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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願下班之前都沒有看到葉新铎,而自己完全不記得有安排什麽事情給他做,于是又去問了秘書處的其他員工,也都說下午葉助理是一個小時前
出去的,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何願心裏不由得閃過一些不好的念頭,又想起了上次讓自己心生懷疑的短信事件,但是葉新铎近幾日的工作仍然做得很好,還幫自己解決了一些
棘手的麻煩,讓他一方面懷疑葉新铎,另一方面卻又無限鄙夷輕易懷疑他的自己。
六點多的時候葉新铎才終于回來了,外面好像下了一點小雨,他的肩膀和頭發有些濕漉漉的,抱着一套裝在防塵袋裏的正裝走進來看到坐在辦公
桌後面的何願,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不自然的神色,而是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了何願那輛車的鑰匙,給他放在了手邊。
何願虛握拳頭的右手手背感覺到了他身上帶來的涼意,他瑟縮了一下卻沒有去拿,而是擡起頭來審視着葉新铎,而後者的情緒看起來有些低落,
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我給您的車加了油,停在外面了。”
他這樣一說何願才想起來今晚與鐘海雨的約定,于是慌忙拿着車鑰匙站了起來。他和鐘海雨的前幾次見面還都是分別開車前往目的地,第一次鐘
海雨帶了自己的司機,何願也帶着葉新铎,但是從第二次開始何願發現鐘海雨是自己開車前來的,那麽如果他還帶着司機就顯得過于倨傲,便臨時讓
葉新铎離開去接何意,也就是從那個晚上開始,何願隐約意識到了自己或許和那個背景家世身價都萬人之上的鐘經理或許還會有除了商業夥伴之外的
發展方向。
只是他從來随遇而安,也沒有什麽去挑剔鐘海雨的立場,便一半遷就一半積極地答應了鐘海雨的第三次邀請,只是這一次鐘海雨用一種并不強調
的語氣讓他去宣樂接她,何願能看得出這或許會是他們之間邁出的第一步。
那他就更沒有帶着葉新铎的理由了,想必冰雪聰明的葉新铎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提前幫何願安排好了車子。
何願不禁感慨葉新铎果然辦事牢靠,只是時間比較緊張他沒有好好誇他的餘裕,僅僅在換了衣服跑出來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沒什麽事情
便早些下班,然後急匆匆地離開了公司。
他自己的那輛車停在路邊,看來除了加油還去洗了一趟,車身光潔如新,映照着他自己因為變形而非常滑稽的臉。
車子上路之後何願便連忙給鐘海雨打了電話,他沒有說自己差點忘記約定的事情,只說因為周五晚上交通壓力太大,所以車子沒辦法開得很快,
而鐘海雨也了解這個城市常常擁堵,便很溫柔地說只是家宴沒有關系,讓他不用緊張。
但是她這麽一說何願更加緊張,他隐約捕捉到了“家宴”這個詞彙,在葉新铎給他的資料中鐘海雨母親的家族極其龐大,權力分支滲透進了這左
右三個省的許多經濟命脈,而其中在這個城市幾乎可以呼風喚雨的便是她的舅父,也就是宣樂的董事長蔣京倓。
何願握着方向盤的雙手感覺有些發冷,他調整了一下車子裏的溫度又掰下來遮光板透過那後面的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儀容是不是得體,葉新铎挑的
正裝和領帶他都放心,只是害怕平時就很不聽話的頭發會讓自己出糗。
不過好在今天早上他有時間洗澡,所以看上去一切都還不錯,他又用手指撥弄了一下額前的碎發,然後稍微加快了一些車速。
他到達宣樂的時候鐘海雨已經在大廈前面的階梯旁等他,她打了一把透明的雨傘,反常地穿了半禮服式的深藍色套裙,頭發全部束在腦後,一步
寬的裙擺下面□□着細長的小腿,黑色的紅底鞋踩在雨水裏,看到她這樣的打扮何願更緊張了,剎車沒有踩好,整個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往前聳了一下
