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是我老板

面試時間約的是上午十點。

餘隽有工作經驗，自然就有面試經歷，他昨晚将自己的簡歷重新梳理了一遍，不必要的內容直接去掉，留下與職位相關的信息。

華東地區的三月份進入春天，乍暖還寒，時冷時熱。

餘隽一大早就頂着寒風出門，他今天特別打扮了一番，胡子刮得幹幹淨淨，外套是剛從幹洗店提回來的，深褐色的鞋子也刷了兩遍，還噴了他那瓶為了裝逼買的高端男士香水。

他提前半小時到達了面試地點。

前臺告訴他負責面試他的人還沒到公司，給他倒了杯水，領他到一個小型會議室裏坐着。

光北傳媒是國內的老牌傳媒公司，許多藝人擠破腦袋都想簽進來，這家公司捧紅過很多明星，是所謂的大咖雲集之地，公司資源多，相對的，藝人也多得數不過來。

餘隽只是一個誤入娛樂圈小菜雞，如果不是之前被馬哥用高薪誘惑，他也不會踏半只腳進來，娛樂圈是個心浮氣躁的行業，財勢名利皆有，主要是還沒有門檻。

去年下半年，國家整頓娛樂行業，打擊太大，不少野雞公司直接宣布破産，據說投資了好幾部古裝劇的老板都選擇了跳樓自殺，餘隽倒是慶幸馬哥只跑路沒選擇自我毀滅。如今，娛樂圈能存活下去的都是有底蘊的老牌公司和相關專業公司，光北傳媒就是其中之一，去年春節檔上映的兩部商業電影更是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藝人收到的通告也如雪花般撒下。

去年一整年，娛樂圈內是真的澇的澇死，旱的旱死，幾家歡喜幾家愁。

餘隽其實也做好回原來的行業搬磚的準備，他一沒人脈，二沒名氣，想在深如大海的娛樂圈裏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太難。

不過，現在有個機會，他也不會放棄，高薪工作都辛苦，可他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餘隽撈起旁邊的雜志，這是光北傳媒自己的宣傳冊，裏頭介紹的是他們公司近些年的成績，旗下有多少藝人，産出多少影視劇，藝人們接過多少通告等等。

看了一半，餘隽知道了光北傳媒有多少個部門，目前有多少員工，可惜這些都是表面的，數據的真假也不會有人去考證。

這時，HR提醒餘隽，他約見的人已經回公司。

不一會兒，餘隽見到了面試官，姓陌，HR稱他為陌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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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約摸四十左右的陌總坐在餘隽的對面，他推了推眼鏡，打量餘隽一眼，似乎還算滿意他的長相，餘隽大大方方讓他打量，并把簡歷遞給對方。

陌白接過餘隽的簡歷，看了一眼，直切主題：“你跟梁越是什麽關系？”

“我和梁超是高中同學。”

“你上一份工作負責的是經紀人和助理工作？”

“是的。”餘隽作了大致介紹了一下之前的工作經歷，至于藝人都是什麽水平，他直接跳過。

“行，我們找的是生活助理，平時跟藝人同進同出，同吃同住，随叫随到，可能沒有太多自己的私人時間，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還沒有，時間上我沒有問題。”

負責人在簡歷上寫畫了幾筆，又問道：“做飯和收拾房子，燙衣服這些都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

“做飯是什麽程度？”

“我有營養師資格證。”

“挺好，正好藝人現在的飲食習慣不太好，有營養師資格證也好一些。”他倒是有些意外餘隽的選擇，都有營養師資格證的人了，怎麽還跑來當藝人助理。

不過，這是餘隽過來面試的底氣之一，藝人也需要營養師，沒什麽毛病。

“有駕照嗎？”

“有，C1的。”

“駕齡幾年？”

“四年。”

“視頻剪輯會嗎？藝人平時沒太多時間，偶爾要給粉絲發點福利，需要助理偶爾拍點照片和視頻，上傳到微博。”

“還行，這是我之前做的。”餘隽打開自己的手機翻出一個微博，“上面的圖片和視頻剪輯都是我獨自完成，用APP也可以，電腦也行，不過太專業就不行了。”

陌總看完劇情人物十分豐滿的兩分鐘視頻，感覺找餘隽當生活助理，相當夠。

“挺好，不過我說了不算，還要藝人這邊同意才行。”

陌白播通了個電話，然後走出辦公室。

他走到轉角處，态度跟面對餘隽時的完全不一樣。

“你今天還來不來公司？梁野的弟弟給你介紹了個助理，人在我這兒，你要不要過來瞧瞧，決定權還是在你手上。”

“又去醫院？你到底什麽病？”

“行行行，我不問，要不我給你減少工作量？”

“聽你的，他人在公司，你到了就上來。”

