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揭曉(三更合一) (1)
大概過了半刻鐘, 看景湛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江雨凝推開他,氣喘籲籲:“阿湛,你到底怎麽啦?”
他們第一次親口勿是她起身時不小心壓在他的唇上, 第二次是景湛為了拿掉她硬給他帶的不舉帽子故意威脅她的, 可這次, 又是怎麽回事。
看着眼下雙瞳剪水、嘴唇紅潤的江雨凝, 景湛眸色幽暗。
“你說話呀。”江雨凝捧起他的臉頰。
景湛握住她的手腕, 右手捏起她的下巴, 準備再次覆上去時,她卻別開臉, 他的口勿落在了她唇角。
江雨凝迅速推開他, 蒙上被子。
過了一會兒,景湛看她還縮在裏面不出來, 便伸手去拉她的被子。她揪住被子的手抓得更緊, 裏面傳出悶悶的聲音:“你欺負我。”
景湛啞然失笑:“孤哪裏欺負你了?”
“那你為何要親我?”
“凝兒是孤的愛妃, 孤為何不能親?”景湛想起下午太子那張得意張揚的臉,眸色逐漸黯淡下來, “難不成凝兒想讓其他人親你?”
“沒有!”江雨凝立刻為自己澄清,依舊蒙在被子裏不出來。
大概過了一刻鐘之久, 房間裏寂靜無聲,江雨凝豎起耳朵也沒聽到景湛的動靜。
他是睡着了嗎?江雨凝偷偷拉開被子探出頭,卻不料,正好對上景湛如潭水般深邃的眸子。
她正要縮回去, 卻被景湛抓住時機一把将被子扯下。
看着她因悶得過久而紅撲撲的小臉,景湛将她垂在額前淩亂的碎發撥到腦後,語氣聽不出情緒:“可是悶壞了?”
江雨凝眸似水杏,下意識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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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由于防備他而過于警覺的動作,景湛低笑一聲,只是片刻間他想到将要說的話剛微彎上去的唇角又重新壓了回去,面色凝重,眸色複雜。
江雨凝狐疑地打量他,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得思維發散,稍微松開捂住嘴唇的手:“阿湛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她說完,手又立刻放回去,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景湛愣怔住,認真掂量了一番,“算是。”
“還真被我猜對了,”江雨凝審視他,回想到他的反常舉動,一副看穿了他的樣子,“你要娶其他女子了對吧!”
景湛眉頭皺起,還沒等他說話,江雨凝又問:“你是不是在糾結怎麽告訴我?”
“孤沒……”
“沒事你直說吧,我扛得住。”景湛還沒說完,江雨凝繼續說,随後激動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語帶興奮,“這樣就太好啦,我就不愁孤單啦。”
當然,更多的是因為她不用愁景湛以後會成為孤獨可憐的老頭子了。既然山茶花樹下許願極可能成真,她就極有可能會回到原本的世界。如果他真的再娶,她就不用擔心這個清冷寡欲的大反派孤零零一個人在這裏了,昨日在嘉義茶樓看到景湛和紅衣女子站在一起時她就有過這個想法。
景湛一言難盡地盯着她,一字一頓地喊她的名字:“江,雨,凝!”
“怎麽啦?有沒有被我的大度感動到?”江雨凝腦子裏已經開始浮現景湛眼含熱淚感謝她成全他的感人畫面了,唇角泛笑。
“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這個女人怎麽比他還沒心沒肺。
景湛捏住她的下巴,本來還沉浸在難過不舍的情緒,就這樣一下子被她氣笑,他看着她的眼睛,輕嗤:“你是不是想着孤娶其他人之後你去找太子?”
“哪有!”江雨凝懲罰般地捏住他耳垂,裝作生氣的樣子,“阿湛我已經和你說了很多次,我早就不喜歡太子了!”
他可不信,她已經喜歡太子到癡狂的地步,他又不瞎。
景湛抵上她的額頭,低喃:“你這樣,孤又怎能放心走?”
“什麽?”不是他要娶妻?
景湛擡起頭,沉默地直視江雨凝。當她以為他又要親她而趕緊別開臉時,頓覺頸窩溫熱,原來他埋進了她的頸窩。
江雨凝耳邊傳來他悶悶的聲音,“孤明日一早要去廣郡。”
她捧起他的臉,看着他的眼睛,問:“去那幹嘛?”
