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陰陽6
便衣的丁組長同助手從別墅裏出去,這幾天案件進展都一無所獲,臉上難免帶了一點疲憊。
丁輝書坐上副駕駛座,也不讓助手開車。
他從駕駛座旁邊摸出了一包煙,叼了一根在嘴裏,自己的打火機“咔嚓”了幾下,沒有火,旁邊的助手見狀拿自己的打火機幫他點了。
丁輝書瞥了他一眼,帶點“小子倒是挺會看眼色”的意味,他拉下車窗,嘴裏往外頭吐出一口煙,在煙霧缭繞裏看着不遠處那棟別墅,啧啧稱奇。
“哎,小錢,你說那個叫什麽白冬青的孩子是不是真傻?”
小錢:“……啊?”
丁輝書又吸了一口煙,煙頭的火星亮了一下,他把手探出去,在車窗外面抖掉了點煙灰。
“第一,這麽好的房子,能抵我多少年工資了,他也不住,我們進去裏面灰都積了三層了吧?所以說這有錢人心裏想些什麽我們窮人真的搞不懂。”
小錢:……頭兒,您這組長都叫窮人,我一小組員不得哭死?
“第二,當了那麽多年孤兒,忽然一天遺産落頭上了,口袋裏還沒捂熱就都給捐了,光留着這棟他便宜父親住過的別墅,留着也不用,做個念想啊?”
“最後,”丁輝書頓了頓,“好好的大學生,書不讀,談什麽對象,還搞秘密情人那一套,瞞得死死的,瞧這陣仗估計都住人家家裏去了……”
小錢:“……”
小錢看着組長周圍有如實質的怨念,忽然想到組長他女兒似乎也是在鬧着要和小男朋友同居,大概是移了個情,難怪火氣這麽大。
“……突破口肯定在這個‘秘密情人’身上。”丁輝書說到這裏,把煙頭摁滅在了擋風玻璃底下的煙灰缸裏,然後瞥了一眼旁邊的助手。
“發什麽呆,開車了。”丁輝書一瞪眼睛,“你盯着棟房子看,能把那殺人抛屍的混蛋給看出來啊?”
“……哦,哦!”小錢急忙把手搭在方向盤上面,整個人頓了一下,然後轉頭小心翼翼地看他,“組、組長,往哪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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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輝書:“……”
丁輝書撸了把臉:“開哪兒?兒童福利院!”
“我們是警察,想來了解一下白冬青這個人。”
院長室裏坐着的是個五六十歲的奶奶,戴着個厚厚的老花眼鏡,她一看這陣仗,有些呆,這位院長口齒很清晰,就是慢吞吞的,不過倒是顯得十分溫和慈祥,她第一句話就問:“你們要查冬青啊?他怎麽了?”
一聽這話,丁輝書和小錢對視了一眼。
……
要說警察最讨厭什麽最不喜歡做什麽,告訴受害者親屬朋友受害者的死訊這件事,板上釘釘的絕對排得上前三。
丁輝書早跑門外院子裏抽煙去了,留下小錢孤軍奮戰,使出渾身解數安慰人家院長。
他安慰自家奶奶都沒這麽盡心過。
小錢手裏拿着抽巾紙,一張一張地遞,這時還想抽幾張,才發現手裏的紙巾盒空了。
還好張院長也停了,她擦了擦眼鏡,重新戴到了臉上,說:“冬青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啊……”
小錢聽她說這句話一共說了四十八遍,他清楚地記得就在她重複第三遍的時候,他組長把紙巾盒子往他手裏一塞,自己溜達出去了。
想到這裏小錢眼裏的怨念快泛濫成災,多到溢出來了。
“冬青他小時候吃的苦頭太多了,因為這個一直對人敞不開心,不過他争氣啊,不聲不響考上了重點大學,他那對他不聞不問的親爸也死了,給他留了一堆遺産,當時我們這福利院太小,太窮,這孩子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二話不說就把錢都捐了過來,可以說,我們這福利院現在這副樣子都是靠了冬青的,”張院長說到這裏,用手裏的紙巾揩了揩眼睛上的淚花,“哪能想到這孩子多麽美好的未來就這樣戛然而止了,他才21歲啊……”
小錢這時候下意識想遞餐巾紙,才想到已經被他抽完了,于是手足無措,只能僵硬地點點頭。
“老院長,走廊裏那牆上挂着的畫都是院裏孩子畫的?”
小錢聽見熟悉的聲音,轉頭發現那個抱着手臂倚在門口的人可不就是他的組長。
“是的。”老院長起身,大概情緒波動太大,有點不穩,一旁的小錢連忙把人給扶住了,往外走。
“那這一幅呢?也是?”丁輝書走到快走廊盡頭,停下了,指住了他面前的那幅畫。
小錢扶着老院長慢慢過去,擡頭看,發現那是幅蠟筆畫,大概是一片青綠的草坪,上頭有很多人,大多都是小孩,只有幾個大人,小錢認出來這是他們剛剛進來時候經過的那一片大草坪,站在那一群孩子最中間的正是他攙着的老院長,這幅蠟筆畫畫的不像油畫那樣細致,但因為畫者繪畫功底的關系,讓人一看就仿佛置身到了當天現場充斥着溫暖陽光的場景之中。
“這一幅……”老院長擡了擡眼鏡,“這一幅是冬青畫的。”
“冬青他從小畫畫就好,長大了之後就一直在教院裏孩子畫畫,他考上了大學後回來,也通常是被院裏孩子纏着叫他們畫畫……”
丁輝書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手指指在了畫上一處,說:“這個人是白冬青吧,那您知道他身邊那個人是誰嗎?”
