不住心疼,就又哄他:“好了好了,別氣了,我去洗手,我去洗手還不行嗎?”

蘇白這樣子活像是在哄小孩子,然而被他哄着的那個人明顯是個成年男子,并不是什麽稚子幼童。

北鬥星君有些驚訝,在看見顧長玄的那張臉時,又更驚訝了。

“這是……玄冥老祖?!!!”

“是啊。”趁着這個功夫,蘇白已經把手洗好了,顧長玄便又走了過去,拿自己的衣擺給他擦手。

蘇白卻把手甩了甩,不讓他擦。

“你剛才一直在地上滾,衣服上全是灰,我才不用你衣服擦手呢。”

顧長玄撇了撇嘴,竟是當衆解開了衣服,把蘇白的手往自己胸膛裏塞。

“裏邊……沒灰。”

蘇白:“!!!”

這男人也真是夠了!

蘇白在他胸肌上掐了一把,然後用身子擋住了北鬥星君和那女人的目光。

自己這男人如此秀色可餐,這般衣衫敞露的樣子可不能給他們看。

蘇白把手抽了出來,然後給顧長玄整理好了衣服。

被忽視了許久的北鬥星君還是愣愣地,反倒是那女子最先從愣怔中反應過來,說了一句:“這真的是玄冥老祖?!”

傳聞中那個男人面容冷冽威嚴不可侵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存在,可現在眼前這個幼稚的男人又是怎麽一回事?

“當然啦。”蘇白便又回了一句,她原本沒仔細瞧,這回仔細瞧才發現,這跟北鬥星君做了那樣親密行徑的女子,竟也不是凡人。

身上有妖氣,體畔有花香,難不成是個花妖?

本以為這春江花月夜不過是個尋常的風月場所,竟是卧虎藏龍什麽人都有……

“這是誰啊?”蘇白緊接着便笑了笑,揶揄地看着北鬥星君,問道:“不給我介紹介紹嗎?”

“我女人。”北鬥星君挺直了背脊,有些自豪。

那花妖卻只白了他一眼,又錘了一下他的胸口,這才對着蘇白行禮,恭恭敬敬道:“小女乃是妖界罂粟,見過仙君還有……老祖。”

她還是有些難以相信,這人真的是傳聞中那個玄冥老祖顧長玄?

“你知道我?”蘇白對着罂粟眨了眨眼。

蘇白本就是極其俊朗的人,他對着罂粟這樣一笑,直笑的罂粟紅了臉。

罂粟微微垂了頭,輕聲道:“常聽北鬥提起你。”

北鬥星君卻不幹了,忙把自家女人拉到自己身後,兇狠地瞪着蘇白,“你想幹什麽,你是想勾搭我女人嗎?”

“勾搭你個大腦袋,”蘇白使勁拍了下他的腦袋,翻白眼道:“我男人還在這呢,我敢勾搭誰啊。”

顧長玄又看向蘇白。

蘇白便又戳他的臉,“好啦好啦,你不在我也不會勾搭別人的,快把心放回肚子裏吧。”

北鬥星君是知道蘇白和顧長玄的事的,所以這時候雖然覺得這兩人親昵的有些難以直視,但并沒有多少奇怪。

罂粟卻直接瞪大了眼睛,眼裏有着旁人不懂的興奮,“你們、你們果真是一對兒嗎?”

“當然啦。”蘇白攬着顧長玄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北鬥星君別過頭去,一副看不下眼的樣子。

罂粟臉上卻更紅了,她使勁拽着北鬥星君的手,覺得自己快要難以呼吸了!

蘇白和北鬥星君确實好多年未見了,這回機緣巧合之下碰到了一處,自然是要在一起敘敘舊聊聊天的。

北鬥星君招人上來了酒菜,和蘇白碰了個杯,然後又問蘇白:“對了,你還沒說,你怎麽來這裏了?”

“我嗎?”蘇白吃了一塊兒糕點,含糊道:“我過來玩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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