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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嘯玄追上了王素素, 王素素驚訝于他竟然沒有帶走那個女子。
“她是誰?”王素素好奇地問。
李嘯玄猶豫道,“曾經有幾面之緣,她……”
“我懂了”王素素擺擺手道, “原來你還是個負心漢啊?我猜, 你跟她有一段露水情緣, 然後始亂——”
“不是你想的那樣。”李嘯玄有些惱怒, 她為何總是喜歡亂猜呢?難道她就那麽想讓自己跟另外一個女人風流快活?
其實王素素心裏那種難受的滋味也讓她有苦難言,還十分焦躁。她裝作不在意, 擺擺手道,“無所謂了,反正你的事情你自己解決。”
“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人了?”李嘯玄氣惱地問。
王素素一呆,通常這種話不都是——
王素素搖搖頭,她覺得一定不是自己想得那樣, 她吐了口氣,淡定道, “我們是朋友,是搭檔,是夥伴,難道不對嗎?我應該無權過問你的私生活吧。”
李嘯玄很想同她說你有權, 我巴不得你過問, 可是為着她這麽淡漠的态度,那麽疏離的定位,他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兩個人都沉默,一連好幾天, 遲鈍如夥夫都明白了他們之間的尴尬。
因為沈尉定下了出發的時間, 所以王素素更加忙碌地準備了起來,不過其實大部分聯絡事務都是由李嘯玄操辦的。雖然兩人之間的關系很微妙, 可是李嘯玄依然盡力做到了所有能做的事。
景浩然在臨行前的折柳宴上看着李嘯玄一杯一杯将那杜康之物視若白水般灌下去,啧啧搖頭嘆息他的暴殄天物。
可李嘯玄只求一醉,哪管手上是什麽瓊漿玉液。最後還是明義看不下去了,跑去後院找王素素。
王素素不知道李嘯玄這些天別扭些什麽,她一直以為是那天那個女子引起了李嘯玄的不快,不知為何她都不想去勸,心裏也是不痛快。
可是等到月上中天李嘯玄還沒有下來,明義第三次跑來說李嘯玄都喝吐了,王素素才終于撇開了心裏頭一點點的不自在,上了樓去将人拖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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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夢中,李嘯玄不知道在咕哝什麽,隐隐約約聽到他在問,“你喜歡我麽?”
王素素搖頭,問李嘯玄,你可知道我是誰?
李嘯玄目光迷離,搖了搖頭,只有雙手仍緊緊抓着王素素的裙裾。
王素素無奈,想掰開他的手指,卻被他一手抓住,越攥越緊。
“你到底想做什麽?!”王素素瞪着醉酒後的李嘯玄。
李嘯玄帶着酒氣,只一個勁的問,“你喜歡我麽?”
王素素拿他無法,氣悶道,“喜歡你的人那麽多,之前路上那個攔路吻了你的女人,還有那兩個舞姬,這麽多女人都喜歡你,你問我做什麽?我們只是拍檔,partner,朋友……”僅此而已吧?
王素素不知自己心事為何會這樣千回百轉,然而看着李嘯玄的醉顏,想起那個攔路女子的吻,煩躁地将他推回床上,抽出衣袖離開。
站在庭院中望月,天高風淡,一輪圓月懸挂半空,如一只散發寒氣的冰盤,王素素雙手抱着肩膀,低頭,幽幽地嘆了口氣,推門回房。
唐朝的交通十分發達便捷,出門有馬車,只要有錢就可以買一輛大馬車,李嘯玄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足足三輛四人座的馬車,因為王素素基本上身無長物,所以包裹什麽的都只是簡單打包了一下,倒是做飯用的廚具調料裝了個滿滿當當。
那天醉酒後,李嘯玄和王素素之間的距離不再明顯,兩個人還像原來一般是最親密無間的好友,只是王素素知道,每當她看到李嘯玄,總會覺的不自然,想避開,又想靠近,這種感受讓她無比糾結。
好在忙碌的準備讓她無暇多想,兩個人一直是有分工的,王素素的錢財從來都交由李嘯玄保管,過慣了錢來伸手的舒坦日子,而恰巧李嘯玄此次一同前往,所以王素素只在身邊留了幾串銅錢,大部分的錢則依然交給了財務總管李嘯玄。
因為旅店業據說很發達,所以他們不用擔心到了別的城市會沒有地方住,與現代一樣,有錢走遍天下,兩個人帶上了大部分積蓄,只留下了足以維持正常運作的資金交給郭宏天看管。
郭宏天非常得力,王素素因為曾經被他所救,所以很放心讓李嘯玄把一切交給他打點。王素素一開始想讓明義留下,可明義則哭着喊着要一起跟着走,他可憐兮兮地看着王素素道,“師父,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可是我是去拜師的呀。”
“那我就去認祖師爺。”
“我會去很久的,你父母會不放心你。”王素素一直以為明義的父母就住在距離長安不遠的一個縣城裏,因為明義偶爾會說要去看看他們,她怕自己這一去,心就野得收不回來,到時候明義的父母會很擔心。
“我不管,父母有大哥二哥四妹五妹六弟七弟八妹……他們照顧。”
