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伍月終于知道常晏清的那句“好”,哪裏不一樣了。
常晏清在躲着她。
刻意掐着開工的點來,不給自己說一句話的機會,明明上一秒還在眼皮子底下拍戲,下一秒就已經不見了蹤影,等再次開工的時候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
結束的時候也走得悄無聲息,一聲招呼都不打。
為了佐證自己的猜想,伍月連蹲了三天,常晏清便躲了三天。
伍月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差錯,難道她還在因為那天的事情生氣?還是說對方已經察覺了自己的感情,被吓到了。
被同性喜歡上,可能會讓她覺得很讨厭很變态吧。
可是一點努力都沒有做過,就要這樣輕易地放棄嗎?她伍月自認不是這樣半途而廢的人。
至少該好好地表達自己的心意,不論常晏清接受與否,她都應該說出來,就這樣斷了聯系的話,那該有多遺憾。
讓她開口,好讓自己死心。
或許,還存着那麽點僥幸。
後來伍月便長記性了,一直目不轉睛盯着常晏清,打算對方一下戲就馬上前去堵人,可惜計劃并沒有成功。
壞就壞在每次沈溪都在旁邊拉着,不讓她跑,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常晏清又消失了。
而常晏清本人更絕,看都不看她一眼,哪怕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她有多難過了。
就算只為她停駐兩秒,也值了。
伍月心揪疼,眼前找不到人的情況,真的讓她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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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常晏清端坐在上面看劇本的椅子空蕩蕩的,哪有她的半點蹤影,空無一人,冷清得可怕,她站在邊上,攥緊拳頭,臉上已經沒了表情。
事實上常晏清沒有走遠,只是暫時藏了起來,在對方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悄悄地注視着,看她着急,恐慌,東奔西走,失魂落魄。
那天晚上她知道,伍月嘗試想要牽她的手,當下她便明白無法再自我欺瞞下去。
愛就這樣實實在在發生在兩人之間。
她不知道和對方在一起,自己能給她什麽,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之外她什麽也沒有。
從小的生活決定了常晏清是個極度現實的人,愛對她來說是一輩子的事業,從确定的那一刻起她便想到了以後,一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兩人是否适合在一起,在一起又能維持多久,都是她深思熟慮中的問題。
“……一個廣告,你有在聽嗎?”
常晏清收回了視線:“嗯。”
她又說:“接下吧。”
“什麽?”周涵訝異,她不是一向嫌在拍戲期間接工作打擾狀态,能推則推嗎,這次品牌發來了廣告邀約,自己只是例行公事跟她報備一下,都已經做好拒絕金主爸爸的準備了,她怎麽突然應下了?
“我說廣告,接下吧。”
常晏清想她應該冷靜一下,兩人到底該以什麽樣的方式相處才合适,她又該如何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來面對那人,她目前還不知曉。
既然她有這個上進心,周涵樂見其成:“行,那我幫你接了。”
常晏清:“要多久?”
周涵:“一個星期,三天後出發,我提前看過你的拍攝日程,剛好戲份排的不多,記得跟導演請假。”
一個星期,夠了。
……
貓捉老鼠的游戲又玩了兩天,伍月發現常晏清憑空消失了。
以前還能偷看她兩眼,雖然對方不鳥她,現在倒好,人都跑了,直接見不着了,問身邊認識的工作人員,也都不知其去向。
伍月難過又憋屈,走投無路,只能再去沈溪那打聽一下,直覺告訴她沈溪肯定知道點什麽。
“這兩天怎麽沒有看見常晏清?”還得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
果然她聽見沈溪說:“哦,聽導演說她拍廣告去了。”
沈溪疑惑看她:“你問她幹嘛?難道你也粉上她了?”
伍月搪塞:“她那麽漂亮誰不喜歡。”
“我說你怎麽這兩天天天逃課來呢,感情是來看美女來了。”沈溪露出看破一切的表情,“早說啊,我介紹你倆認識啊。”
伍月一琢磨讓沈溪帶自己去她總不能再躲了吧,到時候自己就拉着她不讓她走,走到哪跟到哪,非等到對方願意聽自己把話說完不可。
打定主意,她立刻點頭:“好啊。”
沈溪驕傲道:“甭客氣,都是好姐妹,趕明兒她回來我再向她正式介紹你。”
伍月意味深長地拍拍她的肩膀,帶着好不容易得來的情報和潛在機會走了。
沈溪:???這人什麽意思。
見面有了門路,伍月不再操心要怎麽接近常晏清,她得想好見面要說的話,還有被拒絕時應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才不會顯得難看。
晚上洗完澡,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用毛巾擦着頭發,一下又一下,發梢的水滴落在床單上暈開都未曾發覺。
秦母推開門進來就看到她這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連自己的敲門聲都沒有聽見。
她上前去接過伍月手中的毛巾,把藏着水滴的發尾包裹起來,輕輕擦拭着:“頭發怎麽不去吹一下,坐這發呆,床單都打濕了,等會起來媽給你換張床單。”
伍月任由她動作,一動不動的像個人偶娃娃,目光渙散,近乎呆滞。
屋裏只有布料摩擦頭發的細微聲音。
許久她才失神道:“媽,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秦母輕笑,她早已猜到,只是女兒嘴硬,一直不肯承認,今天怎麽肯明說了?
