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番外 張寡婦追夫路

趙國平就是再傻也是明白了這張寡婦的意思。他又不是什麽沒有經歷過情愛的小夥子，他婚都結過一次了。

怎麽可能會撒到什麽都不懂！

這要是認真地說起來，其實趙國平心裏對這個張寡婦也不是全然就沒有任何一丁點意思的。只不過是他之前做老實人做習慣了，在這個感情上也是老實的。

之前娶的那個媳婦。也就是趙天他娘。當初之所以能夠把趙天他娘娶回家完全是因為他們從小就認識，從穿開裆褲的時候就認識，算是青梅竹馬一樣的感情。那結婚的事情也還是趙天他娘提出來的。

他實在是不擅長感情上的事情。之前還是小夥子的時候就不擅長，何況現在他是一個帶着兒子的鳏夫呢？

就算他的心底裏對這個張寡婦有那麽一些不一樣的意思。他從來也不敢表示出來呀，張寡婦雖然是寡婦，雖然現在也是三十來歲的女人了，但是那容貌身材都還是非常不錯的。

也就是說，在趙國平看來張寡婦完全可以嫁給一個沒有成過親的男人。而不是像他這樣子人。

說起來他長得實在不算好。至于他的兒子能長得這麽好完全就得力于他娘的基因，像他娘呗，如果像他的話，那肯定是又黑又醜的了。唯一比平常人更好一點的可能就是身高了。

他長得高，長得壯實。幹起農活來渾身都是力氣。

趙國平雙手緊緊地疊在一起。手心都已經冒出了些汗。在心中想了很多很多的話，最後說：“那個張寡婦啊。你今天是心情不錯啊，都有心情開玩笑啊。哎，我看這樣哈，我那有兩花生米，要不我給你送過來，給你下下飯？你還別說，我那花生米呀，絕對的好又香又脆的。就适合你現在這個好心情吃。”

趙國平說着嘿嘿的笑着起身就往門外走。這一走出張寡婦的家門。直接跑得飛了起來。

倚靠在門框上的張寡婦看着那趙國平跑得飛快的身影，沒有生氣，反而是笑了出來還笑出了聲。

她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趙國平那頭蠢驢，她早就看得透透的了。不過她還真就喜歡這樣的蠢驢。心思幹淨，沒有亂七八糟的彎彎道道。

張寡婦想的也明白，這左右都是在一個村裏住着，每天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一頭蠢驢而已總是可以把它牽回家來的。

可是自從那天以後趙國平就躲着她。不管幹什麽事情都躲着她。在村道上走的時候只要看見她的身影立馬就跑開了。

張寡婦想要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說說話發現根本就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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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是一個破村長而已，整天忙得比那些大領導都還要忙。只要張寡婦一靠近他。他就說大隊上要開會或者說知青那有事情又或者說誰家公婆吵架了要去勸架……

總之就是特別的忙，忙到半夜都還非常的忙的那種。

就算有的時候一點都不忙，他都能編出阿貓阿狗在吵架，他需要去勸架的事情。你說人家貓跟狗吵架，跟你一個村長有什麽關系呢。他非說他既然是村長那村子裏的一草一木，一貓一狗都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所以貓跟狗吵架，也是跟他有關系的。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很多年，直到後來趙天都從一個六歲的小孩子長成了一個二十歲的大夥子，直到她跟趙國平都已經不再年輕都已經有了白頭發。兩人還是保持着之前的狀态，沒有任何的一點要前進的意思。

一個在努力的靠近一個正努力的躲避。

張寡婦終于生氣了，這都等了這麽多年了一點波瀾都沒有。是個人都會生氣的。

張寡婦回娘家探親的時候。她的那個老奶奶拉着她的手，眼含熱淚的說：“孩子，奶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說你這一晃就晃的這麽老了，都有白頭發。要不咱考慮考慮就先找個人嫁了吧。你總得為你以後老了考慮考慮，你這也沒有一兒半女的。娘家這邊，你哥你嫂子也不是好說話的人。你說你這孩子咋就那麽讓人操心呢？”

張寡婦聽了他奶的話也是落下了滾燙的淚水。他爹娘重男輕女。對她的事情向來都是不上心的，只是要求他每次回娘家的時候能帶些東西回來就可以。要是兩手空空的回來那他爹娘是不讓他進家門的。

至于他那個大哥大嫂更是像她奶說的不好說話的。一起吃飯，他只要多夾一根兒野菜根兒，那都是會被罵半天的。

但眼淚落下來之後她還是安慰她奶說到，“那你放心。我這輩子一定會過得幸福的。如果我能活八十歲，現在我也不過是過了一半，我還剩一半的日子，可活呢。我一定會好好活的。”