“宇燕來犯。”景湛回得簡短,不願多說。
難怪。原書作者着重講述主角的成長經歷,至于景湛這個配角大反派做的事,如果沒有幫助推動男女主感情變化的作用,有時就一句話概括。怪不得江雨凝一下午都想不起來接下來這幾天景湛會發生什麽事,原來她看書的時候看到簡要概括的句子也只是一掃而過,早就沒了印象。
“那你何時回來啊?注意安全。”江雨凝不舍得讓他走,畢竟他可是她的保護傘。
“少則一個月,多則……”景湛住了聲,眼神帶着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凝兒要照顧好自己。”
說完,他又扣緊了她的腰,埋到她耳邊,不放心地叮囑她:“這段時間,孤希望凝兒不要與太子見面。”
“阿湛你又在吃醋。”江雨凝笑。
景湛沒搭話。他只是怕回來之後發現江雨凝已經紅杏出牆給他牢牢帶上了綠帽子罷了。至于為何在意這些?僅僅是因為這樣會有損他的名譽。他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個心裏滿滿裝着別人的奸細吃醋呢?
至于他現在做的這些親密動作,也只不過是在演戲罷了,平常夫妻将要分別時大概也會這般難分難舍,他就是做做樣子而已。
僅此而已。景湛這樣為自己的反常行為解釋,掩蓋住他自己都琢磨不透的真實想法。
次日,江雨凝醒來後身邊已經沒了景湛的身影。她心裏突然空落落的,癟癟嘴,他走的時候竟然不和她說一聲。
江雨凝正沮喪着,芳盈推門進來:“王妃,今日殿下走時讓奴婢給王妃說一聲,那個荷包他帶走了。”
“啊?那麽醜他竟然不介意?”江雨凝不敢相信。
“殿下肯定覺得只要是王妃做的,就是頂好的。”芳盈笑着哄她,說着說着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殿下将林許留了下來,說以後王妃出府林許都會伴護左右。”
他考慮得還挺周到的嘛。江雨凝眼角爬上笑意,心裏頓時暖烘烘的。
只是她剛起身,就看到緊閉的窗外飛來了只白色鴿子,看樣子還是前幾次那只。
江雨凝面色頓時沉了下去,這個太子可真掃興,這麽一大早就折騰鴿子,還擾亂她的好心情。
但是無奈,她只能起身,畢竟鴿子是無辜的,不能讓那麽可愛的小家夥眼巴巴幹等她。
【辰時四刻,惠春酒館天字乙號見】
啧!又是惠春酒館。這太子是不是有強迫症?還是說他這是故意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這次見面的?
她接着看下去:
【凝兒不用擔心,景湛早就出了京城,他不會發現這次見面。原字。】
江雨凝看完後面無表情撕碎紙片,拿出紙筆刷刷寫了幾個字:【我病了,抱歉不能前去。】
她寫好之後卷起紙片放進小竹筒,重新系到鴿子腳脖子上,目送它遠去。
江雨凝實在想不通太子什麽腦回路,他們之前的見面不是他給她毒/藥,就是吩咐她要怎樣做不利景湛的事,如今景湛已不在她身邊,再見面有何意義。
莫非太子是想趁景湛不在暗中殺了她?江雨凝打了個冷顫,還真有可能,沒有什麽是太子這個陰險小人做不出來的,畢竟他這幾日對她的态度十分奇怪,着實讓她琢磨不透。
用完早膳,江雨凝在涼亭下邊和芳盈學做荷包邊唠嗑,聊到開心處,兩人都樂得咯咯直笑。
“凝兒。”一道煩人的聲音響起。
江雨凝回頭,果真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太子,他竟然又來了澈王府。
芳盈忙放下手中的荷包,起身行禮:“太子殿下。”
江雨凝不情不願跟着站起身,卻沒說話。
“免禮。”雖是在回芳盈,太子的眼睛卻一直在江雨凝身上,關切道,“凝兒,本宮看你說生病了,特意前來看看。”
實際上是看到她的回信之後,他心中一喜,更有了直接來澈王府見她的理由。
“多謝殿下。”江雨凝回得客氣。
太子目光掃向芳盈,言語嚴厲:“你這個做奴婢的怎麽回事,怎麽不好好照顧她讓她生病?”