小錢探頭仔細看,看到組長指的那個地方畫着個白襯衫黑褲子的中高個年輕人,他旁邊還挨着個一身黑的男人,因為蠟筆畫只能看個大概,可以知道的是那個男的比年輕人高很多。
他們兩個都在畫的最邊緣,那個一身黑的男的更是幾乎看不到了,小錢也納悶組長是盯着這幅畫盯了多久……
老院長摘下眼鏡湊到那邊看了半天,才說:“那是冬青沒錯,至于他旁邊的……我從沒見過,也不像是我們院裏的,我以前都沒注意到過,不知道冬青這孩子什麽時候畫了個陌生人上去……”
丁輝書:“那院長你印象中有見過白冬青接觸什麽奇怪的人嗎?”
老院長思考了一會兒,嘴裏道:“冬青很乖的,也很少接觸別的人,奇怪的人……”她把眼鏡重新戴上,“好像是有那麽幾次,冬青來我們院裏教完小孩子之後,我到大門口送他,看到他走到馬路另一邊,進了一輛黑色的車子,對,好像是一輛黑色的奧迪,當時我還以為是冬青那親爸的朋友什麽的……”
老院長從她的辦公桌裏翻出了幾個相冊。
一開始的是看起來年代比較久的,“冬青他媽對他不好,可能也有他爸抛棄他們的原因在,總之他媽車禍死了,冬青被送到我們院之後就一直那副樣子了,”老院長的手指落在那個如同剛剛那幅蠟筆畫一樣站在照片最邊緣的小孩身上,那小孩垂着臉,看起來又瘦小又內向。
“好在冬青這孩子大了之後也漸漸從陰霾裏走了出來……”
丁輝書看着照片上站在老院長旁邊,被摟住胳膊的年輕人,他此時眼角還沒有被畫上那一塊豔麗妖異的薔薇花,面龐白皙柔和,嘴角似乎還挂着一抹笑,顯得尤為清秀俊逸。
“奶奶!……”
一個小影子從他們旁邊掠過,撲到了老院長懷裏。
那個小女孩紮着兩個小辮,看到他們兩個陌生男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縮到了老院長的身後去。
……
“如果您有再看到那輛黑色奧迪,或者說是可疑的人到福利院裏,可以立刻打我們局裏的電話通知我們,謝謝合作。”
“不用送了。”
小錢看了一眼福利院大門口站着的那一對老少,在組長示意下啓動車開走了。
“這個白冬青,與之前那兩名受害者,除了性別之外,有幾個相似點,”丁輝書點了根煙,朝着開着的車窗外吞雲吐霧,喃喃自語,“他挑選的獵物幹淨漂亮,父母雙亡或者離異,也就是說沒有家庭溫暖,性格上孤僻內向,甚至說有抑郁症、自閉症前科的……”
“他在享受這個過程,接近這些孤僻寂寞的獵物,然後溫暖他們,讓他們死心塌地,最後痛下殺手,讓他們死在愛與恨交織的那一刻……”
……
“奶奶……”
月月看到那輛車開走了,從老院長的背後出來,趴到了她的懷裏。
老院長溫柔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月月把懷裏抱着的畫給她看,“奶奶看,月月剛剛畫好的!”
老院長低頭看了看畫,有些驚訝,說:“月月畫的真棒,是你自己一個人畫的?”
月月支吾了一會兒,小手扭到了一起,“月月剛剛在樹下畫畫的時候,碰到哥哥了……”她笑起來,大眼睛裏全是星子,“是冬青哥哥教我畫的!”
一家有名的韓料店前面停了一輛黑色的奧迪,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車裏走了下來,一擡眼便把視線落到了那個二樓靠窗坐着的少年身上。
披着男主殼子的溫臨毓聞着周圍傳來的香味,心曠神怡。
這個世界作為一只鬼不知道多少年了,能吃上飯的機會趨近于無,更不用說美食了。
他只希望男主不要急,在他的金手指裏多徜徉一會兒,他也好借着他的口嘗一嘗味道。
溫臨毓這麽想着,忽然覺得眼前一黑。
是真的那種一黑。
站在他面前的那個男人周身所籠罩着的黑霧有如實質,其中似乎還夾雜上了幾縷血絲,不祥至極。
男人身高很高,似乎還在朝他微笑,不過想象一下整張臉都被黑霧遮去了的黑人朝你微笑的樣子吧,大概只有不忍直視四個字可以形容。
黑霧人的聲音還挺溫柔的,是那種成熟男人清朗的嗓音。
“小珏是嗎,你好,我是陽華集團的負責人何清晔,你可以叫我何叔叔。”
作者有話要說:
溫老師:這麽多世界還是第一次有人一見面就讓我叫他叔叔,很好,他已經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晚了一點,室友這個小妖精一直在勾引我,哼唧等我發完我就去反撩回來!
國慶假期快樂,明天周六休息噢,回家了回家了,讓留校練車随風飄去吧~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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