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犬牙

數次戰鬥, 如今席歌的戰鬥經驗已經非常豐富。

地獄犬沖來之際, 席歌倉促後退，卻非常準确地抓住被他放置在桌子上的快遞包裹箱，狠狠塞進地獄犬的血盆大口之中。

同時，他提起的膝蓋更精準地避開地獄犬毛火的四足，靈活穿過地獄犬刺出腹部皮毛的骨頭, 準确頂在地獄犬的小腹之上！

“嗚嗚——嗚！”

地獄犬原本要發出一聲極其憤怒的吼叫, 但聲音被塞入口腔中的拳頭和紙殼擋住了, 只有嗚嗚咽咽被人欺負的音調傳出來。

一剎對手, 席歌已經獲得了許多情報, 頓時精神一振：

看來墨鏡的惡魔氣息除了作用在我身上之外，也可以作用在我抓住的武器上！

這只地獄狗的戰鬥力不怎麽強嘛，連我手臂都沒能咬破！

一擊奏功，席歌再接再勵, 立刻抓住地獄犬的一只前足，發動時間靜止天賦！

天賦一經發動, 地獄犬果然一動不動, 靜止當場。

血族的天賦能力發動也沒有任何問題，完全可以作用在惡魔身上。

席歌得出了這場戰鬥的第三個結論, 他長籲一口氣，徹底安心了，甚至不急着把這只髒兮兮的地獄狗給弄死，而是近距離地欣賞了一下對方臉上的四只眼睛和皮膚上的骨刺，甚至他還伸手摸了摸它們。

畢竟學生命科學的, 誰還不在乎神奇生物了！

三秒一晃而過，地獄犬的前足剛一動彈，席歌已經抓住它的一條腿，将它狠狠輪向兩人所在花園小亭的廊柱上！

兩相碰撞，“砰”地一聲響，地獄犬結結實實撞在了廊柱上邊，劇震傳來，它背脊上的骨刺頓時折斷兩根，掉落在地。

地獄犬的身體頓時抽搐，它的四只眼睛同時閃爍出仿佛燃燒的火焰一般的憤怒！它再發出一聲極端憤怒與痛苦的咆哮，緊接着，它四只腳下邊的火焰一齊蹿高，齊齊卷向席歌！

就等着你這一招呢！

席歌暗暗念了一聲，這一回，他沒有發動時間靜止能力，而是換成自己的第二天賦，控制溫度。他盯着前方沖來的火焰，克服畏懼心理，不躲不閃，只默默念道：

降溫，降溫，降溫降溫降溫——！

火焰卷上席歌。

一秒。

兩秒。

三秒。

火焰舔上席歌的身體，燒灼他的頭發，可席歌什麽事情也沒有，沒有任何一丁點的灼熱之感，只有淡淡的溫暖包裹身軀，像大冬天裏從室外走進室內的那一個剎那！

火焰之中，席歌握了握拳頭。

他試着從身上捏下一朵火焰，還真捏出了一小朵來。

他看着指尖火焰，拇指豎起，食指前伸，其餘指頭內扣，比出一個開槍的手勢。他沖地獄犬一指：

“……砰！”

“嗚！”地獄犬瞬間縮頭夾尾，瑟瑟發抖。

然而半天過去，疼痛沒有降臨，它疑惑地睜開兩對眼睛，正看見席歌燦爛一笑。

席歌和聲安慰這只狗：“不要擔心，戰鬥沒這麽快結束，我們再打打，我再拿你做兩個實驗，好嗎？”

地獄犬很激動：“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看它這麽激動的樣子，肯定是答應了。席歌篤定地想。

他一松手，讓貼在廊柱上的狗掉落在地，并于對方想要逃跑之際一個健步沖上前去，攔住對方。

他對地獄生物的實驗，剛剛開始！

涼亭之中，萊茵默默坐在原位。

他看不見地獄生物，也就看不見具體的戰鬥情況。只能看着席歌獨自一人在涼亭之內來回打鬥，扭腰踢腿，箭步前沖，拳對柱子……打着打着，還會突然一本正經地對着柱子說話，非常好玩。