。
何願看到鐘海雨笑了,然後撐着傘小跑過來打開副駕駛的門,何願臉上有些局促,手忙腳亂地跑出來幫她收傘。
“對不起啊,實在是太堵了。”他解釋着,坐回駕駛座上給鐘海雨抽了兩張面巾紙擦雨水。
“沒關系。”鐘海雨笑着搖了搖頭,她今天化了比平常更精致的妝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像是有鑽石一樣的光芒,何願呆呆地看着她,愣了半
分鐘才想起來要趕快去赴宴。
好在鐘海雨說要去的餐館并不很遠,也在新城區的一個很大的商圈裏,是一家新式的高檔日料,環境幽深又隐秘,是個很适合談事情的場合。
何願不由得又緊張了起來,而讓他更緊張的是在到了停車場他把車子停下來之後鐘海雨卻并不急着下車,而是從她随身帶着的那只手提包裏拿出
了一個包裝非常奢華的禮盒,然後遞給了何願。何願哪裏敢接,就那麽渾身僵硬吃驚地看着她。
“不要怕,這個不是給你的,”鐘海雨又笑了,她的普通話有一些粵語的口音,聽上去怪異但反而讓人喜歡,她把禮盒又往前遞了幾寸,“我今
天約你是想讓你幫我個忙,雖然我知道這個請求唐突,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
何願下意識把那個有些冰涼的盒子抓在手裏,完全搞不清楚她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我的資料裏寫着我今年32歲了你知道吧?”她誠然說着,眼睛裏的神色稍微黯淡了一些,“但是我其實比這個年紀還要再大上一些,所以我家
裏的長輩都想要我趕快成家,其中最着急的應該就是我的阿伯了,”她眼睛向上看去,好像在看着一個不存在的人一樣,“他不僅希望我能夠趕快結
婚,還希望我的婚姻能夠帶給他更多的利益。”
她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目光卻非常複雜而哀沉:“但是我并不想這樣,所以才拜托你在這樣的場合稍微幫我打個掩護,”然後她
又指了指何願手裏的那個盒子,輕輕地眨了眨眼睛,“這個是你買給我阿伯的禮物,算是第一次見面的敬意。”
何願完全跟不上她的節奏,他艱難地消化着鐘海雨所說的每一個字,雖然她并沒有詳細地把自己要說什麽解釋清楚,但大致的情況何願已經完全
知曉了,那就是他今晚要在蔣京倓的面前假裝鐘海雨的男朋友,這聽上去并不是什麽簡單的任務。
但是鐘海雨卻并沒有給他太多的準備時間,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然後說:“快走吧,我們已經遲到了。”
何願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硬着頭皮下車,跟在穿了細跟鞋和裹腿裙仍然大步流星的鐘海雨後面往餐館走去。
同一時間陸邱橋的車子也在路上堵了一會兒,天色越來越暗雨也下得越來越大,廖長晞訂的地方雖然并不偏僻,但是也的确有些距離,等他們終
于到達那家餐館所在的商場門外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因為只是送溫風至所以陸邱橋并沒有準備下車,他也不想再與廖長晞見面,便從後座拿了傘遞給溫風至,又把一個透明的盒子塞進他的上衣口袋
裏,溫風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飯後把盒子裏的藥都吃了,一共五粒。”陸邱橋仔細地吩咐道,等着溫風至點了點頭之後,又強硬了一些補充道,“不要喝酒。”
溫風至又點了點頭,抓着雨傘開門準備下車,然而陸邱橋卻又猛地隔着他外套的袖口抓了一下他的手腕,溫風至有些不解地回頭看他,他向自己
微微探身過來,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而執着,用在雨聲中仍然無比清晰的聲音說:“結束後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溫風至因為他的表情而微微震動,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拍了拍他冰涼的手背,認真地回答道:“好。”