芳盈惶恐不安,世人皆知太子脾氣陰晴不定,一旦惹到他就沒有好下場。
眼看芳盈吓得要跪下,江雨凝一把拉住她的手,淡聲道:“太子殿下,臣妾生病并不關她的事。”
“那就是景湛!”太子一提起景湛的名字就眸泛寒光。
“與任何人都無關,”江雨凝無奈,看着這個不需要理由就随意怪罪別人的人,随口撒了個謊,“臣妾只是清晨起床後吹了風,覺得頭疼。”
“現在可好些了?”太子頓時緊張起來,“可有讓太夫來瞧?”
“大夫讓好生休養,臣妾現在又覺頭疼了,恕不能在這陪太子殿下。”江雨凝在故意趕他走。
“好,凝兒先去暗間休息吧。”太子頗為體諒她。
“謝過太子殿下。”江雨凝說完就和芳盈一起往明軒閣走。
可她走着走着,總覺得不對勁兒,回頭一看,太子就在她兩步遠處,他一直在跟着他們。
江雨凝不禁疑惑:“殿下這是?”
“本宮有事要和凝兒說。如今凝兒頭疼,還是先去床上躺着,聽本宮在一旁說就是。”太子說着,又命令芳盈,“你不許進去。”
江雨凝不可置信:“殿下是說要和臣妾一起回暗間?”
“當然,本宮也是為了凝兒身體着想。”太子說得坦坦蕩蕩,仿佛并沒有什麽不妥。
“太子有話在這裏說就好。”江雨凝語氣冷淡。
她可不想被人說閑話。
“可是凝兒的病還沒好。”太子心疼地看着她。
“無妨,臣妾現在疼痛減弱,還能撐得住,殿下有話直說吧。”江雨凝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他怎麽這麽磨叽。
“好,這裏有風,”太子指了一下不遠處的敞開着門的東疱屋,“我們去這裏說。”同時吩咐芳盈不要跟着。
江雨凝沉默地跟在太子後頭進了東疱屋,卻不料他突然轉身,她的頭一下子撞進他懷裏。太子輕攬她的後背:“小心。”
感受到他的觸碰,江雨凝排斥地後退,卻不慎一腳踩上門前臺階,往後仰去,太子及時托住她的腰,扶她站直身子。
“多謝殿下。”江雨凝立刻躲開他的觸碰,遠離他。
太子卻不以為意,以為她這是女兒家羞澀的表現,輕笑:“凝兒不必與本宮這麽客氣。”
“殿下請說吧。”她不願多待,催促他。
太子立刻收斂起辭色,喉結滾動,呼出一口氣後,眼神認真堅定:“凝兒,本宮喜歡你。”
這句話他昨夜已經反複練習多次,只是沒想到說出口的時候還是如此緊張,他的心如今已經跳得毫無章法。
聽到他這句話,江雨凝驚詫擡眼,怎麽可能?
“殿下又在說笑了。”江雨凝垂眸,看着輕松自然,實際上寒毛都要豎起來了,他這是又在憋壞呢。
“本宮沒有,”看到江雨凝誤會自己的真心,太子委屈,為自己解釋,“本宮從八月十五那晚對凝兒刮目相看開始就已經産生了情愫。”
江雨凝更疑惑,這個太子真是說瞎話不打草稿,中秋節那晚她不就打了段b-box,跳了段流行街舞嗎?她這些拿手的才藝在他們古人看來肯定欣賞不了啊。哦,對,她還跳了段并不擅長的古典舞,不過,這有啥可刮目相看的?
“後來本宮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正常,本宮一看到凝兒哭心裏也會跟着發疼,一看到凝兒和景湛舉止親密心裏忍不住泛酸,前日在嘉義茶樓也下意識不願意讓凝兒看到本宮那副樣子,甚至夢裏也對凝兒念念不忘。”太子深情地注視她,“昨日本宮終于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凝兒,本宮不僅喜歡你,還深深地愛上了你。”
江雨凝聽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個太子為了騙她竟然都能說出這麽肉麻的話,到底有何居心!
“可你已經讓我嫁給了景湛,我現在是你皇嫂。”她直接拿掉了在他面前的“臣妾”稱呼,用皇嫂身份護體。
太子不屑地笑了一聲:“正因如此,昨日本宮執意撺掇父皇派他帶兵去廣郡。”
看江雨凝一臉驚愕,太子趁機說:“你真以為他愛你?”
