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哥哥，你這拆完不能碰水吧。”路滿星推着霍堯天上了車。他把自己的車鑰匙丢給了霍堯天的司機。

“嗯，暫時不能。”霍堯天點頭回答他的話。

路滿星仔細打量了一下霍堯天的專車，說：“明天我讓人把我這車也改造一下，這樣我就可以開着我老婆送你去上班了。”

霍堯天的輪椅固定好了，他說道：“你老婆？”

路滿星坐上駕駛座，側過頭給了他一個飛吻，眉梢都帶上了笑意。

“車子對男人來說不就和老婆一樣嗎？”

“哥哥，你老婆多嗎？”

霍堯天答道：“我沒有老婆。”

路滿星又說：“沒事，你可以有一個老公。”

霍堯天沒吭聲。

路滿星看他耳廓通紅，把口袋的糖拿出拆了塞在嘴巴裏。

“哥哥，你要吃糖嗎？”他抛了個媚眼。

霍堯天一向拿他沒辦法，對上路滿星的笑臉，他心情平複了下來。

“你吃吧。”他知道路滿星愛吃糖。

路滿星摸了摸另一邊口袋，發現沒糖了，他只好把嘴裏的棒棒糖拿了出來，“出來忘記拿糖了，就這一根了。”

“哥哥，我吃過的糖，你吃不吃啊？”

霍堯天伸手接過了，他牙齒磕在還是硬梆梆的糖上面，他一口就嘗出了是什麽味道的。

“菠蘿味的。”他輕聲說。

路滿星笑了一聲，他發動了車子。

“哥哥知道為什麽嘛？”

“因為我喜歡甜牛奶啊。”

他沒看到坐在後座的霍堯天耳根都泛紅了。

路滿星直接翹了班，連帶着把霍堯天也拐回家了。

“阿姨應該炖了豬蹄，哥哥你晚上多喝幾碗補補。”路滿星推着他進了家門，嘴裏還忍不住嘟囔道：“你這個大豬蹄子，還敢騙我是明天拆鋼板。”

“要不是我威逼利誘我安排的間諜，你就得一個人忍受這些疼痛了。”

霍堯天安撫地說道：“別生氣，是我的錯。我只是不想你擔心我。”

“抱歉，星星。”

兩人去了客廳，路滿月也見不到個人，屋子裏安安靜靜的。

路滿星給他倒了杯熱水，“哥哥，我知道你想站起來。”

“以後你去複健我也跟你一起去。”路滿星認真地盯着他。

霍堯天握着水杯的手一緊，他喉結一緊，“你…都知道了？”

地上鋪着厚重的地毯，路滿星跪坐下來，他小心地避開霍堯天拆了鋼板的腿，俯趴在他的大腿上。

“哥哥，我都知道了。”他輕聲說。

“等你拆完鋼板傷口都好了，我們再開始複健好不好？哥哥，我們的時間還長，不用急的。”

路滿星側着臉，目光撞入霍堯天的眼中，他的眼瞳顏色偏淺，開心的時候裏面總像閃着繁星，亮閃閃的。

可現在他和霍堯天說話，他眉宇間帶上了幾分請求和說不出的溫柔。

“好。”這種溫柔是霍堯天永遠抗拒不了的，也是路滿星一直吸引着他的地方。

他的星星，在滿是黑暗的夜裏，用溫柔照亮了他的世界。讓他自此甘心仰望着他，只注視着他。

霍堯天無意間知道了滿天星的花語，浪漫而又卑微，亦如他對路滿星的感情。他喜歡滿天星，不僅因為花名裏有他和路滿星的名字，還因為他曾經以為難以說出口的愛。

“我甘願做配角，瞞着所有愛你。”

霍堯天那條腿不能碰水，路滿星就自告奮勇說幫他擦身子。

“哥哥脫衣服。”路滿星讓他坐在床上，從浴室裝了一盆水出來放在凳子上。

霍堯天解扣子的速度不快，看上去慢條斯理，路滿星覺得特賞心悅目。

他掏出手機就拍了兩張。

“星星，別拍，不好看。”霍堯天有些無奈。

路滿星沒應他，熟練地給照片p上濾鏡，設成了屏保。他拍的恰好是霍堯天襯衫扣子解開了一半時候的照片。胸肌若隐若現的，腹肌也能看見一點。

“哥哥，你還偷偷練肌肉啊。”路滿星看着他脫了襯衫，下意識舔了舔唇。

霍堯天把襯衫丢在地上，解釋道：“公司有健身房，腿雖然不能動，但上半身還是可以鍛煉的。”

“有時候工作處理得煩了，就會去健身房。”

路滿星毫不羞澀地上手摸了摸，“比我的肌肉好看。”

他晚上吃的有點多，吸了吸肚子才撩開衣擺，腹部的肌肉雖然不是很清晰，但還是可以看出他有腹肌的。

霍堯天拉住他摸在自己小腹的手，把他往懷裏一拽，寬厚的手掌覆在路滿星白皙的皮膚上。

“軟軟的。”他輕笑。

路滿星不服氣地拉開他的手，“我只是今天吃多了，明天你再摸摸就不是軟的了。”

