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徐京陽在座位上看了沈密那條不熟的回複足足二十秒鐘,然後……他就有點郁悶了。他是想求沈密啦,可是說真的,他臉皮真挺薄的,從大門口說壞話被抓到,此時再急乎乎的湊過去求人,他做不到的。
否則的話,那天發現道歉信真相的時候,他怎麽可能溜的這麽快?就是因為臉擱不住了。
用李維評論他的話說:“人不大,講究不少。”
對的,李維就是個厚臉皮的家夥,追賈曉妮的時候做的那事兒啊,徐京陽現在都不願意想起來,丢人!
所以,他就想要不算了,畢竟他跟沈密真的不是那麽熟,那家夥日理萬機,上次提前約才半小時空閑,說不定真不願意搭理他呢。
因此,沈密無聊的又翻了五分鐘手機,發現小兔子沒回複。
好在徐京陽是個別扭人,沈密卻是個相當通透的人。徐京陽單純得在他面前,就跟個透明人似的,他略微想了想兩人過招後徐京陽的行為,譬如為面子不願意在微博道歉,私下裏做牛做馬都行,譬如那天那封信後的哀嚎,他就意識到了——這小子不會一句話就縮了吧。
憑什麽啊,我這一天安穩又淡定的日子剛剛被起了個有趣的頭,憑什麽又讓我回歸平淡啊。
說實在的,沈密這也是沒事閑的,他幹脆給徐京陽打了個電話。比起徐京陽所謂的薄臉皮,沈密的臉皮可以跟城牆比一比。
電話響了三四聲才接起來,裏面的徐兔子有點緊張有點意外,“沈大哥?你怎麽打過來啦!”
沈密就一句話,“為什麽不回我信息?”
你都那麽說了,我怎麽回啊。
徐京陽就別扭了,用上了他自己都沒感覺到,只有對父母和李維才有的口氣哼道:“不熟怎麽回?”
沈密啞然失笑,他就知道是為了這句話。可要是被這麽一句話就擊退了,他就不是那個從無到有創業成功的沈密了。他直接回了句,“這不是你說的嗎?”噎住了徐京陽,然後不由分說,用肯定句式說道:“我在家,你過來吧,我把地址發給你。”
徐京陽那簡單性子,一想到大魔王出馬,他的事兒肯定立刻就能解決了,就又高興起來。反正沈密已經打電話來了,雖然這家夥口氣很生硬,不過徐京陽覺得,一件事如果尴尬了,那麽第一個出聲的那家夥肯定是服軟了,他就不在意了。
徐京陽自然答應,不過說道,“現在不行,我上班呢,中午我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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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才九點半,等到十一點半下班,再開車堵一會兒,到他這兒都十二點多了吧。沈密瞧了瞧空曠的無聊的房間,最終來了句,“你過來就行了,我跟你爸爸請假。”
不知道沈密怎麽辦到的,挂了電話沒兩分鐘,徐京陽就不敢置信地被叫進了忙得恨不得生出三雙手的他爸的辦公室,這會兒屋子裏沒人了,他爸跟他說,“沈密說上次我跟他談過的一個合作項目他挺感興趣的,讓你把資料給他送過去。你去一趟吧。”
徐京陽想着沈密給他請假無外乎找你兒子有事之類的,哪裏想到他們成功人士這麽鬼,這麽冠冕堂皇?
徐年瞧他沒吭聲,又囑咐他一句,“沈密這個人深不可測,但的确有本事。他對你印象不錯,你去見他多看多學多聽,需要決策的事兒都推在我身上就行,知道嗎?”
這才是親爹呢。
徐京陽立刻感動的點點頭,只是不好意思跟他爹說,這是他招惹沈密的,只能閉嘴了。然後抱着秘書送過來的一沓子資料文件,出門了。
早上京城不算堵,沈密又住得不遠,徐京陽開車半小時就到了。沈密是一手拿着吊瓶,一手給他開的門,那造型讓徐京陽就先吃了一驚,問道:“你生病了?”
沈密邊往裏走邊不在意地說,“小病,你把門關好,資料放在沙發上就行了。”
他這屋子跟辦公室一樣,黑白灰大理石,冷冰冰的,徐京陽打量了一下,就很快将東西放好,想了想跟着沈密進了他的卧室。嗯,除了他那個吊瓶有點人味外,其他都挺不像人類生活的地方,徐京陽偷偷覺得,他在這屋子裏,肯定睡不着覺。
冷飕飕,涼冰冰的。
沈密已經躺在床上了,就看着他眼睛骨碌碌轉,那樣子別提多鮮活了。他也沒吭聲,就當看畫,比牆上的畫好看多了。還是徐京陽感覺到沈密的注視,回過神來,就有點不好意思,問了句,“你得了什麽病啊,有什麽我幫忙的嗎?你早飯吃了嗎?”
沈密不在意地說,“急性腸炎,喝了牛奶了。你找我什麽事?”
他以為徐京陽會重視後面的事兒,結果卻沒想到,徐京陽一聽就皺了眉,沖他說道,“急性腸炎怎麽能喝牛奶呢,那東西脂肪太多了,會加重病情的。你的醫生沒告訴不能吃的東西嗎?你犯病幾個小時了?”
沈密有點愣,其實醫生說了一堆,他沒怎麽聽,讓他們打上吊瓶就走了。他還真沒想過吃錯了。
徐京陽也有私心,尋思畢竟是有求于人,先賣點好過會兒好開口,就說,“你廚房在哪兒?”