他的嘴角剛剛露出一絲笑紋，突然發現涼亭周圍多了一些人。

他們三三兩兩站在周圍，齊齊沖涼亭之中張望，張望片刻，有人問萊茵：“那個……”

萊茵：“什麽事？”

那人先贊嘆一句：“同學你的中文說得真好啊。”他接着說，“涼亭裏的是席歌嗎？”

我要不要通過說謊來為後裔保留一點面子？

萊茵思考了一秒鐘，旋即得出答案：還是算了吧，總覺得以後裔的人氣，別說戴了墨鏡，就算蒙了腦袋，也是有可能被認出來的。

他鎮定說：“是。”

那人：“他需要幫助嗎？把他扛去校醫院什麽的？”

萊茵：“不需要。他是……”他頓一頓，腦海裏最先閃過的是寫在APP最末的幾個理由，“和我打賭賭輸了，被我懲罰。”

那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萊茵和另外一個人的對話讓圍觀的衆多學生一起釋然，但是他們依舊沒有離開，依舊站在原位，小聲說話，互相讨論：

“看不出來啊，這兩兄弟真會玩。”

“你說他們的賭注是什麽？席歌的動作看起來真怪。”

“我猜是跳舞。”

“不太相信，這跳得也太難看了吧？”

“其實我覺得是在表演精神病患者的抽風姿态。”

“全是瞎說，要我說着沒有第二個理由，肯定是醉拳。”

“其實回過頭了，我們可以親自問問他……就算不敢問席歌，我覺得席歌的弟弟萊茵也是個不錯的詢問對方。”

萊茵已經第二次聽到“弟弟”個詞了。

他眉梢輕輕一挑，疑心自己不知道其間，後裔又做什麽壞事。

也是這時，他發現圍在周圍的人除了小聲交流之外，還有幾個拿出了手機，手機的攝像頭正對着涼亭。

這可不行。

萊茵的指尖悄悄一動。

一些水汽開始凝聚于那些被舉起的手機之中，它們悄無聲息地浸沒手機內部，破壞電子設備。

僅僅幾個呼吸，這幾臺手機全部黑屏。

拿着手機想要錄像的學生一陣茫然，下意識甩甩手機，重按開機鍵。

正是這時。

席歌與地獄犬的戰鬥終于接近了尾聲。

一次次爬起來想要逃跑的地獄犬在席歌一次次的阻攔與攻擊之下，終于重重摔倒在地面。

它身上刺出的骨刺全部折斷，兩對血紅的瞳孔再也沒有兇殘的神氣，就連四足上的火焰也越發黯淡。

忽然，那火焰“滋”地一聲熄滅了。

地獄犬腦袋一歪，閉上眼睛，徹底死亡。

旋即，地獄犬的屍體變淡變虛，到最後徹底不見，只剩一枚猙獰的犬牙遺落在地。

戰鬥結束，獎勵掉落，收獲的時間已經到了！

但席歌暫時沒有動。

他發現涼亭周圍圍了好多個同學，他們站在一起，嘴巴張張合合……

戴了眼鏡之後，席歌發現自己除了能接觸黑暗世界以外，也和現實世界隔了一層薄膜，原本清晰銳利的東西變得有點模糊，比如這些同學就站在這麽近的位置，但他之前硬是沒有發現他們來了，還在努力揍着地獄犬；又比如這些同學明顯在說話，但他一點都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算了，哪還用聽，肯定是在議論我。

說不定現在bbs已經有帖子了：《知名富二代小涼亭瘋癫失态，疑因學業壓力過大或情感受挫》。

這一時刻，席歌完全明白了《地獄入侵》APP上最後的溫馨提示的必要性。

他克服突然蹿升的羞恥感，給自己做心裏建設：

提示說得對，哪怕我正在為了保護地球而戰鬥，也有許多人不會理解，畢竟清醒的人永遠比沉睡的人少，愚昧的人永遠比聰明的人多。

反複幾遍洗腦之後，席歌鼓足勇氣，拿下眼鏡。

這個剎那，世界恢複原來的顏色。圍在涼亭周圍的同學直接撞上席歌目光，發現再沒有熱鬧可看，頓時一哄而散，眨眼走得幹幹淨淨。

衆人走後，萊茵開口。

萊茵：“剛才……”

