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⑨
青苔黃葉積滿了一地,蕭瑟的風揚過,猛吹着挂在望杆上的錦旆,‘呼啦啦’的拍打聲敲擊出袅袅黃煙,籠了一層朦胧的色彩。
宋柃背着行囊,瞪着面前的酒樓吸了吸鼻子,恨不得呼天搶地,這幾天的“風餐露宿”果真沒有白費,終于到了。
她身後的溫觫禮和尹道平的表情倒沒她如此壯烈,尹道平闖蕩多年,早就适應了粗糙的生活,溫觫禮則屬于适應性較強的類型,故而不受影響。
“宋小姐。”尹道平懵逼地指着前面,“松湖村好像在那邊吧......”
宋柃半死不活地慘叫:“我不走,我今天就要呆在酒樓,走了那麽遠還不好好休息一下,那還是人過着的日子嗎?尹道平你再這樣禽獸不如!我就舉報你!”
“好好好。”溫觫禮搶先幫尹道平應付下來,“你先松開那根杆子,咱們進門吃點東西再走吧。”
宋柃忙不疊地答應了,‘嘩啦’一下就竄進了門,尹道平轉頭看向笑容滿面的溫觫禮:“溫師姐,那咱們的任務......”
“無妨。”溫觫禮道,“進去再說吧。”
“幾位客官裏面請。”茶博士很是谄媚地上來迎接,幾人草草落座,宋柃財大氣粗,“你們店裏有什麽招牌菜都上一遍,再來壺好酒!”
“好嘞!”茶博士笑眯眯地去取酒,宋柃趁此環顧了一圈周圍,回頭對旁邊兩人輕聲說,“為什麽我總感覺這地方怪邪乎的,特別是這家店的人寥寥無幾,會不會鬧鬼啊?”
溫觫禮笑:“有鬼也沒你鬧啊。”
宋柃哼道:“狗屁,你說我哪鬧了!溫觫禮,你別太得寸進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告訴你我這脾氣沖的——”
溫觫禮一把拽下差點從椅子上炸起來的宋柃:“好了,不鬧了,還記得任務是什麽吧?”
“廢話。”宋柃坐直,“道家的人都很奇怪,去找個仙還得邊在路邊接單子,苦中苦啊。”
“沒辦法啊。”溫觫禮眯了眯眼,“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原本坐着一聲不吭的尹道平突然蹦了一句:“人上人,是指什麽?”
宋柃:“......”
溫觫禮:“......”
宋柃:“不知道,閉嘴,吃飯。”
尹道平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哦。”
幾天前,三人攤平了越府的單子後,受了所捕的臭鼬妖伯矢相贈的一卷仙書,但求仙之前必須先結了所歷之處的邪物,才可得道成仙,好在尹道平資源廣泛,很快就抽了第一個根據地,松湖村下的大單。
為什麽說是大單呢?
一是因為此單是由松湖村所有村民一并申求的;二是接過這個單子的道人沒有都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件事鬧得人心惶惶,沒有人再敢接這份單子,看來仙書上位指的邪物都不簡單啊——
溫觫禮低下頭苦思冥想,就見茶博士端上了酒壺,谄媚地拉關系:“看幾位客官的行頭,是來捉妖物的?”
宋柃‘嘿嘿’一笑:“有點眼光,小哥你叫什麽名兒,咱們好好敘敘如何?”
“不敢當不敢當。”茶博士假意推脫,但身體卻很實誠地坐在了空着人的板凳上,和他們唠嗑,“要真來捉邪的,那我勸幾位客官還是別去了。”
溫觫禮眸色一閃:“哦,此話怎講?”
茶博士:“幾位是不知道,那松湖村,鬧得可不是什麽勞什子鬼,據說那是被冤死的和尚來報仇了。”
“和尚?”溫觫禮皺眉。
“可不是,這事可不好說......”茶博士賊眉鼠眼地搓了搓手,溫觫禮了然地掏了點碎銀給他,“繼續。”
茶博士眉開眼笑地将錢納進兜裏,輕聲和幾人道:“這事,還得從老久以前說起......”