“他對我什麽樣我自己清楚。”江雨凝語氣冰冷。
“那你可知父皇前日責罰我從我手中收回的一成兵權給了他嗎?”太子冷笑,故意挑撥,“他本可以不去,但是為了兵權他去了,離開了你。”
“胡說,他那是保家衛國!休與兒女情長放在一起談論。”江雨凝反駁他,同時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太子看江雨凝竟然這麽維護景湛,狐疑地看着她,皺眉:“凝兒,你這麽護着他?”
江雨凝這才反應過來,她現在還不能被太子看出她的立場,萬一惹怒了他,他可能會喪心病狂地直接拉着她與景湛對峙,并向景湛揭發她作為奸細的事實。到時候,她先前在失憶的景湛面前編造的那些謊言都會被戳穿,一切都會前功盡棄,景湛甚至可能會搶先在太子之前殺了她這個期騙他感情的奸細。
“不是,剛才我看到景湛手下路過這裏,故意說給他聽的。”江雨凝強裝鎮定,面不改色撒着謊,心裏卻在祈禱,希望他真的能相信她這話。
太子朝窗戶那看了一眼,笑:“原來如此。”
他就知道江雨凝對他絕對忠心不二,恐怕這世上對他最真誠的非她莫屬了吧。她未出嫁時每次看到他,都會因羞澀迅速垂眼,但還是能被心思敏感細膩的他準确無誤地捕捉到她那包含深情的眼神。
太子又回想起江雨凝心甘情願為他奉獻一切時的義無反顧,心中不禁泛起甜蜜,緊接着卻又苦澀起來,終究,是他醒悟得太晚。
可這簡短的四個字讓江雨凝心中忐忑不安,這是何意,他是信了還是沒信?
江雨凝正想着,卻見太子上前一步,她下意識後退。
太子覺得好笑,“凝兒怕本宮?”
“殿下這是要做什麽?”江雨凝不答反問。
看到她如此戒備的樣子,太子開始自責起來,心疼地看着她,溫聲道:“是本宮不對,一直對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江雨凝不明白他為何要說這些,但是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捂住額頭,神色痛苦:“我現在頭疼加劇,要去休息了,殿下也請回宮吧。”
說完,江雨凝就往外走,卻不料剛走到門口,太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放開我!”江雨凝冷聲說着,就去掰他握住她手腕的手。
太子不撒手,略微一用力,将她帶入懷裏。
“殿下請你自重!”江雨凝大聲呵斥,在他懷裏奮力掙紮,想推開他。
“凝兒,景湛現在不在府裏,你不必害怕。”太子只當是她怕被景湛看到,更加心疼,安慰她。
察覺太子抱她更緊,她卻掙脫不了,江雨凝氣急,狠狠給了他一腳:“我是你皇嫂!你這是在做什麽!”
江雨凝不說還好,她一說太子再次聽到這個刺耳的稱呼不由得來氣,将她抵在牆角,垂眸看着她,懊悔地說:“凝兒,本宮後悔了。”
他不該将她當作棋子嫁給景湛。
“你後不後悔關我何事!快放開我!你信不信景湛會殺了你!”江雨凝現在已經氣到不再去注意會不會洩露她立場的事了,她只想擺脫他的控制。
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他癡迷地看着她紅潤的唇,情不自禁想湊近。
江雨凝的手被他鉗制住,動彈不得,看到他逐漸放大的臉,嫌惡地立刻別開臉,怒斥:“滾!不要碰我!”
她終于明白了,太子此行目的就是故意糟蹋她,毀她聲譽,以此刺/激景湛讓京城中人看景湛笑話。好狠毒的心,為了與景湛作對,他已經不惜毀掉她。
江雨凝一邊不死心地用腳狠狠踹他,一邊喊:“來人啊!救命啊!”