霍堯天扣住他的手，親了親他的耳朵，“我都喜歡。”

複健的事和路滿星坦白了以後，霍堯天像卸去了枷鎖，面對路滿星也不再小心翼翼地對待，兩人的相處随意了許多。

路滿星自然能察覺出來，他會給霍堯天足夠的安全感的。

給人擦身子不是輕松的活，但被心上人擦身子的人也不輕松。

霍堯天時不時抓住路滿星搗亂的手，輕聲呵斥他別亂來，路滿星絲毫不怕，依舊我行我素在霍堯天身上吃盡豆腐。

路滿星把毛巾丢進臉盆，“我去換盆水幫你擦擦腿，哥哥你等我出來再脫褲子。”

霍堯天：………

結果路滿星裝完水再出來，看到的就是穿着睡衣底褲坐在床邊的男人。

路滿星“啧”了一聲，“哥哥真小氣，看一眼都不行。”

他嘀咕着，目光飄向霍堯天下面鼓鼓囊囊的地方。剛要摸上去，霍堯天像預料到了一樣，扣住了他的手。

“星星，我自己來。”他伸手想接過他手裏的毛巾，卻沒想到路滿星避開了他的動作。

“不是說好了我來嘛。哥哥你先松手，我又不是要幹嘛。你這樣抓着我，我不好幫你擦身子。”路滿星動了動不安分的小爪子。

霍堯天還能不知道他？但要鬧下去指不定又要鬧半宿。他只好退一步說道：“星星，別亂來。等會你幫我擦完以後，你去洗了澡，上了床我再讓你摸好不好？”

路滿星點點頭，“也行，反正你人都是我的。”他又提要求說道，“我要那天那樣的！你用手幫我。”

說完他又搖搖頭，“不行，你今天得早點睡，肯定很累了。”

“哥哥，你今天早點睡，明天再幫我好嗎？”他親了霍堯天一口。

看啊，他的星星永遠是這麽溫柔的樣子。讓他迷戀着，舍不得離開。

路滿星也沒再亂來了，他細致地幫霍堯天擦着腿，只是在看到腿上傷疤新長出的肉時，鼻子一酸。

他很少這樣看霍堯天的腿，一是擔心霍堯天會不開心，二是他不敢。

他怕看到腿上的傷口難受，讓霍堯天誤會他會害怕。

“哥哥。”

路滿星手托在他腳腕上，毛巾被他丢在了一邊，他另一只手摸了摸傷口的肉。

霍堯天背脊一僵，他的手落在路滿星頭頂，安慰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路滿星彎下腰，在他一條條傷疤上親吻。

因為只開始複健了一小段時間，霍堯天的小腿肌肉還沒有恢複原來的樣子。猙獰的傷疤因為路滿星溫柔的親吻顯得不再吓人。

路滿星往上擡起些霍堯天的腿，臉貼上去，輕輕蹭了蹭，頭發搔在上面有些癢。

霍堯天感受到溫熱的氣息噴撒在那裏，是路滿星對着早已愈合的傷疤輕輕吹了吹。

“哥哥，我給你親親就不疼了。”

很多年以後，霍堯天都忘記不了路滿星親吻在他萎縮的小腿上時，心裏那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他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以強硬的樣子拒絕所有人進入他的世界。

在員工和下屬面前，他只是一個冷漠的老板，凡事只講利益。在合作夥伴面前，他狡詐，自私且貪婪，每一樁合作都追求利益最大化。

可是在路滿星面前，他可以是溫柔的，怕疼的，手忙腳亂的。他會示弱，會順從，會小心翼翼。

童年和少年不公的待遇消磨了霍堯天的溫柔，但在遇到路滿星以後，他把所剩無幾的溫柔全給了他。

同樣，他也收到了來自路滿星的熱情和直率。

這是一份炙熱而濃烈的感情。

是愛。

他愛着路滿星。

而恰好，路滿星也愛着他。

能遇到路滿星，和他在一起一輩子，這是霍堯天一生中最幸運的事情。

懷裏的人呼吸均勻，霍堯天收攏手臂，把人圈緊。

這是他的，獨屬于他的。

他想起睡前路滿星問他的話。

“哥哥，你有多喜歡我啊？”

霍堯天沒說話，而是看着他。

路滿星自顧自說道，“我有這麽多喜歡哥哥。”他張開手，比劃着距離，他在努力把距離拉開到最大。

最後他突然抱住霍堯天，他咬住男人的下唇，力度很輕地咬了一下。

“我有這麽喜歡你。”

霍堯天揉了揉他的頭發，捏着他的下巴看向窗外。

窗簾沒拉上，霍堯天房間的陽臺外并沒有其他的房子。玻璃被阿姨擦得很幹淨，他們可以直接看到夜空。

霍堯天叼着他的耳垂，在肉嘟嘟的地方輕咬了一口，他回答着路滿星的問題。

“我對你的喜歡，超過滿天星辰。”

像滿天星花語的後半句。

“我攜滿天星辰贈予你，仍覺滿天星辰不及你。”

對霍堯天而言，世界萬物無一能及路滿星。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