其實每次回娘家張寡婦都會去看她奶，但是每一次都不敢跟他奶多說話。她主要是怕她一說多那眼淚就會止不住。她這個奶。是她娘家唯一疼她的人。也是從小教他如何做人的人。

張寡婦雖然一個人生活了那麽多年，但從來沒見她邋遢過。不管是哪一天，不管那天的天氣如何，張寡婦都是會把自己收拾幹淨利索的。

說白了，張寡婦是一個知道怎麽樣才是對自己好的女人。

不管生活如何艱辛，不管日子過得怎麽樣。她都喜歡把每一天的自己都收拾幹淨了。

她奶從小就教過她一個女人不應該跟邋遢沾邊。就算是去山上挖野菜根也是可以穿着幹淨的衣服去的。

是誰說滿是是補丁的舊衣服就不能好看了？洗幹淨了再放到陽光下暴曬就會有一種陽光的味道，再穿在身上，聞着那陽光的味道，人的心情也是會變好的。

心情好了，也就有力氣對付着艱難的生活了。

村裏人很多說她矯情，也很多說她愛臭美就知道顯擺，不過就是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而已，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是為了想要勾引男人。

是，對于想要勾引男人這一點，張寡婦是非常承認也非常認同的。她确實是想勾引男人，但她想勾引的只有那一個，趙國平。

不管怎麽樣，這頭蠢驢，她是一定要牽回家的。

那是她這麽多年來一個人生活心裏頭唯一的陽光。

張寡婦一直認為現在的時光這麽慢。她的心又這麽小。根本愛不了那麽多的人。

說起來張寡婦這一生也就愛了趙國平這一個男人，之前跟她成親的那個男人是他爹娘為她選的，因為嫁給那個男人她爹娘可以得到一小袋白面的聘禮。

她知道那個年代白面是多麽貴重的東西。一般人連窩窩頭都沒得吃，她長那麽大也沒有吃過用白面蒸成的饅頭。可是她怎麽也想不通在她爹娘的眼裏，她就只值得那麽一小袋的白面。

她記得非常的清楚，當時是她那剛過門的大嫂想吃白面做的饅頭，于是他爹娘就要用她換一小袋的白面。

她當時只是一個小女孩子，氣不過還找她爹娘理論了，問她爹娘為什麽對大嫂那麽好？大嫂不過是剛進家門一天而已，而她在這個家生活了二十年，怎麽就還不如一小袋白面值錢？

她娘當時就給她甩了兩個大嘴巴子說她不知輕重，不知好歹，白瞎了家裏邊二十年的糧食。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能耐什麽勁？能換了一小袋白面給她嫂子吃，這已經算是功勞一件了。

其實她從小就知道這個的親生父母是重男輕女的，不然也不會讓她從小就跟着她奶長大，她奶家跟她爹娘的家，不過就隔了一個牆頭而已，可她小的時候從來就沒有在他爹娘家吃過一頓熱飯，喝過一口熱湯。

她記得非常非常的清楚，有一次。她爹娘家飄來了肉香。那是她從來就沒有聞到過的肉香。她順着那肉香爬過了牆頭。看見爹娘跟她大哥圍在一張小桌子上喝着雞湯吃着雞肉。他大哥還要少一只大雞腿，左手一只大雞腿。

看着她的口水不斷的往外流。可是等她滿心歡喜走上前去的時候，她那個親娘直接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

而且不單單是把她推倒在地上還張嘴就罵，“你個小丫頭片子，掃把星。吃什麽吃？這是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吃的東西嗎？賠錢貨！還不如生下來就扔尿桶裏淹死去，一天天就知道吃。”

當時她娘那嫌棄的眼神，那惡毒的話，整整陪了她幾十年，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會想起那天的情況，想起那天她親娘指着他說。後悔沒有。一生下來的時候就把他弄死。

很多時候她都會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爹，她娘的親生女兒？她還特意的跑去問了她奶，她奶用枯樹般的手輕輕地摸着她頭發眼含熱淚的說：“是的，你是你娘的親生女兒，當初你娘生你的時候，奶就在邊上看着。”

得到她奶的肯定回答她的眼淚就嘩啦嘩啦的流出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既然是親生女兒竟然是從她娘肚子裏生出來的，為什麽可以這樣區別對待呢？就因為她是個女兒嗎？

是的，就因為她是女兒。所以呢，不管她做得如何再好。家裏的活兒，幹得再多。在她爹娘眼裏都抵不上她那個游手好閑的大哥一個指甲蓋。

所以說，後來她是帶着對爹娘的滿身怨氣嫁到鳳凰村的。嫁到鳳凰村的第一個晚上，她就想以後就好好的在這個婆家幹活。好好的相夫教子以後。至于那個娘家因為那一小袋白面可以不回去了。