可由于兩人身高力量懸殊,江雨凝的掙紮一點用都沒有。太子無視她的踹踢,他右手輕而易舉控制住她的雙手,将她死死抵在牆上,左手捏住她的下巴。
眼看就要口勿下去,太子的左臉突然重重挨了一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又被重踹在地。
太子艱難擡眼還沒看清是誰時,他的頭被重重砸在了地上,肚子深中數腳,拳頭如雨點般砸在他臉上,讓他睜不開眼。
“湛兒!湛兒!”景文帝急忙拉住已經快要失去理智的景湛,心疼地看了一眼鼻青臉腫捂住肚子痛苦蜷縮成一團的太子,勸景湛,“別沖動哪。”
景湛無法形容當他一進門看到那副畫面的心情,他覺得将太子大卸八塊都不為過,但是當着景文帝的面他又不能将太子打死,只能通過一下又一下重落在太子身上的拳腳來洩憤。
“接下來就由父皇處置。”
景湛扔下一句話,拉起江雨凝就走。
江雨凝還未從害怕和震驚中緩過神,景湛在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兩人一路無言。
直到到了明軒閣,景湛端來木盆,握着她的手放入溫水中輕輕搓/洗,江雨凝愣愣問他:“這是在幹嘛?”
她一開口,才發現聲音已經微啞。
景湛沒說話,繼續細致地為她洗手,直到用她的幹淨手帕給她的手擦幹後,他才擡眼,輕聲問:“他還碰了你哪裏?”
江雨凝閉上眼睛,仔細回憶,喃喃開口:“腰、下巴……”
還沒等江雨凝說完,她的臉上傳來溫熱的感覺,她睜開眼,原來他在為他輕輕擦拭臉頰,尤其是下巴處,擦拭了多遍。
第一次被別人擦臉,尤其對方還是景湛,江雨凝覺得不太适應,握住他的手,“阿湛,還是我自己來吧。”
“你去換衣服。”
“啊?”當着他的面換?
“孤又不看,”景湛無奈說道,端着木盆起身,關門時掃了眼她身上這件衣服,“這衣服直接扔掉,孤給你買新的。”
“好。”江雨凝淺笑,他們想法一致,這件被太子碰過的衣服她以後也不願意再看到。
景湛再次進來時,江雨凝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坐在梳妝鏡前整理因劇烈掙紮而淩亂的頭發。
他來到她身後,安靜地看着鏡子裏的她。
“阿湛不是前往廣郡了嗎,怎麽又回來了?”江雨凝剛才就想問,只是她總覺得他倆的氣氛怪怪的,才拖到現在開口。
看她整理完畢,景湛不再耽誤時間,将她抱在腿上,貪戀地緊圈住她,看到鏡子裏反常的自己後,他逃避般地垂眼,沒回答她的問題,只低聲說:“孤一會兒就要走了。”
“這麽急嗎?”江雨凝握住他的手。
“嗯。”
他們出發前往廣郡的大部隊本來都已經走到了辛城,景湛突然收到了林許隔空傳遞的太子來澈王府的消息,這是他走前特意交代好的,林許要每天向他彙報江雨凝和府裏的消息。
景湛收到消息之後心中确實不舒服,本來繼續騎馬往前,可他越往前內心越糾結,最終選擇讓同行的一位副将先帶部隊往前走,他之後再追上他們。
他選擇回來是因為考慮到随着越走越遠,以後再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倒不如就趁現在将他一直擔憂的事情解決清楚。于是他回來的同時也讓林許派人去找了景文帝,畢竟要想禁止太子踏入澈王府與江雨凝見面只有景文帝下令才行。
可景湛沒想到的是,回來之後竟然看到了太子要親江雨凝的畫面。
他心裏遠沒有他表現得平靜,府裏的人肯定制止不了太子,如果他回來晚了……
想着想着,景湛抱她更緊。
“那阿湛怎麽追上他們呢?”江雨凝又好奇地問。
“飛一會兒,到新的地方換匹馬。”
江雨凝轉過頭,雙手環住他的脖頸,關切道:“那豈不是很辛苦,你剛才回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她知道,中秋節那晚他帶她飛過,但他只是會能飛起來的功夫,不是能想飛多久飛多久的神仙。
景湛沒回答這個問題,只叮囑她:“出門一定要帶着林許,他會保護你。”
江雨凝悶悶埋在他肩頭:“我不想出府了,在府裏太子都能來傷害我,更何況出府呢。”
景湛輕拍她的後背,安撫她:“這段日子他不敢再來馬蚤擾你。”
看到如今江雨凝竟然排斥太子的靠近,景湛雖然疑惑,卻也感到欣慰,有種吾家……奸細初長成的感覺。
“殿下,屬下又給殿下找到了匹好馬。”林許在門外大聲喊,提醒景湛要走了。
關于景湛離開那日,第八天後江雨凝再次想起,已經記不清那匹馬的顏色了,她只記得那天晚上她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在床上失眠了很久。
如今她終于在芳盈的指導下能将荷包做得有模有樣,雖說和之前原主送給太子的那個不能相比,但是芳盈說她已經做得很好。
當然,芳盈也覺得納悶,沒忍住問了出來:“之前是王妃教會了奴婢做荷包,如今奴婢又反過來教王妃,難道這門手藝是會倒退的嗎?”