然而她并不了解對方的底細:“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是一個看起來很兇,內心卻溫暖善良的人。
伍月說:“是一個女人。”
秦母有些驚愕,不過只持續了幾秒,她只是沒想到女兒會這麽誠實,突然向她和盤推出。
喜歡女人,她們家該是沒有這樣的基因,她并不歧視同性戀,女兒要是真喜歡的話,也可以接受,況且現在同性婚姻也合法了。
伍月沒想這麽早踢開櫃門的,她只是太難過了,媽媽的眼神又恰好太過溫暖,至于自家母親能不能接受同性戀情,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麽多天她的難過委屈,像是終于找到了宣洩口,化成滾燙的熱淚落了下來:“媽,我好喜歡她啊,可是她好像不喜歡我。”
“我還沒來得及表白呢,她就不理我了,她怎麽能這樣啊!”說完哭得更加厲害。
聽這意思,暗戀加失戀?
秦母心疼,不再問那人是誰,戳她的痛處,只能張開手抱住她,一下又一下地輕撫她的後背,給她無聲的安慰。
伍月泣不成聲,張張嘴還想說什麽,一個字沒說出來,等哭累了,又開始打嗝,怎一個慘字了得。
秦母又把她摁到床上躺好,輕輕地拍着她的手臂安慰道:“睡吧,寶貝。”
伍月在媽媽耐心的安撫下漸漸昏睡過去,待她真正睡熟,秦母又拿毛巾沾了水給她擦了把臉,拂開粘在臉上頭發,露出一張精致漂亮的小臉。
只是那張臉上現在寫滿了委屈,睡着了還癟着嘴的樣子讓她這個做母親的看着心疼。
以至于秦母回到自己房裏的時候還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秦父戴着眼鏡靠在床上看書,見老婆從進門就不對勁,問她:“怎麽回事?”
秦母也在她旁邊躺下,嘴裏說道:“你女兒哭了。”
聽到女兒哭了,秦父心疼的不得了,他摘下眼鏡,轉頭看着自家老婆:“怎麽回事?學校有人欺負她了?”他只能想到這一個原因了。
秦母搖頭:“不是,失戀了。”
轉而她又嘆了口氣:“你女兒說她喜歡女人。”
秦父懷疑自己聽錯了。
失戀?女人?他女兒?
“你不是在逗我吧?”
他又戴上了眼鏡,認真仔細瞧着老婆的表情,看她是不是在哄騙自己。
秦母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老婆這麽嚴肅,看來是真的。
他看的很開:“女人也沒什麽,只要小月亮喜歡,男的女的都行,我沒意見。”
秦母點頭,其實她也是這麽想的,現在已經不似從前,社會對同性戀情的接受程度已經普遍提高,至少女兒少了很多來自外界的惡意,再不濟他們夫妻兩人也能護她周全。
但她擔心的不是這個。
失戀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而且她女兒這情況還不算失戀,連戀都沒有戀就失了,她只是擔心自家女兒年紀小,性子單純,以後難免不會像現在這樣在愛情裏受傷。
真要戀了,可能傷得更重。
女兒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合該她們這些老父親老母親操心操心了。
秦父想了一下還有些忿忿:“哪個女人敢甩了我女兒?借他膽子了!”
“不是,是你女兒暗戀人家,人家不同意。”這人怎麽張嘴就瞎說。
這話一出,他更生氣了:“那也不行!我女兒哪兒不好,還配不上她了!”
秦母好笑,戀也不行,不戀也不行,這親爹還真難伺候。
“別添亂了,我沒問,你也別問了,別回頭一問又哭了。”她拍拍自家老公的手背平息他的怒氣,“唉,讓她自己好好消化吧,總會好的。”
秦父摸摸胡子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
常晏清回來了,沒曾想等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伍月,而是顧承澤,也是本戲的男一號。
他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助理,且開口說出的話讓她有些聽不懂:“常老師?有個合作想和您談一下。”
常晏清一向和他保持着同事關系,不明白她要合作為什麽不找自己的經紀人,偏要來找自己,但出于禮貌還是問他:“什麽合作?”
“就是和我談戀愛。”
常晏清皺眉,隐約有些不悅。
她不是一個喜形于色的人,這是真生氣了。
顧承澤怕事情鬧僵,這樁生意就沒的談了,急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說的是假戀愛,你不想要漲粉嗎?我們合作炒cp的話,人氣一定會上漲的,對我們兩個人都有利。”
常晏清:“怎麽做?”
顧承澤:“只要我們對外多些互動,再買幾個通稿炒作一番,到時候劇播完了自動解綁,我們之間就再無關系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我們炒cp的話确實對我有利一點,所以我們公司會給你一些資源,一定足夠補上差距的那部分。”這話還是他的經紀人教他的。
他的經紀人讓他親自來談,說這樣會顯得比較有誠意,雖然他是個新人,咖位小,但是他背後的公司財大氣粗,專心想要捧他,給合作對象喂一點資源無可厚非。
資源對一名藝人來說有多重要,不必贅述,如果常晏清有意向的話,沒準能答應。
常晏清看着他像是在思考什麽。
顧承澤看她好像有點被自己說動的跡象,繼續添油加醋道:“怎麽樣?跟我合作吧,這是一個雙贏的買賣,保準你不吃虧。”
常晏清:“我……”
作者有話要說: 小年快樂哦!!!感謝在2020-01-17 23:45:08~2020-01-18 23:52: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九叉叉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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