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過年

今天是除夕，天氣比前幾天緩和了很多，沒有那麽冷了。太陽也出來值完它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班。按照黎錦家鄉的習俗，除夕這天是必須要到山上掃墓的，用他們的話說是叫祭祖。黎錦向來是絕對唯心主義者，從不信鬼神，不過既然大家都相信，自己也不好說什麽，只能跟着了。大清早的黎錦就被黎雅沖進房間大鬧了起來，“黎錦，起床，快點快點，我們要走了”，

黎錦很不樂意的從被子裏探出腦袋，不滿的說道“什麽呀，怎麽那麽早，可以不去嗎？”，說完又接着躺下了，黎雅看了看依舊躺在床上的黎錦，說道“可以，那你自己去和你爸媽說”，黎錦一聽，那還是算了吧，那兩個古董，怎麽可能說得通，爬了起來，說道“那還是走吧”，說完麻利的離開了自己心愛的被子。

黎錦故意放慢了洗刷的速度，最後還是趕上了，心裏默念道，“這就是命啊”，唉，不就去祭個祖嗎，多大點事啊。說完，套上外套準備走的時候，黎雅冷不丁的說道，“黎錦，你真行，穿着大紅色的去掃墓”，黎錦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想了想，沒覺得怎麽了，瞥了一眼黎雅，說道“我樂意，喜慶，怎樣”。看着一直吵鬧的兩姐妹，黎母說到，“好了，別吵了，走吧，你伯父一家已經出發了，別讓他們久等了”，說完一家人就出門了。

車行駛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就來到了郊外。說實話，這的風景還是不錯的，雖然是冬天，但卻依舊一片蒼翠，置身其中，會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這對于整天穿梭于鋼筋水泥大廈的人們來說，是一次難得的心靈的寧靜。

下來車之後，黎錦一眼就看到了早早就等在了那的伯父一家人，黎錦一路小跑過去，對着站在那的一個年紀比自己母親稍大點，但是沒有母親看起來嚴厲的婦人，說道“伯母，我可想你了，怎麽還是那麽年輕呢？”，說着很親熱的抱起了她的胳膊，黎伯母是典型的家庭婦女，一輩子相夫教子，眉眼之間顯露出一種溫婉，伸出手來，揉了揉黎錦的頭，笑着說到“就你小丫頭嘴甜”，黎錦對着她呵呵的笑着，對着這個給了自己生活上關懷比自己母親還多的伯母，黎錦心裏對她總是多了一份親昵。說完，黎錦看了看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伯父，慢慢的走過去，規規矩矩的叫了聲“伯父”，黎伯父聽了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回來也不回去看看，你伯母整天念叨你”，黎錦心虛的說道，“這不是等夕姐回來嘛”，說完就馬上轉身對着伯母，伯母則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于這個伯父，黎錦就只有尊敬和害怕了，從小家裏的孩子都怕他，可能是因為他長期在政界工作，養成了一副嚴厲，剛正的樣子，所以只要有他的地方，就連黎雅都不敢放肆。

說了一會話，大家就都提着東西往山上去了，每年只有這個時候，黎錦才開始後悔自己平時沒有好好的鍛煉身體，幾個老人都利索的走在前面，而黎雅，黎錦還有黎晨，都在後面氣喘籲籲的跟着，爬了一會，黎錦就覺得走不動了，黎晨看着停在半路上的堂妹，落井下石到“看吧，平時不鍛煉，這下後悔了吧”，黎錦擡起頭來白了一眼幸災樂禍黎晨，說道“你這不也好不到哪去嘛，你看看你自己，都出汗了，啧啧”，說着還不屑的搖了搖頭，黎晨不服氣的說道“我這是太陽曬的，不是累得”，黎錦聽完點了點頭，說道“嗯，這溫度真高，都能曬出汗”，說完一加馬力，沖到了前面，不理在後面抓狂了某人。

最後在黎錦覺得自己快要沒力氣的時候，到了，長長的舒了口氣，大家就将帶來的祭品擺上，整理一下周圍的雜草，每個人上柱香，再燒些紙錢就差不多了。幾乎每年都是這個程序，黎錦都經歷了十多次了，弄好之後大家又在周圍轉了轉，就離開了。