而陸邱橋隔着夜色下凄迷的風雨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他的心裏時隔許多年又再一次生出了那種詭異而又無法言喻的不詳,七年前溫風至離開的那
天他在上一個臨時調換的晚課,臨近下課的時候突然下起了暴雨,一整個晚上都感覺煩悶而無法集中精力的他頓時覺得非常不舒服,便戰戰兢兢地在
畫室裏給溫風至發了一條短信,然而對方卻沒有回答,于是他更加坐立難安,借着去衛生間的借口又跑到走廊裏給他打電話,然而一連許多個都沒有
接通。
那是他第一次與溫風至失去聯系,那一次就持續了七年。
他永遠記得那個雨夜,與今日是如此的相似。
陸邱橋猛地開門下車,唯一的傘已經給了溫風至他只能冒着雨往他離開的那個方向去追,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也沒有想過就算攔住了
溫風至又要以什麽理由阻止他去見廖長晞,但他就是沒有辦法停下腳步,就是沒有辦法再一次眼睜睜地看着那個人離開自己。
但這棟九層高占地三十萬平方米的商圈偌大如同海洋一般,他不知道廖長晞訂的究竟是哪家餐館也不知道溫風至到底去了幾樓,于是只能無頭
蒼蠅一樣在熙攘的人群中茫然地轉了幾周,最後不得不放棄了那個瘋狂的念頭。
溫風至在一間非常熱鬧的銅火鍋店裏見到了穿得像個大學生一樣的廖長晞,這不禁讓他放松了許多,笑着跟他打招呼然後走了過去,走近一看才
看到了廖長晞旁邊坐着一個很年輕的女孩,不過說是女孩也是因為溫風至看人比較仔細,畢竟她一頭半露頭皮的短發再加上精致卻硬朗的五官,還有
穿過眉骨的一顆熠熠發光的黑寶石,看上去完全就是個打扮叛逆的少年。
“這是我跟你提過的,溫老師,溫風至。”廖長晞向那個女孩介紹溫風至,又指了指女孩對溫風至說,“這是我說的那個朋友,她也對絲綢設計
有很大的興趣,權臣,就是那個詞的同字。”
溫風至有些意外地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笑眯眯的女孩,她看起來非常年輕,但是又有一種從事藝術行業獨有的孤傲氣質,再加上這個一聽之下就令
人印象深刻的名字,至少權臣給溫風至的第一印象是極好的。
“我昨天才去看了您的畫展,”權臣雖然說得像是籠絡關系的話,但語氣卻很真誠,“所以才硬是要廖老板帶我來的,他跟我說見過您一面就驚
為天人,我今天一看他真的沒有誇張。”
溫風至臉上微微羞赧,擡起手稍微擺了擺還沒說話,就聽到廖長晞笑了一聲:“不是說不要叫我老板嗎?”
“有什麽關系?”看得出權臣跟廖長晞的關系很好,畢竟以廖長晞的氣場和地位很難看到有人會用這樣輕松的語氣與他對話,“稱呼都只是代號
而已,這不是你說的嗎。”
溫風至覺得他們的對話有趣,表情也放松了許多,又聽到廖長晞對自己解釋道:“她是我最初在英國做骨瓷的時候認識的,那個時候她在倫敦留
學又沒什麽錢,所以在我那裏畫圖打工,因為做得很好後來我就幫她付了大部分的學費,後來她回國之後我們偶然遇到,便又決定一起做些事情。”
權臣也笑了起來,她與廖長晞亦師亦友,當年窮困潦倒的時候也是廖長晞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雖然廖長晞的性格有些乖張很多人都莫名懼怕他
,但是權臣卻并不這麽想,在她眼裏廖長晞只是一個過于才華橫溢所以很多時候沒有辦法和別人交談的角色,就像有人說過的“天才總是孤獨”的一
樣,只是廖長晞的孤傲是傲在先孤在後的,說白了就是他對社交沒有那麽多的需求。
但是反觀溫風至卻讓權臣看不明白,以廖長晞的描述他也是個孤高清冷的角色,的确從一張有些病态蒼白的臉上就能看得出并不那麽平易近人,
但是當他說話當他望着你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又沒來由地讓人想要與之親近,這是一種非常莫名又很奇異的感覺,權臣自認這麽多年見過太多不食人間
煙火的美男和美女,但是溫風至又獨特到了極致。
難怪廖長晞一定要讓自己見他一面,還說無論用什麽樣的辦法,也要拉攏他跟他們一起做事情。