原來,這松湖村百年前本就是個荒野之地,早前有一任皇帝妄自菲薄,命當時一位著名禪師替他塑像,與天神平齊。
禪師畢竟是佛家之人,如此無理的要求,自然不接,皇帝得知大怒,二話不說下了诏書将禪師門下弟子抄斬,棄屍野外。
松湖村就成了一個很好的據點。
“哦?”溫觫禮心有疑惑,“後來呢?”
“那皇帝砍的都是那群和尚圓溜溜的腦袋,他們那身子,橫在松湖村那,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保存的好好的,一點沒壞。”茶博士講的起勁,“再後來,屍體就不見了。”
“不見了!”宋柃噎了一下,“被禿鹫給啄走了吧?”
“誰知道呢。”茶博士搖頭嘆氣,“之後也沒鬧啥事,松湖村那的物态後來也好了很多,山清水秀,漸漸也積了一堆人窩着,啥幺蛾子也沒折騰出來。這不,前幾年鬧了場大旱,寸草不生,自從那後,天天鬧人命,瘆得慌!”
“按你的意思說,那禪師是複生了?”尹道平問,茶博士忙不疊地點頭,“不過這也是小的的猜測,還不成定論,總而言之,幾位客官可得聽勸,惜着點命,千萬別去啊。”
“多謝忠告。”溫觫禮道,茶博士話一磕完,就忙着開溜了,宋柃提前酒壺斟了酒,‘咕咚咕咚’地喝下肚,一抹嘴道,“按那夥計的話說,是個什麽玩意?”
“十有八九是屍變。”溫觫禮不緊不慢地挑了一筷子菜,“不可能一下就消失不見。”
“那玩意怎麽對付?”宋柃追問,“像上次那樣聽故事嗎?”
“哪有這麽好?”溫觫禮伸手點了點她的頭,“笨蛋。”
宋柃自尊心碎了一地:“我哪裏笨了,我是實事求是好不好,溫觫禮你不要搞內讧,我們好不容易團結一點,肆意破壞這樣和平美好的關系是不道德的。”
“是嗎?”溫觫禮也斟了一杯酒,“是誰前幾個晚上說要和我打架的?”
“反正不是我!”
宋柃心虛,昨晚她處心積慮地想把溫觫禮從客棧房間裏拖出來教她練點道家學派的東西,結果溫觫禮這人倒好,二話不說就把門關上了,留她在門口吹涼風。
宋柃這樣自尊心的人豈敢随便妥協于冷暴力之下,當機立斷就敲着溫觫禮的門罵咧:“溫觫禮,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睡懶覺,你有本事開門啊!別躲在裏面不吱聲,我知道你在家!開門啊!開門開門開門啊!”
溫觫禮頂着黑眼圈把門打開了。
“宋小姐,”她笑容可掬,“天色已晚,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我也想啊!”宋柃纏着她,“明天你有空嗎?沒有吧,我之前說了,你這個人很讨厭,我都跟了你這麽久,一點都不教我,是不是說不過去啊!”
“想讓我教你什麽?”溫觫禮困意退了一點,攬住她的腰,“練功嗎?”
宋柃的臉‘噌’地一下就燒了,滾燙地像一個熟紅的蘋果:“練練練練什麽功?”
溫觫禮直視她的眼睛,笑意未淡,“我們來做一些事情吧?”
事情,什麽事情?
宋柃的心跳加快,結結巴巴道:“那太快了,我們還不是很.....”
溫觫禮眼裏笑意濃濃:“宋柃,你在想什麽?”
惡趣味!
宋柃立馬發覺自己被耍了,氣急敗壞地推開她:“我們來打一架!”
溫觫禮拒絕:“我困了,先睡了。”
‘啪嗒’一聲,門關上了。
宋柃:“......”
宋柃怒吼:“混賬!”
“那也是你先惹得我!”宋柃氣勢洶洶地跳起來,“你敢說不是,兩天不罵提拎甩褂,這句話果然不錯啊,你說說你這人真......”
溫觫禮打斷她,人畜無害地笑了笑:“宋柃,我沒否認。”
宋柃一下子卡殼,坐下不說話了。
“比起這個來說。”溫觫禮喝下最後一口酒,目不轉睛道:“旁邊那位,你還準備看多久呢?”
作者有話要說: 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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