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職業替代品（八）

fuck！

什麽時候打架吃過這種虧？

安修琛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點，想着屋裏還有林浩和他的母親，就忙爬起來，走到他們面前，他們的嘴巴被膠帶封住了，林浩還有意識，可他的母親已經暈過去了。

安修琛撕下林浩嘴上的膠帶，林浩鼻青臉腫地看着安修琛，也來不及道謝，轉頭看向已經昏厥的母親。

這林偉還沒喪盡天良到把親娘也打一頓的程度，可總得去一趟醫院才能踏實：“我開車送你們去醫院吧？”

林好下意識抱緊了他的母親，眼裏滿是戒備地搖搖頭：“我媽不能去醫院。”

難道是被林偉給打怕了？

神智還沒恢複？

“林浩，你身上也有傷，不去醫院怎麽行？”

林浩低下頭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嘴裏始終嘟囔着：“習慣了，習慣了。”

看來是真打傻了，這狀态都不對了。

安修琛不由分說，伸手想要拉他起來，可手指剛剛碰到他的皮膚，林浩整個身子就顫了一下，他慌張躲避的眼神，不敢去看安修琛：“安總，我們沒事，您還是早點回去吧。”

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林浩，你哥哥吸毒打人賭博已經構成犯罪了，如果你怕他會回來報複的話，那我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

“不行！”林浩突然一嗓子，伸手打掉了安修琛的手機，眼睛瞪得大大的，跟看仇人一樣：“你不要打電話給警察，不要……”

林浩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如果強行報警，安修琛怕他會精神崩潰，情急之下，安修琛只得妥協，哄道：“好，我不報警，地上涼，你不能讓伯母老坐在地上，我幫你扶伯母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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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盯着安修琛良久，才點了點頭。

他們倆個把林母送回屋裏，林浩又握住林母的手守了一會，确定沒什麽事，才退出了房間。

家裏一片狼藉，混亂的不成樣子。

林浩默默地走到角落想要拿笤帚清掃一下，安修琛從他手裏接了過來：“你去休息吧，這裏我來打掃。”

林浩淡淡說了一句“謝謝”，就一聲不吭地坐在椅子上，發起了呆。

氣氛很僵，除了桌椅移動的聲音，安修琛幾乎聽不到林浩的任何動靜，哪怕是眼睛眨一下，都沒有。

他就跟座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這樣下去可不行，什麽話都不說，就憋在心裏容易憋出病來。

“林浩，你能告訴我一下，你哥這麽對你，你為什麽還護着他？”

林浩眨了一下眼睛，沒說話。

“別告訴我什麽血濃于水，我壓根不信這個，在大街上随便認一個哥，都比這種垃圾強。”

林浩還是沒反應，安修琛靠在門邊，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一樣，挽了挽襯衣袖子，開始埋頭一邊拖地一邊開始自顧自地說話。

“我之前認識一個人，跟你的家境差不多，不過呢，他沒有兄弟姐妹，只有一個好賭的母親，人品不怎麽好，跟你哥哥半斤對八兩。”

“自打他記事起，他那個母親就沒少折騰過，他不知道他爸是誰，因為他母親每天晚上都會帶不同的男人回家……”

林浩擡起頭來，默默地看着擦地認真的安修琛。

“他每天最害怕的就是放學背着書包走回家的那條胡同，坐在門口閑唠嗑的大娘嬸子們，都會用那種同情又帶着嫌棄的目光盯着他，就好像生怕他母親今晚帶回家的男人會是他們的丈夫一樣。”

“他沒有朋友，無論是學校裏的同學還是胡同裏同歲的孩子，都喜歡欺負他，看他出醜以此為樂，他母親也樂此不疲把他當做恥辱，一遍又一遍地罰他跪在大門口，不允許吃飯。”

說到這裏，安修琛笑了。

林浩卻破天荒開口了：“那他……後來呢？”

“後來啊，那故事就精彩了”安修琛輕笑一聲，幹活更賣力了：“毛主席曾經說過，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後來他想明白了，他不能再任由別人欺負下去了，別人罵他，他就成兩倍地罵回去，別人打他，他就成十倍地用拳頭打回去，他學習很努力，就是為了有一天能離開那個胡同，離開他母親。”

“他成功了嗎？”

“成功了，考了很好的大學，還當了校學生會主席，威風八面，而且……也有自己喜歡的人畢業之後，進了一家上市公司從小職員一直升到總監，現在已經是副總了……”