那天的火鍋确實非常好吃,讓清湯寡水了兩天的溫風至大快朵頤了一番,而他們三個人的交談也很愉快,廖長晞心裏的石頭幾乎已經完全放下了
,因為今天的溫風至看起來比兩天前活潑了不止一星半點,他在參與交談的過程中也對絲綢設計的事情報以了巨大的熱情,于是一整個晚上三個人
都交談甚歡,幾乎已經完全規劃好了後面要如何發展。
九點過半的時候權臣說她今晚還有一張設計稿要修改,于是便先離開了餐館,見到權臣離開溫風至也趁機說自己也有一些事情要走,廖長晞剛
剛端起來的杯子有些尴尬地停在空中,然後他沉默了幾秒鐘說:“那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不用,”溫風至擺了擺手,他下意識逃避與廖長晞任何的獨處機會,“我叫了別人來接我,不必麻煩您了。”
廖長晞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來接他的十有八九是陸邱橋,于是便把杯子放下,無所謂地笑了笑:“那也好,我們走吧。”
他站起來穿外套然後叫服務生進來結賬,溫風至心裏又是局促又是愧疚,猶豫了片刻用非常輕的聲音說:“昨天沒有跟您說就搬出去,是我的錯
……”他停頓了一下,并不敢看廖長晞向自己投射過來的目光,“具體的事情有些複雜,但是希望您接受我的道歉。”
“沒什麽好道歉的,”廖長晞的語氣很輕松,好像在說一件完全無關緊要的事情,“你想在我的房子裏暫住,我随時歡迎,當然你有更好的地方
落腳,我也為你開心。”
溫風至聽他這麽說,心裏一陣感激,畢竟他跟陸邱橋的關系就算自己來說也說不清楚,所以很害怕廖長晞真的開口問他,不過未來如果真的一起
共事,慢慢解釋的機會還有很多,也不急于這一時。
“我先去付錢,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吧。”廖長晞說完便跟着服務生離開了包廂,溫風至在後面慢吞吞地穿好外套,然後走到火鍋店外面的臺階上
給陸邱橋打電話,那邊幾乎是立刻就接了起來,用雖然極力壓抑但仍然并不平靜的聲音問他吃完了嗎。
溫風至回答吃完了,陸邱橋便說他把車子停在了南門外的露天停車場,然後又詳細地報了一個停車位的坐标,讓溫風至直接下樓來找他。
溫風至這麽一聽便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一直在車子裏等了三個小時,他感覺胸腔裏一陣難言的溫熱,便對他說自己馬上下去,然後
挂斷了電話。電話挂斷之後他剛一回頭就看到廖長晞站在他身後大約三步遠的地方,臉上的表情有些莫測。
“廖學長,我要先走了。”溫風至跟他急匆匆地打了個招呼便往直梯那邊走去,廖長晞看他着急的樣子也沒有多說什麽就點了點頭讓他先走,但
是溫風至對于這個商圈并不太熟悉,一邊走還一邊用手機去搜索南門的方位,廖長晞就好整以暇地隔了一小段距離跟在他後面,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
跟着溫風至的,只是他來的時候地下停車場早就滿了,所以也把車子停在了露天停車場裏。
溫風至下了電梯便順着商場裏的指示牌向南門外走去,雨比他來時下的還要大很多,夜風中摻雜着冰涼的水氣,走出旋轉門的溫風至不由得将衣
襟更拉緊了一些,然後将陸邱橋給他的那只折疊傘打開。
然後就在他邁下臺階的第一步時,透過重重的雨幕他看到了幾個比他更早剛剛從商場裏走出來的人站在最末端的臺階下面,他們的穿着都很嚴整
好像與這個時尚輕松的氛圍非常格格不入,而最末端的那個男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他的手腕被一個穿着深藍色小禮服的女人挽着,正微笑望着她。
溫風至遲鈍地認出了那個男人就是何願,但他這樣正式的打扮讓自己感覺有些怪異,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這份怪異,就看到了走在何願前
面被四五個簇擁起來的一個步履并不很靈活然而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離他最近的那個年輕女孩為他撐開了一柄巨大的黑色的傘,這時他微微側過半