“是啊,時間一久就生疏了,再加上我近日忘性大,很多事情多虧了有芳盈。”江雨凝笑呵呵搪塞過去。
“原來真的是這樣。”芳盈聽完江雨凝的話,沒覺得有何不妥,反而更加心疼這個她已跟随多年的自家小姐。
兩人正在挑花紋,楚清抱着一個包裹走來,看到江雨凝身邊的芳盈,她只喊了聲“王妃。”
江雨凝擡眸,語氣冷淡:“有事?”
這個楚清自那日在時久園外江雨凝就沒再見過,她有想過去質問楚清為何在表明兩人是同一陣營之後卻反過來向景湛揭發她。可她後來仔細一想,罷了,楚清本就是太子派來監視她的,她肯定從楚清嘴裏問不出實話。
楚清看了一眼還在專心繡荷包的芳盈,只好提醒:“芳盈妹妹,我有話與王妃單獨說。”
芳盈聽到楚清的話識趣起身離開。
看芳盈走遠,楚清将包裹送到江雨凝面前:“這是太子殿下讓奴婢交給王妃的東西,他不方便前來。”
“拿走,我不要。”江雨凝臉色冷冰冰的,看都不看包裹一眼。
江雨凝知道,自從那日景文帝來澈王府之後,已經明令禁止太子再入澈王府與她相見。她剛将那件事放下過了幾天舒心日子,這太子又派人來惡心她了。
“可是這是太子殿下特意給王妃準備的,說是踏遍整個大禾都找不到的珍品。”楚清重複着太子交代給她的話,心裏也在納悶,江雨凝這是做了什麽有利太子的好事才讓他如此費心。
“拿回去。”江雨凝起身收拾桌子上的布料,準備離開這裏。
“王妃可是還在那日生氣?”楚清急忙問,她覺得江雨凝這麽喜歡太子沒有不收下的理由,只怕江雨凝這是在故意為難她。
江雨凝不知道楚清是說的時久園那日還是東疱屋那日,也懶得問,抱着一大兜布料轉身離開。
楚清連忙抱起桌上的包裹準備追上去,不經意間掃到桌上還有一本攤開的書,她本想拿起書連同包裹一起給江雨凝送過去,卻在走近看到書上的字後怔住。
江雨凝回到明軒閣之後也沒閑着,一邊繡着荷包,一邊輕快地哼着歌。
沒多久,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
門開了之後,竟然是楚清,江雨凝原本以為是芳盈來着。
江雨凝掃了一眼楚清抱着的那個包裹,無奈道:“我說了我不要,你還送來幹嘛?”
楚清沒吭聲,來到江雨凝面前遞給她那本書:“這是王妃落下的書。”
“哦。”江雨凝接過,随手放在桌子上。
見楚清還杵着那不走,江雨凝費解,難道她繡個荷包也要被監視嗎?
“你出去吧。”
楚清還是不動,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布料,悠悠開口:“王妃可真是個佛系少女。”
江雨凝滿臉問號。
“王妃繡得真是棒棒噠!”
江雨凝更疑惑,不明白楚清突然在這胡言亂語些什麽,只好耐着性子和她說:“別打擾我,你出去吧。”
楚清歪了歪頭,帶着笑意:“皮一下,很開心。”
“你到底想幹嘛?”江雨凝放下手中的荷包,面色不虞,心中猜測這可能是太子故意捉弄她的新招數。
楚清長嘆一聲:“我太難了。”
“你意思是今天必須要我收下包裹?”看着楚清一直在說奇怪的話,江雨凝摸不着頭腦。
“真香。”楚清又說。
“放心,我不對會它真香的。”江雨凝一想起太子為了與景湛作對不惜毀掉她的聲譽,她就恨得牙癢癢。
“666!”“沖鴨!”“Amazing!”“盤它!”一連串網絡用語從楚清嘴裏蹦出來。
江雨凝:……
“你怎麽知道這些詞的?”她想不明白。
“因為我也是穿過來的啊!姐妹!”楚清在江雨凝對面坐下,激動地說。她可完全沒想到這裏居然有老鄉,當然,這個“鄉”的範圍很大。
江雨凝狐疑地瞅她,就算她是穿來的又怎樣,還不是在給太子當奸細監視她。
見江雨凝面上平靜無波,楚清突然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激動搞錯了,試探着開口:“我也喜歡秦淮。”
“哦,”江雨凝指了指她剛才随手放在一邊的話本兒,“那是我寫在話本上的。”楚清這是看了她的話本兒,但是這些又能證明些什麽呢?
