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年關将近, 轉眼已到除夕。

年三十,一大早, 一家三口就準備驅車前往高鐵站, 接常母來b市一起過年。

常母身體不好,近些年一直在鄉下靜養,常晏清提過讓她在城裏住下, 為此特意買了一套接近醫院的房子, 方便療養, 但常母總說城裏呆不慣, 寧願一個人住在鄉下,常晏清顧及到她的心情也就随她去了。

自多年前那件事情之後, 她們家就已經沒什麽親戚了,常母獨居村落裏也一直是鄰裏在幫扶着。

平時可以樂得清淨, 但過年是一定要一起過的,女兒的堅持再加上親家母的盛情邀請,常母是推脫不得。

後來兩家一起過年漸漸成為一個傳統, 多年來皆是如此。

常晏清和伍月兩口子前兩年是親自去鄉下接她的,但後來常母不想她們如此大費周章, 自作主張讓她們買高鐵票,只讓去車站接她。

今年因為在院子裏養了些雞鴨鵝, 顧及到這些活物,買的還是大年三十的票。

常晏清拗不過,只好妥協,确認好列車到達的時間點去接她。

星悅許久沒見到奶奶了, 甚是想念,怎麽說也要一起來迎接,抱着媽媽的腿狂撒嬌,寵女狂魔常晏清便特準她跟上。

孩子心裏門兒清,媽咪看起來很好說話,其實是個鐵石心腸,她不同意的話怎麽撒嬌都沒用,媽媽看起來嚴厲其實最好哄了,只要小嘴一撅小腿一跺,一撒一個準。

現實是伍月只能無奈地看着女兒瞪着小腿爬上後座,乖乖地坐上兒童安全座椅,自家親親老婆還貼心地給她系上安全帶,然後坐回駕駛位。

能怎麽辦啊,自己娶的老婆,自己生的娃,當然是寵着呗。

她也跟着爬上後座關好門,才讓私人專屬司機常晏清點火發車。

從家到高鐵站常速一個小時,常晏清開的很慢,硬是拖到了一個半小時,伍月靠着孩子都快睡着了。

早上十點鐘,車到站,常晏清礙于身份沒有下車,伍月眨着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這才帶着孩子去高鐵出站口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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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張望着,等了十來分鐘才看到常母從裏面出來,拎着大包小包不知道什麽東西。

星悅當即就舉着小手跳了起來:“奶奶,在這裏!”

常母聞聲看過來,慢慢地随人群走來這邊。

伍月上前接過了她手中的包裹:“媽,這帶了些什麽啊?”

“诶。”常母應道,随後解釋,“都是些土雞蛋,還有一只土雞,家裏養的,健康。”

邊說她又抱起了星悅,親着她的小臉蛋,笑得合不攏嘴。

常母:“我們小寶貝又長大啦。”

孩子正是生長期,長高了不少。

星悅環着她的脖子興奮異常:“奶奶我好想你啊!”

常母心都化了,可勁的摸她小臉:“奶奶也想你啊。”

小半年沒見了,都想念的很,甫一見面便互訴衷腸。

關于孩子叫常母“奶奶”這件事是有講究的,本來常晏清和伍月結婚,是無所謂嫁娶的,關于秦母和常母誰才是“奶奶”這件事,兩位母親也沒少争論過。

當時伍月是這麽給她媽解釋的:你看等秦伍逸生孩子了,你肯定能當奶奶,如果我的孩子還叫你奶奶,那就沒有人叫你外婆了,這輩子不當一下外婆不覺得可惜嗎?

秦母一聽,好有道理,便也不争“奶奶”這個頭銜了,主動讓給常母,于是這事就這麽定下了,簡直皆大歡喜,孩子之後便一直是這麽個叫法。

眼下孩子一直奶奶長奶奶短的,奶奶聽着開心死了。

一旁孩兒她媽可愁壞了,得,又來了一個寵溺無度的,這樣下去孩子遲早被寵壞。

伍月想到自己的教育大計一陣心累:“媽,你放她下來走吧,太重了,抱着累。”

星悅聽到累字自動掙脫了常母的懷抱跳了下來,一手牽着奶奶的手,一手拉着媽咪的衣角。

初步看來伍月的教育還是卓有成效的,至少孩子知道心疼人。

三個人就這樣牽扯着回了來接人的車裏,期間常母問了些別的,伍月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常晏清見到常母也只是喊了一聲“媽”,得到一聲應答。

回去的時候伍月坐的副駕駛,留常母在後面和孩子交流感情,前座的兩人完全受到了冷遇,直到回家也沒跟常母說上兩句話。

車是直接開回秦家老宅的,秦家二老早就在家等着了,親家相見,自是高興得很,兩人閑話家常,忘了旁邊還有人在。

伍月回廚房把常母帶過來的東西放下,常晏清跟過來翻了一下袋子,知道了個大概,外邊兩人還沒聊完,她們便先開始動手洗菜折菜,準備着手做年夜飯。

兩位大家長聊了個盡興,才結束了談論,加入年夜飯的制作,幾人合力,準備了一下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極其豐盛。

菜上桌,一一落座,席間歡聲笑語,訴說着一年以來的種種。

孩子貪吃,吃起來沒個節制,伍月參與談話之餘還得實時控制着她少吃一點,不然吃太多胃疼,不好消化。

兩家人齊聚,一頓年飯吃得是有滋有味,吃得差不多了,伍月便拿起了手機看消息,微信收到的祝福一條條回了過去,點開朋友圈就看到沈溪發了和男朋友的合照,大撒狗糧。

“诶,沈……”她急于把消息分享給旁邊的老婆看,剛脫口而出一個沈字,意識到秦伍逸還在桌上,及時閉嘴,忍不住瞄了他一眼,還在吃飯,應該沒有聽到。

于是她小小推了一把常晏清,手機遞她眼前,在她耳邊竊竊私語道:“沈小溪發朋友圈了。”

常晏清看向手機屏幕,裏面沈溪和祝天睿相依偎着比了個耶,看起來恩愛有加,她也跟伍月一樣,偷瞄了一眼秦伍逸。

這次他似是有警覺,也看了過來,常晏清平靜地收回視線,不與他眼神對上,徒增他的煩惱。

他若看到自己的眼神,一切都懂。

伍月在她看完就收回了手機,私戳沈溪表達了自己的感嘆。

[月亮:可以啊你沈小溪,終于肯公開了!]