張臉來似乎對那個女孩說了什麽。
極遠的天空中劃過無聲地閃電,照亮了那個男人在雨夜中有些模糊的面孔,而溫風至如遭雷擊,就那麽震驚地站在原地,眼睛望着那個男人有些
花白的鬓發和他雖然爬滿細紋卻仍然鋒利如同刀匕的雙眼。
如果說陸邱橋是喚起他多年前那場美夢的人,那麽蔣京倓就是一整夜的美夢過去,最終将他驚醒的那個夢魇。
任何傷口都有可能痊愈,但恐懼是一種無法消弭的情緒,即便如今的溫風至已經自認不是當年那個無依無靠的學生,但他哪怕只是看到蔣京倓一
個情緒不明的側臉,就瞬間有一種想要馬上轉身逃跑的欲望。
但是他動彈不得,冰涼的風雨裹挾着他,讓他想要邁出的腳步變得像是一萬年生根的石頭那樣僵硬,他知道自己必須要走,陸邱橋還在停車場裏
等着他,他只要裝作不認識蔣京倓從這個漫長的階梯上走下去就可以安然度過這一切,然後他可以鑽進陸邱橋那輛暖氣總是很足的車子裏,讓他載着
自己遠遠地離開,就當做今天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蔣京倓根本不會知道自己在哪裏。
然而他即便再怎麽想,恐懼已經抓攝他此時無比軟弱的身體,他打着傘的雙手在顫抖,他一瞬間就想要那麽跪下去,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何願和
蔣京倓的那一行人黑壓壓地堵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他鼓不起任何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的勇氣。
那麽就再等等吧。溫風至懦弱地想,反正他看到那個疑似蔣京倓司機的黑西裝男人已經在從車旁等着他們,只是蔣京倓似乎還有一些話在對抱着
何願胳膊的女人要說,那麽想必他們說完就會分開,不如等蔣京倓離開再過去。
于是溫風至緩慢地退了兩步想要轉身從旋轉門再回到商場裏去,然而他才堪堪轉過半身,就看到了跟在自己後面走出來的廖長晞。廖長晞有些茫
然地看着他臉色蒼白地倒退,下意識問了一句:“風至?”
雖然他的聲音并不大,但是這個時候時間已經很晚所以商場外面并沒有什麽人,所以溫風至幾乎是立刻就聽到雨聲中樓梯下面人們模糊交談的聲
音停止了,整個世界突然像是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幾秒還是十年那麽久,他聽到了一個無比陌生卻又喚起無數記憶的聲音,他知道蔣京倓已經看到了自己,也知道他聽到了廖長晞并不清
晰的聲音:“風至 ?”
溫風至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何願和廖長晞都在當場,他不能表現出過于詭異的反應,他只能把希望都寄托于蔣京倓畢竟在這樣的場合不會有什
麽讓旁人和晚輩懷疑的舉動,于是只能緩慢地回過頭去,非常艱難地牽扯出了一個并不愉悅的笑容。
于是他這才看清楚了蔣京倓身邊的那個少女,非常年輕而秀美,在這個夜晚蒼白地像是并不真實存在一樣,那個女孩也并沒有笑,而是用一雙漆
黑的眸子向他望了過來。
溫風至一陣顫栗。
——
陸邱橋在溫風至挂斷電話之後便坐在車子裏等了接近半個小時,然而溫風至卻一直都沒有出來,于是他有些擔心,顧不得現在雨下得很大就關上
車門向商場的方向走去,但是還沒走出停車場,就看到打了傘的溫風至很緩慢地穿過通道走了過來,陸邱橋這才放心地又向他跑了兩步,卻看到他一
雙眼睛沒有任何神采,臉色蒼白地甚至隐隐透出青色。
“你怎麽了?”陸邱橋吓了一跳微微彎下腰問他,溫風至聽到他的聲音才像是終于意識到了陸邱橋在自己旁邊,他僵硬地擡起臉來望着身邊的男
人,一雙慘白顫抖的嘴唇似乎有話要說,然而最終卻只是緩慢地搖了搖頭。
陸邱橋直覺他今天晚上的這頓飯吃得并不開心,于是也不再多問直接拉着他上車,溫風至雖然看上去沒有淋雨但是渾身冰冷,陸邱橋從後備箱自
己以前去打羽毛球的帆布包裏找了一條大毛巾給他披上,而溫風至從始至終都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陸邱橋從來沒有見過他露出這樣恐懼的神色,就
