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筆錢
“白眼”的正常運用,需要滿足以下幾點:
擺姿勢鎖定目标、爆青筋點亮技能、查克拉循環續航,再來個“八卦六十四掌”以示尊敬。
一波流程走好,堪稱完美日向。
只可惜,餘星彌不是純血的日向。
作為一只野生的LV.100,她剛裝備白眼,就直接進入了“開啓”的狀态。不僅關不掉,還抑制不了。
這導致她看人,就是一副白骨;看建築,沒了鋼筋混凝土;看屏幕,全成了芯片和回路。
她看得見萬米之外的樹葉上滾落的露珠,卻看不見近在咫尺的身邊有什麽特殊。
走路,撞到牆;轉彎,碰上杆。
因為牆和杆在“白眼”的視野裏,是被看透的、不存在的東西。
當心善的孩子遞來木棒,當友善的青年主動過來幫忙,當她不得不将手扶在牆邊,避開一堆骷髅、摸索着前進時,餘星彌終于明白——
她“瞎”了。
熱心市民:“你好,請問你想去哪裏,我能幫你嗎?”
餘星彌非常感動:“謝謝,能扶我到天空競技場嗎?我想打比賽。”
熱心市民:……
他堅定地拒絕了餘星彌的請求,并嚴肅地告訴她,比賽千萬條,性命只一條。眼睛看不見,嗝屁兩行淚。
餘星彌還能咋?
只好跟着一大堆骷髅,朝喝彩聲最大的方向前進。
直到她好不容易進入競技場,摸到了報名臺前。
工作人員:“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餘星彌松了口氣:“請幫我填個表格,我要參賽。”
工作人員:……
她委婉地拒絕了餘星彌的訴求,并認真地告訴她,競技千萬條,底線只一條。報名收了你,害人兩行淚。
餘星彌還能咋?
只能掏出點戒尼,請人幫她填寫表格。
不過,這并不順利。
一個年輕面嫩的小姑娘,眼睛殘疾,青筋梗起,說話溫和有禮。誰敢讓她打比賽,豈不是喪良心?
善良的武者讓她回家,路人們明确拒絕,面冷心熱者勸她別作。他們企圖打消她的念頭,畢竟打比賽不是兒戲,随時有喪命的可能。
可最後,她還是等到了願意幫忙的人。
對方是一名高個子青年。
他在餘星彌眼中雖是一副骷髅,但聲音倒是清冷好聽,哪怕沒什麽情緒起伏,也讓她覺得頗為舒服。
青年:“姓名。”
餘星彌一頓:“額……萊昂納多·波羅蜜。”
哦草吓死了!
她差點報了真名!好險啊,幸虧她機智!
青年:“性別。”
餘星彌:“我的性別很明顯吧?”
青年:“男人穿女裝并不違和,比如我弟弟。”
餘星彌:“……女。”
之後便是年齡、住址和聯系方式等基本問題。
虧得餘星彌經過一學期的惡補,已非吳下阿蒙,胡謅的信息還挺像樣,沒有引起青年的懷疑……
或者說,該青年并不想多問什麽。
待一切搞定,青年收取了報酬,公式化地棒讀道:“盛惠3000戒尼,祝你比賽愉快。”
說罷,高個子骷髅轉身就走。
他隐入人群,似乎拿出了一根小棒,戳上自己的臉……額,晃悠的骷髅實在太多,已經看不見了。
餘星彌捏着報名表,在工作人員的嘆息聲中,進入了随機匹配對手的環節。
第一場,将在半小時後開始!
與此同時,直上兩百層的伊路米整裝完畢,邁出電梯後已變成了冷若冰霜的大美人。在他身後,電梯內插着針的攝像頭哔哔作響,冒出了一縷青煙。
作為一名控制欲強到變态的“操作系”殺手,伊路米連攝像頭也不會放過。
至于毀壞公共設施的賠償問題,在天空競技場這種允許私鬥的特殊地方,并不存在。
很快,會有相關人員進入電梯進行維修,再裝作無事發生地離開,仿佛一切破壞都沒出現過一樣。
故而,伊路米動手毀得很平靜,離開時也很坦然。
伊路米是個有規矩的男人,根據他對自己的安排,在進入兩百層後,他就只是“露米”。而在外出做任務時,他就是“伊路米”。
例行公事,在每晚入睡前,他得去餘星彌的房前轉悠一圈,聽聽她的心跳聲。
必須确保獵物還在自己的地盤裏,沒有被別的肉食動物叼走,大少爺才能安心休息。
一如往常,伊路米悄無聲息地晃到餘星彌的房前,靜默伫立。
靜默伫立……
沒多久,大少爺的黑發無風自動,臉色沉郁恍若厲鬼。他從兜裏取出手機,開始撥打餘星彌的電話。
為什麽房裏沒有心跳聲呢?
餘星彌,你被叼走了嗎?
然而,房間裏并未響起手機鈴聲。
伊路米:……
大少爺沒作聲,只是摁下了一個鍵,直接調出“信號發射器”的位置。
他曾幫餘星彌挑選手機,還送過她一個挂件。而這個挂件,能幫他定位她究竟在哪裏。
只是可惜,為了不透露過多有關“餘星彌”的信息,他在委托糜基做挂件時,所用的借口是“追蹤任務目标而已”。
而糜基根據他一貫的暗殺水準,覺得“最低配置”足夠他使用了。
結果,該款“信號發射器”只能顯示餘星彌仍在競技場,卻沒有精準到某一個具體位置的地步。
伊路米的眉頭難得擰起了疙瘩。
他幹脆前往“總控室”,一手刀打暈監控人員,扒拉出大堆錄像,飛快地搜集信息。
晚間8點左右,餘星彌結束了工作,進入員工單人間。
晚間10點左右,217層有念力者鬥毆,餘星彌加了個班,在臨近11點時回房休息,之後再沒有出來。
伊路米手指微動,調出了競技場外牆的錄像,着重晚間11點之後的夜景。
可這段錄像的時間太過冗長,還得集中精神細看,對于一個追求高效的殺手來講,性價比實在太低了。
伊路米選擇放棄。
偏偏在這時——
監控室的實況直播中,競技場第一層,有過一面之緣的白內障少女摸索着登上了擂臺。
要不是對方拄着木棍當手杖、顫巍巍摸上臺的模樣太過可笑,伊路米根本不會給予一個陌生人過多的眼神。
有眼疾的殘障人士,周身沒有念力波動。她的腳步緩慢、反應遲鈍,也不像個有特長的武者,簡直就是個普通人。
一介普通人,來參加……
等等,普通人?!
