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璀璨星河（16）

不同于記憶中所展現的那般唯唯諾諾,眼前的赤發少年絲毫不掩飾眉宇間的張揚和輕狂，對他來說她或許曾經是他的主人，而現在他是否承認她，還尚未有一個定論。

“我記得你。”

思考了好一會兒，淩正逸收回了打探對方的視線，語氣漠然道。

之所以用記得,而不用知道……完全是因為她是通過記憶知曉萊特這個少年的存在的，而正是因為是這個原因，她才會用記得，而不是知道。

歸根到底，所有人認識的那個淩正逸既是她,卻也不是她，對她來說這是一個無解的答案。同樣的靈魂，擁有截然不同的經歷，意味着她只會将那段人生當做別人的來看待，而不是她自己的。

“主人，就那麽不情願看到現在的我嗎？”萊特知道，這并不是他的錯覺，盡管眼神依舊沒有變化，從那沒有情緒變化的語氣中他讀出了厭煩和厭惡。想到現在的少女的性格，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十分無辜的開口，“出現在你面前，也不是我所希望的。”

“是麽？”淩正逸勾起嘴角，笑得好不燦爛，說出的話卻讓人忍不住皺眉。“這樣的話最好，以後也別出現在我的面前。”

沒有等她轉身離開，少年輕而易舉的攔住了她的去路，眼中滿是認真和不解：“為什麽？是我做了什麽讓您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您就連見我都不屑？”

淩正逸試着推動擋了道路的人，無果。

她這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本身就不是可以以常理來作為判斷的存在，只要他想，就算一動不動也無人可以撼動他分毫。

放棄了無意義的行為，淩正逸反問：“你覺得現在的我需要的是什麽？”

“我……”萊特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淩正逸的問題直戳他的死穴，這是一個他永生永世都無法回答得了的問題。

曾經的淩正逸在想什麽、打算做什麽、希望有怎樣的結果，以及……将薔薇之力半身的他到底視作什麽，他從來都沒有問過對方，更不曾找出一個結果。

“我知道你是怎樣的存在，可是作為我力量來源的你卻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麽，你不覺得很可笑嗎？”厭惡了總是被人控制人生，淩正逸決心為自己活一次，她深吸一口氣，“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抛棄和你們有關的所有記憶？只是單純的不想接受那樣的過去？還是你覺得……我背叛了你們？”

聽到這裏，萊特渾身一震，他猛得擡頭：“不是，我從未如此想過！主人，請您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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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萊特松口氣，卻聽見少女用一種冷冰冰的口氣宣判了他的死刑：“那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完全不想見到你！”

“為……為什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萊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我哪裏做得不好的話，我一定改，主人您不要丢下我啊……”

見以前的力量來源這麽受傷的表情，淩正逸開始檢讨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這樣的疑慮在聽到“不要丢下我”幾個字眼後則煙消雲散。

“萊特，你聽好，我只說一次。不是你做得不夠好，也不是你哪裏做錯了，我只是單純的不想再看到任何和我的過去有關的人事物而已，當然——祁恒這個人也是包括在內。”

“為什麽？”仿若沒有聽到淩正逸的話，萊特呆呆的望着少女。

“你們打破了我的日常。”

“如果你因為這個而指責這個孩子的話，你就錯怪他了，阿淩。”

聽到這個聲音，萊特臉上露出了訝異的神情：“為什麽你會在這裏，你明明應該在沉睡的才對啊。”

沉睡？

來人微微一笑：“畢竟也沉睡了百年了，付出的代價已經足夠，不需要再疊加更多了。”

“祁恒。”淩正逸決定暫時做一個“失憶”的人，剛剛說出不想見到祁恒本人的人絕對不是她就對了。她擡眸，“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你舍棄了過往，卻還是通過別的形式知道了那段過去，你有什麽想法嗎？”祁恒問她。

“沒有想過。”話剛說出口她就察覺到了不對，與其說去想過，不如說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考慮這種事情吧。畢竟，記憶、靈魂這種東西對她來說真的很微妙，就算真的保留着那個時候的記憶，但以這種形式恢複記憶，她始終無法将過去與現在的自己聯系到一起，因為太不真實了。

“從你剛剛和萊特的對話來看……”祁恒完全沒有一個偷聽者的自覺，徑直說道，“你之所以不想見到我和萊特，你覺得見到了我們，你那平靜的日常就會再也不見，是這樣嗎？”

“我似乎沒有否認的理由。”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隐瞞什麽，她是一個愛恨分明的人，讨厭的事情向來顯示在臉上，而不會藏在肚子裏。

她承認，祁恒說得和她所想的相差不大。

“那麽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你之所以會找回那段記憶，既不是我，也不是萊特的原因，而是你命中注定會記得那段過往。”

“我不信這種沒有科學依據的東西。”淩正逸根本不接受這樣的解釋，在她看來這根本太荒謬了！

祁恒很無奈的攤了攤手：“我知道你一向這麽想當然，不過真的遇到這樣的情況，還真是讓我不知道要怎麽說你才好。”

“那你就什麽都別說了。”

無視了淩正逸話語中的嘲諷，祁恒扯了扯頭發：“讓我想想，從哪裏給你開始解釋比較好。”

幾分鐘後，祁恒問她：“薔薇這個人，你還記得嗎？”

淩正逸涼涼的瞥了他一眼：“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麽？”

“怎麽？”他哪裏說得不對了？祁恒完全搞不懂了。

“那家夥能算在人的行列裏麽？分明就不是人好嗎！”

“……”雖然她說得全對，為什麽他聽起來卻有一語雙關的感覺？這算是變相的罵人？

作者有話要說：熬夜完的碼字，貌似拖進度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