爺爺奶奶在早幾年就已經都去世了，但是大家還是會在每年過年的時候到他們之前的老房子裏過年。前幾天伯母和母親就來将房子打掃了，也買了東西放好了所以大家今天就直接過來了。對于這個老房子，黎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自己的童年都是一個人在家裏度過的，來的次數也不算多，就不像黎雅他們，在這裏可以找到他們童年的記憶。

大人們都在廚房黎忙碌，不讓這些小輩的進去搗亂，所以黎錦她們就樂得清閑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黎雅這個人笑點特別的低，不，應該說這丫頭壓根就沒有笑點，看着往年的春晚也能笑得特別嗨，看着她笑得前俯後仰的樣子，黎錦不理解的說道“黎雅，我記得這地方你去年笑過了”，黎雅用她那笑得喘不過氣來的語氣說道“我還記得你去年沒笑呢，今年怎麽也不笑”，黎錦頓時覺得和她沒什麽可說的了，兩人就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不想繼續被她的笑聲折磨，黎錦決定休息一會，于是來到了夕姐的房間，夕姐是黎晨的親姐姐，和黎錦不一樣，黎夕一直就在這個房子裏生活，她結婚都是從這離開的，所以她的房間一直都在。

躺在床上，看了看，還是沒有什麽變化，還是和她結婚前一樣的擺設，而且特別的幹淨，伯母一定經常打掃吧，想想自己小時候還經常跟在她後面，兩人還在這床上晚上悄悄吃過東西呢，那時伯母不讓晚上吃零食，說是對身體不好，可是她們兩就悄悄的躲在房間黎吃，後來還是被發現了，夕姐還被罵了呢。感覺這些記憶就想昨天發生的似的，那麽的清晰，而她早已嫁作他人婦，為人母，想想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快到我們都來不及感傷。

本來想睡的，現在是怎麽也睡不着了，就在黎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撲騰的時候，有人敲門了，索性就爬了起來，說道“進來吧，晨晨”，黎晨一臉生氣的就進來了，說道“我是你哥，沒大沒小的”，黎錦突然覺得這話怎麽那麽耳熟呢，好像自己曾經也這麽和黎雅說過，難道這是家族遺傳？說道“額，不要老是計較這個，你看，黎雅不也沒叫我姐嗎，是吧”，說完還一副你要理解我的表情，黎晨是徹底被她說服了，無奈的說道“唉，算了，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黎錦一副得逞的壞笑，說道“對了，找我幹嘛？”，黎晨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說道“沒事，就是沒在客廳看到你，來看看你”，黎錦不相信的樣子讓他很是受傷的接着說道“好吧，我就是想找你聊聊”，黎錦看了看他別扭的樣子，說道“好吧，說吧，聊什麽啊？”，黎晨坐在那想了好久，最後慢慢的說道“我聽說你有男朋友了？”，黎錦沉默了一會，她知道，黎晨這麽問一定不是他自己想問的，雖然他比自己大兩歲，是自己的哥哥，但是他從來不過問自己的私事，那就是替別人打聽風聲的，可能有些人還是沒有接受這個事實，想了一會，掩飾了自己的一點點不快，故作輕松笑着說到“晨晨，你也太不關心我了啊，這都不知道，我爸都知道了，你看你這哥當得，唉”，黎晨吃驚的問道，“二叔也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很多事都不會告訴別人的，即使是自己的親人，但是這次居然和家裏說了，那就意味着她不是開玩笑的，她是認真的，那麽子銳，唉，一邊是自己的好兄弟，一邊是自己的妹妹，黎晨怎麽突然覺得裏外不是人呢，黎錦很幹脆的說道“當然了，對了，我爸雖然沒見過他，但是我感覺到老頭聽喜歡他的”，黎晨看着自己妹妹說起他時開心的樣子，心裏嘆了口氣，有人是真的沒有機會了，但是不管怎樣，小錦開心就行，打趣說道“不是二叔喜歡他，是你吧”，黎錦被他看穿也不否認，認真的說道“他那麽優秀的人，值得所有人喜歡，當然我也不例外”，黎晨頓時失語，他沒見過這樣的小錦，她以前從來不會讓別人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毫不猶豫的說出對什麽的喜歡，不過不管是什麽，她開心最重要，不是嗎，也許韓子銳有一天也會想明白的，說道“喲，我都有好奇了，到底是誰那麽厲害，把我們家冰山美人給收了”，黎錦白了他一眼，說道“好了，以後會有機會的”，接着兩人說了一會，就被叫出去開飯了。