沈密真驚着了,專門看了看徐京陽細皮嫩肉的手,問了句,“你不會要給我做飯吧。”
徐京陽偷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後把手伸出來張開,在他眼前晃,那十只手指頭白白嫩嫩的,跟上好的白玉石似的,別提多好看了,當然,沒有半點操勞的痕跡。顯擺完了徐京陽才說,“不會。”不過也給解釋了,“你現在最好就喝點鹽水,這個我還是會的。至于中午飯,喝點稀飯爛面條就行了,我知道有家的粥熬得特別好,我給你定外賣吧。”
沈密這才松了口氣,他真想不出來徐京陽去做飯什麽樣?穿着圍裙的呆兔子?這麽一想倒是挺可愛的。鹽水很快端了過來,倒是溫呼呼正好,沈密就接過來一口氣灌下去了,然後才問徐京陽,“你怎麽懂這個?”
“久病成醫啊。”徐京陽轉了一圈,找不到凳子,又不想站着,指着床邊問了沈密一句,“能坐嗎?”
沈密又沒有潔癖,有什麽不願意的,還往一邊靠了靠,給他讓出個地方來。“坐吧。”
徐京陽這才一屁股坐下去,還往後靠了靠,靠在了沈密蜷起來的腿上,這才舒坦了。沈密的目光在徐京陽身上和他腿上來回走了一遍,終究是沒說什麽。這邊徐京陽壓根沒注意,接着說,“我早産,從小身體就不好,反正腸胃都不好,吃藥打針吊水都是常事了,自然知道。”他哥徐天可有一米八五的個兒,要不是他腸胃不好吸收不好,能長個這麽困難嗎?
不過有一點徐京陽沒說,久病成醫他自然在這方面細心,家裏他哥是未來的頂梁柱,他沒那麽有用,可是細心體貼卻是第一份的。否則,家裏人怎麽可能這麽疼他?感情這種事從來不是單方面付出的,都是相互的。
沈密進這個圈子晚,所以這些人人皆知的事兒他是不知道的。聽了後還專門細細打量了徐京陽一番,瞧他現在唇紅齒白,面色別提多好看了,想來是養好了,就放了心。兩個人看着最近接觸較多,其實并不太熟悉,這事兒說完,就有點靜了,沈密瞧着徐京陽此時眼睛又開始咕嚕嚕轉了,八成在想怎麽開口,就幹脆如了他的意,替他問了出來。“到底什麽事?”
徐京陽預熱了這麽久,就等這時候呢,也就沒什麽遮掩的了,當即就把自己的事兒說了,然後問,“我本來就煩他,可也沒特別煩,眼不見就行了。可他不但利用我,最主要的是還拿我哥說事,我忍不了他。”
沈密瞧着徐京陽的兔子耳朵都趴了,可見是真發愁了,自動幫他接上了下一句,“可你拿他沒辦法。”
徐京陽立刻點頭。
沈密就樂了,他還以為什麽大事呢,沒想到就這點事。郁君的确很聰明也很有手段,最主要的是知道如何把握時機,可其實并不可怕,因為他太年輕,他做不到潤物細無聲,所有的東西都太放在明面上了。也就是徐京陽這個單純的家夥被他“制住”了,換成徐天,以他的了解,郁君恐怕根本沒機會出手。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郁君是個真聰明的人,八成如果面對的是徐天,就不是這樣一副面孔了。他這麽做,也有可能是沒把徐京陽放在眼裏而已。可不管怎麽樣,都太淺,并不是那種難對付的人。
徐京陽愁的不得了,正等答案呢,結果就瞧見沈密笑了,他那個氣啊,有這麽好笑嗎?
沈密瞧着徐京陽都能氣鼓起來了,雖然還是很好看,可也怕他真炸了就哄不好了,這家夥也挺別扭的,連忙勾了勾手,“我告訴你怎麽辦。”
徐京陽的眼睛就亮了,“怎麽辦?”
沈密只覺得這家夥太可愛了,變臉變得這麽自然又好看,真是一門功夫。他就問了一句,“郁君跟你哥關系怎麽樣?你哥怎麽評價他?”
“挺好啊。”徐京陽就說,“他倆歲數差不多,又都是學霸,我媽跟他媽關系也還好,他倆偶爾會一起玩。我哥說他很聰明,也得體,不是那種酸唧唧的人,還行。”這點其實徐京陽也挺佩服的,張阿姨有時候還會帶點感恩的心态,郁君一直很平和。
沈密心裏有了數,就說了個法子。徐京陽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這樣可以?”
沈密要是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怎麽可能在人精圈裏拼出來。他自信得很,“這樣就行。”
徐京陽消化了消化,一是有點不放心,二是他難得精明,覺得跟郁君相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不定會有什麽難處理的事兒呢。想了想才試探說,“那有事我再問你,你微信通過我了吧。”
沈密現在是一點都不煩徐京陽,這小朋友有意思極了,不過他深谙談判之道,從來不會一口答應什麽事,就說道,“微博的事兒你還沒做牛做馬還呢,如今又添新債,看你表現吧。”他還不情願上了。
徐京陽哪裏看得出大魔王的想法,他本就是求人,也沒多想,只當人家也忙,就點了頭,“除了我家公司的事兒,有事你說就是了。”這是沒傻到把家賣了,還不錯。
兩個人達成共識,沈密就通過了徐京陽的微信驗證。他瞥了一眼徐京陽,在備注名上寫了個徐小兔子。徐京陽偷偷看了一眼沈密,發現他沒瞧自己,在備注名上悄悄地寫了四個字——沈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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