好像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或者說即将要發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
開車返回公寓的時候兩個人一路無言,陸邱橋心裏不由得後悔自己因為愧疚就放任溫風至去見廖長晞,明明傍晚的時候他才覺得兩個人的關系似
乎有着能夠冰釋的一點點希望,但是轉眼幾個小時過去,他再一次感覺到了那份極其熟悉的無力感,就是溫風至哪怕就坐在自己旁邊,他仍然覺得他
們之間的距離如此的遙遠。
回到家之後溫風至的情緒看上去緩和了一些,陸邱橋自己擦了擦頭發給他倒了一杯熱茶讓他喝了去洗個澡,溫風至沒有點頭也沒有反對,他像是
完全沒有聽到陸邱橋在說什麽一樣盯着自己的膝蓋,陸邱橋把他脫下來丢在沙發上的外套拿起來準備放進髒衣籃的時候,卻看到那口袋裏滑落出來一
個透明的塑料盒子,正是自己給他裝藥的那一只,然而裏面的藥片一眼望去便知道沒有動過,看來他的囑咐并沒有什麽用,溫風至完全把這件事忘掉
了。
“你怎麽沒吃藥?”陸邱橋皺着眉頭問他,一邊把那個塑料盒子撿起來放在茶幾上準備讓他現在吃,然而溫風至卻對他并不嚴厲的質問沒有任何
反應,而是用一種像是一輩子第一次開口說話一樣陌生又嘶啞地聲音說:“我還是要回去。”
陸邱橋抱着那件沾染了許多冰涼水汽的外套一臉茫然地望着他,一時間沒有聽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回去?回哪裏?莫幹山還是……
“我要回美國。”溫風至重複了一遍,他像是覺得很冷一樣每個音節都在戰栗,即便是五個字也讓陸邱橋覺得很難聽清楚。
“什麽?”陸邱橋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的理智又用冰涼的聲音在提醒他溫風至本來就是決定要走
的。
“對不起……”溫風至的聲音更低了一些,他始終不肯擡頭而是用自己的右手抓住了左手的手腕,一字一句都像是夢呓般斷續,“我還是決定回
美國去……我和廖長晞的那個合作……沒有談妥。”
“你和廖長晞沒有談妥……”陸邱橋喃喃着重複了一遍,然而後半句話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他很想問溫風至一句“那我呢?”他也很想問問溫
風至在他全部關于未來的規劃裏面到底有沒有自己哪怕只占丁點的權重,只是因為跟廖長晞的合作告吹他就要回美國,而自己想要他留下卻找不到任
何理由和借口。
“對不起。”溫風至又道了一次歉,但他的每一次歉意對于陸邱橋來說都像是一柄滾燙的匕首,在毫不留情地砍殺他這兩天不知好歹萌生的期望
。
“沒什麽好道歉的,”他沉默了幾分鐘才艱難地回答,他從來沒意識到自己居然能冷靜到這種程度,簡直就像是從心裏突然分裂出了一個新的靈
魂一樣,一個冷靜又惡毒的靈魂,“你本來不就是要走的嗎,別說的好像你為了我在猶豫一樣。”
溫風至不再說話了,但是陸邱橋能夠看到他低垂眼簾下面抿緊的嘴唇和膝蓋上緊緊交疊甚至用力到指節都已經發白的雙手,至少他知道對于溫風
至而言就這麽離開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這種莫名的錯覺讓他感到有些自虐般的快慰。
“我就不該管你,”他後退了兩步離溫風至更遠了一些,但是他沒有辦法阻止自己說這樣的話,那些殘忍的惡毒的其實并不是他本心的句子不斷
地湧上喉嚨,像是毒血一樣刺痛而滾燙,讓他不吐不快,“在你眼裏我這麽多年應該跟個弱智沒什麽區別,當年你就把我看成你家裏的狗現在好像也
沒有任何改變,你揮揮手我就盡職盡責地吠,你頭也不回地走我就在原地無限期地等,你突然回來我又要不計前嫌地舔,你夠得意了吧,然後你現在
說你還是要走,很好,那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準信,”他深吸了一口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撕扯擠壓出來一樣沉重而狠厲,“就是你絕對不
會再回來了,你如果再踏上這個城市的哪怕一寸土地,就不得好死!”