晚飯開始了，年夜飯就是這樣，長輩的給晚輩勸告以及祝願，晚輩的給長輩的祝福，一頓飯就在大家其樂融融氣氛中結束了。吃完飯後，那四個長輩則是開始看春晚，那是每年他們必不可少的節目，黎錦和黎雅把東西都收拾好以後，也都坐在那陪着他們，差不多快幾點的時候，黎晨接了個電話要出去一下，黎錦讓他順便送一下自己回家，至于黎父黎母。黎錦知道，他們是要在這邊守年的，黎雅今年也想在這呆着，黎錦從來沒在這過夜，他們這麽多年也都習慣了，反正年輕人就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跟他們告別了之後就和黎晨走了。

回到家了，黎錦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整個房子頓時被照得通明。家裏沒人，李嬸也早就回鄉下老家過年了，睡覺有還太早，黎錦只好坐在沙發上為這電爐也看會春晚，順便給大家發一下新年祝福，都一一發完之後，黎錦坐在沙發上想了想怎麽給陸雲卓發，想了半天，最後還是發了句“新年快樂”，然後就放下手機開始看電視，不一會陸雲卓就回過來了“新年快樂”，黎錦一看他回了，馬上就又發了一條，“領帶大人，不打算發紅包嗎？”，陸雲卓這下是被她逗樂了，自己夫人怎麽還這麽童心未泯呢，回到“都多大了，還想着紅包？”，黎接不服氣的說道“這有關系嗎，你聽說那個單位因為員工年紀大了就不給人家發紅包了嗎”，陸雲卓“……。”，黎錦的冷幽默又上升了一個境界，說道“你又不是我員工”，黎錦“不要把女朋友不當職業好不好”，陸雲卓“好吧”，兩人就這麽發着短信聊着天……。

突然間黎錦收到了一條微信提醒，陸雲卓給你發了個紅包，黎錦看着這條消息，心裏樂開了，沒想到他居然也會陪着自己胡鬧，有時候有人包容你的下小任性，其實也是一種奢侈的幸福吧。

電話撥了過去，很快就接通了，耳邊傳來了他低沉的聲音，“收到了？”，黎錦“嗯，要不我等會也給你發一個吧？”，陸雲卓問道“為什麽？”，黎錦笑着解釋到“賄賂賄賂領導嘛，不然被炒了怎麽辦”，這剛說完，那邊沉默了一會，認真的一字一句的，說道“不用賄賂，你永遠不會被炒的，除非你罷工”，黎錦此時的心裏就像被熨帖熨了一下，整個心房都溫暖一片，嘴角的笑溢到了眼裏，鄭重的說道“我也不會”，就在這時，時間走到了原點，外面響起了煙花的響聲，五彩的煙花吧整個城市都照亮了，本來漆黑的天空被各種顏色瞬間填滿了，而人的心裏也明亮了一片，黎錦接着說道“陸雲卓，新年快樂”，陸雲卓“新年快樂，小錦”，可能是當時的氣氛太好了，有可能是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反應，黎錦輕輕的對着電話說道“陸雲卓，我想你了”，電話那邊沉默了好久之後，陸雲卓聲音越帶顫抖的問道“你說什麽”，黎錦知道他剛剛一定是聽見了，但是還是有說了一次，而且特別認真的說道“我說，陸雲卓，我想你了，聽到了嗎？”，陸雲卓覺得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就只是一句短短的話，卻點亮了他整個人生，“嗯，聽見了，早點回來”，黎錦“好”。

跨年的鐘聲，五彩的煙火，在這一刻，都只是這對戀人愛的點綴，因為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替代他們在彼此心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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