陌白對餘隽履歷還算滿意，各方面都符合生活助理的要求，如果不是梁越介紹過來，他更願意問對方要不要換個崗位。回到小會議室，他又問了餘隽幾個關于家庭的問題，其實他的作用只負責把關，最終決定留下餘隽的還是藝人。

在等大明星過來的時間裏，陌白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餘隽則繼續留在小會議室等人，他手心裏都是汗。

早上喝了粥，餘隽去了趟洗手間，再回來小會議室時，HR領他去見人。

餘隽沒多問，不過他從HR眼裏看到閃動着異樣的光，精神狀态可以用亢奮來形容，人來了嗎？

餘隽腦海深深地吸了口氣，悄悄将手心的汗抹在自己的褲子上，很多年沒有過這種緊張的情緒了。

HR推開陌白辦公室的門。

餘隽先是看到坐在沙發上正對着他的陌白，然後是背對着，坐在沙發上，手橫在沙發背上的男人，濃濃的煙味在室內飄蕩，背對他的男人一只手上夾着根煙。

HR看着男人的背影，臉上的笑意就在擴大：“陌總，我把人帶過來了。”

大明星正閑閑的叨着煙轉過頭，看到餘隽那一刻，話卡在喉嚨裏，然後轉過頭，捏着煙的手微微抖了下，煙灰落在他的破洞牛仔褲上，他低頭将煙灰彈開，掩飾眼裏閃過的詫異和慌亂。

與此同時，餘隽臉上有些僵硬的淺笑也微微一頓，但下一刻，他若無其事般朝陌白望去。

陌白并沒有注意到雇主和應聘者之間的微妙變化，示意餘隽：“過來坐。”他又問坐在對面的司茂南，“這是梁越推薦過來的同學，你們聊聊。”

司茂南擁有着一張迷倒衆生的臉龐，劍眉星目，專注看人時眼睛深遂迷人，仿佛你是他的唯一，他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餘隽，把只吸了一半的煙按進青蛙狀的煙灰缸裏，聲音低啞道：“餘隽？”

餘隽看着司茂南的側臉：“嗯，是的。”

司茂南擡眼看餘隽一眼，像是确認什麽似的點了點頭，然後不容拒絕地沉聲道：“明天收拾好行李跟我進劇組。”他起身對陌白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陌白有點傻眼，這麽快！

“不問別的嗎？”

司茂南背對着他們說：“不用了，就他，不要別人。”然後他就拉開門離開了。

陌白愣了一下：“那行。”心裏卻犯嘀咕，剛還在電話裏頭說今天沒事，怎麽現在走得這麽急。

這面試助理是只看臉？還是考驗眼緣？

總覺得司茂南更像是在落荒而逃，他回頭看了餘隽一眼，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麽。

“那你以後就是司茂南的助理了，我是他的經紀人，你的合同是直接跟他簽，和其他助理一樣挂靠在公司，薪資是由基本工資和獎金組成，每個月拿到的工資大約是……”

餘隽邊聽陌白的安排，邊想着拒絕掉這份工作，直到他聽到薪資和福利後，果斷放棄拒絕的念頭，有錢能使鬼推磨。

簽約合同事宜都由公司代理，公司藝人多，這些事都有一套相應的流程，辦理完不過是半個小時的事，之後又被陌白叫去叮囑工作相關事宜。

“司茂南之前有個女助理，不過前段時間結婚，辭職了，現在還有兩個，他們是保镖性質，平時負責保護他的安全，明天你會在飛機上遇到他們，我再給你們介紹。再來，就是關于住宿的問題，司茂南比較注重自己的隐私，助理不會跟他一塊兒住，公司這邊給你提供住宿，方便随叫随到，有需要的話可以跟公司申請。”

陌白這邊交待的差不多才放餘隽回去，并讓他的助理加餘隽的微信，給他發好幾份助理工作手則。

一個小時不到，餘隽就确定了工作，他在電梯裏就給梁越發了短信感謝他的幫助，改天請他吃飯，梁越可能有事沒看手機，并沒有回複，他便将手機塞進兜裏。

公司裏看不到其他明星，餘隽興趣也不大，頭也不回的出了大廈。

朝着地鐵方向走去時，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他身側，司機聲音嘶啞，對着他說：“上車。”

餘隽看了看未來的老板，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上，自覺系好安全帶，然後扭頭看窗外。

一路沉默。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間隐蔽的私房菜館門前。

司茂南深深吸了口氣，吐出兩個字：“下車。”

餘隽二話不說，下車。

一路上不見餘隽說半個字，司茂南甩上車門：“餘隽，說話。”

餘隽将背包甩在肩上，面無表情回應：“老板，你想聽什麽？”

司茂南緊盯着餘隽：“是不是我不叫你，你這輩子就不跟我說一句話。”

餘隽皮笑肉不笑說：“怎麽會，現在你是我老板，你說了算。”

司老板氣一滞，高貴冷豔地扭頭大步邁進私房菜館。

餘隽看着他的背影卻有幾分缱绻，抿了抿唇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