溫風至的肩膀猛地顫抖了一下,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對陸邱橋這樣惡毒的詛咒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放在鞋櫃上陸邱橋的手機響了起來,那iphone
自帶的鈴聲有些突兀,突然打破了房間裏幾乎完全凝結的可怕氣氛。
陸邱橋卻并不看着那只手機,而是仍然緊緊地盯着溫風至的發頂,但是他顯然沒有溫風至固執,也沒有打電話來的那個人固執,持續了很久的鈴
聲中途僅僅消失了幾秒鐘,就再一次響了起來。
陸邱橋沒有辦法,只能先轉身回去接電話,而他沒有看到的是當他目光移開的那一秒過去,始終一動不動的溫風至迅速地用顫抖的手指擦了擦自
己鏡片下的眼睛。
打電話來的人是何意,陸邱橋雖然這個時候并不想跟她說話,但是他剛才那句話說出口心裏也有後悔,于是只能借着接電話來轉移一下話題,而
何意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帶着哭腔說自己排練完之後想要回家,但是因為太晚了又下了大雨,所以打不到車,她試着聯系何願也聯系不到,現在已經在
電話亭裏躲雨躲了一個多小時。
陸邱橋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一個“男朋友”是必須立刻開車去接她的,雖然跟溫風至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說清楚,但是現在這樣的氣氛好像也
很難心平氣和的交談,于是便對何意說自己馬上過去,讓她在原地等着。
挂掉電話之後陸邱橋又回頭看了一眼仍然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溫風至,便明白這個晚上想要跟他好好談談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傍晚他心
裏出現的那種不詳并沒有完全消弭,他懼怕自己去接何意再回來之後,溫風至又會像當年那樣突然從公寓裏消失。
“我馬上就回來,”他一邊拿起剛剛才放下的車鑰匙一邊說着,但看着溫風至一副萎靡的樣子又莫名其妙地心軟,于是補充道,“你先休息吧,
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
溫風至仍然沒有回答他,而陸邱橋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的态度,自顧自地換鞋出了門,然而關上門之後他又盯着自己公寓的門扉看了幾秒鐘,還是
從褲兜裏把鑰匙掏了出來,然後将裏外兩層門全部反鎖。
午夜的雨下得更大了許多,陸邱橋在劇院門口的電話亭裏找到何意的時候女孩已經凍得不行了,年輕漂亮的少女為了漂亮常常會不注意保暖,何
意就是其中的典型例子,她在這樣入秋的雨天仍然穿了短裙,短靴上露着大半截雪白的長腿,領口很大的上衣也穿得單薄,上衣和短裙的連接處還露
出來足有一掌寬的纖腰。
“你也穿的太少了吧。”陸邱橋雖然平時并不會何意的穿着指手畫腳,但是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差到了極點,看着沒帶傘也不知道降溫加衣服的何
意語氣便差了一些,本來看到他很快就過來的女孩臉上還是笑的,卻聽到他開口便是指責,笑容也不由得僵硬了幾分,嘴邊想要說的話也咽了回去,
默不作聲地跟着陸邱橋上了車。
陸邱橋見她上車之後便從後座把剛才溫風至用過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大毛巾遞給了何意,何意并不知道許多前因後果只想着是陸邱橋知道自己淋
了雨準備的,單純的女孩又立刻開心了許多,一雙眼睛笑成彎月,對陸邱橋甜甜地說了一聲謝謝。
他們自從上次陸邱橋酒駕第二天一早分開之後已經三天沒有見過了,雖然對于常常忙碌的陸邱橋來說這并不是一個很長的期限,但是三天都沒有
任何聯系還是第一次,何意因為心裏還是對陸邱橋沒有來看自己演出還撒謊的事情心裏憤懑不想先去找他,她以為陸邱橋心裏有愧一定會主動來向自
己低頭,但是沒想到她一等就等了三天,最後還是不得不自己找臺階下。
這幾天她把自己的事情跟幾個劇團比較要好的姐妹們講了,那些女孩有一兩個也見過陸邱橋,都很羨慕何意能找到這麽高大帥氣的男朋友,況且
陸邱橋從來不拈花惹草雖然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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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