席歌：“我知道。”

萊茵：“哦，你知道？”

席歌：“我只是可以碰觸惡魔，又不是一下子變成了聾子和瞎子。”

萊茵：“你居然沒有及時收手？”

席歌義正辭嚴：“戰鬥到一半收什麽手，生怕命太硬嗎！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又不會怎麽樣，人不能活在別人的眼光之中。”

萊茵有點驚訝了，孩子居然這麽成熟？

他評價：“你的思想境界很高。”

席歌：“那當然。如果真出了視頻我會聯絡校方删除了。”

萊茵：“？？？”他驚訝地看着席歌，“删除？”

一陣相對靜默。

席歌震驚了：“當然删除！難道你真的覺得我會留着自己醜陋的視頻供人嘲笑嗎？”

萊茵：“你——”他一聲笑，“你啊……”

席歌：“我怎麽了！”

“沒怎麽沒怎麽。”萊茵順毛摸，“放心吧，不會有視頻的，我處理掉了。”

剎那之間，席歌心花怒放：“皮皮你真好，皮皮我愛你！”

萊茵已經有點免疫能力了，他沒有動容，看看席歌，暗暗道：

你可要說到做到啊，不然——

萊茵：“既然你愛我……”這樣說的時候，他的心還是輕輕晃了一下，像被放在水上，有人将其搖一搖，“那你先跟我說說，‘弟弟’是怎麽回事？”

席歌：“……”

話題毫無征兆轉折了。

席歌差點忘記自己這個随口說給張凡的設定了，他思考着怎麽平息萊茵的怒火：“那是一個比較複雜的故事了……”

萊茵：“那就慢慢把這個複雜的故事講清楚。”

席歌指控：“皮皮你越來越不可愛了！”

萊茵涼涼說：“你可愛就夠了。”

話音落下，席歌一時無言。

他複雜地瞅了萊茵一眼。他覺得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皮皮的鬥嘴技能和最初相比有了長足的進展，某些時候，他都要被對方給噎住了。

他決定轉移話題：“……剛才出現在涼亭裏的地獄生物是地獄犬，我把它打了，掉落了一顆狗牙。”

說着，席歌又戴上眼鏡，将犬牙裝入口袋。

接着他再脫下眼鏡。

坐在一旁的萊茵清晰地看見，原本扁平輕飄的口袋就在席歌彎腰站起的一瞬間多了個輪廓尖銳的東西。

席歌打開口袋，一枚白森森半個巴掌大的牙齒出現在兩人視線之中。

萊茵揀起犬牙。

他觀察了一下，這只犬牙尖端鋒銳，握在手中有點灼熱的感覺，除此之外，沒有太多異樣之處。

他說：“是最低級的地獄犬的牙齒，這種東西非常好對付，只要注意不被它四足上的火焰燒傷就好，帶着地獄氣息的火焰總是比較難以處理……”

萊茵說到一半，席歌放置于涼亭石桌桌面的手機突然叮咚一聲。

兩人循聲看去，只見手機屏幕亮起，《地獄入侵》APP界面中，一張灰色的卡片彈了出來。

它于屏幕上旋轉兩下，突然綻出一道紅光，灰霧散去，一張地獄犬卡片出現席歌眼前。

惡魔名：地獄犬

能力級別：D

技能：撕咬、撞擊、地獄火燒灼

掉落物品：犬牙、骨刺

評價：地獄之中的看門狗，傳說它們狗生的最高成就是某一祖輩曾給撒旦看過門，但傳說不可盡信，絕大多數的地獄犬是誰都可以踢一腳的存在。

不過……小心。也許現在，它就藏在你的腳後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