伊路米:……
回憶一下白內障少女與他簡短的交流,再聯想自己的變裝……也對,他能辦到的事情,別人未必不能。
只是,白內障少女跟餘星彌究竟有沒有聯系,他不會輕易下論斷。
哪怕僞裝得足夠完美,只要芯子是同一個人,再謹慎也會露出馬腳。比如氣味、形體、聲音和面孔,以及一些語癖和習慣。
可這倆,除了沾點“普通人”的邊,沒有令他感到分毫相似的……
突兀地,屏幕中的白內障少女放下了木棍,雙腿擺出一前一後的姿勢,膝蓋下蹲,全身的重心緩緩下移。
她雙手伸展,五指并攏做“出掌”狀,像極了某種古老體術的起手式。
伊路米的身子微微前傾,像是發現玩具的貓一樣,緊盯着屏幕。
而擁有念力的對手還笑呵呵地站在原地,拍拍堅實的十塊腹肌,似乎在“邀請”她出手。
明面的謙讓,無聲的挑釁,直白的鄙夷。
少女動了,她緩緩地向前拍出一掌,頗有種小心翼翼的味道。
然後,她的手貼上了對方不躲不避的前胸。
伴随着一股無形的氣勁,蕩出一波呼嘯的狂風,那可憐蟲像是炮彈似地倒飛出去,重重嵌入後方的牆壁。
現場一片死寂,裁判滿臉懵逼。
直到五秒以後,驚呼才席卷全場,徹底點燃了淩晨的狂歡!
伊路米:……
嗯,普通人,沒錯,只是普通人。
這倆,除了都是普·通·人,沒有令他感到分毫相似的地方。只是,這種一出手就讓人骨折的套路,有點眼熟呢。
伊路米注視着大屏幕,拿起手機,再次撥打餘星彌的電話。
可足足響鈴三十秒,屏幕中的少女動也沒動。
是靜音了嗎?
還是他真的想岔了?
大少爺盯着那個號碼,屏幕的光在他空洞的眸子裏閃閃爍爍。
他決定下樓,盯死那名白內障少女。結果乘着電梯從200層下降到99層時,他竟然接到了餘星彌的電話。
“啊,露米!不好意思,我之前有急事,接不了你的電話!”
餘星彌的聲音有些喘,還有些莫名的慌張:“有什麽事嗎,露米?”
“手機靜音了嗎?”
“沒有。”
伊路米平靜地問道:“這麽晚,你在哪裏?”
餘星彌:“廁、廁所……”
伊路米靠在電梯的壁上,繼續質問:“員工宿舍有獨立衛生間,你在哪裏的廁所?”
餘星彌:“一時興起,就去感受了一下公廁的溫暖!”
伊路米:“手機沒有靜音,一個人呆在廁所。我很好奇,是什麽溫暖能讓你感受幾個小時?”
餘星彌:……
餘星彌一時詞窮,可作為在“新手村”呆了八年的野人,她扯犢子的功力可不是蓋的!
“是下水道,讓我感受了幾個小時的溫暖。”
餘星彌用最抒情的語氣,說出最悲催的話語:“露米,都是女孩子,你應該懂。”
“當我撩起裙擺、即将蹲下的時候,我的手機!它!它就這樣當着我的面,噗通一聲掉進了馬桶!”
伊路米:……
“我聽見了你call我的聲音,可我真的無法給你回應!”
“我的手溫暖了下水道,下水道溫暖了我的手機。我們就這樣,溫暖了彼此幾個小時。”
伊路米:……
大少爺冷聲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手機并不防水。”
餘星彌颔首:“是啊,防不了水,不就意味着撈起來後,漏水也很快嘛。”
“烘幹就能用了。”
伊路米:……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大少爺表示:女人的嘴,騙人的鬼。所有借口,全是實錘。
淩晨近兩點,伊路米與餘星彌彙合了。
他目送她進入員工宿舍,盯着那扇門緩緩關上,聽着室內搏動的心跳,慢慢地将身子後仰,靠在冰冷的牆面上。
之後,他撥通了西索的電話。
這次,過了許久才被接起。
西索的聲音難得有些不滿:“小伊~~就算是你,現在打來電話,我也會生氣的呢~~”
伊路米壓根不理對方的起床氣,毫無誠意地說道:“啊,抱歉了,西索。”
西索打了個哈欠。
“只是想請教你一個問題。”伊路米面無表情地說道。
西索:“嗯~~”
“不用針,不下暗示,就能把一個女人掌握在手裏,還讓她乖乖對你說實話。你是怎麽做到的?”
西索:……
他抖了個激靈,活活被吓清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西索:小伊~~你開竅了嗎~~
伊路米:我會挖心、開腦顱、掀起你的頭蓋骨,但我沒學過開竅,那是什麽技法?
西索:……
PS:于是,伊路米找西索做了“戀愛輔導”,于是,伊路米和西索一起進了骨科醫院,so s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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