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這幾天不要碰水,不要運動不要訓練,洗澡的話用毛巾擦一下就行,稍微忍耐一點,兩天之後再過來或者在你們學校換藥都可以。”醫生叮囑道。
齊諾道謝之後起身離開了醫療室,繃帶在身上從上到下纏了兩三層,稍微有點悶熱難受,但還不影響行動。
其實他傷得并不重,因為有外套防護,玻璃只是劃破了淺淺一層皮肉,不過傷口有點長,而且一共三條,所以流了不少血,醫生連針都沒有給他縫,貼了生物海綿之後就直接用紗布包紮起來,倒是手掌上的傷比較深,因為直接按在玻璃上了,最後縫了兩針,也仔細地包起來,打了破傷風。
這種傷對于齊諾來說根本不值得在意,火辣的痛感他早已習慣,盤桓在他腦海裏的反而是吳睿汐那條求救的信息。
“不管你誰,可以麻煩你來救救我嗎?”
語氣裏絲毫沒有求救者應有的急迫和懇切,似乎只是在詢問一件小事,并且即使對方沒有去救他,他也覺得理所當然不會有絲毫怨怼,這絕不是一般人會有的心态。
仿佛對于他人的援助不抱有任何期望。
齊諾推開病房的門,原本坐在床邊的陳淺連忙站起身把椅子讓給他,齊諾推辭了兩句,但是對方兩人都堅決讓他坐下,他便也順從了對方的意思。
病床上的吳睿汐神情很平穩,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然而蒼白的臉色和淺紫色的唇,讓他看起來格外脆弱。
齊諾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顏色的唇色,尤其現在天氣還不是很冷,即使是當年在銀行搶劫中,因為突入行動被歹徒擊中三槍下了病危通知書的哥哥,似乎都不如他這麽沒有絲毫血氣。
明明是這麽孱弱的人,卻不期待別人救他,連自己的生死都放在他人的意願之後,他到底是在怎麽樣一個環境下培養出這樣的價值觀。
只是随便猜測一下,齊諾就由衷地生出一種想要保護他的沖動。
吳睿汐這個人,表面上沉穩冷靜令人信任,內心卻有着孩子氣的一面,合該被人照顧的體質卻總是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甚至當他自己遇到困難的時候優先想到的也是會不會讓別人感到為難。
如此矛盾的極端,讓人心疼的同時也忍不住去探尋,齊諾覺得自己這一個多月來的刻意疏遠全都做了無用功,不僅沒有忘記他,反而對于沒有守在他身邊讓他遭遇危險感到懊悔,如果自己有經常注意他,如果自己有經常關心他的話,說不定今晚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病床上的吳睿汐發出細微的難受申吟,緩緩睜開眼睛,他先是茫然地看着天花板,随後微微側頭,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齊諾,他似乎有點驚訝,但還是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輕聲說:“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齊諾堅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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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略感疑惑地看了齊諾一眼,總覺得他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聲音格外溫柔。
齊諾看着吳睿汐帶着幾不可見的微笑,安慰感謝陳淺和婁硯麟,自己默默地做出了決定:你看,這個人,醒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明明還躺在病床上卻首先照顧着別人的情緒,如何不讓人心疼。疏遠大概是不太可能了,既然如此,不如靠近吧,陪在他身邊,盡自己所能去守護他。
打了一袋葡萄糖一袋生理鹽水,快九點的時候吳睿汐終于清醒過來,被婁硯麟扶着下床準備回寝室。這時候他才看到齊諾手上纏着的繃帶,頓時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擡頭看向齊諾。
齊諾與他對視一眼後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竟然下意識地将手藏到身後。
這個動作更加肯定了吳睿汐的判斷,難過地咬住嘴唇,用力到下巴都跟着顫抖起來:竟然……竟然讓別人因為自己受了這麽重的傷……
他蹙着眉,滿眼都是愧疚和自責,齊諾忍不住安慰道:“沒事的,一點小傷。”
陳淺和婁硯麟只能暗自慶幸,還好齊諾穿上了外套,遮住了滲滿後背的血,不然睿睿肯定會更加難過。
吳睿汐三人準備回到寝室,路上順便去食堂,吳睿汐還沒有吃飯,他也邀請齊諾一起想要表示感謝,但是齊諾已經吃過晚飯所以拒絕了,吳睿汐無法,只得目送他轉身離開。
等回到寝室給手機充上電,開機以後看到動漫二班的班群裏熱火朝天的讨論,才知道原來齊諾更重的傷在背上。
可他什麽都沒有說。
吳睿汐覺得心裏酸酸的脹滿着,給學弟學妹們報了個平安,然後點開齊諾的小窗,先是發了句“聽說你背上也劃傷了,這兩天就不要參加訓練了吧。”然後還想叮囑更多,卻發現自己在這方面竟如此無知,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迅速打開電腦,斜對角的陳淺感覺到他桌上的亮光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他竟然打開了電腦,便擔心地問:“睿睿,你是有什麽作業沒完成嗎?我幫你做吧。”
“沒有,”吳睿汐半回頭地解釋到,“我就查點資料。”
聽他這麽說陳淺更不認同:“查資料明天再查吧,實在急用的話我幫你查。”
坐在吳睿汐背後的婁硯麟也勾着脖子回過頭說:“是啊睿睿,你才剛醒過來,還是早點休息吧,不然子期回來又要發飙了。”
吳睿汐輕輕搖頭,堅持道:“很快的,就一點點,這個……不好讓你們幫忙的……”
齊諾為了救他受的傷,他不能為齊諾做些什麽已經感到萬分慚愧,只是想叮囑幾句注意事項,哪裏還能讓其他人來幫忙查。
最後吳睿汐給齊諾發過去一串鏈接,受傷後多少天不能碰水,受傷後要避免哪些運動,受傷後衣服的材質選擇,甚至還有受傷期間不宜食用的飲食。等到發過去以後才想起來,齊諾肯定也是在學校食堂吃飯,哪有那麽多可供選擇的餘地。
而齊諾,收到這一堆可以說是常識的叮囑之後感到有些好笑,尤其在看到吳睿汐詢問是否需要去學校附近的招待所,他可以幫忙擦背的時候忍不住輕笑出聲,但還是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一邊告訴自己這只是對方出于自責和愧疚的補償行為,沒有任何暧昧的含義,一邊卻也暗自慶幸室友都去進行夜間訓練了,不然自己可能真的很難克制住不顯露出一些異常的細節。
比如自己微微發熱的耳根,和劇烈跳動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想知道有人在看嗎……如果有的話,可以留個評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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