“你家人口真多。”王素素擔心他這麽數下去天都黑了,想着如果他堅持的話一起去也未嘗不可,于是點頭同意了。當然,李嘯玄自然是跟在一旁幫腔的,他給王素素的理由是多一個明義多一個免費勞動力。
雖然對于李嘯玄把自己當牲口一般的行徑表示憤慨,但是李嘯玄作為自己的大老板,明義對他只能敢怒不敢言。
阿不思耶爾一行已經出發了,李嘯玄也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擇日就要啓程,在那之前,王素素沒有再見到沈尉。
長安城西常安坊,淵臨閣和松臨閣同屬吏部尚書魏培的産業,魏培是陳閣老的門徒,而且貫有賢孝之名。
臨淵閣和松臨閣一樣,都是他為了讓自己的先師能夠在長安有一處落腳之地而特地備下,所以臨淵閣和松臨閣之中,最上等的一間包廂常年都是虛位以待的。
李嘯玄雖然貴為皇親,但若真有什麽朝堂重量級人物排行榜,他的影響力恐怕遠遠不及陳閣老,在當年,陳閣老可以說是翻雲覆雨的人物,更可貴在于,陳閣老在鼎盛時審時度勢,急流勇退,免得功高蓋主,被皇帝疑忌。但就算他退隐多年,在朝中的影響依然不可小觑。
今日,陳閣老在松臨閣設宴,為李嘯玄踐行,除了景浩然陪宴外,還有吏部尚書魏培。
四人聊着朝中之事,“聽說最近劍南一帶鬧水災,赈災的款還被徐暮那老家夥吞了不少?”李嘯玄問的是景浩然,實則是探陳閣老的意思。
景浩然撇了撇嘴,把近日裏王忠贊和徐暮之間明裏暗裏的勾當都說了。 “說到劍南道的水災,徐暮自己的幹兒子在戎州任司馬,貪了不少,還孝敬了徐暮不少,根據下面判司報上來的情況是戎州已經被淹了八個縣,可徐暮偏偏能睜眼說瞎話,和王忠贊一唱一和說那是有司謊報騙赈災款,實際被淹不過八個村,還把那個負責回禀的判司杖責了一頓發配了,我估計最後還是兇多吉少。”
陳閣老耐心的聽着,魏培随後又将王忠贊安插自己的人進工部和戶部的事兒說了,陳閣老等他們說完後才道,“王忠贊野心不小,若無依仗,斷不敢如此,但是,朝堂上,他能依仗的不過他自己和他的門生,除此之外,他能依仗的,又是什麽呢?”
一番話讓李嘯玄等人都陷入了沉思,多日來消息不斷傳來,雷家私造兵器,京城中忽然出現的刺客,加上朝上勢力的蠢蠢欲動,顯然是在醞釀着一場大風暴。
“為今之計,只有快刀斬亂麻,先斷了王忠贊在劍南的退路,打垮雷墨升後确認是否是靺鞨所為,還有那些鄯善流亡者到底在扮演什麽角色,也必須要查清。如果一切都落實确鑿,你們要即刻北上,一方面是為了朝堂穩固,另一方面也要為抵禦靺鞨做準備。朝中王忠贊若失了雷墨升,沒有武力支持,恐怕不敢異動,倒時再打壓一下靺鞨近日的嚣張氣焰,王忠贊無所依仗,必然潰敗。”李嘯玄将自己的謀劃和盤托出,這些日子他思來想去,也只有這般才能最大限度的免除大廈之将傾的危殆。
陳閣老将酒杯湊在唇前,抿了一口,閉目思索片刻後,才點了點頭。
一場送別宴,四人吃得都很沉悶。
景浩然和李嘯玄一同下樓,臨別時景浩然對李嘯玄道,“此去兇險,你自己保重,還有,久則生變,盡量早歸吧。”
兩人平日嬉皮笑臉慣了,景浩然突然這麽一本正經地同他說話,讓李嘯玄一時無言。這句話給了他不小的觸動,他與王素素之間相處約半載,然而近來兩人之間的關系卻在不進反退。景浩然這番話說的是公事,他卻不免往兒女情長上想。
李嘯玄突然問景浩然,“怎麽樣讓一個女人愛上你?”
話題轉換得有些快,景浩然愣了愣後才道,“直接告訴她,然後死纏爛打。”
李嘯玄撇了撇嘴道,“你那臉皮太厚,我學不來。”
“潛移默化,潤物細無聲讓她日久生情也不錯啊。”景浩然扇着風,閑閑地笑道。
李嘯玄搖頭,嘆氣道,“我上次醉後,她到底說了什麽?”
景浩然攤手,“什麽都沒說,而且還是三催四請才勉強來的,我看你啊,直接一棍子打昏扛回家算了。”
李嘯玄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幹脆說拿繩子綁起來放籠子裏養着。”
景浩然笑道,“如果可以,我也沒意見啊。”
感覺到李嘯玄的心情低落,景浩然沒有繼續打趣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無聲的安慰。
松臨閣的大堂中,美人舞袖,婀娜搖曳,知道此番一別定要許久之後方能再見一面,二人都略有些傷懷,景浩然勾着他的肩膀道,“我想起當年送你去邊疆督軍時候的情景了,居然都已經是快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李嘯玄支撐着他的身體,望着他的臉微笑道,“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回來的。”
景浩然大笑,站直了身子,很認真地道,“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大概除了我,也沒什麽人能讓你這樣随便使喚來去的了。”
“當然,我一直不遺餘力。”李嘯玄也笑,男人之間的友情也不外乎為朋友瀝肝膽灑熱血而已,他們之間的友情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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