接着,楚清開始一字不差地背秦淮的基本資料、演藝經歷和主要成就等等。
但是令楚清意外的是,江雨凝并沒有因此激動,她不禁疑惑:“你還是不信嗎?”
“信,我信你也是穿來的。”江雨凝平靜地說,同時說出了她的顧慮,“但我并不知道你的立場在哪邊。”
她不得不萬分小心,尤其是景湛還不在身邊。
楚清聞言“噗嗤”笑出聲:“我說出來你別打我。”
“嗯,你說吧。”看來她就是太子那邊的,江雨凝聽她這句話已經有了判斷。
“我是把你寫死在新婚夜、把景湛寫癱瘓的作者木木水青。”楚清捧着臉笑,“兩邊都不站。”
江雨凝半信半疑:“你怎麽證明你是作者呢?”
楚清趴在桌子上小聲告訴她:“景湛後腰中間位置有顆棕色小痣,你看看就知道啦。”
說完,楚清像是為自己正名一樣,清了清嗓子:“雖然大家都說我是後媽,其實我覺得我是親媽,書裏每個人物都是我創造的,就像景湛那個小痣我都沒寫進書裏,可是做人物小傳的時候已經寫好啦。”
江雨凝默默記下楚清的那句話,想着等景湛一回來她就去驗證一下。但是在這之前,她對自己的立場閉口不談。
反而楚清是個話唠。
楚清說這本書裏她不僅把景湛寫癱瘓,還把他寫死了,有部分讀者心疼這個反派,希望她能寫個番外給景湛個好結局。她思來想去答應了,剛打開文檔敲出第一個字她就穿到了這裏,還穿到了她筆下的女主身上。
那天正好太子在挑人送進澈王府,她出于考慮到景湛當時已經中了九鼎毒需要及時救治就主動自薦來了澈王府。
但是關于其他的楚清沒有多說,包括江雨凝最想知道的既然她說她兩邊都不站,為何前些天嘉義茶樓事件她用夜觀天象為由阻止景湛出府那件事她也沒說。
盡管楚清對江雨凝表現得很熱情,還說他們一起穿書了而且他倆還是喜歡的同一個偶像,這就是緣分,他們倆在這個世界就是親人。
但江雨凝總覺得這個楚清并沒有像她表現得那麽天真簡單。
自那天之後,楚清經常來找江雨凝說話。江雨凝除了與這本書有關的話題不聊之外,其他的和楚清還算是聊得來。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景湛已經離開了三十二天。
這日一大早,林許和江雨凝說景湛他們已經快到京城了,她激動地特意去打扮了一番,時不時跑去門口張望。
可是她從早上等到了傍晚,都沒看到景湛的身影。
她跑去問林許怎麽回事,林許卻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竄入江雨凝腦子裏,景湛他們不會像之前一樣在回京路上出事了吧。她的心頓時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在門口走來走去。
後來,江雨凝甚至去興苑找了說自己是作者的楚清,楚清說關于景湛去廣郡那件事她當初就是寥寥幾筆帶過,印象中她沒有給他安排什麽險難。
盡管江雨凝現在還沒有辦法驗證楚清到底是不是作者,但是有了楚清這番能稍微讓她安心的話,這次她便真的希望楚清就是作者。
江雨凝從興苑回到明軒閣,發現景湛依舊沒有回來,出去時卻在西牆角看到了随景湛去廣郡的林易。
她興奮地跑過去:“林易,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阿湛呢?”
林易撓了撓後腦勺,不自然地說:“王妃,殿下說他沒臉見你。”
“什麽?為何這樣說?”難道是在外面領來了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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