林浩有點恍然，這個故事的結局怎麽有點像……

安修琛拖完了地，把拖把洗了一遍，然後規規矩矩地放在門邊，擡頭就看到林浩睜着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我跟你講這個故事，主要是為了激勵你，你看那個小男孩比你慘多了，你只是被你哥一個人打，他從小挨多少人揍啊？你還有個疼你的母親，他呢，有這個媽還不如沒有呢”安修琛蹲下身子，仰頭看着他：“所以，你要堅強，生活就是這個樣子，不會給你希望也不會平白無故給你絕望，關鍵都在于你自己，知道嗎？”

林浩眼圈有點紅：“謝謝安總。”

安修琛笑着摸了摸林浩的頭：“我還是帶你去一趟醫院吧，你看你這臉也太難看了一點。”

被林偉打的鼻青臉腫的，林浩下意識地摸了摸，也笑了：“不用，我家裏有藥，我随便弄一弄就好了。”

“我幫你吧，你也不方便。”

林浩沒拒絕，他家簡陋但沒想到藥箱裏的藥還配備挺齊全，大多都是治跌打損傷的，還有很多創可貼膏藥。

想來這小子挨了打之後，都是自己偷偷在房間裏處理一下。

安修琛一面給林浩處理着傷口，一面道：“我都跟你講了一個故事，公平起見，我總該告訴告訴我，你為什麽一直對你哥忍氣吞聲的原因吧？”

“其實，我哥人不壞，只是在不吸白粉還有不賭博輸錢的時候，他對我還是挺好的。”

安修琛輕哼一聲，表示不信。

“安總，我想求您一件事。”

“你說。”

“我能不能請三天的假，一方面我這傷去上班，難免影響公司形象，另一方面，我想重新找個房子安置一下我母親，還有……我想跟我哥好好談一下。”

“跟那樣的人渣有什麽好談的，直接讓警察跟他談會更好。”

林浩眸光暗了暗：“我想勸他去戒毒所，順便送錢過去幫他把賭債還了。”

“你有五萬塊錢？”

林浩搖搖頭：“暫時沒有，不過把車子賣了就有不少錢了。”

“可你不是說那是要娶老婆買房子的嗎？”

林浩笑的有點苦：“我這家境，恐怕也沒有什麽女人會嫁給我，我不如把這錢用在刀刃上。”

幫林偉還賭債就是用在刀刃上？

安修琛幫林浩處理好傷口，然後從西裝的衣兜裏摸出一張卡塞到了林浩的手裏：“這錢你拿着。”

“安總，這……”

“我孤家寡人一個，攢這麽多錢沒什麽用，就當我借你的，不過你跟你哥那王八蛋說清楚了，僅此一次，要是再有下次，我可不管你，直接報警讓他進去吃幾年牢飯。”

林浩很感激，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謝謝安總，謝謝您。”

安修琛最受不了一個大老爺們還哭唧唧的：“行了，你家這事，我也只能幫到這了，天不早了，早點休息。”

安修琛起身拿起外套就要走，可林浩卻在身後拽住了他的衣角，可憐兮兮的模樣。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林浩瞥了一眼窗戶底下，身子前傾，抱住了安修琛。

安修琛身子一僵，垂在兩側的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林浩，你怎麽了？”

林浩聲音發悶，有點不好意思：“安總，我怕我哥會再找回來，所以今晚，你能不能……留下來？”

“啊？”

林浩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你很為難，但是我真怕。”

得，幫人幫到底，送人送到西。

安修琛輕輕推開林浩，把外套放在椅子上：“行，今天晚上我就當你們母子倆的守夜人了，我睡在外面，你安心睡在屋裏。”

這不足十五平米的廳堂，只有桌子和椅子，睡在這裏怎麽可以？

“安總，你怎麽能睡在這裏，要不……”林浩看了一眼自己的屋裏那張不足一米二的床：“你要是不嫌棄，咱們就擠擠，反正就一晚上。”

自己可是gay，跟男人睡在一張床上，就算自己對林浩沒什麽想法，但也怪怪的。

安修琛摸了摸後腦勺：“算了吧，我還是睡在外面吧，萬一有什麽風吹草動，我還能保護你們。”

“安總，你睡在外面要是着了涼，我就該自責了，我們還是睡在屋裏吧，我們兩個大男人怕什麽，走吧。”

林浩完全是生拉硬拽把安修琛關進了屋裏。

燈很快就滅了。

此時守在樓底下一輛黑色的奔馳車突然亮起了車燈，車內有人在打電話，小心翼翼的。

“四爺，我一直跟着安修琛……不過今晚他沒回家，好像是睡在他屬下那個叫林浩的家裏了。”