那個用一小袋白面就把她娶回家的男人。其實對她也還不錯。公婆對她也還挺好。可惜的就是命運這種東西，很多時候都會打你個措手不及。

跟她成親的那男人沒過多久就去世了，緊接着她那對公婆也去世了。

怎麽說呢，其實當時他們去世的時候，她也是很悲傷的。

也是在她男人去世的時候，在她公婆去世的時候。她又一次刷新了對自己親爹親娘的看法。

當時她的親爹青年來到她身邊，她以為她親爹親娘會說一些安慰她的話。可萬萬沒有想到想破腦袋都沒有想到。他親爹親娘會對他說：“既然人都死光了，你收拾收拾趕快重新嫁一個，還能收點聘禮呢，等以後人老珠黃了就不值錢了。”

聽聽這都是什麽話。最艱難的時候，她父母還想着從她身上撸點羊毛出來，這真的是親生父母嗎？親生父母會這樣說話嗎？

她當即就把她的爹娘推出了家門，她那親爹娘居然還在她家門口撒起潑來，鬧得動靜大的很，大到全村人都過來看她的笑話。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想到了死。她覺得她為什麽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麽要活得這麽讨厭？

也就是這個時候趙國平來到了她身邊，一句話都沒有說默默地幫她收拾好了一切。

趙國平這個男人她是知道的。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吶。所經歷過的痛苦不會比她所經歷過的痛苦少。

從那個時候起這個趙國平時不時的就來她家裏幫她幹一些重體力活兒。犁地，砍柴之類的。

當時那個看着很木讷的趙國平還給她說了一句寬慰人心的話。說是。好死不如賴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奔頭，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沒有任何優點的男人，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聽着這樣的話，她的心就死灰複燃了，不再想着要怎麽死，而是想着要怎麽活着。并且一定要活得好，活得像個女人。

怎麽樣才算活得像個女人呢？他奶從小就告訴他這女人哪跟男人不一樣，女人嬌貴着讷。如果沒人心疼自己，那麽我們就得自己心疼自己。

于是，就在這個趙國平出現以後張寡婦覺得生活有了盼頭。她開始不再想她親爹娘為什麽要重男輕女，她開始想着怎麽樣才能把自己的生活過好了。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張寡婦覺得她在以後的生活跟趙國平這個男人是分不開的。

可是，那個男人太木頭了，不管她怎麽樣的主動，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就是不能再靠近一步。

後來，就連趙天這孩子都長大了，都知道處對象了，都跟圓圓那姑娘開始不管村民們的任何看法處起了對象。她跟趙國平之間還是沒有任何實際性的進展。

直到有一天村裏的那個歐陽先生提着很多貴重的東西來到她家。一切事情都開始改變了。

張寡婦非常清楚這個歐陽先生跟趙天還有圓圓那孩子之間的關系。

一開始張寡婦是非常抵觸這個歐陽先生的。甚至都不讓他進門，可是歐陽夜對她說了一句話。

這是因為這句話。張寡婦不但讓他進了門，而且還跟他聊了很久。

聊到最後，兩人一起去了趙國平的家。

這是張寡婦第一次來到趙國平的這個新家。趙國平他們父子趙天成為了村裏的惡霸之後，他們沒幾年就建了一所好房子，是整個鳳凰村最好的一所房子。

其實之前趙國平這新房子剛剛落成的時候是邀請過張寡婦來幫忙的。可是張寡婦當時心裏有芥蒂。正生的氣呢？就沒有來。

這一次。張寡婦來到這趙國平家的時候，已經是趙天那孩子跟方圓圓那孩子扯了結婚證之後了。

方圓圓那孩子帶着她的三個弟弟住到了趙國平家。

張寡婦是非常喜歡孩子的。所以一看見方圓圓的這三個弟弟就歡喜的不得了，立馬就給他們弄好吃的很快的這三個孩子都喜歡上了她。

等到趙天他們回來的時候。這三個孩子已經跟她打成一片了。

圓圓那孩子當時看見她時，那眼神裏全是一種我懂的感覺。還笑的特別的有內涵。笑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直接追上男人家來的，整個十裏八村估計就她這一個女的。說真的，她當時心裏有些慌的，就害怕這圓圓會不喜歡她。這整個十裏八村就沒有好的婆媳關系，何況是她這樣一個想當人家後婆婆的。

所以，她對方圓圓笑的時候，有些莫名的尴尬。

方圓圓笑着走到她面前，上來就是挽住了她的手。

可她還沒有等到圓圓這姑娘的話，就聽見了趙國平那個木頭的聲音。還是大叫的聲音。

“你咋的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