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遲一一這才有時間打量整個大廳。

裴遠的外公雖然長居倫敦，但卻是個華人，大廳裏有接近半數的華人面孔，裴遠跟在他外公身後，接受大家的敬酒和祝詞。

遲一一的目光一帶而過，餘光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目光猛地定住，眼睛不自覺的瞪大，就連手上的糕點也掉了下去。

遲一一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秦易安還在那裏，就站在裴遠旁邊，和周圍的人說話。

遲一一将自己的手擦淨，整了整自己的禮服，深呼吸一口，從侍者手中拿過一杯紅酒，朝裴遠走去。

裴遠的外公大概是累了，說了幾句話後拍了拍裴遠的肩膀就走開了，等遲一一走過去，裴遠身邊只剩下過來敬酒的人，還有秦易安。

兩個帥哥站在一起非常養眼，遲一一聽到旁邊的議論聲：“林家的外孫真是一個賽一個的俊俏，而且都年輕有為。”

“是啊，哪像我家的臭小子，真是不讓人省心。”

……

“裴遠師兄，生日快樂！”遲一一走到裴遠面前，拿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正準備一飲而盡，裴遠先出手将她的酒杯奪過來一口喝了，“不許喝酒，呆會你發起酒瘋我可顧不上你。”

明明是關心的話被裴遠說出來就是變了味道。

遲一一難得乖巧地回他：“好。”然後轉過頭看向身邊的秦易安，鼓起莫大的勇氣，“秦學長你好，我是……遲一一，你高中的學妹。”

遲一一忐忑地看着秦易安，他還記得自己嗎？四年過去，他早就不記得了吧，也許還記得呢……

就在遲一一的思緒在腦子裏不斷打架的時候，秦易安終于回過神來：“一一。”

秦易安的聲音低沉悅耳，比以前多了分屬于成熟男人的獨特味道，“你最近還好嗎？”

“我很好。”遲一一緊緊抓着自己的裙擺，“學長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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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呀，好得不得了！”裴遠插進來，“表哥找了個女朋友，護得跟什麽似的，連我都只見過一面，兩夫妻恩恩愛愛的，能不好嘛。”

“是……是嗎？恭喜學長了。”遲一一的指甲掐進手心，勉強笑了一下，“我同學在找我，我先走了。”

遲一一轉身，眼淚就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秦易安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她應該高興才是，像秦學長這樣的人，不管和誰在一起，都一定會幸福的吧。

她現在要做的，應該是默默地祝福他，不管他在哪裏，和誰在一起，只要他幸福就好了。

可是心髒的位置還是好痛，內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遲一一跑到衛生間，在裏面嚎啕大哭。

“給你，擦擦。”裴遠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她身後，“你高中喜歡過的學長就是我易安表哥？”

突然冒出的聲音将遲一一吓了一跳，意識到是裴遠後遲一一才放下心來，将紙巾接過來，醒了醒鼻子，帶着哭腔問他：“你怎麽來了？這是女廁所。”

遲一一的眼睛紅通通的，眼睛裏尤有淚意，裴遠很少看見她這麽楚楚可憐的樣子，伸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我怕我不來，某些人要想不開了。”

“我才不會想不開。”哭過以後遲一一覺得好受多了，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在裴遠面前太過丢臉，“祭奠一下我死去的愛情不行啊，這是一種情懷，你一個沒有暗戀過的人懂什麽。”

“暗戀？”裴遠“呵”地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對暗戀有什麽誤解？聽到你表白的人至少可以繞操場十圈。”

遲一一：“……”

裴遠拿着紙巾在她臉上胡亂擦了一通：“今天算你運氣好，我剛拿到一輛改裝好的機車，帶你出去兜風。”

“宴會還沒結束呢。”

“少啰嗦。”裴遠二話不說将她拉了出去，“作為我愛騎的第一個乘客，你只用感到榮幸就可以了，其他的不準想。”