沈溪幾乎是秒回:

[沈小溪:害,別提了,就你們幾個人可見。]

[月亮:???]

[沈小溪:他不願意公開啊,讓他發朋友圈他也不發,還不讓我發!我再三跟他保證你們幾個是信得過的他才同意]

[沈小溪:不過我也能理解,畢竟他正當紅,這種事情對他人氣有影響]

[沈小溪:但我也不是非要媒體公開啊,好友圈通知下也不行!我太難了!]

[沈小溪:啊啊啊啊煩死我了!]

她一連發了好幾條,伍月看着皺起了眉頭,她怎麽覺得,這事這麽不對勁呢?

[沈小溪:你在幹嘛呢?]

[月亮:吃年夜飯呢]

[沈小溪:還沒吃完呢,那你吃吧,我去陪我爸媽看春晚了]

沈溪說完就真的沒發消息了,伍月還在出神想着她男朋友的一頓騷操作,不知道該不該說。

常晏清注意到她情緒變化,問她:“怎麽了?”

伍月偏頭看她:“總覺得沈小溪男朋友哪裏怪怪的。”

說完又把聊天記錄翻給她看,常晏清看完皺起了同款眉頭。

隐隐約約有那麽點問題,但現在對人下結論還言之過早,也許是她們倆想太多了,得實際考察一番後,再決定要不要管這個閑事。

常晏清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她嘴裏:“不想了。”

伍月嘴裏咀嚼着,含糊不清說道:“好,不想了。”

一陣熱鬧過後,幾人都吃完了晚飯,常晏清幫忙收拾了碗筷,回到客廳幾個人安安靜靜在看春晚。

說是在看春晚其實是只有三個人在看,秦父抱着孩子看得認真,秦伍逸是個沒有靈魂的陪看機器,只有伍月低頭在刷手機,連連打着哈欠,顯然無聊極了。

常晏清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伍月刷到了煙花的視頻,才稍微來了點興致。

伍月漫不經心問她:“好看嗎?”

常晏清回:“好看。”

伍月贊許地點頭:“我也覺得。”

她又連刷了幾個視頻,才放下手機陪幾個大人小孩看春晚。

春晚演的小品很好笑,逗樂了在場幾個人,不時引起哄堂大笑,家庭氛圍十分融洽,直到晚上十一點,一大家子才頂不住困意紛紛回房間睡覺了。

伍月随常晏清回了房間,洗完澡準備上床睡覺,常晏清卻讓她換上衣服。

伍月愣住:“幹嘛去?”

常晏清已經拿好衣服去了浴室,遠遠傳來她的回音:“放煙花。”

伍月噠噠噠跑過去扒住她的衣領:“真的嗎?”

她只是無意中刷到煙花的視頻提了一嘴,怎麽這人就記下了?

常晏清舉着來不及放下的衣服問她:“去嗎?”

伍月:“當然要去!”

常晏清:“讓我先洗完澡。”

伍月聽話地噠噠噠又走出去了,打開衣櫃開始挑選放煙花要穿的衣服,常晏清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好了。

兩人躲着家裏人,輕手輕腳地穿過客廳,悄悄地打開門下到車庫,驅車離開,好在衆人都睡了,沒有發現她們偷偷摸摸的樣子。

車是常晏清開的,地上已經沒有積雪了,光光滑滑的,夜裏出門還算安全,為了保持驚喜的心情不被打破,伍月路上憋着一句話也沒問。

到了地方伍月才知道是一處郊外的小客棧,外觀裝修十分精致,此時從外面看燈光大亮,在夜裏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有情調,且美觀,很适合做一些快樂的事情。

伍月有點被浪漫到了:“哇,你是怎麽找到這麽好的一地啊,我以前怎麽沒發現!”

常晏清:“我不知道,小米幫我準備的。”

哦……

不過能帶她來就已經很浪漫啦!

伍月滿臉期冀地問:“怎麽會想到跑這麽遠帶我來這裏放煙花呢?”

“按國家規定五環以內禁燃煙花爆竹。”常晏清一本正經道,“所以……”

後面她不說伍月也猜到了是因為想要看煙花只有在郊外才不會被抓起來。

哇!我老婆可真是體貼呢!

我可去你的禁燃煙花爆竹!

她果然不應該對常晏清抱有什麽希望是嗎?她的身上幾乎沒有生長浪漫細胞的溫床。

浪漫絕緣體常晏清率先進屋拿出了事先讓小米買好的煙花,大的小的都有,小米還貼心地準備了額外的仙女棒。

仙女棒跟仙女才是最配!

伍月果然相當滿意,掏出自個兒兜裏的手機給常晏清讓她看着給自己拍照,然後跑到一邊玩兒去了。

幾根仙女棒握在手裏,點上火之後便冒出了小火花,她揮舞着小小的棍子,那光倒映在她臉上,是掩藏不住的開心。

有時候快樂就是這麽簡單,看到美好的事物,和愛的人在一起,就怎樣都好。

哪怕那美好像燦爛花火一樣轉瞬即逝,只要常晏清在她身邊,就可以有無數個這樣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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