不得不說裴遠強勢起來遲一一根本就不是對手，不管是體力還是嘴皮子功夫。

不一會遲一一就戴上了頭盔，被裴遠拐到了他的機車上。

機車在夜晚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然後飛速射了出去，遲一一一陣尖叫，裴遠不由得翹起嘴角，腳下一動，以更快的速度駛出。

此時此刻，遲一一不由得感激裴遠偶爾表現出來的強勢，情緒釋放出來真的比壓抑自己要舒服得多。

夜晚的郊外人煙稀少，只有機車的轟鳴聲，遲一一對着夜空大叫，嗓子都叫啞了才停歇下來，整個人都輕松多了。

裴遠将車子停下來：“想不想喝酒？”

“不要。”遲一一搖頭，“我會被你甩下去的。”

遲一一是典型的一杯醉，以機車的速度，她分分鐘要摔成殘疾。

“回去我們不坐機車，會有人來接。”裴遠拿出啤酒，自顧自打開一罐啤酒灌了下去，那架勢，倒像失戀的人是他似的。

遲一一到底沒忍住誘惑，從裴遠手中拿過一罐啤酒，打開，仰頭一飲而盡，酒水從她的嘴縫裏露出，順着她白皙的脖頸一路往下，經過鎖骨，最後沒入禮服之下。

裴遠的視線順着一縷啤酒游走，喉結動了動，拿出紙巾不耐煩的幫她擦了，又移開視線，耳根不自覺的有些紅。

遲一一到底是不是個女人啊，竟然一點防備心都沒有，有時候真想掐死她。

随即又想到，可能遲一一從沒把他當作男人吧。

這個認知讓裴遠一陣煩躁，又拿出一罐啤酒灌了下去。

等司機到的時候，裴遠和遲一一已經将啤酒都喝光了，地上一堆易拉罐。

裴遠雖然也喝得醉醺醺的，但還努力保存着理智，不讓遲一一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看到司機來了，裴遠松了一口氣，将遲一一放到後座上系上安全帶，自己也坐了上去。

遲一一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陌生的房間，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是一身還算合身的睡袍，房間正對着一個花園，遲一一一睜眼就看到了窗外大朵大朵的鮮花。

遲一一揉了揉腦袋，她逢酒必醉，醉了很容易斷片，不過裴遠雖然壞毛病一堆，人還是很靠得住的，如果沒猜錯，她應該是被裴遠收留了。

遲一一從床上爬起來，床頭放着一套幹淨的女裝，還留了紙條是給她準備的，字跡娟秀，一看就是一個溫柔的女性寫的，浴室裏有未開封的洗漱用品。

遲一一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昨天光顧着自己堕落了，完全沒想到她的行為會給其他人帶來麻煩，自己呆會一定要好好感謝裴遠和他的家人。

遲一一洗漱完，又匆匆沖了個澡，換好了衣服從房間出去。

走出房間才發現房子真大，一眼望去竟覺得仿佛看不到頭。

房子裏很安靜幾乎看不到人，只有裴遠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看雜志，聽到動靜擡起頭來。

“起來了？”裴遠将雜志放下，“下來吃早餐吧。”

裴遠吩咐了一句，從廚房裏出來一個女傭往餐桌上擺放早餐。

沒有其他人在，遲一一提起的心不由得落回原處：“昨天謝謝你啦！我沒有幹什麽蠢事吧。”

裴遠挑了挑眉：“嗯，哭着喊着要嫁給我算不算？”

“不可能！”遲一一在餐桌前坐下，“少忽悠人，你這麽說看來我昨天表現還好。”

遲一一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你知道我衣服去哪了嗎？我換回來再把這套洗了還你？”

“不用，家裏放着沒人穿的，你穿走吧。”裴遠想了想，又解釋道，“衣服是家裏的女傭幫着換的，你可以放心了。”

“我沒有不放心。”遲一一叉起一根香腸塞進嘴裏，好奇道，“你家裏其他人呢？”

“這是我父母的房子，他們都在國內，其他親戚昨天回去了。”

遲一一又看了一眼這空蕩蕩的房子，雖然很漂亮，像個城堡一樣，如果一個人住在這裏，真是夠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